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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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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几乎同时开口:“我有一个计划!”
我只作了一个手势,表示请她先说,白素笑了一下:“我想我们的计划是一样的,船不是要到午夜才开吗?有足够的时间给我混上船去,在船上利用剩下来的日子,把哈山找出来!”
我“啊哈”一声:“不错,山人正有此意,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行动了!”
白素侧头看了一会:“上船之后,我们分头行事,一有发现,不必自己出手,立刻通知老爷子。当然,上船后先要和老人家联络,那就立时可以揭穿船长的话,是真还是假!”
良辰美景和温宝裕胡说听我和白素定下了这样的计划,都跃跃欲试,但是那要离开一个月左右,他们都没有这个可能,只好作罢。
我和白素示意他们离去,就开始准备,所要准备的只是彻底改变我们的容貌 要做到这一点,十分容易,难的是我和白素,都必需变成样貌十分普通,看上几十次,也不容易给人留下印象的那种人。
因为船在海上航行已有相当时日,船员和搭客之间,都已有了一定程度的熟悉,忽然如果多了两个碍眼的陌生人,很难不暴露身分。
我们要在上船之后,尽量保持秘密,只让白老大一个人知道我们上了船。不然,就算把哈山找了出来,哈山只怕也会用手指刮脸皮,笑白老大靠别人的帮助,才能成功,十分“鸭屎臭”(不光彩)。
所以,这一点,花了我们大约一小时左右,完成之后,我们互相一看,不禁哈哈大笑。白素扮成了一个中年妇女,绝不起眼,可以把她放在任何地方,而不会有人注意她。我自然也有那么普通就扮得多普通 在未来的十七八天之中,我们就要以这样的面目在那艘大邮船上活动,把躲藏得十分严密的哈山找出来。
然后,又带了一些行动时必要使用的小工具,真正有用处的工具,相信白老大早已配备齐全,反正我们一到就可以和他会合,自然可以一起使用。
我们在午夜前到达码头,轻易上了船,先在又宽敞又豪华的休息室之中,看到白老大的身边围了不少人,正在听他高谈阔论,白老大叼著烟斗,喝著美酒,神采飞扬,可见心中十分高兴。
白素先过去,到了他的身后,白老大多少年来的江湖冒险生涯,使得他十分敏感,一有人接近,立刻就知道,抬头向白素望了一眼。
这一下子,我真的佩服他的目光犀利,白素的化妆技巧极高,但还是给他一下就看了出来。他事后说:“我只是看出了这个人经过化妆,但是却认不出那是什么人。”
他一看到了有一个经过精心化妆的人到了他的身边,自然大是不满,两道银眉,向上一场,不怒而威,气派一流。
白素连忙低声说了一句话,自然是说明了自己的身分,白老大耸起了眉,缓缓落了下来。在这些过程之中,他一直没有停止讲话,忽然,他打了一个哈哈:“今天就说到这里为止了!”
他说著,就站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向我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一面和人打著招呼,一面向前走著,我和白素,跟在他的后面,和他一起进人了他的房间。
白老大在船上的房间,是船上设备最豪华的套间,白老大把门关上,略有不愉之色:“我已经赢定了,你们进来作什么?”
白素立即把我们在收到了他电话之后,所作的推测,告诉了他,白老大用力在腿上一拍:“说得是,真可能阴沟里翻了船……”
我忙问:“船长怎么说?”
白老大道:“船长说,哈山躲在蒸气房中,那是船上用来高温消毒的地方,所有需要消毒的东西,都经由这高温蒸汽室处理,蒸汽室中全是高温形成的水蒸汽,二十四小时不断。我也曾去看过,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考虑到人根本不可能在那样的高温下生活,也就放弃了没有追究下去。”
白老大说到这里,用力吸了一口烟,吸得烟斗滋滋直响,他徐徐喷烟出来:“船长说,他在蒸汽室中做了手脚,用防高热的材料,辟出了一间小室,再备上最好的空气调节系统。你想想,要不是船长这样说,谁会想得到云雾腾腾的蒸汽室中会藏著人!”
我叹了一声:“老爷子,船长的话,有十分明显的漏洞:蒸汽室二十四小时不断操作,也就是说,哈山进了那小空间之后,不能出来!”
白老大“啊”地一声:“是啊,他无法通过高温的蒸汽,他也不至于肯委屈自己在那密封的小空间中,过上八十天,我上当了!”
他说著,现出十分愤怒的神情,来回踱了几步,大声道:“去把船长找来!”
这时,已经是午夜,到了船要启的时分,汽笛声响个不绝。白素道:“等一会不迟,船正启航,船长不能离开他的岗位。”
白老大想想也是,就坐了下来:“这家伙,很会做戏,我提出可以把这条船分给他一半,他那种又惊又喜,连酒都醒了八分的样子,描也描不出,谁知道全是在做作!我也就没好好想一想,八十天,若是哈山躲在那小空间不出来,光是秽物的臭味,就把他臭死了,怎受得了?”
我道:“除非他另外有处置的方法,或是通过靠蒸汽房的外墙,用管子把秽物弄走。不过也真亏他,这样闷上八十天,怎么受得了?”
白素坐著,悠然晃著腿:“或许他想到闷上八十天,可以有八十天故事听,也就忍得下去!”
我打了两个干哈哈,白老大已经在电脑资料中,找到了那蒸汽房的所在,蒸汽房在厨房的隔壁,由于许多要消毒的物件,都是厨房用品之故,所以有输送带,直通蒸汽室。蒸汽室的一边,是另外一组输送带,输送床单、毛巾等需要高温消毒的物品,全部消毒物品,都经过输送带自动传送,操作的工人,根本不必进人蒸汽室。
蒸汽室的下层,是锅炉房 巨大无比的轮船的动力中心,产生的巨大热力,是蒸汽室能量的来源,有不少管子把热力输送进蒸汽室去,维持蒸汽室的高温。蒸汽室的上面,是男宾专用的公共浴室。
我看了一会,发表自己的意见:“在蒸汽室中加建隔热的空间,也可以打通通道,在有需要的时候离开。我估计他多少也会弄些滑头,例如化了装出来活动,叫你认不出他来!
白老大怒道;“讲好了不能化装的!”
我沉声道:“把赌注的一半去行贿,只怕也有点不合规矩!”
白老大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白素向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不必多废话,我笑了起来,船长没有空,就算他下了命令,停止蒸汽室的操作,要使蒸汽消尽,人可以进去,只怕也要数天,不如去找一找是不是有秘密通道的好,我想极可能是在公共浴池的的池水之下;采用潜艇的压力舱的办法 哈山如果想出来,从浴池水底冒出来;当真神不知鬼不觉!”
白老大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孵混堂孵成这样子!”(上海人叫公共浴池叫“混堂”,上公共浴室洗澡,叫“孵混堂”。)
白素摇头;“我们不是假设船长提供的是假情报吗?怎么说著说著,就当真了呢?”
我笑:“因为躲在蒸汽室的设想很好!很有`云深不知处'的味道,大有唐诗风韵。”
白老人笑道:“先去看看实地的情形!”
白素有点意外:“你真沉得住气,还没有去看过?”
白老大一翻眼,大有嫌白素的话不中听之意,我不禁吐了吐舌头,老人家的脾气不是十分好,说话真得小心一些才好。
我们先立刻白老大的封建,等白老大出来了,我们就跟在他的后, 。白老大对船上的一切,再熟不过,一道来到了蒸汽房前,蒸汽房有巨幅的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水汽弥漫的情形,许多在消毒的物品,在传送带上移动,一切操作都自动化。
努力看去,好像在左、右两个角落处,都有突出处,可能是建出来的小空间,如果哈山真是躲在那种小空间中,那可真是难为了他!
然后,我们又到和蒸汽房相邻的几处地方,转了一转,我和白老大在走进公共浴室时,对那个大浴池看了一眼,白老大呵呵大笑:“哈山在上海长大,一直十分喜欢孵混堂,认为是一大享受,所以在大邮轮中,也弄了那么大的一个浴池!”
公共浴池确然是中国的特产,也是生活享受之一,一些繁华的地方,如扬州、苏州,当地闲散的居民,都有“上午皮包水”(喝茶)、“下午水包皮”(人浴)的生活习惯!
这时,船已经离开了码头,在缓缓航行,这时,船长自然仍然是最忙的时候,我们闲溜到了甲板上,看著大船渐渐离开城市,然后,就在白老大的带领之下,到了高级船员休息室。
好在这些日子来,白老大的身边都有人跟著,所以我们和他在一起,不会特别碍眼。
在高级船员休息室中,船长有一间单独的会客室,白老大迳自推门走进去,还对一个年轻的船员道:“请去告诉船长,一可以离开岗位,立刻到这里来,我在这里等他,有重要的的事!”
年轻船员显然知道白老大的身分,嚅嚅连声,小步跑了开去。
白老大对这个小会客室竟也很熟,打开了酒柜,笑著说:“船上很有点好酒,不必替他节省!”我和他各人一杯在手,大约只等了二十分钟左右,门推开,船长走了进来。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船长,他身形高大,神情威严,这时,他一进来,看到除了白老大之外,还有两个陌生人在,就吓了一跳,现出十分古怪的神情。我心中想,一个人若是做了亏心事,就会有这种神情,这种神情,如果要假装,倒十分困难。
白老大向我和白素指了一指:“不必理他们,我问你,你告诉我的一切,全是真的?”
船长忙竖起三只手指来,神情发急:“自然是真的!”
白老大目光凌厉:“不是你和哈山老头子勾结了来骗我上当的?”
船长大是委曲:“白先生,如果有勾结,那就是你和我的勾结,如果你不相信我,怎么合作,你的承诺,难道只是儿戏?”
他急急说著,呼吸粗重,涨红了脸,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
白老大沉声道:“我的承诺当然有效,只要哈山真的在那里!”
船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可以下令,蒸汽房停止操作,加强抽气扇的运作,一小时之后,人就可以进去,哈山先生在右角加建的那个小空间之中,这是立刻可以实现的事。”
白老大点头:“好,你这就去下令。”。
船长一点也没有犹豫,就动用了他随身携带的通话仪,下达了命令。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十分疑惑,白老大只瞪了我们一眼,大有嫌我们多事之意。
这时,我心中也大惑不解:难道船长所说是真的,哈山真是躲在那个地方?看船长的行动,如果他在说谎,这时哪里还会那么镇定?至多两三小时,就要见真章的!”
白素皱著眉,不出声,我略欠了欠身子,忍不住问:“船长,请问在那个加建的小空间中,哈山先生如何活动,他的饮食问题怎么解决?排泄问题又怎么解决?还是有什么暗道可以离开那个小空间?”
我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一开口,船长就用十分警惕的神情望著我,等我问完,他并不回答,只是向白老大望去,白老大不耐烦地一挥手:“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生性好奇,又不相信事实!”
白老大这样说,令我十分尴尬,因为他分明表示他已经知道哈山在什么地方,本来好好地计划好了,到最后一分钟,才把哈山“拎出来”,可能他早已设想了好多遍那一刹间的快乐,决定在什么样的轰笑声中,大踏步跨进蒸汽房。
可是,我的怀疑,却令他的打算无法实行,还得要提前把哈山找出来,这无疑是减少了他许多打赌胜利的乐趣。
他这样对船长说,是在暗示我这个人,根本可以不理,自然也不必回答我的问题。
事后相当久,有一次又谈起这件事,我问白老大:“当时你对哈山如何在那小空间中生存八十天,难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白老大却一瞪眼:“哈山总有安排的,关心这个干什么,再说,当时你也只是好奇,并没有想到整件事的关键就在这上头。”
我点头:“是的,我只是好奇,可是我认为,许多许多神秘事件,终于可以探出真相来,正是由于一念而来的好奇开始的。”
白老大没有再说什么,大约是在想当时的情形。当时,船长得到了白老大的暗示,本来是可以不必回答我的问题的,可是多半是由于他自己也十分好奇,所以他又向我望来,神情十分疑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哈山先生的行为很怪 ”
他说到这里,陡然停了下来,一副说漏了嘴的样子,神情十分惶恐,眼珠乱转,我冷笑了一声:“你已泄露了哈山先生最大的秘密,再说点枝节问题,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船长笑得十分勉强:“白先生的条件十分好,我想任何都会答应的!”
白老大闷哼了一声,扬起手来,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不要再难为船长。我和白素上船来,还经过了精心的化装,本来,我们一心认定白老大上了当 如果是白老大上了当,那么叫船长来一问,船长一定会“哈哈”大笑,说他根本不知道哈山在什么地方,或者是知道了他也不会说,等等。
如今船长已下令停止蒸气室的操作,可知哈山真是躲在那地方,不必我们在船上到处找寻,化装自然是多余的了。而在船长吞吞吐吐的话中,哈山彷彿还有十分古怪的行径,那使我好奇心大增,自然要趁机问个究竟。
我奇道:“船长,请你把一切经过告诉我们,反正等候进入蒸汽室,还需要一段时间。”
船长的神色有些犹豫不决,白老大这时,也生了好奇心,他道:“你把经过情形说说也好。”
船长又考虑了一会,才道:“哈山先生曾对我千叮万嘱,叫我绝不能把看到的情形告诉任何人,甚至连自己也最好不要想!”
我听到这种话,更是大奇,几句讽刺他的话,已要冲口而出,但还是忍了一忍,在这时候,船长已经自己说了出来:“你们一定在想,我连他躲在什么地方都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都不出声,等他自己来解答这个问题,他苦笑了一下:“自然,哈山先生也曾叮嘱我万万不能透露他藏身之所,可是却没有……那么严重,所以使我感到,如果说那些经过,就更违背他的意思!”
船长还在一本正经说这种话,这一次,连白老大也忍不住了,冷冷地道:“那么,你是不是要我把另外半条船给你,你才肯说?”
船长一下子站了起来,涨红了脸,样子十分恼怒,指著白老大,声音有点哑:“你……用那么巨大的利益来引诱我,现在又来嘲弄我了?”白老大沉著脸,只是冷冷的望著他,船长指著白老大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毫无意义地挥动了几下,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我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心想船长虽然接受了白老大的条件,但是心中一定十分内疚,所以才会如此敏感,只怕他在收到了半条船之后 也不会快乐,因为他辜负了别人的信任,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
也多半由于这个忑因,船长虽然发怒,可是也没有法子坚持下去 他来回踱了儿步,又大口喝了几口酒,喝得太急了一些,口角全是酒,他用手背把酒抹去,又咳嗽了几声:“那次船在靠岸之后,哈山先生照例宴请高级船员,在宴会之后,他单独和我会面,说起了打赌之事。”白老大并不看向他,我和白素则专注地听著,船长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竟是长时间的沉默,我性子急,白老大也未见好脾气,可是我们却没有催他,因为船长这时的神情,十分古怪。
他看来十分茫然,像是正在思索一个十分难以想象的问题,眉心打著结,眼神散乱,非但一声不出,而且一口一口,不住喝著酒。可能他的酒量十分好,但这样一直喝下去,也然会烂醉如泥。
看起来,他不知有多么巨大的心事,压得他现出这一激情,叫人不忍心去催他。
反倒是白素先开口,她用十分温柔的声音问:“船长,可是有什么困难?”
船长陡然震动了一下,视线总算比较集中,他长叹了一声:“能够不说,还是不说了吧!我已经对不起他,累得他赌输掉了!”
白老大大是讶异:“嘿,这老头子,难道还有什么见不人的事?”
船长也叹了一声:“反正就可以见到哈山先生了,如果事情可以说的话,问哈山先生本人,总比由我口中说出来的好!”
船长的态度,在忽然之间变成了这样子,真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说事情很奇怪,又已经说了一个开头,可是却又不说了,用上海话来说,那真是“吊胃口”至于极点了!
白老大圆睁双眼,盯著他看,船长偏过头去,避开了他的眼光,看样子,白老大就算提出另外半条船也归他,他也不会说了。
僵持了一会,船长才道:“白先生有通行全船的权利,可是进入蒸气室,虽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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