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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记轻蔑的目光扫过去，贺鲁气血涌上喉咙，喷地吐了出来，颜元还觉得不够，“哎呀，真是可怜啊，你说你怎么就跑到洛阳来送死呢？跟你里应外合的人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他们要是知道你落在了我的手里，他们敢来救你吗？你的父亲以成为突厥大汗为目的，我记得他临死前还冲你喊着一定要帮他完成他的愿望呢，可惜你现在却是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啧啧……”
　　“原本你贺鲁眼看只要等着吉利可汗一死就可以顺势一统突厥了，偏偏也不知道是被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的，竟然跑到洛阳来，和你合作的人是想帮你啊，还是想要帮着我们大周取你的性命呢？我要是你啊，敢算计你的人，定叫他们死得你比惨个千倍百倍。”
　　一女子站在狄仁杰的面前唤了一声叔父，狄仁杰将她安抚中，他已明白了颜元的用意。
　　“你所有的努力，你父亲所有的努力，都被你自己的愚蠢给毁了，啧啧，默啜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着了大周的道，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了，定会从墓里爬出来找你算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是谁害了他的儿子自动往洛阳来送死呢。贺鲁，你可要说清与你父王知道哦。”
　　“南山，北山，北山，南山！”贺鲁被颜元那一刺激，血吐不止，念着这两个名字竟昏了过去，颜元一顿，使力过猛，把人给气昏了啊！
　　“失策，这贺鲁也太没用了吧。”颜元真是觉得可惜极了，眼看都把贺鲁刺激得要把内奸的名字说出来了，贺鲁竟然昏过去了，唉……
　　“殿下，他受了重伤在先，又被您这以一刺激自然是顶不住。”略懂医术的嬷嬷一探贺鲁的气息为颜元解惑，颜元摆摆手，与狄仁杰道：“抱歉了国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样的机会就差一点就能问出话来，偏偏……”
　　“多谢殿下了！”狄仁为与颜元道谢，颜元连连摆手，“国老但听我一闻，那人当真不可留，否则只怕后患无穷。”
　　她说要杀黑衣人真不是为了气贺鲁，狄仁杰道：“殿下，生杀予夺乃天子之权。”
　　此言一出气氛一凝，颜元却迎向狄仁杰，认可道：“不错，生杀予夺确实是天子之权，可也有一句话，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非常之时，只能用非常之法。”
　　狄仁杰一笑，“殿下说得极是。行便宜之权，安定社稷亦无不可。”


第270章　安乐公主（九）
　　押着贺鲁主仆回了京城，武则天派了内卫前来押走，内卫首领见颜元道：“殿下，陛下命您随臣等一同回宫。”
　　这都大半夜了啊，颜元看了看天，又看了狄仁杰，狄仁杰道：“殿下有惑？”
　　颜元诚实地点点头，“宫门四闭此两人是如何混出宫去的？”
　　这是一开始颜元就问过的问题，狄仁杰看向李元芳，李元芳道：“他们二人是混在善金局运送渣土的车里逃过了检查出了京城的。”
　　“善金局？”颜元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身后的三个宫女，那嬷嬷道：“善金局乃营造金银器物之所，由匠作大监沙尔汗掌管，再由皇上过问，六部无能插手。公主殿下身上所佩戴的牡丹红宝石整套就是善金局大匠沙尔汗所制。”
　　颜元身上确实戴着一套红宝石的珠宝，戒指，耳环，乃至发簪，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六部无权过问。哼！”颜元冷哼一声，那内卫闻之不悦地皱起了眉。
　　“国老不方便做的事，我做得，善金局交给本宫了。”颜元将事情揽了过来，狄仁杰连忙上前一步拦下颜元，“殿下，殿下万不可与陛下争执。”
　　“善金局既由沙尔汗统领，善金局运送渣土的车辆却将两个突厥人送离了京城，单凭此项，若非陛下宠幸于沙尔汗，国老是否会直接将此人传来问话？”
　　狄仁杰被颜元那么一问顿住了，颜元道：“以国法而令，掌一局事务，御下无能，非其所过是何人之过？反之，若其明知而为，那便是通敌判国，但知如此之人而不谏于帝者，谁之过？”
　　“是老臣之过，是老臣之过。”狄仁杰被颜元问得甚是羞愧。颜元道：“我知国老之为难，故而我与国老说了，国老不便行之事，本宫来做，朝中上下，风气已歪，上行下效，国老可知苦的是最底层的百姓。本宫镇守幽州四年，幽州处于边境，内遇旱灾不断，外有突厥进犯，一年前有人参本宫贩卖官粮，最后事情不了了之，国老可知为何？”
　　狄仁杰道：“此事老臣听闻，是殿下将历年幽州所送抵之粮草账目一应签字送于案上，是否贩卖，一目了然，故不了了之。”
　　“对，昔日曾听闻一句话，奸臣奸诈，忠臣要比奸臣更要奸诈，连奸臣都斗不过的忠臣，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为官为君，坦坦荡荡。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陛下懂得，为臣子者不越底线，陛下也不会逼得人走投无路。可沙尔汗的善金局却已形成叛国之状了，难道国老以为陛下还会继续宠幸于沙尔汗吗？”
　　“有些事殿下做得，老臣做不得。”狄仁杰很是无奈地说，颜元道：“我知道，所以我说了，善金局之事我会办，可国老，我更想要先了解案情的经过。”
　　“陛下如今急令殿下回宫。”狄仁杰看了看内卫大阁领，颜元道：“大阁领先将贺鲁押回宫吧，我听完了案子再回去。”
　　“殿下，陛下亦是忧心殿下安危，是才命臣护公主回宫。”内卫大阁领这般说话，颜元却是笑了，指着她身边的侍女，“如此大阁领就试试看能不能打赢我这侍女。国老，请！”
　　丢下这一句，颜元请狄仁杰进去，颜元那侍女已经与内卫大阁领道：“大阁领请。”
　　得，这位大阁领想要再请颜元却被颜元的人拦住了，狄仁杰颇是忧心，颜元道：“国老若真担心我不若早早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听完了我就回宫，绝不耽误。”
　　冲着狄仁杰眨了眨眼睛，就像一个盼着长辈疼爱的少女，但狄仁杰却没敢小瞧这位虽是年少却已深谙人心的公主。
　　等颜元听完事情经过时已经是丑时，那位内卫的大阁领已经先将贺鲁押回了大牢，如今老老实实地等着她，却一句催促的话都没敢说。
　　颜元看了看她那手竟然还在颤抖，转头问了侍女，“打了多少招？”
　　“两百招，都是她打的我，可能是把手打疼了。”这人答得老实，颜元掩口而笑。
　　颜元没想到的是武则天竟然一直等着她，颜元回去了立刻被请入了她的宫殿，“你胆子也太大了，贺鲁敢潜入洛阳岂会只带了一个手下，你就不怕有个万一，竟在宫外逗留至此？”
　　武则天这劈头就骂，颜元都被骂懵了，就是负责护送颜元回来的内卫大阁领想要请安的动作都一顿。
　　“可有事儿？”骂完了没听到颜元反应，武则天走了过来给颜元检查。颜元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纵是贺鲁带了再多的人来想在洛阳城奈何得了，下辈子再下辈子也别指望。”
　　武则天看着颜元，轻轻一叹，颇是无奈，“你就是来讨债的。”
　　“陛下累了一天了，睡吧，我今天跟陛下睡。”颜元挽过武则天的手说，武则天打量了颜元一眼，“有事就说。”
　　“有什么都等明天再说，困！”颜元揉了揉眼睛，是真困。
　　“陛下，属下将公主平安送回，属下告退了。”从进来武则天都没空看她一眼，内卫大阁领此时很是乖觉地退下，武则天道：“严刑拷打，定要贺鲁将事情交代清楚。”
　　“是！”这位内卫大阁领应声退下，颜元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上床，武则天道：“你有许多年没有陪着朕睡了。”
　　颜元一顿，那个时候她不再陪武媚娘睡是因为什么来着，哦，那是在武媚娘登基五年后的事，因为一个男宠竟然想勾引颜元来，从那以后颜元就有些厌恶武媚娘身边的那些人。
　　不吭声！不回答，而武则天一搭一搭地抚过她的背，“累一天了，睡吧，朕不吵你。”
　　这么多世遇到的母亲，几乎都是半路冒出来的，只有武媚娘从一而终，一直都是她的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她对她的记尤其清晰，感情也最复杂。
　　颜元偎入武则天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但武则天看着她，彻夜不眠。
　　第二日并无朝会，颜元醒来时武则天已经在外头召见几个臣子说话，可一直以来都没感觉身体有哪里不对的颜元却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疲惫，下身湿热一阵，哎哟，她亲戚来了。
　　颜元招手吩咐人去拿东西来，那肚子的胀痛越来越烈，颜元道：“去，请个擅长妇科的太医来。”
　　这会儿的功夫颜元竟然觉得腿弱得都要站不起来，靠，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亲戚这烦心事，如今再碰上，竟然痛得那么厉害，太坑了。
　　“奴婢这就去。”看颜元的脸色极不对，这人赶紧的去请太医，颜元躺在自己的床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用手按着肚子，就想减轻些痛楚，可哪怕输入内力依然感觉到痛，这就好像是当年她为了救武媚娘被箭刺穿命悬一线，初潮来时也是这般的痛。
　　“来人，太医呢，人都死哪儿去了？”武则天听说了颜元来了初潮，本是高高兴兴地回来了，可看到颜元躺在床上痛得泠汗直冒，一些记忆闯入武则天的脑海，武则天怒问。
　　“陛下，奴婢去熬鸡蛋红糖水去了。”景姑姑端着糖水走进来，武则天已经走到颜元的床边将颜元扶起，景姑姑要给颜元服下，武则天却先一步接过，“朕来！”
　　“元儿，喝些红糖水。”武则天给颜元服下，不想颜元喝了进去竟然呕吐不止，武则天都被吓到了，颜元轻喃了句痛。
　　武则天抱住她，“太医呢，太医都死哪儿去了。”
　　能颜元吐一个痛字有多难啊，她几经生死，从来没有说过一个痛字，可这一次是真的痛，痛极了。“娘，痛！”
　　武则天抱住她，“我在，不痛，元儿不痛。”
　　“太医呢，太医！”武则天又是大喝，几个太医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陛下。”
　　其中一位正是当日给颜元解了药性的太医，武则天面露怒意，“快为公主诊治。”可武则天那样抱着颜元，这让太医都无从下手啊。
　　“蠢材！”武则天见到他们那无措的模样更生气了，吓得几个太医跪下哀求不断，武则天感觉袖子被拉了，低头一看，颜元很虚弱地道：“别生气，老是生气很容易老了。您坐一边，让太医给我看看吧。真痛。”
　　颜元说着贴着武则天的手蹭了蹭，蹭得武则天的心都软成了一片，扶着颜元躺下，武则天坐在了一旁，太医们都抚了一把冷汗，一一给颜元号脉，最后，最后还是那个当初为颜元解了春风一度的太医道：“陛下，公主初潮犯痛，盖因当初解春风一度的药性，热火积于体内，又以外冷压制，故生热毒于宫内。”
　　武则天一听更气了，“该死，该死的！”
　　吓得太医连忙跪下求饶，可颜元却知道武则天骂的是那张易之跟张昌宗，颜元也在想，她自从体力跟武力涨进之后根本就没这么痛过，原本竟是因为中了那药才会这般，真是亏大发了。
　　“你们可有法子为公主医治？”武则天利目一转地问，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一声不吭，武则天气得胸口阵阵起伏。内侍来报，“陛下，狄国老求见。”
　　“请！”武则天突然就想起了狄仁杰精通医术，这些蠢材没用，或许狄仁杰能有法子。故而立刻请人请了狄仁杰进来。
　　“臣拜见陛下。”狄仁杰一路走来看到人人脸色焦虑，暗自猜度可是出了何事，再一看跪在地上的太医，狄仁杰忙与武则天见礼，再一看昨天还生机勃勃的颜元一头冷汗的躺着。
　　“不必多礼，怀英啊，烦劳你为元儿诊治一二，开个方子。”武则天指着颜元如此说，狄仁杰应诺，走到床边，“殿下，老臣失礼了。”
　　“有劳狄国老。”颜元伸出了手，狄仁杰坐着号脉，面露诧异，突然想到了那被武则天亲手所杀的二张，再结合颜元的情况，狄仁杰不得不说颜元当真够狠。
　　“殿下是热火积于宫内才会有此状，臣给开个方子可缓一时之痛，可要真正调养好却要费些日子，宫中太医深谙此道，就不必老臣插手了。”
　　“多谢国老了。”颜元诚垦地道谢，狄仁杰但笑不语，宫人拿上了纸墨，狄仁杰开下药方叮嘱道：“殿下这几日还需好生休息，万不可动怒，忌辛辣，不可食冷物。”
　　颜元点点头表示听到了，武则天摸摸她的头，“安安份份的养好身子，等你好了，你想做什么朕都许你。”
　　“陛下已经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呢。”颜元眨眨眼说，武则天按下她，“休息！”
　　狄仁杰把方子写好了，亲眼看到武则天难得像一个真正的长辈一般受护一个孙辈，亦不知这位长卿公主之幸，还是不幸。
　　但他今日进宫乃是为贺鲁之事而来，还有颜元从贺鲁的嘴巴里套出来的两个代号，南山，北山！李元芳都已经快要看到北山的真面目了，没想到却被贺鲁的手下所发现，以致令北山逃走，如今非了想法办撬开贺鲁的嘴，似乎没有旁的什么法子。
　　“善金局一事，元儿既然说了她去查，那就等她身子养好了再去吧。”武则天着意点了这一句，狄仁杰眉头一跳，“陛下！”
　　“有句话元说得很对，朕不可能宠一个意图危害大周江山的人，沙尔汗再得朕心，那也必须对朕忠诚。”武则天说到这话，突然又道：“朕的元儿很好吧。”
　　又突然转到了颜元的身上，狄仁杰总觉得武则天对颜元的态度很是奇怪，但一时又说不出怪在哪里。但颜元此人，狄仁杰道：“惜乎女儿。”
　　武则天一顿，狄仁杰不明地看向她，武则天道：“曾经有人亦这般说过朕，可朕终是成了这大周的皇帝，天下万民的主宰。”
　　狄仁杰深感惊悚，他倒是想问问武则天可有那意思，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立太子一事不急。朕会选李氏为继承人的，可是哪一位，得好好看看。”武则天话锋一转地跟狄仁杰说，狄仁杰待听到李氏为继承人这话已经满意，至于是谁。庐陵王无能，难担天子之责，陛下另有思量，他如今亦然！


第271章　安乐公主（十）
　　得了消息赶来的韦氏差点就想去把那张氏兄弟弄起来鞭尸，最后被按下了，接着颜元就被韦氏狠狠地训了一顿，本来就蔫的颜元躺在床上就更蔫了，幸好武则天很快回来了。
　　在武则天面前，韦氏是多半个字都不敢说，但是，女儿来了初潮，还这般受罪，韦氏是想来照看下女儿的，“陛下，儿媳想留下照看元儿。”
　　“不用了，朕宫里的人多，你回去把你自己照顾好就可以了。”武则天非常快速地拒绝了韦氏提的要求，韦氏有些反应不过来，颜元感觉到武则天中眼韦氏之间暗潮涌动，武则天对韦氏带着很浓的敌意，颜元头痛。
　　“没什么事就退下吧。元儿要休息了。”武则天直接逐客，李仙蕙拉着韦氏连忙告退，颜元道：“娘亲，等我好了我回去看你跟爹。”
　　韦氏本来还有些忧郁的心情听到颜元的话一笑，还想叮嘱一句，却见武则天的脸已经黑透了，而李仙蕙更是捉着她赶紧离开……
　　“你念着她，却不曾念着朕。”武则天直问颜元，颜元道：“陛下说得不对，我这些日子一直陪伴在陛下的左右，如何不念着陛下了。”
　　装糊涂啊装糊涂，武则天冷哼一声，起身而去。颜元拉耷了脑袋，愁！
　　等颜元的亲戚走了，终于可以下床了，颜元第一件事就要往善金局去。可一个消息却让颜元傻眼了，“武攸德的女儿跑了？”
　　“想是听闻了南平郡王献她和亲突厥，所以跑了。”侍女把事说给了颜元听，颜元道：“不是已经说了吗？和亲人选待突厥太子进京之后再定，她只是进宫来陪我而已。”
　　“怕是后面的半截武家的女儿没听进吧。”侍女感慨了一句。“陛下大怒，已经让内侍跟狄国老的侄女作为寻访使去找人了。”
　　颜元挑眉道：“一个大臣之女有必如此兴师动众。”
　　“大概，陛下还是希望武元敏作为公主出使和亲的吧。”
　　这句话说到点字上了，武攸德献上女儿别有所图，武则天也同样需要武家的人做出奉献国家的姿态，从而令她面上有光。所以，武则天在找回此女还真没什么不对的。
　　“呵呵！”颜元冷笑了一声，“先不管，去一趟善金局，见见这位沙大人再说。”
　　颜元直奔善金局，因不曾报上身份，只是以宫人的身份前去查看，善金局的人横眉冷对，一幅看不起人的模样，在听到今日会有大批金银送入善金局时，颜元的心一跳，离开善金局后与侍女吩咐道：“让人密切注意善金局的动静，但有丝毫异动立刻通知我。”
　　“是！”侍女见颜元面色凝重，自知此事不小，连忙前去安排，颜元往宫外去。她得跟狄仁杰见一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