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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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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楠停下了脚步,站在了李斯的一侧。
李斯移过视线,又看向那院中的少年:“就是来看看。”
“而且陛下初事政,若有疑问,我也好解答一二。”
夜里的风有些凉,李斯咳嗽了一阵,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看着那俯身在桌案前的少年,那身影是很累的,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想睡去,但是又不敢睡去,揉了揉眉目,继续看着竹简。
顾楠问道:“陛下如何了?”
李斯笑了一下,像是欣慰,又像是无奈:“陛下很用功。”
也只能如是,这年的秦中事务之多是无法想象,雪旱之灾留下的遗祸,还有瘟疫刚去,各地的事态都不见好转。
那天降般的灾祸覆盖了国中各地,一年之中几乎无粮有收,北境又有匈奴作乱。
如何安抚民生,如何调济粮草,如何分配军伍。
这诸般事务全部压在了这个初涉政务的孩子的身上,他又能处理多少,能够用功务政已经是难得了。
顾楠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继续巡视宫中。
独留李斯一人站在那,身子在那风中显得有一些摇摆,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的神色。
他想起了一句什么话,默默地念着:“九州禹迹,百郡秦并。”
院外再无声音,李斯一个人立在那里看着院中的灯火微明。
夜半时分,那公子府中的灯火灭去了。
扶苏从桌案之间站起了身,穿过院中走向外面。
他没有准备休息,而是准备再去走走。
他面上的表情有些晦暗,脚步走得很慢,顺着走廊踏出了院间。
李斯看着那院中的灯火灭去,也才默然地转身离开。
扶苏走在院中,院外传来沉闷的军甲的脚步声,他知道是有军阵正在附近巡视。
院中的草色沾染着月光带着一些荧灰,石板之上也泛着清幽的浅色。
扶苏立在院中,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如今想着一些什么。
他只知道父皇已经故去,没人再是看着他读书,也没有人再是站在他的身侧,说那天青地黄。
“大秦盛世。”扶苏喃喃说道,他还记得这是他父皇在教他之时最常说的一句话。
他常是站在那宫中的楼阁之上东望远处,说盛世可期。
盛世真的可期吗?
他想问,他看过了各地所书的竹简,大秦所求的盛世又在哪呢?
“陛下。”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扶苏回头望去,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将领站在院门之处看着他。
“将军?”这位将军他是认识的,他见过她一面。
他对于她的印象很深,她的面甲很冷,而且抵得人很疼。
“陛下还不休息吗?”那将领对他问道。
扶苏摇了摇头:“再过一会儿。”
将领点头,准备退去。
扶苏却叫住了她:“将军,父皇之死,是天意吗?”
那白袍将的脚步停下,半响,轻声地回答道:“陛下,这世间没有天意。”
“那为何,有那么多人说,是天意呢?”
扶苏抿了一下嘴巴,他不明白,要这世间盛世,有何错?
错到要天命来收。
白甲将不再说话了,夜里是凉薄如水的。
扶苏感觉有些冷,问了那将军最后一个问题:“将军,大秦真的会是盛世吗?”
换来了一阵沉默,扶苏苦笑了一下,那苦涩的神情在一个少年的脸上是那么格格不入。
他正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了声音:“陛下,会是盛世的。”
他回过头来,那白甲将像是在对着他笑:“那么多人用性命去求的,不能叫那苍天开眼吗?”
白甲将说着:“而且,我答应过别人的。”
我也求了一世,如何能舍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拜访的时候不会叫人就不要叫
深夜里的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人看到别人都最好是躲着走,这话也不是说说的。
宵禁之后还会走在街道上的也就这么几种人,一种是入户的,一种是上梁的,一种是官家的,这些个最好都莫要有什么焦急才是。
当然,想要再夜里的街道上遇到那么几个人却也是不容易,通常的情况下都是空无一人才是。
马蹄上在静无人声的街道上轻轻地响着,偶尔还会传来马匹一阵有些粗重的呼哧声。顾楠骑在马上,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一壶清酒。
打开了盖子,拿着那酒壶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她也不只是什么又习惯在自己的身上带上一壶酒水。
偶尔喝上一两口,却也不知道是那消愁还是浓愁。
清甘的酒水带着那照在酒间的月色倒入嘴里,酒气溢散。顾楠放下了酒壶,这凉夜里,却是也暖上了几分。
武安君府对的门前,两个带着斗笠的人坐在那里,两人的怀里都抱着一把剑,一把青铜剑。
其中一个人坐在地上,一个人则是站在一边。
“大叔,我们在这里到底是在等谁?”
站在一旁的那个人声音年轻。
斗笠下的眼睛看着夜里的街道,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白天了,这府里依旧没人,看这模样下去,若是还没有人,他身边的大叔该也不会离开。
坐在地上的人怀里拿着剑,低着头,压了一下头顶的斗笠,半响,才回答道。
那声音沉沉,听起来岁数应当已经不小了。
“等一个故人。”
“故人?”
一旁的年轻人目光怔了怔,这些年,他随着他大叔见过很多故人。有的要杀他们,有的要救他们。也不知道,这一次会是怎么样的。
年轻人好像释然地挑了一下眉头,语气淡淡地问道。
“那人会来吗?”
“我不知道。”
被年轻人叫做大叔的人坐在那里,淡淡地回答道,盘膝坐在那角落里。
“如果。”年轻人无奈地摇了头说道:“您的那个故人不来了呢,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若是她不来,在这再等一天,我们就离开。”
坐在那的人给了一个时间,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干粮递给了年轻人。
“饿了吗?”
“别,让我在这里陪你干等上两天,一块干粮怎么够,到时候你要请我吃烧肉。”
年轻人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那大叔的身旁,看来是准备陪着他一起等着。
“呵呵。”大叔笑了笑:“好,到时候请你吃。”
两人没做说话坐在那府前等着,直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两人看向了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是一个骑在黑马上的人。
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穿着那一身孝袍。
坐在那的大叔勾了勾嘴角像是笑了。
顾楠也看到了等在自己的门前的两个人,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壶,驾着身下的黑马慢慢走上前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
直到其中的一个人摘下了斗笠。
“师姐。”
顾楠才是笑了,该是像是见到了故友的神情,从马上翻身下来:“小聂。”
那年轻人愣在原地,他是还从未听说过大叔还有一个师姐。
他看向眼前的人,颇为古怪地穿着一身白色的将袍,孝白色的那种,看上去倒是挺不吉利的。
声音该是掺杂了内息,听不出男女老少,只是一种很模糊让人记不住的声音。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的人有一些眼熟。
盖聂已经摘去了斗笠,露出了他的脸庞,夜里的街道上有些看不清但是依旧能够看出他已经发白的鬓发,和那脸上时间刻下的痕迹。
他的斗笠拿在手中,看着眼前的故人,面上难得的露出了一分笑意,那笑容却是比记忆之中的多了几分苍然,目光落在了顾楠手中的酒壶上。
“师姐,我记得你,好像是从不喝酒的。”
“是吗?”顾楠握着手中的酒壶,抛了一下,淡笑着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喝了起来。”
没有再谈这壶中之物,她看向盖聂身边的另一个人:“他是?”
年轻人摘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张爽朗的面容,眉目之间让顾楠好像是记起了谁。
眼睛看向他的脖子上那里吊着半块青绿色的坠子。
她好像是知道了眼前的人的身份:“他是当年……”
“是。”盖聂打断了她回答道,好像是不希望顾楠把一些事情说出来。
“你何苦答应他。”
年轻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听着顾楠向盖聂问道。
盖聂则是简单地笑了笑说道:“师姐当年和我们说过,大丈夫,言出必行。”
“呵。”顾楠轻笑着将那酒壶重新绑回了自己的腰间:“这是你的事,我不管。”
年轻人站在一旁,抓了抓头发,他是听不懂两人讲话的,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话都只说一半。
他该打了一声招呼,但是他不知道该叫眼前的人作什么。
他唤盖聂为大叔,此人是大叔的师姐,眼前一亮,好像是有了一个想法。
看着眼前的人讪笑了一下。
“大婶好。”
场面有一些安静。
盖聂的眉头跳了一下,好像是有一些无力和苦恼,这小子确实不太聪明。
一旁的黑马打了一个响鼻,应该是无意,但是在这般的情况下却是起到了一般场景里乌鸦的总用。
顾楠沉默了半响,扯出了一个微笑:“你可以叫我师伯。”
说完看向盖聂:“他叫什么名字?”
盖聂识趣的一起扯开的了话题:“他叫天明。”
“天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是个好名字。”
顾楠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撇向了远处的夜幕之下。
是天将明的意思吗。
她牵了过了黑马的缰绳,向着门内走去:“进来吧,喝茶,还是喝酒?”
“喝茶。”
“喝酒。”
盖聂和天明给了两个不同的答案。
天明的动作一僵,盖聂则是看着天明淡淡地说道:“你还不能喝酒。”
小院中的是一地已经枯败的落叶。
那院中的老树已经有几年没有再长出新的枝叶了,也很久没再有落叶下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是快要枯死了吧。
桌案旁对坐着三个人,顾楠坐在盖聂和天明的对面。
案上则放着两杯温水。
第二百四十章:明智的选择
“你们今日来找我是做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天明坐在一旁打了一个哈欠。
顾楠盘坐在坐榻上看着眼前的两人,最后看向盖聂问道。
盖聂拿起了一杯水,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吹了吹,温热的水汽被吹开。
他似乎是在考虑要如何说,他没有喝水,只是将水杯又放回了桌案上。
“师姐,我今日来,是想劝师姐离开秦国。”
枯老的树下水汽飘散,顾楠轻挑起眉毛问道:“哦,为何?”
“师姐,应该也已经看到了这秦国的天下,何必执着?”
盖聂平静地问道。
民生不济,天将大乱。
一阵晚风吹过,天明却是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从身前吹来。
神色恍惚了一下,这个味道他好像是闻到过,记忆里是在一颗花树下,一个人替他挡着雨,身上很香,就是这种浅浅的香味。
没等天明去想起那个人,身前的人却已经说话了。
顾楠摇着头:“我不可能离开。”
“为何?”盖聂不解,他也不明白。
“小聂。”顾楠笑着看向盖聂问道:“我不知道那老鬼有没有教过你一件事。”
“师傅?”盖聂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看向手中的剑:“什么事?”
“执念。”
顾楠静静地说道,仰头看着那颗枯树。
好像那枯树在目前逢春,抽出了绿枝新芽,沾染着那暖色的日光。
她像是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然后洒然一笑:“此处,便是我一生执念所在吧。”
·
国中一座城中。
夜幕下的城门之前带着微微的火光,一队平民模样打扮的人站在那。
他们的手中有的拿着农具,有的拿着有些残破的兵刃,有的甚至只是拿着一根木棍,看上去约有千人。
队伍中的人神色都有些忐忑,直到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举着火把对着那城中晃了晃。
城头之上该是有人看到了那火光,城门却是慢慢打开。
“破城,夺粮!”
那站在前面的人低声喝道。
两个词让身后的千人之中不少人的眼中坚定了下来,露出了狠色,跟着说道:“破城,夺粮。”
他们需要吃饭,需要粮食,不然他们,他们家中的人,都要饿死。
城中,一队正役的士卒正在巡逻。
领队的人提着一把长戈站在队伍之前,严肃的看着身后的队伍说道。
“都给我小心一些,上面吩咐了,这些时日各地的城里都可能不太平。加派了各地的正军驻守,若是有什么乱事,及时压下去,另有行赏。”
声音不重,但是里面的意思却是明白。
他身后的一队士兵,听到那另有行赏四个字,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一起说道:“晓得的。”
他们都是正规的戍卒,从各地征调来,驻守此地的。对于这些当地的人,若是敢起乱,他们也不会留情。
突然前面的路上传来一阵纷乱的人声,还有火光,人声叫喊着,破城,夺粮。
领在队前的队正皱着眉头举起了手来。
他身后的士兵也抓紧了手里的兵刃。
很快,那人声是近了,那是一队举着火把和农具的平民,正向着城中冲来。
“这。”队正呆住了,一眼望去近千的人。
都是乱民不成,到底是怎么进城没有被发现的?
该死的,难道他们还买通了守城的兵卒了?
队里的士卒不过数十人,挡在着几千人的面前却是少得可怜。
“队正,怎么办?”
一个士卒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千人问道。
领头的队正却突然看到那一批乱民之后居然还跟着一些人,是穿着守城卒的衣甲。
好像是又其他的士卒正在追赶这支乱民,而且人数不少。
面上露出了一分喜意,高呼道:“后面的兄弟,我等来助你们!”
他是没有想到,一城之中的驻卒,除了正规受训过的戍卒和正卒之外。
有近一半都是从此城附近的乡村上征召来的青壮更卒。
他们一年只有一个月在附近的城中服役,其余的时间都在家中务农,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
从本质上讲,他们就是附近的百姓。
附近的百姓之中多有他们的家人亲属,附近的百姓吃不上也代表着他们的家人,和他们回去以后也吃不上饭。
如此一般,百姓动乱,他们帮谁?
站在乱民之前的巡逻士卒正准备动手。
但是等到那些乱民真的冲近了,他们才发现,跟在乱民后面的那些穿着守城衣甲的士卒好像根本不是在镇压乱民,而是在帮助乱民冲进城中。
队正看向那越冲越近的队伍,咽了一口口水。
突然转过身来,跟着那乱民高呼着:“破城,夺粮!”
没入了队伍之中。
天光破晓。
那一座城池之中,已经被破开,守城将的头颅被砍了下来,城上的秦旗被斩了下来。
被俘的士兵被绑缚着扒去了身上的衣甲和手里的兵刃。
乱民打开了城中的粮仓,将其中所剩不多的粮食哄抢一空。
也不知道谁,第一个开来了住在城中的人的房门,开始抢了起来,随后一片人都开始抢了起来。
城中一片乱象,哀声,嚎声,笑声遍地响起。
城头之上,一个穿着将袍的人站在那,拿着自己手里的长剑。
这一身将袍却是从那守城将的身上脱下来的,还沾着血迹,他也不避讳。
一个人穿着副将的衣服从城下走了上来,站在他的身边说道:“将军,城中的余粮只够军中吃上一段时日的,怎么办?”
那人的脸上一沉,随后又松了开来:“呼声起叛,让天下所饥之民来投,夺城。”
“那将军,呼声怎起?”副将皱着眉头问道。
“简单。”穿着将甲的人笑了笑,看向破晓的天边说道。
“秦政无道,天亡其命!”
副将深吸了一口气,躬身行礼:“是!”
说着退了下去。
只剩下那一人站在城头上,看着那地上的秦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一处府中,堂上正坐着一个青衫之人,那人看起来该是中年,但是眉目清秀,倒是平白的年轻了几分。
一个身穿穿长袍的人从后房走了出来,腰上系着紫色的腰带,对着堂上的青衫人拜道。
“张良先生。”
被唤作张良的青衫人笑着站了起来,对着堂上的人行礼。
“公子。”
额,很抱歉这两天比较累,很多大家在qq上给我的留言我都没有回复。秦朝的结尾重写,其实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把故事讲清楚,讲合理,毕竟这是应该要做到的事情。然后就是有问题大家可以在qq上给我留言,我看到会第一时间回复的,谢谢大家。
第二百四十一章:秦世如何?
堂上那系着紫色的腰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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