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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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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无衣》出自诗经,相传是在秦军之间流行的战歌。)
  长歌横空,行于天中。
  ——
  赵王坐在他的大殿之中,秦军在破了平阳之军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侵邯郸。
  虽然他不知道秦军在想什么,但是却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如今只要能等到李牧的北境之军感到,赵国的邯郸之围就定会有好转。
  就在诸国的视线都聚集在秦赵燕三国的战场上的时候,秦国却是此时又做出了一个让世人惊讶的举措。
  举兵攻韩。
  由大将蒙武蒙恬率军直攻韩国新郑,同时随军的还有一个剑客,听闻是秦王新召的剑师。
  嬴政笑着将一颗黑子放入棋盘,这一颗黑子却是如同一柄利剑直逼白子的喉间。
  坐在嬴政面前的是一个身穿官服的老人。
  老人手中持着白子,看着嬴政落下的一子,叹了一口气:“大王,你真欲举兵攻韩?”
  说着,将白子放下,却是将白子救活。
  嬴政皱起了眉头,拿着黑子在手中转着。
  “是。”
  看了一眼面前的老人,眉头轻蹙,但还是轻笑着。
  “国尉有话要说?”
  “是。”老人斟酌了一番说道:“大王不觉得,用兵过甚吗?”
  “将韩为属,天下也依旧是大王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最好是都活着回去不是吗

  “用兵过甚。”
  嬴政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在棋盒中拿起了一颗黑子轻轻的放下,发出一声低闷的声音,落入棋盘之中。
  “何为用兵过甚?”
  “这天下百年烽火战乱,是为用兵不甚?”
  说着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老人,眼神逼人:“要想再不用兵,这天下只能有一国一君。”
  黑数过白。
  “所以,韩国,必当消泯。”
  老人拿着手中的白子再难落下,已是败局,棋局已经尽碎,即使在走下去也无意义了。但他还是继续说道。
  “大王,专治强敌即可,弱敌屈兵而威服,亦能所得共治,何必非要倾国而损民。”
  “这万民早已难经征战,少些征伐岂不亦有益国中?”
  嬴政看着这必胜之局,突然说道。
  “国尉,顾先生曾经教过我一句话,我觉得用于这当今时局,却是最好的解法。”
  “丧将吗?”老人摸着自己的胡须,微叹了一声。
  丧将其人,他亦常有听闻,从那千字文和治军之道来看,此人是有良才的。
  “不知是何话?”
  “破而后立。”嬴政说出了这四个字。
  将手边的黑棋盒推开:“国尉,你输了。”
  老人神色垂颓地看着棋盘之中,手中的白子久久不能落下。
  破而后立。
  难道真要那山河破碎,万民流离,才能重整此世?
  这当世,真的没有一个人逃得了?
  很久老人才将白子放回了棋盒之中,站起了身:“大王棋艺精进快速,老夫不堪博弈矣。”
  “国尉过谦了,侥幸而已。”
  老人站起了身来,神色轻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缭,告退。”
  “嗯。”嬴政点了点头,看着尉缭离开,将棋盘之中的棋子归整。
  老人走向宫外,破而后立,强制于法权,此法可成与否,他不知道。但他明白,这不是他所求的治世之道。
  尉缭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蕲年宫,略显瘦削的身影看起来很是疲倦,有些佝偻。
  老夫的归处看来终究不是这秦国了,这天下以是无处可去矣,全且归去吧。
  尉缭眉间的皱纹更加深了几分,他年少时曾学过观占面相。
  秦王之面相刚毅,却缺失仁德。
  希望是老夫这次看错了吧,否则,也不知道会是这天下的福还是祸了。
  ——
  细密的雨点打造帐篷上发出一阵阵敲打的声音,在军营之间起伏不定。
  这时节的雨倒是多了些,这几日又下起了小雨,雨势不大,但是绵绵地一直下了好些天,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
  这是带来了诸多不便的,别的不说,就说是山林之间的柴火如今拾来都不能点燃,非要放在营帐里晾干了才能点火。
  而且雨天更影响了巡队的视野和范围,这样的天气淋上些雨若是士卒受病,更影响行阵战事。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雨虽然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这些天小半个赵国估计都在下雨。北境来的李牧军恐怕也免不了苦恼一阵,和他们不同,这支北境军现在恐怕还在百里加急地往邯郸赶呢。
  顾楠坐在营帐之中,抓着自己的头发,她现在正在回忆历史上这场战事的每个细节。
  说实话,她当年也不是学历史的,脑子里那些可怜的历史知识天知道还够用到什么时候。索性,战国时期这几个著名的历史战役,她还是记着一些。
  李牧大溃秦军的第一战,此次是秦军第一次攻赵,加上如今己方身处的位子,那么这一战不出意外会向着那场肥之战发展。
  肥之战,秦国兵力直抵赵国都城邯郸,李牧率领北境之军南下与邯郸之军回合在宜安和秦军对峙。恒乾但又秦国兵力在外难堪长战,所以准备诱敌出城,进攻宜安之侧的肥地引李牧来援,待李牧军出营后再将其截杀。
  不料李牧不受引诱,反而撑着秦军攻肥之时,攻取了秦军本阵。
  待恒乾回援之时在两侧安排大军钳攻秦军,最后将秦军击溃。
  若是说李牧的计策多么惊艳是没有的,甚至说根本没有什么计策。只是利用了秦军当时的心理而已。
  但是李牧领军的才能就表现自他对人心局势的把控和揣度。
  破匈奴亦是这般,先示敌以弱,囤聚军备,待匈奴大军南下,再转而包抄。
  而一场战事的胜败,奇计不是唯一,或者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领军之人能否看破整个局势,攻敌以弱而至胜。
  肥之战,李牧就看到了秦军难撑久战的心思,固守不出消磨秦军的耐心和斗志,最后露出破绽,一举击溃。
  和李牧这般的名将对军,顾楠心里很难有把握,同样的,在秦军之中,恐怕就算是王翦也难有胜算。
  即使顾楠知晓肥之战的战况和破绽,她可以固守本阵,也可以借此对李牧军实行反包围。
  但是只是将历史上的破绽弥补,若是不能一举击败李牧,之后的对局如何,恐怕就会陷入她难以把握的局面了。
  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搏上一把了。
  顾楠皱着眉头提着笔写着手中的记文,这是她以防自己有所差错所做的肥之战的推演。
  其上写着她能想到的秦军和赵军交战之后会发生的各种可能。
  这一战她不想像那历史一般败去,这天下就快平定了,这战事她早已经不想再打了。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想起那日的军中长歌,顾楠的嘴角微微翘起,摇了摇头。在看着手中的书时,眼中定定。
  出征的时候她和王翦说,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去。
  与子同衣,身披战袍,她是想都活着回去的。
  雨声淅沥,轻打在山林间,军营里发出细密的声音,轻响了一夜。
  军营之中的那火光在照在帐篷上微晃,火光在雨夜之中晕开,亮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的阳光初照,山中的树木夜间带着露水泛着点点的微光,从叶间滑落,摔在地上浸入土里。
  雨是停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下。
  雨夜里被打落的树叶落在地上,上面蓄着一些雨水,飞鸟扑闪着翅膀落在一旁浅酌着。
  “唔。”
  桌案上的油灯还亮着,趴在桌子上的顾楠皱了皱眉头,却是不小心睡着了。
  睁开眼睛,撑着桌子坐了起来。
  长出了一口气,头还有些晕,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着手中的竹简,提着笔,眉头轻蹙。
  “嗯,是写到了哪里了?”


第一百九十章:观大局而为

  李牧军中,一个人骑着马看着外面的阴天,眉头深锁。正是赵王派于北境通令之人。
  昨日下雨,李牧居然命军队驻扎营帐,休整了一日。
  平日行军也只是比寻常对的行军速度快上一些。
  如今邯郸十万火急,这李牧如此行军到底是意欲何为?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是赵国存亡之际了吗,如此行事,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
  想到这叹了口气。
  “先生,在叹什么?”
  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那人回过了头,却见到李牧正骑着马站在自己的身后。
  面色有些难看地行了一个礼:“李将军,如今天已经放晴,还是尽快让军阵驰援邯郸为好。”
  谁知李牧却是平静着摆了摆手。
  “先生莫急,待军卒吃完早用,休整片刻我自会下令行军。”
  还吃早饭!
  站在李牧身边的人脸色愈加难看,如今赵国深陷水火之中,这李牧倒好……
  “呵。”气极反笑那人冷笑了一声:“李将军,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牧看了他一眼,神色没有什么波动,淡淡地说道:“援救赵王。”
  那人一愣。
  “那你,那你,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何?”
  说着郑重地说道。
  “赵王如今安危为定,邯郸之侧就是秦军,赵国安危全系于你北境之军。你如今却是如此怠慢军阵,你是想等邯郸破了再去收场不成!”
  “先生。”李牧笑出了声,打断了那人的话,摇了摇头:“先生是把李牧视为什么人了。”
  “牧且问你,如今秦军开始围攻邯郸了没有?”
  那人被问住了,他如今身在邯郸数百里之远,怎么会知晓这些事情。
  但是看着李牧是想要解释的模样,强沉下气来,摇了摇头:“我,不知。”
  “定是不会攻的。”
  李牧不紧不慢地说道,看上去很是自信。
  “为何?”那人更不明白了。
  “邯郸之中虽只有十万军,皆为从王之众,是我赵军精锐。秦国虽有三十万军,但是想要短时间内破城,定是不可能。”
  说着,李牧看向眼下的军阵:“如今邯郸之外还有吾等十万之军。若是此时秦军攻城,围攻邯郸,我等从后方包抄,战况如何?”
  那人眼前一亮:“秦军分围邯郸四侧,我军突至,内外夹击,战况大利。”
  “所以短时间内,秦军是不会攻城的。为了后方安稳,他们定是要先将我军击破,才能放手围攻邯郸。”
  “所以暂时,邯郸无忧。”
  李牧说着,带着那人走在营帐之间继续说道:“先生也说我军系着赵国安危,那我军就定是不能被破了。
  “是。”听李牧解释了着些许那人也不再是那般咄咄逼人了,而是安静地听着。
  “我军从北境而来,若是千里奔袭,待至邯郸,我军是如何情况?”李牧问道,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块干粮,咬了一口。
  那人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沉沉地说道:“军伍疲乏,难有战力。”
  “秦军在侧,我们难入邯郸,请问先生我们那时的局势如何,如何与秦军交战?”
  那人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昨日那场雨若是坚持行军,军中定有受病折损之人。”
  “如今行军之速,不出三日就可抵达邯郸,还未过了秦军的耐心。所以我们也不必急,在行军路中,无端的折损了军力,才是不智。”
  “如此。”那人点了点头,神色也平静了下来:“在下,受教了。先前不敬还望王将军勿怪。”
  李牧笑着摆了摆手:“先生勿要自扰,但又国事是好,先生只是忧急无顾了其他而已。”
  “如今秦军征战在外,正是连胜,斗志高昂之时,我们拖上一会儿也无大碍。而且他们征战在外,定是不可久战。稳固阵脚,秦军自会不攻自破。”
  轻笑着说完,李牧手里的干粮也吃完,舔了舔手指,看向身旁的人:“先生要不要吃上一些,我们军中的行粮还是极好的。”
  “哈哈,那就多谢将军了。”
  ——
  李牧军抵达邯郸是第三日,这些天是没有再下过雨。
  因为秦军在侧,以至并没有直接进入邯郸,而是在邯郸北侧驻扎营垒筑垒固守不出。
  一时间,邯郸,秦军,北境之军却是成了三角之势,对于赵军来说形势陡然好转。
  而对于秦军来说却是变得颇为棘手。
  想要进攻任何一方另一方就会来援,即使秦军足有三十万兵力一时间竟然也只能和这两支赵军僵持不下。
  赵军固守不出,拖了两日,恒乾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忧虑。
  秦军在外,如今要同时支撑韩国和赵国的战事却是国中吃紧,此战是不能久战的。
  赵军固守不出,能做到的该是只能将一军引出来截杀了。
  日光正盛,入冬的寒意也没有那么重了,正好是正午时分。
  顾楠掀开了营帐的帘字,却见恒乾和王翦已经坐在了其中。
  讪笑了一下:“抱歉,我是来晚了。”
  心下也是郁闷,每次有这种议事。明明她已经都是提前些许到场了,为什么还是最后一个才到的。
  “无事。”恒乾笑着摆了摆手,等到顾楠坐下面色才认真了起来。
  开门见山地说道。
  “二位对那北境之军如何看?”
  王翦的脸色也不太轻松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的局势。
  本想趁李牧军赶至身疲力竭之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谁料李牧军根本不是疲军,完全就是战力全盛,而且其军中有一支骑军其擅长骑射游击。
  王翦军和他们试探了相互一番就退了回来,很简单,没有把握。在邯郸之外的平原,赵军骑射游击的战术实在是太过麻烦了。
  “此军如今在邯郸之外驻营是想和邯郸守军成相互守望之势,我军想攻一方都会有所掣肘,只能做策将他们引出交战。”
  “是啊……”恒乾的手撑着桌子,眼神不定。
  李牧此人传闻用兵慎重,想要将他引出是不容易的。
  “恒将军。”顾楠坐在一旁:“我有一策或可一试。”
  ——
  本来今天是想努力三更的来着,但是啊,进化这件事情真的是很难啊,流汗。


第一百九十一章:说这种话往往就是转折点了

  “驾!”
  “后队,跟上!”
  战马声嘶,不算快,但是沉闷的踩踏声惊扰了沉寂的平原,烟尘飞溅,弥漫在长原的尽头,让那天空看起来都有些微黄。
  声音渐近,是一片兵戈直立,刀矛如林。
  士卒扛着长戈走在前头,压了压自己的头盔,将自己的眼睛抬起来,看着前路。
  看着什么是没人知道,只知道那盔下的眼神无有退意,只向着前路看去。
  战马之上骑兵紧扯着战马的缰绳,马蹄在泥土上踩过,将沙土翻开。
  成列的战车车轮滚动,带着颠簸,碾动的声音在军阵之间回响。
  恒乾骑在一匹战马之上,身上的衣甲披挂得整齐,腰间挎着一柄长剑,身后的披风轻轻翻动,摸着自己的胡须。
  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他们来的方向,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行兵之策,既已作出定夺,就不得再有顾虑。
  ——
  李牧坐在自己的军帐之中,两手支在身前,桌案上摆着他的佩剑。他半合着眼睛,看着桌案上的长剑,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已经老了,能在这战阵之中征战的时间也不多了。
  秦军在赵国之侧虎视久矣,以秦国虎狼之心,不讲赵国吞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这一战,他要的可不是固守,等秦军粮草辎重枯虑无可奈何地退去。
  他要的是大破秦军,让秦军不敢再犯赵国的边境。
  这才是他身为赵军上将,该做之事。
  秦军。李牧的眼睛里闪烁着决然的神色,我赵国,可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一个士兵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
  “将军,前斥来报。”
  “让他进来。”李牧的声音平缓,似乎对着此时来的消息并无惊讶。
  “是。”
  士兵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秦军远战,定是希望速战速决,如今战况却是分为三合之势,赵军固守,秦军要破邯郸极为困难。
  所以定时会想办法将他们引出营垒交战。
  不出差错,如今的秦军也是时候该有动作了。
  ·
  很快,一个骁骑模样的人进入了帐中。
  “将军。”骁骑行了一个军礼。
  “有何战报?”李牧没有去看骁骑,而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桌案上那长剑的剑柄之上。
  如果不出意外,是可以行军了。
  骁骑走上前,躬身在李牧身前:“秦军十余万军从本阵迁出向着肥地去了。”
  李牧一直垂着的眼睛抬起了一些,声音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十余万?”
  秦军兵力三十万,如果十余万前去了肥下,剩下的兵力会在何处。
  本阵之中又会有几多兵力?
  李牧沉默了一下,取出了一张兽皮,那是一幅简图。
  他看着简图斟酌了一下,在图上圈了几个地点,递给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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