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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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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上,余晖照在顾楠的身上有些发暖,她眯着眼睛看着那绯色的天空。好像是又看到了那个老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乱世,人命很贱,贱如草芥。”
“但若是平了这乱世,天下大治,这天下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你可曾想过,有一日,天下再无战事,百姓安居,衣食无忧。男耕女织,田间小儿嬉闹,像为师这般的老者只该是坐在树下喝茶下棋。”
“那般的世间,人恐怕才算是真的活着吧。”
·
顾楠轻笑着,神情恍惚地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只差一点点了,你看得到吧,老头。”
没有人回答她,从宫门出来的街道冷清。
只有一人一马走在街上的声音。
顾楠的眼睛慢慢垂下,面甲冰凉看不清她的表情。
黑哥打了一个响鼻,将头靠在她的肩头,那双眼睛半合着。
笑了一下,顾楠搂着黑哥的脖子,拍了拍。
“哒哒哒。”
一人一马在铺着斜阳的街道渐渐走远。
就和当年一样。
嬴政准备举兵,韩国在七国中为最小,实力最弱,但所处的位置却异常重要。它扼制秦由函谷关东进之道路,秦要并灭六国,必须首先灭韩。秦韩两国间的连续战争,韩早已无力抵抗,土地日小,沦为秦国藩国。
说是名存实亡,绝非重言。
但是即使如此想要灭韩,也还需要一番筹备。
因为其他诸国都知道韩国的重要,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韩国覆灭。
所以需要让其他的众国无暇来援,或者转移注意,随后即可灭韩。
殿上,李斯说出了他的计划。
赵举则韩亡,韩亡则荆魏不能独立,荆魏不能独立则是一举而坏韩、蠹魏、拔荆,东以弱齐燕。
燕国与赵国接壤,但是两国常年相战,其间势如水火,一触即燃。
用间插暗子,交好燕国,挑拨赵燕关系,使燕对赵举兵攻伐。待燕赵战起,秦国即借口援燕抗赵,开始对赵进攻。秦军从西面、西北面、南面三路攻赵,但把进攻的重点指向赵国南部,以陷赵军两面作战、腹背受敌的困境。
到那时,最有可能援韩的赵国自身难保,各国的视线都聚在赵的这潭浑水上。
那时再向韩国施压,以韩王安那软弱无能之辈,自然不攻自溃,再起兵攻伐,进陷韩国,轻而易举。
不过那之前,还需要一人去一趟韩国,让他们不过早的介入到秦赵的战事之中。
这人不可领军而去,若兵戈压境,只会适得其反,让韩王选择与赵国联合。
但是又要有一定的威慑,让韩王不敢轻动。
陷阵领将恰是符合这样的要求,丧军之名足够韩王慎重斟酌一番了。
顾楠要去韩国走一趟,对于她来说,公费出游还是不错的差事。而且听盖聂说,卫庄也在韩国,此去说不定还能见到。
咸阳城门的人言熙攘,两匹马从门中走了出来。
顾楠骑在黑哥的背上,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布衣,背后带着一个行囊。行囊之中装着嬴政写于韩王安的简书。
李斯骑着马走在顾楠的身边。
“顾先生,韩国此去如若有变,恐有凶险,为何不带几个亲卫去?”
顾楠无奈地勾着嘴看了李斯一眼。
“我又不是你这般文弱,若是有我都脱不了身的困境,带着几个亲卫也没用。”
李斯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仪剑:“先生可莫再说斯文弱,斯也是上阵杀过敌的。”
“哦,那日撞死在你剑上的乱军?”
“咳咳咳。”
“哈哈哈。”
“就送到这吧。”
路边,顾楠看着李斯笑着说道。
李斯勒住了缰绳,身下的马慢慢停了下来,在路边来回踩动了几下。
李斯看着顾楠,认真地说道:“顾先生,此去还望多加小心。”
思量了一会儿,他又说道。
“小心一个叫韩非的人。”
韩非,顾楠愣了愣,这人的名字分量可不小,战国时期的韩非子啊。
“知晓了。”顾楠说道,甩了一下黑哥的缰绳,骑着黑哥离开。
黑哥的马蹄微陷入松软的泥土里留下了一排足印。
蕲年宫嬴政站在栏杆外眺望着城门,他看不到那里的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只是站了许久。
风吹动着他的衣角,随后不做声地走回了宫里。
——
小路的尽头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等到那马蹄声走进。
路上出现了一个骑着黑马的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布袍,手中拿着一块兽皮。
嘴里叼着一块干粮,脸上是一副郁闷的神色。
昨夜下过雨,今早起来的时候,树枝受了潮,害的没法点起篝火。连做些热食都没有办法,只能吃着这些没什么味道的干粮果腹。
这东西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管饱,一块下去基本上这个上午是不用再吃什么东西了。
林间的小道吹过一阵凉风,空气中带着潮气,两旁的树被吹得沙沙作响。
顾楠骑在黑哥的背上,看着手中的兽皮,这是她路过一个城邑的时候和一个行商的人买来的,上面画着秦韩两地的大致地貌和路途,按照那人的说法,这是他多年在秦韩两地之间的行商,根据经验画的。
看这模样应该也还算可信,可惜顾楠是有一些看不懂,走了多日,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走到哪了。大概有一个感觉,应该是已经快要走到秦韩交界的地界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要不了多久了
“这地图,我怎么看不明白呢?”顾楠的脸色不太好看,吃不了热食又认不清路,今日她算是倒霉到一个份上了。
她有些后悔,当日从咸阳城出来,她怎样也该带上几个认路的家伙。
“黑哥,你说这么画着,是不是直走?”
顾楠俯身在黑哥的背上,将手中的地图放到了黑哥的面面,指着一条路问道。
“哼。”黑哥翻了个白眼,耳朵扇了扇,一副对顾楠无话可说的表情。
“哎哎,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到底是看得明白还是看不明白?”
“哼。”
一人一马聊得正火热,黑哥却突然动了动鼻子,停了下来。
顾楠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看向远处的一个方向。
那边,应该就在这片林子后面,有血腥味。
很淡,估计是被雨水冲散了。
“黑哥。”顾楠拍了一下黑哥的脖子:“去看看。”
黑哥也没多说什么,迈着蹄子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林子不大,大概只走了片刻就穿了过去。
林子外是一片村子的废墟,被人放过了火,村子里的房子大半都被烧塌了,被烧得焦黑的木头四处倒在地上。
几只鸟停在断木之上啄食着什么,看到有人走来,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尸体倒在房屋里,道路上,到处都是,粗略的看去,大概有百来人,大部分都是刃伤。
地上还积着昨晚下的雨留下的水泊,水泊之中平静地倒映着已经没有声息了的村子。
黑哥的蹄子踩在一片水泊之中,踩破里平静的水面,水花溅开。
顾楠骑在黑哥的身上看着四周的景象,她大概知道是怎么了。
这样的情况这些年她见过很多次,要么是从战场上逃掉的乱兵劫掠的,要么,就是山间的贼匪。
顾楠看着四周的样子,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什么伤感,只是摇了摇头,拉住了黑哥的缰绳,准备离开。
在这个世道上,这样的小村子没人会管,被劫了也就是被劫了,没有谁还能抽出多的精力来管。
一旁的小屋子突然传来一声响动,顾楠回过头去,看到一间塌了一半的屋子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坐在那,惊恐地看着顾楠,或者说惊恐地看着她腰间的无格,抱着自己腿所在角落里。
顾楠看着那个小孩半响,似乎是叹了口气,从黑哥的背上跳了下来。
向那个小孩没走两步,他发出了古怪的叫声,就像是在警告顾楠一样。
没有再走进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几块干粮放在了抱在布里,放在了屋前的一块断掉的木板上。
看了那小孩一眼,走回了黑哥身边,翻身到了它的背上,重新向着道路走去。
黑哥这次也没再做声,默默地走开。
顾楠趴在黑哥的背上,静静地拿着手中的地图。
眼睛却没有落在地图上。
半响,喃喃自语。
“会过去的,要不了多久了。”
这个乱世,终究会过去的。
——
韩国新郑。
一个年轻人拿着手中的一份简书,坐在楼上的窗边读着。
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衣袍,腰悬明玉,是一个翩翩公子。
时不时拿起身前的杯子小酌一口,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
楼下堂中的酒客食客也都相互喝着酒,闲谈着,身边都坐着几个女子。
显然这地方是一个花柳之地。
“哎,你听说了没,韩王的军饷被劫了。”一个酒客看向身边的同伴,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两脸发红,看着有些晕沉。
“韩王的军饷被劫了?”同伴一惊,又连忙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哪家的贼这么大胆?”
“对。”最开始说话的酒客自得的一笑,神秘地举着自己的酒杯。
小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哪家的小毛贼。”
“我听说,昨夜大雨,军饷就那么平白在雨中融开了,了无踪影。”
“随后守着军饷的士兵又受到了鬼兵的袭击,是鬼兵冤魂作祟。”
“这,鬼兵作祟?如何说也太过离奇了些,恕我难信。”
“我也不信啊,但是听说是那些士兵亲眼所见,而且那么多黄金在雨里说没就没了,你觉得还能是什么?”
“我觉得?”
“我觉得事在人为。”
穿着华服的公子坐在窗边听着下面的闲言碎语,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倒是哪里都是。
那公子拿起了酒杯送到嘴边,勾嘴一笑。
不过,我也觉得,事在人为。
——
新郑。
韩王宫前,站在宫门前的士兵伸了一个懒腰,要不了多久就该是他们换班了。守宫的这事算不得一个美差,但起码是一个闲差。
这时远远地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那人的背后牵着一匹黑马。
穿着一身白袍,头顶上带着一个斗笠,看不清样貌和身形,腰间挂着一把其貌不扬的黑剑。向着宫门走过来。
“站住。”几个士兵走上前,手中的长戈架在一起,挡住了那人的路。
“前处是王宫之地,可有通行?”
那人停下了脚步,身后的黑马眼睛上有一道刀疤看起来颇有凶气。
半响,那人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块牌子。
“我乃秦国来使,求见韩王,烦请通告。”
士兵接过牌子看不出材质,但是放在手中颇重。相互看了几眼,将牌子递了回去,对着那人说道。
“稍候。”
说着退了下去。
大概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甲袍的将领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站在那人面前微微行礼。
“职责所在,怠慢先生,还请勿怪。”
“无事。”
“不知先生,可否将使令与我一观?”
接过那块牌子,仔细的看过之后,身穿甲袍的人点了点头,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两侧的士兵让了开来。
他也让出了一个身子:“还请先生先随我来。”
两人离去,留下士兵们聚在一起。
“秦国来使啊,你们见过吗?”
“没见过。”
“不过听声音怎么像是一个女的。”
“多想,我觉着你是想女人想疯了。”
“哈哈哈哈。”
——
有人问剑格是什么东西,嗯,就是剑柄上的那一块护手的东西。然后是不要再因为变百和变嫁吵了,流汗,其实只是两种不同的观点而已,是观点就会有人接受有人不接受,为这个争论太多大家的心情都不快这样也不好,笑一笑就过去。寒假我也会尽量多更一些的,谢谢大家。
第一百六十九章:进退两难就不要选了
“砰砰。”
房门被轻轻敲响。
坐在房间中的人眉头微皱,显然对于这样的打扰有些不满。
年纪看来已是中年,身材微肿,穿着一身华服,头戴珠冠,手中捧着一卷竹简。
因为敲门声的想起,他将竹简放了下来,摸着自己的眉心说道:“进来。”
如今军饷被劫,他正心绪不宁,却还有人来打扰,实在有些恼火。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低着头向着他行礼。
“大王,宫门外有一秦国来使,带有使令,求见大王。”
坐在房中的人真是此代的韩王安。
“来使啊。”韩王皱着眉头摸着自己的胡子,淡淡地说着,看起来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突然又似乎是反应了过来,盯着那个侍卫沉声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
“秦国来使?”
侍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点了一下头:“是,秦国来使。”
韩王的眼神动了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响,招了一下手。
“让使者去殿上,我过会儿就到。”
“是。”侍卫的两手抱在身前,退了出去。
顾楠跟在守宫的将领身后走进了宫门,宫中的道路安静无声,只听的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偶尔才能看到一两个宫中的侍者低着头走过去。
顾楠的眼神隐晦地看向宫墙的一个角落,又移开了视线。
从那里她感觉到了一个视线,不只是如此,一路走来,都有人悄悄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气息控制的不错,是一个不错的高手。
顾楠也没有说破,别人的地界,对于她这样突然来的客人小心些,也没有什么不可。
没过多久,将领带着顾楠走到了道路的尽头,前面是一个恢弘的宫殿,殿前的台阶连着道路。
他只能将顾楠带到这里,再往前他就不能前去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着顾楠说道。
“前面就是韩王殿,职务在身,就送到此,先生请去便是。”
“多谢。”
顾楠点了点头,背着手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站在殿前的侍卫对着顾楠行了一个仪礼。
他们的目光落在顾楠身上,对于眼前这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貌的使者都有些疑惑。
“王上让先生在殿中稍候,他会尽快前来。”
说着看向了顾楠腰间的无格。
“烦请先生将兵刃先交于我等。”
虽然有很多区别,但是宫里的规矩,果然是一样多的吗……
顾楠解下腰间的无格放在了侍卫的手中。
侍卫弯下腰:“先生请入。”
诺大的殿中安静,走一步的脚步声似乎都有回音。
四下无人,但是能感觉到从她走进宫门的一刻就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没有离开,就在附近。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顾楠听到了一阵阵略有急促的步伐。
随后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人从殿后走了出来,身旁跟着几个侍者,对着顾楠笑着抬了抬手:“事务紧张,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勿怪。”
顾楠笑了笑,躬身一拜。
“大王何话,国务为上,大王为政勤恳,实乃韩国之幸。”
“哈哈哈,善。”韩王的笑着坐在座位上,对着身旁挥手道:“来人赐先生座。”
侍者很快拿着一副坐垫和桌案走上殿中,摆在殿下。
韩王伸出手对着顾楠说道:“先生,坐。”
“谢大王。”
顾楠对着韩王执礼随后入座。
韩王开始大量坐在殿下的这位秦国使者,穿着一身白袍,显得有些清瘦,也让人疑惑,秦人不都该是尚黑吗?
难道此人在秦国的所职并不很高?
带着一个斗笠,看不清面目,但是身坐王前,还不摘去,看起来是有些无礼了。
但是韩王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问道:“不知先生名讳?”
“上国此次派先生前来,又为何事?”
说完看着顾楠等着她的回答。
顾楠的手放在了斗笠上,轻轻将它摘了下来。
斗笠取下,露出了里面的脸孔,或者说,是一张甲面。
甲面之上的纹路像是刻画着一只凶兽的面孔,狰狞可恐。
“在下,秦陷阵领将,姓名难言,还请大王勿怪。”
殿中静静。
韩王看着坐在殿下的那个身着白衣兽面之人,手脚发寒。
秦国派出的使者会是谁,他先前多有猜测。
但是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人。
这个人在秦国的意义非同寻常,不离王侧,仅受王命的禁军领将。
在各国之中也是凶名赫赫。
秦王派这个人出使韩国,是有什么打算。
韩王的额头上冒出一些细密的汗水,他一时间也猜不到秦王的想法,
但是既然来是这位丧将,那么带来的消息恐怕也不会是好消息了。
韩王没有说话。
顾楠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份竹简,捧在手中,声音平稳无波。
“此次前来,是受王命,将此简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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