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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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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份清丽之中,没有了寻常女子该有的娇柔,反而带着沙场之人才有的决绝。
那女子提着一柄长戟,骑在赤色的战马之上,绝尘而来。
颜良愣了愣神,一个愣神便让他失了先机。
那匹赤马冲的很快,转息之间,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他才恍燃醒来,仓促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砍下。
女子的身子一低,抬起左手接住了颜良的手腕。
那副清丽的面容,此时,直叫人遍体生寒。颜良还想用力,却发现手腕下的那只手掌气力绝不比他小,自己的刀根本劈不下去。
女子的右手中,长戟已经刺出。
“噗呲!”胸口被穿过,鲜血溅下,落在沙场上。
颜良低头看着穿过自己的胸口的戟刃,胸口的血红刺眼,嘴中溢出鲜血,无力地问道。
“你,是何人?”
“吕奉先之女,吕玲绮!”
回答声里,冲来的骑军杀入袁军之中。
第四百二十九章:怕弄脏了这白衣裳
“将军!”阵中的袁军见到颜良一个照面便被刺落马下,全部慌乱了起来。
曹军的轻骑飞奔着冲入阵中,刀刃落下,带起一片又一片的血色。
原本就没有集结完毕的军阵,在曹军的冲势下完全散开。步军一旦没了战阵,对于骑军来说就是完全没有了阻碍,一众骁骑长驱直入。
而那赤马上的女将也再一次催起马来,对着逃开的袁军,举起了戟刃。
·
交战之后的狼藉的战场上几乎没有声音,伏倒在地上的人再也发不出声音,而站着的人,也没有什么人想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偶尔才会传来一两句交谈,或是战马的响鼻。
披着黑甲的女将牵着手中的缰绳,站在就像是被完全染成了红色的沙场上,头发有一些散乱,铠甲和衣袍上都带着血色,脸上沾着一些灰黑的尘土。
赤色的战马被她牵在手中,站在一旁,这原本凶悍的马匹也只有在她身边的时候显得格外温顺。
女将的眼睛看向地上的伏尸,这一战她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手掌上是一片红黑。
她几年前就开始随师父上阵,但是师父很少在两军交战之时带上她,就算是让她跟着,也只让她待在身边,绝不会让她冲阵。
直到有一次她一定要去,求了很久,才让师父带上了她。
出征前,师父苦笑着告诉她,她唯独不想让她是上阵为将。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听师父的话。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两军交战是那样一种感觉。
战鼓擂动时,千军万马之前,一个人站在战阵里,就好像一个人站在山崩海啸中。
四处都是喊杀声,短兵相接,手上全是粘稠的血。
死去的人或是惊恐或是愤怒地睁着眼睛,几乎没有能够瞑目的人。
说来可笑,那种感觉让她很害怕。
直到现在也依旧如此,有时甚至到了夜里也不敢睡过去。
“哼!”女将身边的赤马打了一个响鼻,用头蹭了蹭她的脸庞。
回过神来,她微微一笑,伸手放在了赤马的头上摸了摸。
这马儿叫赤兔,是师父送给她的,或者说是她爹留下的,所以待她特别亲近。
顾楠的脸色有些沉重,这一次玲绮太过莽撞了。
颜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武将,要说武力就算不能稳胜过玲绮,也不会差太多。
如果不是他在阵中分神大意,玲绮又借着赤兔之势的话,几十个回合之内分不出胜负。
若是缠斗在一起,在对方的阵中只要兵马围上,就算是赤兔也冲不出来。
军阵上所做的每一件是都应该思量清楚,否则就是生死的问题。
所以这次就算是严厉一些,她也要让玲绮明白问题。
可当顾楠走过去时,却看见玲绮站在那里,牵着马,看着手中的血痂发呆。
脚步渐渐停下。
从前她好像也曾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是很久之前了,而那时的她在想什么,她依稀还记得一些。
轻声微叹,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唤了一声。
“绮儿。”
玲绮回过头来看向她。
走到了过去,顾楠轻声说道。
“你可知这次你太莽撞了?”
“徒儿知错。”玲绮脸上的神色复杂,没有辩解,低下头来,结着血的手掌垂在身边。
先前准备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顾楠站了半响,无奈地抬起手来,慢慢地将玲绮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擦干净。
“以后莫再做这样的事了。”
说罢,放下手,看向那一片伏尸遍野。
“你上阵不久,还不习惯。若是累了,就早些去休息,之后的事情交给我。”
顾楠知道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适应的。
“师父……”
当顾楠准备从她的身边走过的时候,一个声音轻轻唤道,让顾楠转过了身来。
“怎么了?”
玲绮红着眼睛,伸出带着血的手将顾楠抱住,弄脏了白衣,也呆住了被抱住的人。
“我想帮你。”
玲绮低着头,抱着顾楠,抱得有些紧。
就像当年一样,她抱着两个发黑的面饼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
只是那时她不敢伸手,她怕伸手弄脏了她的白衣裳。
她想帮师父,因为师父同她说过,她不想打仗了,她只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住下。所以她想等仗打完了,就带着师父和秀儿姐离开,去找个安静的地方。
院子里会有一棵树,因为师父喜欢树。还会有花圃,家门前会有一盏灯,师父没回来的时候灯可以亮着。
到那时,师父可能又会去找一个地方教书,她可以在家里练武耕田,秀儿姐织布做饭,新年时可以一起去城中看灯会,那时定会很开心。
等仗打完了,就都会好了。
怀中温热,两只手环在顾楠的背上,慢慢握紧。
顾楠的面庞被埋在玲绮的肩膀里,她这才发现,她已经没有绮儿高了,女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已然长大成人。
恍然间,是又过去了十年。
靠在肩膀中的脸上默默一笑,顾楠出声应道:“嗯。”
绮儿,也长大了。
·
延津的曹军只是虚兵,真正的曹军援军直击白马,颜良所部仓促应战不敌败退,颜良战死。而曹操也已经率军抵达官渡,立营建防。
袁绍拿着战报站在帐中,脸色微沉,初战不利,士气必有受挫。
果然,要胜过你曹阿瞒,没有这么简单。
袁绍的手中一握,战报在他的手中被捏作一团。
在白马破颜良的是一个白袍将,这人是谁他自然知道。顾楠顾先生,当年在虎牢关时,他也曾想能拉拢她到他的帐下。
这顾先生善于心术算计,也善于军阵之法,由她领军着实麻烦。
不过既然来了,眼下就是一个极好的将曹操分军的办法。
顾楠所部皆是轻骑,将她拦在白马之外不能回官渡与曹操汇合,定会使官渡的兵力吃紧。
当然如此做法也会让他的兵力分散开来,可他现在的优势就是兵力。
袁绍对着帐外叫到:“来人!”
第四百三十章:腿软也是身体不好的一种表现
十日前。
“如此,我便亲去白马,除了颜良。”
曹操的眼中倒映着火光,他已经许久没有亲自出征杀敌,也该试试自己腰中的宝剑还利不利了。
荀攸点了点头,曹操亲自出征,初战得利定能让士气高涨。
郭嘉站在一边,脸上挂在浅笑,但眼中明显还有一些疑虑,这个计策是还有一些问题。
顾楠依旧低着头,手放在无格上,手指轻敲着剑柄。
“那……”曹操出声正要定下此事。
“将军。”顾楠的手指停下,抬起了头来:“此次可由我去,领一部轻骑即可。”
曹操一怔,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颜良的兵力在分兵之后不会很多,即使如此,只派一部轻骑未免也太少了些。
“此去击破颜良后,袁绍知道中计很可能会出兵追截。”
顾楠说着,看向曹操。
“若是将军率军前往,而被拦在白马不能退回官渡,官渡空虚袁绍就可轻易取下,南入许昌。”
“但若由我领一军轻骑奇袭颜良,等击溃颜良,就算袁绍出兵将我拦下,轻骑擅于进退,也可以从长计议。”
郭嘉将手背在自己的身后,他的疑虑就是这个,曹操兵力太少,一旦被分军两侧,就很容易被逐一击破。
曹操皱起了眉头,依顾楠的做法风险确实小了很多,但是如此做也是将她陷于了险地。
袁绍如果会出兵阻拦,人数就绝不会少,以一部轻骑很难交战。
“顾先生,可有破了袁绍追兵的办法?”
篝火烧得作响,夜里有些冷,曹操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认真地看着顾楠。
“噼里啪啦。”篝火里迸溅出几颗火星,让火边的几个人的脸庞明暗了一下。
大概是沉默了几息,顾楠才说道:“有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可能有一些风险。”
“顾先生说来便是。”曹操一笑,他知道顾楠一定会有办法。
至于风险,如今他的兵力远不如袁绍,此战本就是风险万分,他又何惧于兵行险招。
“既然如此,此去白马,将军与我同去。不过将军不必去攻颜良,只需率一军屯兵白马山即可。”
“白马山居于官渡和白马津的中央,无论是哪一侧危险将军都可以快速驰援。”
“等我击溃颜良,若有追兵,便引追兵入白马山,将军带军埋伏,见到了追兵就一举杀出,则追兵可破。”
这是其一,顾楠说完停顿了片刻。
“至于官渡,就要劳烦郭先生了。”
目光移到了郭嘉的身上,笑了一下。
“奉孝,我记得你同我说过,你懂几分琴律。”
听到顾楠的话,郭嘉脸上一直挂着的浅笑微涩,他突然有一种背后一寒的感觉。
“尚且懂一些,顾先生,要我做什么?”
“奉孝你率一军守备官渡,只是将军和我都率军在外,官渡的兵力不足,要是袁绍强攻想来守不了太久。那时将军就必须从白马山回援,袁绍的追兵就难破了。所以可能需要你来,拖延一些时间。”
郭嘉的笑容僵住,他感觉的到,自己的背后越来越冷。
·
白马传来颜良被破的消息,同时袁绍的主力也接近官渡,建立营垒,十万大军的营垒东西宽约数十里与曹营相望。驻守曹营的兵卒每日站在营墙上看到袁军的大营,心中都像是一块沉石压在胸口。
袁绍站在自己的营垒上眺望着曹营,高处的风大,风卷得他的衣袍翻卷不休。
数日里曹操都没有什么动静,这不像是他认识的曹操的做法,在他的印象里,曹孟德这个家伙总是喜欢抢占先机。
这让他难免心生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以曹操的局面,官渡的守军应当不会很多。他又派了文丑在白马追截顾楠一军,曹营之中的守军应当是更少了。以守为主也很正常。
既然你不要先机,那这次就由我先来。
袁绍眯着眼睛想着,扭过头,看向一旁的袁字的旗帜,伸出手在旗杆上拍了拍。
他一直都很不喜欢他同父的弟弟袁术,当年他母亲过世时,他为母亲戴孝六年,而那人却还在他面前,说他母亲是个婢女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那时他没忍住,一拳把袁术打倒在地上。但是现在,他却想起了袁术寄给他的一句话。
弟有失袁门之名,望兄不负。
袁绍抬起头来,头顶上的旗帜中,一个袁字随风张开。
袁门,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很重,将他和他的母亲一生都压在下面。此时已经没人可以再压在他的头上,可儿时那个喜欢抱着他说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兵甲成行,车骑滚滚。
袁绍身上披着甲胄,骑着一匹白马,腰间挎着三尺宝剑领军站在曹营之前。
出奇的是营垒上没有一个兵卒,甚至就连片衣甲都没有看见。
更叫人奇怪的是曹营的大门就那么开着,营门中空空无人。
袁军就像是站在一座空营前一样。
袁绍皱起了眉头,盯着那大营半响,没有擅动,开口大声说道。
“曹孟德,我袁本初来了,为何避而不见?”
声音阵阵,传入营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走上了营墙。
是一个清瘦的文人,头戴束冠,穿着一身青衣,怀中抱着一把长琴,脸上带着风淡云轻的笑意。
这文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
他走到了营墙的边上,笑对着下面的袁军,说道。
“袁公,曹将军知道袁公要来,特地吩咐我在此等候。说是袁公喜欢琴律,倒时为袁公弹上一曲。”
袁绍的眼睛望着营墙上的人,那个人他认识,曾经是他帐下的先生,名叫郭嘉郭奉孝。
他看着郭嘉悠悠地坐下,将长琴摆在身前,两手轻抚在琴弦上,完全只是一副弹琴的模样。如同此时不是数万大军来攻营,而是老友来访。
“主公。”一个吊眉将领低头在袁绍的身边,小声地问了一句:“是否攻营?”
“且等等。”袁绍抬起手掌,做了一个止住的手势。
接着抬起头来,对着郭嘉出声唤道。
“郭先生,曹将军何在?”
郭嘉试了试琴音,听见袁绍问话,笑答道。
“曹将军还有事务在身,过些时候,才能来迎袁公。”
袁绍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喊话,而是看着空空的营门若有所思。
在袁绍思索的时候,郭嘉已经试完了琴音,抬手拨弄了一下琴弦。
空明的琴音响起,伴着风声瑟瑟,回转在阵中。
又是连着几声,琴曲奏起,曲声轻舒,像是春风拂面,翩然而过。
这琴音动人,却和这沙场之间格格不入,多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袁绍握着自己的宝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他越是看不见曹操,就越是犹豫。
官渡之中的曹军再少也至少数万,如此营门大开,定有埋伏。要是自己中计恐怕就会左右时局,不可擅动。
而曹操不在就让他更加觉得这营中的埋伏凶险,他从小就和曹操认识,他不喜欢涉险。这般做法,说明定有什么倚仗。
难不成,他与江东孙策或是刘表达成了什么盟约,所以敢于将兵力全部都掉转过来,而这营中的兵马其实与他相当?
这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这样,他要是冲进去,就是有去无回之路。
想到这,郭嘉清幽的琴声在袁绍的耳中也变得像是阵曲一样,铮铮作响。
牵着缰绳的手握紧,袁绍抬起了手,对着身后呼了一声。
“撤!!”
他不急于这一时,曹操是虚是实,可以慢慢试探。相反,若是冒然进军,反而可能中计。
所以他选择了暂时撤军。
袁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郭嘉的琴音也渐渐停下,脸上的笑容又一些发僵。
撑了一下桌子,没有站起来,举起手对着身边的一个人说道。
“文远,扶我一下。”
张辽站在郭嘉的身边,疑惑地扶住了郭嘉的手。
“先生怎么了?”
他在兖州告破时被曹军俘下,最后是被顾楠劝降到了曹操的营中。
郭嘉笑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我腿软。”
第四百三十一章:以为此生不负
“文丑将军,探到曹军在白马山前停驻扎营。”
已经是入夜,一支兵马却还在路上行军,约莫五六千骑军,还有数千步军。步行的士卒看起来有一些累,脚步沉沉。
借着星光,一个穿着厚重的铁片甲的将领看向远处的山中。听士兵的称呼,这人就是河北与颜良齐名的大将文丑。
“好,行军!”
颜良被破后,文丑就奉袁绍之命,从白马津追截曹军至此处,已经是追了三天。曹军皆是轻骑,且战且退,难以围困。
所以他才会选择彻夜行军,准备夜袭曹营,趁着夜色将他们围在这山中。
军队前行,繁杂的声音打搅了月色下的清幽。
“咕,咕,咕咕。”林子不知道是什么鸟在叫,叫的人有些心烦。
袁军在山林中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远地见到了山道上成排的营帐,营帐的周边搭着一些木栏和沟壑,算是一个简陋的营地。
想来曹军也是只准备在这里停留一晚,并没有多做防备。
袁军前,文丑高举起了手,对着身后做了几个手势,山路上,令旗悄然挥动。
兵马放慢了脚步,接着山林隐蔽,分成了两路围向营寨。
林间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分不清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还是衣甲摩擦灌木的声音。
直到那袁军离曹营不足一里,文丑猛地将手按下。
“擂鼓!”
沉闷的鼓声敲碎了山林沉寂,林中的一群飞鸟惊慌失措的飞起。
“明火!”
令旗高高举起摇动着,几队士兵拿出火把点亮,火光中照亮了林中,也照亮了曹营周边数不清的袁军。
文丑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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