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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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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回屋里去吧,换身衣服,免得受寒了。”
  说着,转过身准备去取一件衣服来。
  “师傅。”
  身后的声音很轻,发着颤,带着一些哭声。
  顾楠回过头,雨里,女孩清瘦的身子显得很单薄。
  “能不能,不要杀爹……”
  她这才发现,女孩是在哭着。
  女孩慢慢地跪在门前,白色的衣袍沾上了泥土,她将额头抵在地上,脸上流下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
  “绮儿保证,爹不会再攻青州了,师傅,能不能不要杀爹……”
  ·
  一个妇人坐在桌前,桌上摆着针线,手中织着一个什么,看模样,像是一个布人。
  那布人是一个将军,穿着一身英武的铠甲。
  一个小女孩趴在桌边,两手撑着脑袋。
  她认真地看着妇人手中的针线,问道。
  “娘,爹是什么样的人?”
  “嗯?”
  妇人侧过头来看向女孩,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爹啊,他是一个大英雄。”
  “大英雄。”女孩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又问道。
  “那为什么,爹总是不回家?”
  “因为。”妇人的脸上露出些许落寞地神色。
  手中轻轻地摸过那个织了一半的布人。
  “他是个大英雄。”
  女孩听不懂妇人说的话,嘟着嘴巴。
  注意力又回到了妇人的手上。
  “娘在织什么?”
  妇人笑了笑,伸手放在女孩的头上:“我在织你爹。”
  “爹。”女孩看着布人,看得出神。
  “我能织吗?”
  “可以啊,娘教你。”
  雁门、太原、洛阳,那时爹娘都还在。
  那时他们一起看了太原的日暮,一起看了洛阳的灯会,她坐在爹的背上,娘就在身边。
  她说要去哪,爹就带她去,娘则总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她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有一个世上,爹在,娘在,师傅也在,那该多好。


第四百零四章:有些事情,不是看可不可能才去做的

  郡府上,这日堂上的人很多,就连孔融都到了,但是却显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座上伏案看着书文的曹操。
  今日虽说是议事,但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曹操在施令,其他人在听。
  曹操的左手下的位子上坐着一个白衣先生。
  此人很少参与议事,今日倒是少见的来了。
  对于这个人其他的人大多都没有什么了解,他们中许多只见过这人一面,就是在兖州和徐州共入青州的时候。
  叫人不解的是她坐的位子,按理来说,在座的人中应该由北海相孔融坐在曹操左手下的位子才对。
  不过反观孔融,似乎也并没有在意这件事,觉得理所应当一般。也就没有人不识趣地去提在这件事了。
  荀彧也在,他坐的位子不前。曹操出兵的时候并没有带着荀彧,而是命他为功曹。
  官职虽然不大,却有打理政务的权利。
  曹操不在的期间有一部分的事务便是交于荀彧打理的,也是曹操有想试一试他的心思。
  结果是很让曹操满意的,他如今看来的事务都条理清楚,许多杂务都已经无需在处理,有一些需要他定夺的也做的妥当的处置。
  当然此时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注意这些,徐州的陶谦总让他不能安心,一个早间他已经全用在了布置青州的事务上了。
  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曹操的眼睛从书文上移开,微微出了一口浊气。看向座下的人,接下来就是要处理和兖州战后的事务了。
  兖州的事务,首先的就定是关于一个人了。
  “兖州吕布,诸位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这还是曹操今日来问地第一句话。
  堂下低声议论了起来,但是还没有说上几句,一个声音就将议论声打断了。
  “将军,我可去劝降吕布。”
  堂下一静,曹操转过头来看向顾楠。
  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带着了然地神色。
  他说今日这疲懒的先生怎么会自己说要来议事,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这吕布若是能真心归降,自然是好事。
  顾先生也阵中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若是她去劝降,说不定还真有几分可能。
  “好,那此事就交于先生。”
  曹操说着,看着顾楠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本以为顾先生转性了,想一同议事参谋,还欣喜了一阵。
  谁知还是同从前一样,无事之时,她就不会自己做事。
  哎,先生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过散漫了些。
  暗自摇了摇头,曹操拿起了下一卷书文。
  顾楠领命退下,可堂上的另一边。
  荀彧正看着她若有所思。
  ·
  议事结束时已经是午后,外面的街上已是夕阳斜照,路上也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
  顾楠走在街上,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想地出神。
  轻轻地叹了一声。
  她大概是有一百多年,没有遇到过这么让她心烦的事了。
  也不知道从几时起,她用来记时的单位已经变成了十年,百年。
  “顾先生。”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顾楠惊了一下,大概是方才太过出神,她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后。
  停下了脚步看去,是荀彧正带着笑意看着她。
  或许是因为出于大家之门,荀彧总是给人一副气度坦然,谦谦君子的感觉,也是这种感觉总能让人对他多生出几分好感。
  “荀先生?”
  顾楠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她是不知荀彧突然找她是有何事。
  “顾先生无需称我先生,唤我文若就是。”
  荀彧拱了拱手,语气谦逊。他对于顾楠也是慕名久矣,一直想要找个机会长谈一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这时,还不是时候。
  顾楠还有事要去做。
  他唤住顾楠也只是想要一解心中的疑问而已。
  “也好。”
  顾楠应了一声,目光看向街上,时候是已经不早了。
  “文若,不知你叫住我是有什么事?”
  “是有两件事想要问先生,唐突叫住先生,还请勿怪。”
  荀彧注意到了顾楠的视线,微微地笑了一下。
  “不会耽误先生太多的时间。”
  “嗯。”
  被对方发现了自己心不在焉,难免有些尴尬。
  顾楠歉意地笑了笑,说道。
  “有事在身,见谅了。文若且问吧。”
  荀彧的神色认真了些,顿了一下,问道。
  “顾先生觉得,吕布有几分可能会降?”
  这第一个问题顾楠就有些答不上来。
  “不过两成。”
  顾楠的声音有一些沉。
  新汶城下的一战,吕布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或许,她当时就该让他留在那里,而不是将他擒来。
  顾楠的身前,荀彧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认同地说道。
  “先生果然不会骗我,没有用那丁原董卓来说。”
  说着,他的眼中泛起了几分追忆的神色。
  “洛阳之时,我曾见过吕布几面,也曾说过一些话。他,不像是一个颠倒小人。昨日我也从曹洪将军那听来了新汶的情况,如此局面,吕布愿降的可能确实不过两成。”
  说两成都是高了,这也就是荀彧不懂地方。
  “既然如此,顾先生为何还要自荐去劝降吕布?”
  不解地问着,荀彧看向顾楠。
  他从一开始,就有些看不明白这先生。
  此次也是,他本以为顾楠是有把握,才向曹操提出此事的。
  本想来问问顾楠有何解法,谁知顾楠也不觉得吕布会归降。
  那为何要做这件事?
  在他看来,事成的可能不过六成的事,都不该轻易决断。
  “有一人求我,去试一试。”
  顾楠将身后的两手放在,垂在身边,缓缓地答道。
  “可,先生明知……”
  荀彧的话说了一半,却被顾楠抬手打断了。
  “有些事,不是看有几分可能,才决定去不去做的。”
  苦笑了一下:“便是明知不可能,也会去做。”
  她已经做了太多这样的蠢事了……
  明知不可能又怎么会去做?
  荀彧不能明白顾楠话的意思。
  直到很多年后,他也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投身时,他才恍然明白,有些事情,明知不可能,也会去做。
  他还想说什么,但顾楠已经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此事就先说到这里,你不是还有第二个件事吗?”
  见顾楠已经这么说了。
  荀彧也没有办法,便不再提此事,整理了一下心绪,说起了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是关于公子的。”
  一边说他一边汗颜地笑叹了一声。
  “说来也有些惹人笑话,先生不在的这段时日,丕公子的课业让我着手了一些。”
  “可是……”荀彧抓了一下自己的脸。
  “丕公子问的那算学和那格物的学问,彧,是一概不知。”
  荀彧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小了几分,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枉他自认有几分才学,谁知连一个孩童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丕公子那略微鄙夷还带着几分可怜的眼神,他到现在是还记忆深刻。
  “问过丕公子才知道这些都是顾先生教的,额,荀彧厚颜,想问一问先生,那算学上的数字到底是什么,还有那无格,又是一门什么学问?”
  他看过丕公子做的课业,从字里行间里看得出来,这两门东西,绝对不是毫无依据,甚至不是寻常的学问。
  他已经心系了很久了,今日见到顾楠,自然更是心痒难耐,这才厚着脸皮来问。
  荀彧的脸上发红,小心地看了一眼顾楠,他知道这事关人家门中的学问,自己问实在是不太合适。
  若是有一些不妥,他都会立刻道歉,从此绝不再提起。
  可顾楠的反应却是让他回不过神来。
  “这事啊。”稀疏平常地点了点头,顾楠说道。
  “明日你再来我府上吧,我将相关的书文予你,你先看一些,不懂地也可以来问我。过段时日,这些我也会在城里的学堂里教的,你可去听。”


第四百零五章:有很久没写信了

  吕布收押在一间营房之中,待遇算不上好,但是比之其他的俘虏却是已经好了太多。起码他能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一日两餐皆有人送热食过来。
  刚下过雨,空气湿潮,是有些清寒。
  脸上的血污被擦去,虽然有重伤在身,但也还能看出几分原本的英武。
  他坐在榻上似乎是准备休息了。
  时日无多,也无需再想着什么事情了。
  四下都没有一点声音,只是偶尔听到窗外风声依稀,安静地叫人心神舒缓。
  恰逢微寒意,左右亦无人。
  是难得的一份清静。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如今想来,他这一辈子似乎也没有几个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不必去做的清静时候。
  只需安静地坐着,只等晚来。
  呵,可笑的是,到是此时,也才有这般机会。
  他没能体会太久这份清静。
  营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士卒走了进来对着他说道。
  “有人来见你。”
  士兵退了出去,从他的身后走进来了一个人。
  见到那一身白衣裳,吕布便是不想,也知道是谁。
  “顾楠。”
  外面天快黑了,他坐在榻上,点燃了手边的一盏油灯。
  “我与你,应该无什么话可说才是。”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调理起了自己的内息。
  房里只有一盏油灯点着,有些昏暗。
  顾楠慢步走到了吕布前的一个坐榻上坐了下来。
  吕布说的没错,这样的情形下,两人确实应该没有什么话说才对,但她还是只能来了。
  坐定,拍了拍自己的衣摆,顾楠才开了口。
  “你可愿降?”
  身前的人没有答话。
  静静地看着吕布。
  这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独一盏灯的火光,将两个人影倒映在石板上。
  “是绮儿求我来的。”
  坐在那的吕布内息一乱,他一旁的油灯中,火焰晃了晃,又或许是被从窗户里漏进的几缕风吹动的。
  灯下的人影也随着晃动明暗地闪烁了一下。
  吕布还是没有说话,直到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顾楠等了他很久,都不见他再有什么反应。
  “你真的毫无顾忌?”缓缓地出声再一次问道。
  营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火焰炙烤着灯油的声音。
  顾楠慢慢站起了身,微微一叹。
  “好吧,便当是绮儿求错了人。”
  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着等了一会儿。
  “起码,托我给她带句话。”
  绮儿求她来,她不想什么都带不回去。她就这一个徒儿,难免宠溺一些。
  吕布的眼睛睁开,坐在榻上,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那的顾楠。
  “你问过我,为何这般在意世人怎么看我。”
  他笑了一声。
  “世人怎么看我,同我有什么干系?”
  笑过之后,脸色却渐渐定下。
  “不过,我不想,绮儿听人提起我时,是一个三姓家奴。而她,是一个三姓家奴之女。”
  “我所做的事,是个如何骂名,都该与她无关。”
  说话的声音平淡,就好像那千夫所指,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一般。
  “我有我自己的决断,死之时,我不愿是一个下跪而降的人。”
  迎上了顾楠的视线,油灯照在吕布的脸上。
  没有了那些雄心壮志,没有那些战袍征戎,他倒和一个寻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呵。”顾楠摆了摆手。
  “罢了,只是这般回去,绮儿定是要怪我了。”
  吕布坐在榻上,侧过眼睛看向窗外。
  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天才会黑。
  “顾楠,这里可有笔墨?”
  ·
  “嗒。”写下最后一个字,笔被放在了一边,一封书文落成。
  顾楠才发现,这人的字写的也算不错。
  “若是绮儿不能明白,你就将这封信给她,她自幼懂事,不会怪你。”
  吕布一边说着,一边在等着信纸上的墨迹干去,将信折了起来。也没有封口,交给了顾楠。
  “若是她能明白,这信就不要给她看了,着实丢人。”
  顾楠将信接下,在手中握了一会儿,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窗纱上透进的光越来越淡,到最后成了一抹月白。
  吕布应该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躺在了榻上,背过了身。
  “天晚了,你早些回去吧,绮儿该是还在等你吃晚食……”
  “嗯,也好。”
  灯下的人回过身走开。
  “顾先生,好好照顾绮儿。此恩,吕布来生必报。”
  “这不必你说。”
  顾楠离开,灯下又只剩下了一个人。
  春日的晚间算是惬意,和风细细,夜凉如水,没有冬日的严寒,也不会有盛夏的闷热。
  床上吕布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布人。
  着实难看的一个布人。
  躺在床上的人却看了许久,不知道是释然,还放下的一笑。
  约好得胜而归。
  他现在这般。
  又如何归去?
  ·
  荀彧坐在桌上研读着一本书,他的手边还放着两本。
  看着书的纸张是已经有旧了,所以他看得很小心,就连翻书都是轻手轻脚,生怕将这书页扯坏了。
  大概是又看了几页,他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外面已经见不到日头了。
  他今日去了顾楠的府上取书,取来之后便看了起来,本想想着先看一会儿就处理公事,毕竟他此时的事务也不算少。
  谁知一口气就看到了将要入夜。
  “呼——”一口气吐出了坐了一天胸中的浊气,荀彧低下头看着桌上。
  这些,都要教与青州的百姓?
  荀彧出神的想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
  他实在是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而这,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
  这些东西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荀彧将手放在了桌上的几本书上,又想起了顾楠取书时那一箱书。
  定是世世代代笔耕不辍,呕心沥血所得。
  世代所学,传于世人。
  想着,荀彧的心中对于顾楠的师承肃然生起一股敬意。
  突然荀彧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取来了一份笔墨。
  此事当同他们说道说道。
  他写了几封信,准备寄给他的旧友,当然信中除了表达他对旧友的思念之情外,他还写下来了他在青州做的一些事情,和对此处的看法。
  信至最后,荀彧珍斟酌了一会儿,准备卖个关子。
  其中一封信上是这么写的。
  “奉孝,你可知算学、格物、还有标点?你绝想不到我在青州近日的见闻,若得空闲你可来青州与我一聚,此地的事,你定会十分感兴趣。”


第四百零六章:流离

  阳光姣好,军营中之外有几片树木。春意正浓,坐在军营里向外看去,正好能看到一片青翠在日光中微晃,沙沙作响。
  就连习惯了沙场的士兵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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