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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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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枪缨上,还留着几日前没有擦干净的血。
  “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
  炙热的内息蒸腾而起的白雾中,露出一件黑甲,吕布一步踏出,脚踏之处风卷扬沙。
  头顶雁翎卷动,身后的披风拖出一片血红。
  方天画戟之下气旋都被排开,划过一道寒光,刺入顾楠的怀中。
  顾楠向后退了一步,长枪一摆,枪锋撞在了画戟的一侧。
  “当!”
  两旁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闻两刃相击的声音,之后就是风沙一卷。
  长戟被枪锋摆开,当即收回,没有留下任何停留的时间,转而又是劈来。
  顾楠的头顶斗笠一扬,长戟已经几乎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一次她进了一步,长枪一斜,用枪末的锥子抵住了戟刃,而枪锋则是划到吕布的身侧。
  “兹!”两刃擦出一片火花,在烟尘中一亮。
  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被偏开,而白缨枪横顺势扫向他的腰上。
  “嗬啊!”
  眼见着枪刃就要落下,吕布的眼中一红,方天画戟生生在半空上背扭转了下来。
  “当!”
  “呼!”长枪被画戟挡下,余力不止。
  吕布将身子撑在地上,依旧是被推出了半尺才堪堪停下。
  “咳!”嘴中咳出了一口鲜血,吕布微抖着的双手再一次握紧画戟。
  顾楠的眼中微微一惊,吕布确实比虎牢关下时强了太多。
  她出神了一瞬,但吕布没有准备给她出神的机会。
  长枪被挡下来的一刻,长戟就再一次挥起。
  一柄方天画戟挥舞地极快,几乎就像是同时从三个方向挥来一般。
  长枪一横。
  “当,当!!”
  交击的声音不休,刚过去一声就又来一声。
  顾楠接连挡住了吕布的两击,却都不是实招。
  直到最后一击,吕布的手上泛起一分血色,是他的经脉承受不住内息,鲜血渗出。
  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顾楠压近了一步。
  推着戟刃压在长枪之上。
  “咔!”
  随着一声碎裂的声音,半截长枪抛飞而起,枪锋下白缨散开。
  顾楠手中只剩下半截断柄,画戟没有收势,顿了一下,猛地又向前探出,贴上了她的喉咙。
  “刺!”
  长戟就要入喉,被抵着喉咙的人突然向后一仰,戟刃擦着她的脸上穿过,挑落了缕碎发。
  “踏踏踏。”
  顾楠向后退了三步。
  “呼呼呼。”
  “刺!”
  飞上半空的断枪旋转着刺入她身后的地上。
  吕布停在原地,他的身上没一处好的地方,到处都是血迹,衣甲全染成了红色。
  他撑不了太久了,经脉崩裂,这种痛楚换一个人该是都站不起来了。
  他倒是恍若无事一样。
  收起了方天画戟,看着顾楠,带着血的脸上,笑了一下。
  “你若只是如此,可是远远不够的。”
  说着,画戟一挥:“再来!”
  他没有时间了,最后一招,会分出胜负的。
  顾楠的手握住了腰间的无格,白袍的衣摆扬起。吕布举起了方天画戟,身上满是血气。
  两人冲在了一起,然后剑光乍现。
  没人看到剑光从何处而来,只看到剑光如雪,清冽得叫人心中一寒,那种寒意不是杀机,只是很单纯的清寒。
  看着剑光,就像是孤身一人站在大雪之中。
  剑光之后,吕布和顾楠都停了下来。
  顾楠握着已然出鞘的剑。
  吕布举着画戟。
  “咔!”
  方天画戟上裂开一道裂缝,蔓延了开来,从中断开,戟刃摔落在地上。
  “呵。”吕布握着断了的画戟,抬起眼睛看顾楠。
  “我与你,果然差了很多。”
  看了一眼顾楠手中的剑,微微笑道。
  “你这武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沙场将军。”
  若是可以,她本来不会是一个将军。
  他的身上的力气慢慢褪去,顾楠只是用剑斩断了方天戟,但是他自己也早就撑不住了。
  “若是你,想来定能在此世上,护她周全了。”
  低声说着,吕布张了张嘴吧,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身子一倾,倒在了地上。
  他的执念,根本不是什么天下无双。
  ·
  阵中无声了片刻。
  兖州军中,张辽再没有停留,勒紧了缰绳,怒吼道:“杀!!!”
  而青州和徐州的军阵,也在一声令下之后,如潮水般涌上。
  “啊!!”
  先前那个夏侯惇的部将将自己的短戟甩出,刺倒了一片兵卒,两把长矛刺来,被他一把握在了手中。
  随着他一声大吼,举着长矛,将两个兖州的士兵生生举起,扔进了一片人马里。
  吕布耳畔是不绝的兵戈声,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眼前。
  无数的人马厮杀,一个又一个的人倒在地上,鲜血浸润了沙土。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地看着这幅场面。
  ·
  “奉先,等绮儿大些,你就别再打仗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安静的过日子好吗?”
  “哈哈哈,你说什么呢,大丈夫生而在世,不就该立那不世功名吗?等我封侯拜将,我带你们入京,过最好的日子。”
  ·
  “功名……”
  吕布的手中握紧,除却了一把黄沙,他手中什么都没有。
 

第四百零二章:吃的多怎么了,吃你家饭了?

  吕布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合上了眼睛。
  他已经分不清耳边杂乱的是脚步声还是马蹄声,或者是嘶吼亦或者是刀剑相撞。
  他也不想再去想。
  “踏。”很清楚的一个声音,就在他的身前响起,他用着最后的一点力气看去。
  是一个白袍人骑在马上。
  顾楠?
  “打的不错。”
  马上的人似乎是这么说道。
  随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提了起来,扔在了马背上。
  “咳。”胸口一疼,又咳出了一口鲜血。
  本来就快昏过去的他,又生生地被痛醒了几分。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背上,接着一道冰凉的内息涌入了他经脉里,调理着他破败不堪的脉络。
  顾楠看着马背上的吕布,放开了手掌。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死不了。
  冰凉的内息散去,吕布的身上又开始传来了剧痛,这次的痛楚比之前还要强烈了许多。
  顾楠可没有顾及吕布会不会痛,下手的时候简单利落。
  虽然有效,但是那种拉扯经脉的感觉不是一般的人受得住的。
  这人,果然没有一点像是女子。
  吕布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便晕了过去。
  兖州兵马在新汶正式败退,张辽在陈宫的接应下率残部逃回了兖州,吕布被俘。
  徐州臧霸和青州夏侯渊、李典率军攻入兖州,而曹操则是准备领一军撤回北海。
  陶谦尚在徐州,此时说不定除了兖州,还在观望青州的局面,曹操不可能冒险带着大半的兵马离开。
  需要守备陶谦,行军紧迫,所以吕布的事也准备押回北海之后再行处理。
  “哎,今天吃什么。”路边的一个士兵同身边低头吃饭的闲聊,一边看向他的碗里。
  赶了一天的路,兵马在此处停了下来是准备休息一晚。
  胜仗之后,军中的气氛也难得的显得轻松了一些。
  “能吃什么,还不是这些东西。”
  被搭话的士兵翻了一个白眼,同时护着自己的碗,不好吃归不好吃,就这么一些填肚子的东西,可不能叫这货抢了。
  “哈哈,虽然还是这些东西,打了胜仗,总觉得连吃饭都香了许多。”
  两人在路边说笑。
  一个穿着白衣服从他们的身边走过,白衣上是一件黑色的甲胄,腰间一柄黑棍一样的剑摇随着她的脚步轻晃着。
  两个士兵立刻闭上了嘴巴,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直到那穿着白衣裳的人走了过去,两人才松了一口。
  “呼,那人你认得不?”
  “啧,废话,当然认得了。”
  这人和吕布的一战他们是都看到过,说的夸张些,非人哉。
  顾楠一路走去取饭,虽然就算她不去也会有人送到她的营帐里,但她很少在自己的营帐里吃。
  路上的士兵见到她都匆匆绕开走过,甚至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两旁人的神情顾楠自然都是看得见的,不过,她也被人怕惯了。
  取了三份饭食,一人坐在一块空地上吃了起来。
  “顾先生。”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顾楠的嘴里嚼着干粮抬起了头。
  是曹昂拿着饭食坐在了她的身边,他也不喜欢自己坐在营帐里吃,实在是闷得慌。
  曹昂坐下,却没有吃东西,而是停顿了一下,侧过头来说道。
  “先生,有件事我想请教。”
  顾楠喝了一口汤水,将嘴里的干粮咽了下去,看向曹昂。
  “哦,何事?”
  “先生那日对吕布用的那一剑叫什么?”
  这事曹昂已经想了好几个晚上了,那日见到的剑光,他说不清楚,只觉得就好像是天地间一人独立的感觉。
  但那个剑术绝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种都要凌厉。
  今天正好遇到顾楠,他想问个清楚。
  剑?
  顾楠先是有些不明白,而后就反应了过来。
  “你想学?”
  “是。”曹昂看向顾楠,眼中满是期待。
  谁知顾楠却摇了摇头。
  “这你学不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教给曹昂他想学的东西。
  “学不了。”曹昂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何?”
  “要几分心境,你还未到。”
  顾楠说着低下头,拿起了第二块干粮,咬了一口。
  “心境?先生,子脩想试一试。”
  曹昂斟酌了一会儿,认真地看向顾楠。他想试一试,一遍学不成,就两遍,两遍不成就三遍,直到学成的一日。
  顾楠没有回答,而是两三口将手中的干粮吃完。
  拿起了最后一份饭食,对着曹昂说道。
  “很苦的,还是不要学了。”
  是很苦的,这一剑,要用百年的光阴去学。
  要看世事变迁,要看故人生老病死,要看这天地间独剩自己一人,才算是心境到了。
  因为那时,除了剑,也再无他物了。
  顾楠起身离开,曹昂看着她的背影,他相信先生不会骗他,他可能确实学不了这剑。
  但是他不明白,是有多苦,要到先生都劝他不要学的地步。
  ·
  吕布被锁在一辆囚车上,几日来都没有什么反应,不吃不喝,若不是他还有几分内息,恐怕早就饿死了。
  押送囚车的士卒也都在路边吃着饭食,吕布一人无声地锁在囚车里。
  “沙沙。”
  一个穿着白衣裳的人走来,盘坐在了车辙上。
  “吃些东西。”
  手里拿着一块干粮,递到了吕布的嘴边。
  吕布没有张口,紧闭着嘴巴。
  手里的干粮摇了摇,顾楠淡淡地说道。
  “若是你在这里饿死,猜猜世人会怎么笑话你?”
  沉默了一阵,吕布张开了口,狼吞虎咽地将干粮咬进了嘴里。
  算不上大的干粮转眼间就都被他吃了下去。
  “你为何这么在意世人怎么看你。”
  顾楠随口问道。
  吕布的嘴巴上还沾着一些残渣,手被绑缚在身后。
  他其实不在意世人怎么看他,他只在意一个人怎么看他。
  “水。”
  几日都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沙哑的难听。
  顾楠将自己手中装着汤水的碗递了上去。
  “咕嘟咕嘟!”
  大口地喝着,汤水从他的嘴角淌下。他应当是渴的厉害,一口气就将碗中的汤水喝了个干净。
  吃喝过后,他的脸色也算是好看了一些。当然,是对比之前的。
  “你们青州的饭食,就在这么一些?”
  “我拿了三份,自己吃了两份。”
  ·
  “哼,一女子吃这么多,不成体统。”毕竟是军营里的一份饭食,通常来说就是一个男子一份也是管饱的。
  顾楠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
  但是她也没有和吕布计较,拿着碗跳下了车辕。
  吕布吃完了,她也准备回去了。
  “这一路,要押我去哪?”
  吕布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北海。”顾楠没有回头,摆了摆手,走远了。
  “北海……”
  囚车上吕布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闭上了眼睛,又沉默了下来。
  咳咳,吕布还没有死,他的落幕还需要几章。


第四百零三章:为何世事总是哀

  青石板间一颗小草被行人的脚踩折了腰,路边的树上青绿,春风已来,街上不再是灰蒙蒙的,算是好看了许多。
  寒意未去,但是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多少也暖和了一些,一只土狗趴在一户人家前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轻快地摇着尾巴。
  今天街上有些拥挤。
  两个人从它身边走过,狗的眼皮抬起了一些,没有去管,又耷拉了下来。
  “这么多人,都是去城门的?”
  “可不是吗,在外打仗的人回来了,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你听说了吗,那杨家的姑娘,每日都坐在门前等她男人回来,还借钱替他做了件新衣裳。”
  “哎,也不知道她男人能不能回来。”
  “别说不吉利的话。”
  两人聊着眼见着就要到城门了,听说今日,北海相孔大人也来了,此时应该就在城门上。
  街道的两旁挤了很多人,后来的人都有些看不清城门前的模样。
  只远远地看到城门打开,兵马行进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车马行进的声音清脆,军阵上的旗帜迎风鼓舞。
  该是声音有些吵了,趴在房门前打瞌睡的土狗耳朵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只看见穿着人群里,士卒的靴子和马蹄车轮错落不绝。
  人群的前面,一个姑娘踮着脚尖望着军阵中的每一个人的脸庞,似乎是想找到她想找到的那一个人。
  她的手上捧着一件衣裳,衣裳上的针线细密,看得出一针一线都是很用心的。
  军阵走了很久,久到她仰着的脖子酸痛,脚也踮不起来了。
  姑娘依旧痴痴地看过军中的每一个人。
  直到所有的兵马都走了过去,她也没有见到她等着的人。
  她呆呆地立在城门前,看着城门,好像是那城门里还会走出来一个人一样。
  但是再没有人走出来。
  抿了抿嘴巴,姑娘失神地微微一笑,低下了眼睛。
  她的手上,刚做好的衣裳,已经被沾湿了一片。
  路上都被挤着。
  一个穿着白衣裳的女孩提着一把剑挤进了人群,挤到了道路的两旁。
  她站在路边,看到衣甲破旧的士兵从路上走过。
  她想找到她的师傅,问一问,她有没有遇见过一个叫做吕布的人。
  可她还没有找到师傅,却见到一辆囚车行来。
  囚车之上锁着一个满身血色的人,残破的雁翎无力地垂在脑后,铠甲破开,全然看出原来的样子。
  甲胄下的衣衫脏臭,魁梧的人形也消瘦了许多,低着的脸庞上沾着血污和沙土。
  她的记忆里,那个人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那个人本来应该永远是顶天立地的。
  本来应该,是威风凛凛,骑在赤色的大马上,领着兵马归来,是一个大英雄。
  而此时,那个英雄,却正跪在那里。
  吕布感觉有人在看他,他抬起了头,顺着视线看去,却只看到一个人推开人群跑开。
  ·
  兵马回营,顾楠也回了自己的府上。
  出奇的没有见到玲绮,在曹府的时候没有见到,此时回到了家中,也没有见到。
  大概是去了外面吧,等一等吧。
  玲绮一向都很让人放心,通常的时候,晚饭前一定会回来。
  将无格放在了桌案上,顾楠坐了下来。
  堂上,她的呼吸渐渐均匀。
  是坐着,就睡了过去。
  这一趟,她确实已经很累了。
  “滴答。”
  一滴水声,顾楠醒了过来,抬起了眼睛,看向门外。
  外面下起了雨,春雨总是绵绵,一下就会下很久。
  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绮儿?”
  唤了一声,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应,玲绮是还没有回来。
  青黑色的天下,风雨飘摇,院子里的树上枝叶摇摆着,偶尔几片被风吹下的叶子落下,被雨点打着落在了墙角。
  顾楠站起了身,取下了挂在堂上的蓑衣。
  她是准备出去找找。
  披着蓑衣走出了堂外,小院里,雨点打在斗笠蓑衣上的声音细细,雨意微寒。
  正准备将开门出去,门却自己开了。
  玲绮的身上被雨水淋得湿透,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脸侧。
  “这是怎么了?”
  顾楠愣了愣,伸手将她脸上的雨水擦去,入手的却是几分温热。
  “快回屋里去吧,换身衣服,免得受寒了。”
  说着,转过身准备去取一件衣服来。
  “师傅。”
  身后的声音很轻,发着颤,带着一些哭声。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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