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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是在骗你，我来告诉你她要做什么。”紫微帝打断斯斯的胡言乱语，说，“原本神龛不会注意到我们，但是你开启了星阵，之后五个最初世界的五行之阵也会同时开启。五行之阵力量之大，会将五层宇宙变成神龛的位面。你知道正反面不可能同时存在吗？五行阵一旦运转，之后神龛会被一点一点蚕食。到了这个时候，神龛才会真正不惜一切代价，将我们宇宙毁去。”
巫女不可置信，原来开启星阵，就是将五层宇宙跟神龛变作死对头，两者只能存在其一。
她看斯斯，“你是为了毁去五层宇宙，才叫我启动星阵的？”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特聪明，没有被骗啊？”莫慈从龙身上跳下来，看着紫微帝，说：“你才是从头被骗到尾的。”
“小七神，你来了，”紫微帝看莫慈，“我忠心耿耿给你当条狗，守着这个你要用来跟神龛抗衡的世界，当年你就说，你回来之后，我就可以解放了。”
紫微帝淡然伸出手，从五帝内座跟过来的那些意识风暴被他收在掌心。
他笑着看想莫慈：“现在你来了，我该走了。你跟这位神职，你们之间的恩怨，也许就在今天就可以终结了。”
“你是打算自己走了，让我们留在五层宇宙被神龛炸死啊？”莫慈问。
“这是你们自己斗来斗去的结果，你们都是神了，应该能承担自己作死的后果。”
莫慈笑了笑，忽然一声吼：“你乖乖呆着，别动妖塔之眼！我问你，谁告诉你，把这些意识灌进塔顶，妖眼开启，你就能进入神龛了？”
龙将她背上的“乘客”卸货之后，转身钻出妖塔大门。
紫微星垣的全部星球组成一个大阵，时常变换位置保证每一颗星球的活力。但是现在这个阵被逆向启动，星球相撞，一处一处湮灭，后果十分严重。
龙飞出去指挥大局，三司四辅左垣右垣南极北极，全都乱成了一锅粥。
妖塔之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触即发的紧张感，但是这些大佬们都在用意识对话，他们也不太清楚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紫微帝闻言看莫慈：“你想争取时间是吗？你的那个黎动呢？”
“黎动出去救人了，”莫慈说，“我怎么争取时间，就算现在妖塔里我的人手比你多一点，有什么用？你背后的九百九十九阶天梯是通往妖塔顶端的唯一道路，被你严防死守，我能做什么？我现在就是想拜托你认真想一想，谁让你以为，这些意识可以开辟通往神龛的道路？”
斯斯见状不好，忙催动她真正的神影波，想闭上莫慈的嘴。
但是紫微帝一挥星仗，斯斯的神影波就这么被逼回去了。斯斯进入这世界，本来就得遵守这世界的规则，所以根本打不过紫微帝。
紫微帝说：“太久了，我忘记了。”
“那我来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觉得对，立刻停下星阵，让秋水毁了妖塔。如果觉得不对，你自便，我们恭送你到达人生巅峰，成为神。反正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对吧？”
紫微帝皱眉，看着莫慈旁边裹在黑雾当中的秋水，三条皱纹将眉心刻出威严，“你说。”
“我虽然丢了两颗记忆水晶，也只恢复了一小半神的能力，但是根据沙漠之花记录下来的时空，我已经大概理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莫慈看向斯斯：“你说你叫斯斯，眼睛里的编号被你自己挡住了，但是我记起来了，你是厄斯八神，厄运邪恶女神，建立纷争与不和，嫉妒之心无神能及，你很早就开始计划着，要我的五层宇宙天下大乱，对吧？”
“乾坤布袋虽然被紫微帝收走了，但只有你才能使用，你已经将布袋围起了金字塔世界，目的是让神龛看不见。神龛全知，能看得见宇宙中任何一处角落发生的事，唯有乾坤布袋，可以遮蔽神的眼睛。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有什么事，是不想让神龛知道的呢？”
厄斯不动声色看着巫女，巫女接受到她的信息，垂下眼皮，默默开始念咒。
莫慈说：“神龛没有时间，所以我们宇宙当中的时间其实是你们人类的发明。我早就看到了今日的场景，知道厄斯八神嫉妒五层宇宙，要毁之而后快，所以我在金字塔世界做了安排。我告诉紫微帝，这座妖塔是我日后准备跟神龛决战的秘密武器，把这个知识刻进了紫微帝的识域当中，即使我走的时候带走了跟我相关的全部记忆，你也不会忘记这个。”
紫微帝抿着嘴看莫慈，他不记得莫慈，即使莫慈现在就在他眼前，莫慈的眼珠子里有她的神职编号，他还是觉得陌生。就像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以为喜欢莫慈，浑浑噩噩了这么长时间。
莫慈说：“从那时候开始厄斯就酝酿着她的阴谋诡计了。她那时候还没办法进入我的宇宙，所以她先找到方法，让神龛与巫族沟通，让巫女伪造了一本书。你看了那本书，以为自己跟我有深深的爱情故事，以为你深爱着我。我抛弃了你，你就不得不来神龛找我了。”
紫微帝轻咳一声，紫微后恼怒地瞪莫慈：“能不能说重点？”
“其实也没什么，厄斯只不过是想让紫微帝惦记着去神龛，然后在他用他以为正确的方法到达神龛的时候，毁了妖塔，顺便毁了五层宇宙而已。她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所以只好让你们自己把自己毁灭，这样神龛就怪罪不到她头上了”
莫慈说着转向厄斯，说：“厄斯，你说你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那么歹毒啊？你千方百计毁了五层宇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么？”
厄斯挂着那个女神微笑，不说话。
莫慈叹口气：“没有好处。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你是个喜欢剥夺别人心爱之物的恶毒女人。一旦别人最爱的东西被夺走，或者被毁坏，你就能从中获得极大的乐趣，是吧？”
厄斯不言语，她现在只想快点夺回金枝跟沙漠之花，回到神龛，跟这些破事划清界限。莫慈就算以神龛的名义诅咒她，她也不打算还嘴。
莫慈对紫微帝说：“其实一开始你也还好，不过因为生活得太过空虚，所以给自己创造了一个狗血爱情故事，以为自己一直因为求而不得痛苦，变成一个全宇宙留情的男人。但是四百多年前，厄斯因为发现你一直没有动妖塔，急了，给巫女传输了一个语言画面，让你以为我就是最终杀死你的那个神。
“这你就很不满意了啊，我让你为我守着这整个世界，最后你还是死于我手？我既然不仁，你也就不义了。所以从那天开始，你心态变了，你之前计划去神龛，是为了找我。现在却因为神职不死，你想要获得永生，这样你就可以抢在我杀了你之前成为我的同事。”
紫微帝看着莫慈说：“你说点我不知道的。”
莫慈说：“我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只要有人，就从来不缺战争，后来知道了，虽然厄斯进不去我的世界，但是她聪明得很，她在我的整个宇宙还未成形之时，就在宇宙物质材料中埋下了潘多拉盒子。因而人类只要有欲望，就一定会打开盒子，就一定会有纷争。我发现此事之后，亲自进入五层宇宙，去寻找这些潘多拉盒子的下落。”
“然后你找到了金字塔世界？”
莫慈摇头：“我没有，金字塔世界我一直藏得很好。但是你打开了她为你准备的厄运盒子，发现了厄斯教给你的进入神龛的方法。她告诉你意识汇总能到达神龛，你信了。从此你就开始执念，建立试验场，硬生生从活着的天人脑子中提取意识，害死了阿玛的父亲。”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往她给我设好的陷阱里面掉？”紫微帝眉头锁得更深了。
“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为什么当年灭巫的时候，你留了巫女一个？真为了折磨她啊？不是的，是因为她对你有用！梦星是唯一可以将星阵逆施的人，你这么做纯粹是因为你相信紫微垣星阵逆施，会将五层宇宙变作神龛的对立面。等你到了神龛之后，你计划就这样让五层宇宙整个被毁去。”
紫微后忽然插话，看着紫微帝：“那……你一直想要去神龛，有没有打算带我也一起？”
紫微帝头利落地一摆：“没有，怎么可能。”
紫微后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流眼泪，紫微帝想去神龛她不管，可是他想的是去了神龛之后毁灭世界啊。
他早就准备好，等他到了神龛，就让全世界末日。
可是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啊。
莫慈耳边的翻译耳塞忽然说：“电量低。”
莫慈不动声色，内心：“你给我撑住了。黎动，外面怎么样了？”
莫慈一时半会其实根本没有理清楚这些事，是黎动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在用AI的神经连接指点莫慈，要是这会儿没电了，莫慈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往下编。
黎动说：“阿玛已经要登顶了，马上撕碎乾坤布袋。秋水已经准备摧毁妖塔，他准别好了我通知你，你往外跑。”
莫慈轻咳一声，不敢浪费时间跟其他人说话，对紫微帝说：“‘玉倾妖塔，秋煞紫微’是我告诉你的，我咋说的来着？好像是说我担心你护不住妖塔，所以派了秋水剑驻守，一旦你发现妖塔有危险，就用秋水剑摧毁妖塔。但是你没有这个意思，你根本不愿意妖塔倒塌，所以秋水就一直被关在黑水潭里。”
莫慈身边这个黑影当中的“秋水”闻言重重叹了口气，莫慈心一慌，这个三三，怎么还给自己加戏呢？
她赶快掩饰，说：“厄斯这一次找到你之后，你们俩互相比看谁的心机更重，你竟然剩了一筹，把厄斯关进实验室，自以为参透了神龛之神大脑的秘密。到了神龛你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你知道这扇门之后是九百九十九通天梯，而每一步向上你就会淡去一点。等到达顶峰，你就只剩下意识了。你打算用沙漠之花保存你的肉身，到了神龛继续使用，其实本来是个好的计划，你还是聪明的，可惜一开始就错了。”
莫慈深深看着紫微帝：“最根本性的问题错了，再努力也是偏离真正的目标。”
紫微帝一直没有表情，此刻终于掩不住盛怒。
他谋划几百年，最后得到的就是现在这个结果，就是她告诉自己，一切都是错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紫微后比紫微帝更崩溃，她问莫慈：“所以，那些意识根本不能开启妖塔之眼，也就不能找到神龛，对吗？”
“不是从这里开始错起的，”莫慈一笑，“是从最开始，妖塔是干什么的开始，就错了。甚至，妖塔之眼，真的存在么？人明明拥有质疑一切的美德，偏偏对神的鬼话深信不疑。”
厄斯脸色刷地变了，当年就是她从沙漠之花的记录上看到，莫慈在金字塔世界建造了妖塔，作为她对抗日后大劫难的秘密武器，她才开始想方设法要毁去妖塔的。
她以为只要她想办法，让莫慈用秋水剑毁去妖塔，就能够让莫慈对最终的末日之劫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她欺骗紫微帝，让他以为用意识可以开启妖塔之眼，其实紫微帝的这些意识，是用来毁去妖塔的。
只要妖塔一毁，莫慈就再也没有办法跟自己抗衡，她就能轻松毁了五层宇宙，让小七神因为失去心爱的玩具而痛不欲生。
她以为只要她用乾坤布袋盖住金字塔世界，就能够隐瞒她在这里做的一切，能骗过神龛。
神龛之神就不会知道，小七的五层宇宙，是她给毁了的。
莫慈说：“‘玉倾妖塔，秋煞紫微’，只有秋水玉龙剑才能够倾倒妖塔，这话我是骗人的。而妖塔是我留在金字塔世界的秘密武器，更不是真的。厄斯，你知道我为什么骗人吗？”
厄斯一阵冷汗控制不住渗出来。
莫慈笑一声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听过吗？没听过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补课了，你只要知道，我用这方法，就是为了把你引出来。你一定没有想到，我为了把你揪出来，花了八万年设下这个局。你会骗人么？真是彼此彼此。”
巫女早就听呆了，忘记厄斯给她的指示，继续催动星阵逆行。
厄斯一阵冷一阵热，她要被神龛发现了，最关键的是，她找错了。莫慈的秘密武器根本不在此地。
莫慈看向紫微帝，说：“没有人可以永生，没有人能冲破人跟神的界限。因为没有人能承担永生的痛苦，即使我现在回到神龛，我也一样，会在那种没有尽头的寂灭感之中发疯。”
紫微后爆发朝一阵笑：“我们不过是棋子？！不过是你们神职斗争的牺牲品！哎呦紫微帝，我真是笑死了，你谋划多年，谋划出的是一个笑话？”
咚一声，紫微帝脚底落下一个什么东西，所有人望过去，看到一只闪着金光的鹿角。
金枝。
原本以为，从神职身上抢走，就可以进入神龛的敲门砖，金枝。
紫微帝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团火焰，这是他收集到的八万个天人的意识，没有妖塔之眼，没有进入神龛的路。
他被厄斯欺骗，杀死了这些人。
紫微后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她抓住紫微帝手里的那一团跳动的意识之火，说：“笑话。哈哈哈哈，真的是个笑话！什么是永生，啊？”
她盯着手心的八万个意识，说：“你们以为什么是永生？永远活着，根本什么都不是。永远活着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这就是天地之间，最好笑的一个个笑话，是最悲惨的悲剧。可笑不可笑？我爱了八万年的，是个根本就不知道活着的意义的男人。他为什么就是不知道，向死而生，是死亡让生命存在着意义？！没有不存在，存在有什么可珍贵的？！”
紫微帝痴呆着看向紫微后，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他多年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追求，放弃了身边触手可及的温暖。
他一次一次伤她的心，她一次一次原谅他。这一次也是一样的，这一次，她一定也肯继续原谅她。
紫微后的眼泪滚滚落下，她想到了黎动。
莫慈受了那么一点点伤，黎动都好像疼的是自己。如果是黎动，他一定不可能丢弃莫慈，自己去求永生不死。更不可能自己永远不死了，还要立刻杀死莫慈！
紫微后觉得自己心脏在崩裂，她为什么是可以无止尽被辜负的那一个？
莫慈耳中响起翻译耳塞的警告：“电量低，准备进入休眠模式。”
“黎动，赶快，还有什么要说的？”
黎动那边没有回音，耳塞已经彻底休眠。
黎动无法给莫慈当军师了，莫慈只好自我发挥，她对厄斯说：“其实所谓星阵逆行，将五行阵全部启动，也不是真的。你想毁了五层宇宙，不可能。但我不妨告诉你，现在外头的乾坤布袋已经被撕开了。神龛的神已经看见你所做的一切了，金枝给你，你回去接受你应该接受的惩罚吧。”
妖塔里面是一片死寂，妖塔之外，龙带着她的旧部，吐出龙珠，将所有天人包裹在里面，在星球已经不受控制地相撞之中拯救他们。
阿玛那时候为了跟紫微帝谈判，从破军星摇光偷偷带了一个金翅军队藏在另外一个度假瓶中。
此刻阿玛坐在焚渊背上，朝天空中的乾坤布袋飞去，金翅围拢在她身边，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金翅的力量，完全可以撕开乾坤布袋，莫慈没有虚张声势。
这一次他们的队伍终于配合成功了一回，分工终于有效了一次。
但是现在莫慈的问题也很严重，耳塞没电了，她不知道秋水什么时候准备完成，把妖塔给劈倒。
她要是跑得太早，不能把厄斯留在里头，要是跑得太晚，这行动就成了自杀式袭击，她得把自己也折进去。
紫微后捧着那一团意识，像捧着一捧清泉，她小心翼翼走到紫微帝跟前，紫微帝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臂去拥抱紫微后。
紫微后摇头，说：“我们先把这些意识种进沙漠之花里头，他们就能活过来了，对吧？”
莫慈一愣，她没有想到，只要人的意识没有散去，沙漠之花确实可以重生的。
紫微后轻轻拍打，里面的小粉人一直醒着，遵照莫慈的意识，给紫微帝和厄斯他们创造幻境。
如果不是小粉人铆足了劲，莫慈他们的心理活动早被发现了。假扮秋水的三三一进来就露馅了。
小粉人听到莫慈的吩咐，张开沙漠之花的坚固外壳，紫微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意识放进去，然后抱起沙漠之花，一步一步朝莫慈走过去。
“紫微后！”莫慈惊叫。
紫微帝看着紫微后的背影，也一样心惊，她的头发全都白了，她的皮肤上流过深红的光，从红色变作紫色，然后变成黑色。
她已快伤心死。
她转头看紫微帝，说：“我是伤心死的。”
紫微帝扑通一声跪下来，紫微后的脸布满了褶皱，她的心真的破碎了。
紫微后越来越矮，躬身成一个老奶奶，她从地上捡起金枝，捧着金枝跟沙漠之花，递给莫慈。
莫慈突然想起卓静笃的吐槽，他说紫微后恋爱脑导致的脑瘫，瘫得如此人神共愤，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被他们世界给废后，就是因为她本领高强，深不可测。
紫微后凑到莫慈耳边，说：“上一次对不起，他同意救我，我帮他骗了你们。我知道他不是秋水，跑，现在！”
她说完之后，猛地向前一扑，全身的星辉罩住自己，也笼住了厄斯。
莫慈丝毫没有犹豫，钻进紫微后一挥袖带出来的星空门当中。
莫慈跟三三他们出来的一瞬间，秋水剑从天而降，插。进妖塔正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