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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勃然变色，手一挥召出显像，就要跑。


第82章　雅丹　22
沙盗头子打了个响指，　峰的所有仪器都被屏蔽，他没跑成，抓着手提箱向后退，　满头是汗。
沙盗头子身体还在摇晃，　醉得很到位了，　但是他就是那种典型性醉酒男人，　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喝醉了，大着舌头说：“不好意思，　她不太听话，给她洗了洗脑子，谁知道她本身也没剩下几分脑子，成这样了。用还是能用，反正这女人，　你也就是用一用而已，不是吗？”
海女茫然看着他们，　突然咯咯笑着拍起了手。
莫慈惊然：“她怎么了？”
AI忙搜，说：“这应该是洗脑症，她的脑子被洗，傻掉，　现在成无脑人。这个在他们世界是合法的，　就跟安乐死似的，谁愿意被洗脑，然后又能证明自己成无脑人之后还能得到照顾，就能去医院洗一洗。”
卓静笃竟然觉得这个技术听着很有意思，　非常想试一试，　拿黎动。
他觉得黎动这人，苦就苦在想太多。
接下来，　他们围观了一场审讯，毫不血腥，但看得人毛骨悚然。
那些审讯探针，读神笔什么的整套都用在峰身上，峰被一双机械手抱着，浑身痉挛，探针从他瞳孔插入，很快心神暴露，沙盗头子眼前的显像上出现了密码。
但他们打开了箱子，却没有那串粉红珠宝尾链。
峰被机械手抓着，他们给他手上塞了一支读神笔，问他：“尾链呢？”
峰眼球已经顶进眼眶，看不见了，只剩眼白，手不由控制地在沙地上写，“箱子里。”
莫慈看得生气，在他们开箱的一瞬间一道神隐波过去，把尾链拽进空间包。
沙盗头子酒还没醒，坐在毯子上，看峰在眼前筛糠一样抖，看了会儿，他说：“算了，他没说谎。把录像三百倍放慢，重播开箱过程。”
他扶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疼得十分难受，他看了一遍，说：“再慢。”
画面调到最慢，一帧一帧，他看清了，打了个响指。
这回峰也看见了，开箱的时候尾链还在，可是几乎在不可计算的时间内，尾链消失了。
峰一下想到吃了他一个三明治的人。会是那人跟踪者他，夺走链子吗？
真没想到前有狼后有虎，他不仅无法救海女出去，连自己也要被搭上了。
沙盗头子用力挤压自己快要炸裂的额头，说：“叫明进来。”
很快明来了，莫慈指着喊：“是他！”
院子里走进来一个人，头上的鸭舌帽上也有两个骷髅头。此人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就是那二道贩子，贩卖违禁品的那个鼠辈！
此人长得尖嘴猴腮令人讨厌，他进来之后，沙盗头子躺地上翘起二郎腿，说：“有人吃了隐形糖在这屋里头，给他浇点水。”
明马上出去了，一会儿拖进来一个花洒，沙盗头子已经呼呼大睡，被手底下人给抬出去了。
花洒对着房间一顿喷，然而并没有任何人显形。
莫慈把脑袋从空间包探出去，对着明后脖子吹了口气，明感觉脖子一凉，向后猛转，莫慈早钻进空间包去了。
“带海女跟峰走。”黎动说着把峰抓入空间包，莫慈临走的时候用力朝明后脑勺一击，明扑通摔了个狗啃泥。
他们带着峰跟海女瞬移到峰家，莫慈几人现身。
莫慈两腿岔开站立，一手抱胸，一手食指勾着尾链，绕了几圈，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黎动说AI，“你教的？”
“动动！怎么那么会甩锅呢？！我可没给她看过这种剧情，她自己学的。”
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五个人，峰审讯后遗症，眼前一片模糊，过了好半天才看清，这就是被明给陷害了的五个残疾人啊！他自己虽然自身难保，状况堪忧，但看着莫慈没有尾巴的身体，还是挺同情的。
黎动看峰发蒙，说：“我说，你补充。”
“明从海女身上偷走尾链，把尾链藏好发现自己暴露了，警方跟踪追捕他，他无路可逃，就把保险库的金蛋塞给了我们。
“尾链入证物库之后，你被明那一头的沙盗收买或者威胁，你杀了自己同事把尾链从警局偷走，今天你是用尾链去换海女，是吧？”
峰点头，看着海女，一个大明星，被洗脑之后痴呆成这样，他实在很难接受，他一屁股坐地上，抱头开哭。
莫慈惊讶，手里的尾链也顾不上转了，指着峰的脑袋喊：“喂，你是大男人，是警察叔叔，怎么能哭呢？”
峰可不管，他们从来就是想哭就哭的。他一哭谁都得靠边，必得等他哭够了才行。
大家只能等这个哭泣程序结束。
龙又在峰的房间绕了一圈，细细查看一番之后，他凑到黎动耳边说：“他们这个世界，没有书。”
黎动发现了，雅丹世界的语言也是启蒙自黎动几人，所以口语跟文字都是汉语。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几经演化，已经面目全非。
现在雅丹世界的语言他们得靠翻译器来理解。
但文字这么些年都没变过，说明他们对文字的使用其实很少。
没有文字，没有诗歌，没有小说，那么他们的表达还停留在非常原始的阶段。这就导致雅丹世界没有礼乐，或者说早已礼崩乐坏。
终于等峰哭完，他们才得到了这几天这个轰动全雅丹星球大案的前情提要。
原来沙盗组织发现了酿酒之术，要给全球推行卖酒。可是试酒期间出现了好几场迷幻导致的暴力事件，因此领导人不许喝酒，下了禁酒令。
但是沙盗组织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其中的暴利简直可以支撑得起一个帝国。
所以在沙盗军师的策划之下，他们制定了盗窃尾链的计划。
他们星球的领导人是海女的粉丝后援会会长，特别喜欢海女。去年海女成年时领导人送了她一条尾链，并且放话，凭这条链子，领导人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
明被派出去盗链，他下手没轻重，把海女打晕抢走了尾链，所以链子上面现在还沾着血呢。
谁知海女晕之前启动了警报系统，明立刻被海女家周围的保安围追堵截。
他走投无路，只好先跑去把链子藏进保险库。那个保险库是只认金蛋不认人的，就算执法机关有证据表明链子就在里头，保险库的人也打不开门。
但是明被穷追猛打，他脑子也不是很灵光，很怕暴露沙盗的身份，只好把金蛋塞给莫慈。
明其实自己也搞不清是咋回事，他满城逃窜的时候，沙盗头子派人把海女从医院偷走，然后威胁峰，要他从警局把尾链偷到手。
峰拿了链子去换海女，谁知道海女已经被洗脑，他也惨遭严刑逼供，要不是他们几个，他跟海女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莫慈看着手里的链子，马上朝峰递过去，说：“那你快拿着这个去找领导人呀，让他救你们。”
莫慈这建议倒是很可行，卓静笃正要对她刮目相看一下，黎动截住她，把尾链捏住，说：“先别急着给，峰，你这个故事，全都是逻辑漏洞。”
峰猛地抬头，瞪眼看黎动。
“第一，海女这个地位，沙盗是怎么能成功入室的？你也承认她家安保级别很高，如果明真的想办法打伤她抢走了尾链，以他这个很不灵光的脑袋，也很难逃出去。
“第二，他在逃跑过程中还有时间去保险库存了尾链，我记得保险库的位置，如果他存完之后逃去沙盗大本营，是绝对不需要重新再回中心广场的。
“第三，他重回广场之后，为了逃命吞下隐身糖跑了，他既然能跑，根本就不必要把保险库的金蛋硬塞给我们。”
峰听得眼睛都直了，莫慈眨眨眼，问黎动：“你在说什么啊？”
卓静笃：“同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你就这么一枝独秀呢？”
黎动笑了笑，看莫慈，说：“综上所述，峰给我们编了一个故事，骗了我们。”他转向峰：“为什么？为逃脱死罪？”
“死罪？”峰皱眉。
“你杀了你同事。”
峰笑起来，“你们是身体残疾搞得脑子也残疾了吗？那人是个机器人，是个AI，我不过是破坏了他的系统而已，他死不了。”
AI苦于自己没有手，不然此时已经给黎动大大鼓起掌来了。它从自己的库存里调出柯南的经典背景音，喊：“真相只有一个，动哥，快解密。”
黎动呆了呆，看峰，说：“你也不是人？”
峰淡淡一笑：“人不会做我们这种生死攸关的工作的，我是个机器人。所以他们才能那么容易从我脑中探测出我箱子的密码，要入侵真人的大脑会复杂很多。”
“你是我的同行？！”AI大惊小怪起来，“可是你怎么长得这么秀呢？”
峰说：“这个人体结构行动方便，所以我们被造成了样子。海女是我曾经的主人，风起青萍之末是她教我的一句暗号，别人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其实我也不太理解……”
峰转向黎动，“你说的没错，我刚说的多数都不是真的，确实都是漏洞，不过这个故事糊弄民众绰绰有余了。所以你猜到真实发生的是什么了吗？”


第83章　雅丹　23
“你叫？”峰手抬向黎动，　“幸会。”
黎动洁癖晚期，礼貌起见，还是轻轻碰了碰峰的手，　说：“黎动。”
“黎动，　这名字奇怪。你们……怪不得你们长这样，　你们不是我们星球的人吧？”
“不是，　”黎动简要表明身份，转向他的侦探工作，　“你跟海女是同一阵营，这点毋庸置疑。沙盗与海女勾结，他们想要这条尾链。可是海女又要保持人设，所以最后你们想出计策，自导自演这盗窃案。”
峰点点头：“嗯。”
黎动说：“海女主动把尾链存进保险库，　将金蛋交给明。明随便找个普通人嫁祸，其实就是为了让金蛋最终落到警察手里。你是警察，　你故意放跑了明，抓到我们，找回尾链。”
这样海女既然都因为这条链子“受伤”了，执法部门也都出动了，　链子再丢，　领导人也不能她说什么。
但是没想到海女被沙盗算计了，连着峰也一起。海女跟沙盗之间的交易就此破裂。
黎动说：“你现在拿着链子去找领导人，说不定还能止损。”
“我没权限见领导人，只有海女才有可能得见领导人，　可是她现在被洗脑了，　成了无脑人，很难通过检查。”
“交给我们，　”黎动说，“AI，连接她精神波，我指挥她。”
很快计议已定，峰告诉他们海女日常的一些语言肢体习惯，黎动指挥AI，让海女不显痴傻，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剩下的人都伴在海女身边当做保镖，集体赶往他们叫做“龙宫”的最高领导办公大楼。
进了龙宫有重重检查，黎动分心指挥莫慈，把所有违禁物全都用神隐波包住，一行人就这么顺利到了龙宫九十九层，等领导人接见。
他们等了接近半个白天，峰说有问题，问题还不小。
卓静笃也觉得领导人这举止不合逻辑，说：“海女来找，领导人作为第一迷妹，不应该让我们等这么长时间的。”
莫慈自告奋勇去当急先锋。
她不等他们同意，自己隐了身法，穿墙去找，她又不熟悉这大楼，没头苍蝇一样钻进钻出半天，才终于在一间大屋里找见领导人。
她原本不认识领导人，可她认识沙盗啊。
沙盗头子半躺半坐在一张椅子上，翘着腿，这样子看着就让莫慈手很痒。
他手里拿着把枪，指着对面的女人，莫慈没料到领导人是女性，见她被绑架，忙穿回去找黎动几个。
很快大部队全来。
“她是领导人？”黎动问峰。
峰说是啊，“雅丹星有出息的基本都是女性。领导人跟海女情同姐妹。沙盗可能以为我跟海女是被领导人救走的，然后他一脑补，认为领导人已经了知道他的阴谋诡计，索性撕破脸。”
莫慈看看领导人，再看看怀安，他们在雅丹星见到的有出息女性跟怀安都很近似，长相偏凶，冷酷无情。
莫慈忽然说：“怀安，你会不会是从雅丹星流浪到流浪者世界的？”
怀安：“你看我长尾巴了吗？异想天开。”
她们俩用流浪者世界语说话，黎动听懂了，他听了莫慈这大胆的想法，留了个心眼。
领导人看着眼前原子枪的枪口，对沙盗说：“你杀了海女？”
莫慈觉得领导人很厉害，沙盗头子这么欠揍她还能如此冷静，她就做不到。
沙盗头子把手里的枪一摆，说：“她没死，无脑了而已。你管她呢，快给我签字。”
明畏畏缩缩把一个现象浮屏递来，领导人扭头看他一眼，就一眼，明一个哆嗦，吓得立马站直，摆出乖巧脸。
莫慈看得直笑，行吧，这个领导人还是好凶的。
领导人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在雅丹星球推行酒？你看你自己，手抖成什么了，头也天天疼，再喝下去就喝烂了，还喝个不停。”
“何以解忧……”沙盗头子眯眼，“大领导，你要是愿意合作，我给你让利百分之一，到时候财政比现在可宽裕多了，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
“我看看你拟的协议。”
她手一挥把显象屏挥到自己身边，上头图片一张张闪过，她脸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她明知道自己整个安保体系已经崩溃，现在自己生命在沙盗头子的威胁之下，再多的人赶来也来不及了救她，她如果不签，就等于是自杀。
沙盗头子喝成这样，恐怕理智已经不剩几分，今天能闯进来，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但她依旧镇定，就像眼前是一份最寻常不过的文件。
仔细看完了，她说：“放海女回来，行吗？”
沙盗头子嘿嘿一笑，仰头喝了口酒，说：“没问题。”
领导人一手平举示意自己无害，说：“合作愉快，我取印章。”
沙盗头子手里的枪向下一点，准了。
领导人另一只手朝身旁空中按下去，按下之后空中飘出一个透明显象屏，领导人的手掌被扫描，显象屏里头伸出一只手，手上托着一个罗盘。
领导人接过罗盘，朝这个协议按下去，她按下的一瞬，身侧的显像忽然发难，以一种目不可测的速度扭过来，手里多出一把枪，朝沙盗头子就是一枪。
同时，领导人身子一错，一把抓住明的脑袋，手里的罗盘形变成匕首，一剑戳进明的太阳穴，给他脑子直接贯穿。
沙盗头子瞳孔一缩，对领导人开枪，显像挡在领导人身前，里头那一只手被沙盗头子的原子枪一枪轰了。
而沙盗头子身上竟装了防护波，毫发无伤。
他看起来人快喝废了，但事实上还是很爱护自己的。
莫慈心急之下，一道光一样冲出来抱住领导人，把她拖进空间包。而同一时间，一个人从那个保卫者显像浮屏中钻出来，她缺了一只手臂，被沙盗头子用原子枪轰掉了。
所有人都震了震，她跟怀安长得一模一样。
怀安看着“自己”，她是个机器人？
莫慈发力躲走沙盗头子的枪，甩将在地，那个跟怀安一模一样的机器人一只手臂也一样战斗力卓越，她飞身窜过来，举起沙盗头子往地上狠狠一掼，满拟摔他个脑浆迸裂，但沙盗头子身上装了瞬移传送门，落地之后他人立马不见踪影。
很快那些逃窜不及的沙盗全被控制，干戈止歇。
莫慈几人从空间包出来，那个机器人守在领导人旁边，领导人的眼中唯余海女一个，海女冲眼前这个干练的女人微微笑，还摇头晃脑。
领导人问峰：“她真的无脑了？”
峰有些惧怕，低着头说是。
领导人神色沉痛，但不过几秒恢复无动于衷，她说：“谁来解释一下。”
她手底下的人来收拾残局的时候，峰把事实一一告知。
怀安看那个机器人，她的断臂之处裸。露出交错的神经网络和血管，跟人无异，但似乎没有痛觉。
怀安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自己难道也是个机器人？
领导人听完峰的陈述未置一词，转而看向怀安，说：“她是我们世界的战神，每一任战神都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话，黎动等人大概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怀安在创世纪初给雅丹星人的祖先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她还教他们学习大用干戈，所以后来的战神以怀安为模本是完全可以理解。
黎动问：“你们现在是哪一年？”
领导人皱眉：“什么哪一年？”
“从创世纪，或者有记录开始。”
领导人摇头：“不知道，我们少有书面记载，我们不要历史，只要未来。”
龙看黎动，说：“没有历史，如何以史为诫不蹈覆辙？黎动，他们现在有点像动物，光想着自己，并不太管别人怎么样。我们那时忘记教一样东西了——”
黎动点头：“思想体系，哲学。”
动辄兴干戈以求所欲，人们不管不顾只要满足自己想要的，但时间久了，依旧不知道自己要的本质是什么。
他们都想到了峰，遇了事他就哭，哭过之后情绪宣泄掉，也好像就没什么了。
还有AI搜到，这个世界的人可以自愿变成“无脑人”，无脑人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的意识，他不会更痛苦，但也因此不会更快乐。
沙盗头子认为自己可以用酒来让所有人过得快乐一些，当然他主要还是为了赚钱。
是否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夯实的思想体系，或曰哲学，来让他们除了生活之外，获得一些生活层面之外的精神生活。
只为生存而生活，这简直是本世界大忌。
但并不是没有精神体系就一定不可以、不行、不能，而是对雅丹星人说，他们跟地球人一样，需要高于生活的东西支撑，否则就会崩坏。
龙说：“我们当时没有教，所以他们也就没学会表达。没有这些表达，他们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