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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验尸格目录-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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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挚墨眉微皱,宋采唐也感觉有点微妙,怎么哪都少不了陆语雪?

    管家赵忠莫非平王府,这一次也要卷进案子里来?

    “闲话少提,说说吧,昨日府上都来了谁,发生了什么事,时间线是怎样的?”赵挚看着郑方全和安阳侯,神色肃厉,“每一个细节都可能跟真凶有关,还请务必详细,不要隐瞒。”

    郑方全应了。

    他没准备瞒,这些事也瞒不了,便一五一十讲说清楚:“昨日我府办宴,是早就定下的,王氏提前很久就在准备,所有一应事务,全部是她安排,包括从玉春楼请来的两位姑娘,玲珑和凝烟”

    玉春楼是汴梁城档次最高的青楼,声名在外,姑娘们个个身怀绝技,玩法全看客人喜欢,神秘清纯来的了,娇艳放浪也没问题,假正经的附庸风雅,更是手上绝活。

    玲珑和凝烟是玉春楼最贵的两个姑娘,前者年纪略大,红了好多年,后者是近两年的新起之秀,隐隐有替代玲珑之势,两个人价格都很贵,谁能请来她们,除了家财银子,还得面子够。

    郑方全想着昨天的事:“小宴是次要的,主要目的为聚一聚,时间定在下午,未时末,有客人至,我和王氏分别相迎。”

    “这点我能作证,”安阳侯走到郑方全身边,微笑中带着调侃之意,“郑大人在盐运司的下属江绍元先到,颇不懂看眼色,这种时候还来请教公事,人又太蠢点不透,惹了郑大人生气,郑大人便训斥了两句,让他在人前很没面子。”

    郑方全没有反驳:“在我这里,只是训斥他,丢脸也不会丢在外头,若是出了门,可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

    宋采唐长眉微凝,江绍元不就是关蓉蓉夫君的爹?

    “是是,郑大人体恤下属,说的都对,”安阳侯笑了笑,“可惜江绍元太要面子,偏偏不对头的计柏这个时候来了”

    温元思:“二人吵起来了?”

    安阳侯:“吵到不至于,毕竟是郑大人的小宴,不能不给面子,但冷嘲热讽,讥笑暗贬是少不了的。”

    赵挚:“那江绍元闹了?”

    “他想闹也闹不起来啊,”安阳侯微笑抚掌,“王夫人岂是会任矛盾事件发展的人?她一向心思玲珑,八面来风,这等小事怎会处理不好?都不用她怎么动的,只要把那两个美人——玲珑凝烟拉过来,这俩男人哪还吵得起来?美人还不够看的?”

    “为了使人消气,王氏还把凝烟推到了江绍元怀里——”

    那凝烟别看年纪小,相当放得开,直接就粘在江绍元身上,缠缠绵绵,春水似的,还得意的拿眼色挑衅玲珑。

    “这头牌之争,咱们男人不懂,俩姑娘谁没有当众龃龉,内里暗潮涌动,可是谁都能看得出来,江绍元那厮,平日没少混烟花场。”

    所以他本人,才能成为妓|女们争抢的对象。

    郑方全跟着补充:“江绍元得美人青睐,计柏似乎很羡慕,或者他必须不能输,当即揽了玲珑的肩,小声拍哄。”

    遂两个男人,两个女人,各有心思,潮流暗涌,气氛并不寻常。

    赵挚点了点头:“之后呢?”

    “之后就是大家一起坐在厅中相聚,”郑方全皱眉,“因盐科放签一事,我很忙,几乎所有人都来找我说了话,我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王氏招待客人很用心,也很从容,没什么事。”

    温元思便问:“聚会是什么时候散的?当时境况如何?”

    “晚饭毕,就算散了,”安阳侯道,“我有些过于兴奋,饮得多了,后面一直在房间休息,什么都没看到,哦,还是平王府管家扶我一起去的。我二人房中对坐,说起往事不由感慨,又叫人拿了酒,喝了个一醉方休,只是我为侯爷,规矩时间松散的多,赵忠比不得我,夜里撑着醒来,独自离开了。”

    赵挚便看向郑方全。

    郑方全很懂,立刻跟着补充:“宴毕,我的下属江绍元被凝烟伺候着,去了厢房,什么时候完事出来的,我不知道。计柏与我有事相谈,去了书房,中间王氏曾进来奉过一次茶,我叫她下去休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直到今天早上,下人们发现王氏死在房中。

    可这中间有个问题,宋采唐问:“那位玲珑姑娘呢?”

    这条时间线并不细致,还有些粗糙,可很多人都出现了,偏偏玲珑没有。

    她在干什么?做了什么事?

    郑方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女眷的事,全部是王氏在安排,凝烟跟着江绍元,玲珑本该伺候计柏,但计柏一直在同我说话,分不开身,这玲珑应该是走了?”

    宋采唐听完他说话,看了赵挚一眼。

    所以这件事,还要亲自去问一下玲珑才好。

    赵挚点点头,想起之前宋采唐的话,又问了一句:“有谁去过死者房间?你二人可看到了?”

    郑方全皱眉:“不知道。”

    安阳侯抄着手,语调有些轻浮:“瞧平王问的这话,这是官家内宅,有规矩的,谁能随便去?”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好吧。

    赵挚直接问最后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本案案情复杂,尸检方面尤其要注意,遂我这里有个问题,必须得问郑大人意见。”

    郑方全:“请讲。”

    “王氏尸体可能需要解剖,郑大人可能答应?”

    郑方全似乎知道他在说什么,犀利目光唰的一下,落在了宋采唐身上。

    宋采唐微笑回视,不闪不避,亦不紧张。

    “好啊,”出乎所有人意料,郑方全嗤笑一声,答应了,“她也就只能干这个了。”

    虽然答应,神色语气里却透着鄙夷。

    宋采唐眼梢微敛。

    “我听说过这行当里的事,剖尸她来,可以,”郑方全指着宋采唐,看向赵挚与温元思,“但破案,必须你们来。”

    温元思脸上的笑容收起。

    赵挚则直接哼了声:“怎么,郑大人信不过我的人?”

    郑方全刚要说话,宋采唐微笑上前:“就如郑大人所言,尸检我来,案子,自然由王爷和温大人看着办。”

    她有意化解尴尬,赵挚不能拂她的面子,甩袖子站在一边,没说话。

    郑方全挑眉:“如此甚好。”

    说完话,他转身就走,全然不顾后面的人什么反应,高兴还是不高兴。

    安阳侯快速跟上:“郑大人等等我——唉等我一下啊。”

    二人走得老远,这边还能听到说话声音。

    “我知大人心情不好,可跟女人置什么气?”

    “呵,在我府上,我还不能随心所欲了?她是能隔空弄死我还是怎么着?”

    “行行,我知道大人委屈,失了些仪态,可别人未必这么想啊”

    “我用得着管?一个女人而已”

    话音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到。

    赵挚和温元思看向宋采唐,目光却有些担心。

    宋采唐却并没有尴尬,这种境况,这种态度,她不知见识过多少,郑方全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一直沉默不语,并非不高兴,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照家中上下,府里内外人的评价,这王氏长袖善舞,相当能干,都是性格强能立足的独立女人,郑方全为什么能容得下王氏,各种欣赏,却容不了她?

    只是单纯的眼缘不好?

    “他平日很少这般,大概今日意外,刺激多了些,方才压不住本性。”

    温元思话内有安抚之意。

    宋采唐点点头:“嗯,我知道,多谢你。”

  
 274。家里管的严
案子发生; 初步了解完,接下来就该问询事件相关人了。

    比如玉春楼的玲珑和凝烟; 比如郑方全的下属江绍元,和江绍元不对头的计柏; 以及; 平王府的管家赵忠。

    现场勘察完毕; 尸体也要转移到官府停尸房; 已备仵作检验。

    尸检这块不用说,宋采唐负责; 接下来她有的忙的; 初步问话这个阶段,就不能参与了。

    “我去趟玉春楼; ”赵挚想,昨夜是他和宋采唐遇到的玲珑; 若事有相关; 他在场会比较好问一些; “你去平王府问话赵忠?”

    这话是对温元思说的,内里带着些询问之意; 毕竟他们王府的人; 他知道; 有些并不好对付; 如果温元思不愿意; 那就等一等; 他自己去。

    温元思却没什么好尴尬的:“好啊。”

    公事公办而已; 没什么好怕的。

    “再就是江绍元和计柏,待我们忙完这两边,再分别问话。”

    “好。”

    二人各自安排好活儿,刚要走,祁言姗姗来迟。

    “还有我呢——还有我!”

    他飞一样跑过来,撑着膝盖喘气:“我就是……接到消息晚了点,你们……都不等我!”

    声音里有些小委屈,小控诉,却不敢埋怨。

    毕竟案件人命,事关重大,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你来了正好,”赵挚根本没怜惜祁言,哪怕一瞬,使唤起来毫无压力,“案件内情自己想办法问问人,我们知道的也不多,没更多线索,现在有一样你做正好合适——”

    祁言眼睛瞬间就亮了:“挚哥你说!”

    只要有活儿干,他不挑的!

    赵挚:“死者死在内宅,时间敏感,很多事外人问不到,你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打听到他们家的内情,尤其事关死者。”

    这个他擅长啊!

    祁言摩拳擦掌:“行,你就瞧好吧!”

    赵挚想起死者尸体的特殊表征,以及宋采唐分析过的话,沉声叮嘱:“此案不寻常,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你且仔细些,往细微里探。”

    祁言:“嗯嗯!”

    几人分派好任务,各自分开忙碌。

    大家都有擅长的本事,拿手的绝招,只是初步问话行动而已,他们都没有为彼此担心,认真的做自己的事。

    赵挚一个人,来到了玉春楼。

    此刻阳光大盛,街上游人如织,玉春楼却门可罗雀,一点也不热闹。

    这根本不是人家做生意的时间。

    赵挚不管,直接进来,点名找玲珑。

    楼下龟公咧咧嘴,先是惊讶,又是发愁。

    惊讶的是有客人这个时候上门,点名找红牌姑娘,发愁的是,又有客人这个时候上门,点名找红牌姑娘!

    赵挚是谁,办案子都办精了,怎会不明白他这一惊讶一顿的潜台词?

    “有人找了玲珑作陪?”

    龟公咧出个难看的笑:“也是不巧……您说这大白天的,还真就有人同贵客一样,口味不同……您看……”

    他刚想推荐贵客换个人,他保证给贵客找个好的,贵客却道:“没关系,我一会就行。”

    龟公:“啊?”

    这客人……没看出来啊,一会儿就行?

    赵挚猜想着这种意外里裹挟的可能信息,眯眼:“或许我们还可以一起……带路。”

    龟公:……

    成,这位是会玩的爷。

    他们这种惯常伺候人的,眼睛都毒,不一定看得出客人什么喜好,但有没有钱,地位高不高,却是懂的。

    面前客人这样的,他不敢拦,赶紧上报一声,让楼上姑娘有个准备,殷勤又脚步略慢的,带了赵挚过去。

    赵挚看到房间里的人,心里瞬间敞亮,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他在汴梁城长大,人头熟,但凡官场上叫得出名字的人,他都认识,房间里除了玲珑,还有两个男人,一年轻,一接近不惑之年,正是本案的相关人,计柏和江绍元。

    另一位不认识的姑娘,比玲珑年轻,肌丰骨匀,妆容精致艳丽,眼波生媚,柔若无骨,看男人的眼神似乎带着钩子,略猜一猜,就能知道是谁。

    在这楼里,在这房间,和这些人在一起,定然就是玉春楼的另一位头牌,本案的相关人,凝烟姑娘。

    心里一过,赵挚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郑方全家中发生命案,王氏身死,普通百姓不会很快知道,但关注郑家的人,一定能得到消息。命案未破,郑家未正式发讣告办丧,别人就算知道了,也不好贸然上门打扰,尤其作为昨天在场的相关人,心里就算不虚,也会紧张,总要想一想接下来的形势怎么面对……

    玲珑和凝烟都是昨天的当事人,江绍元和计柏又都好女色,昨日亦都在,第一时间想到这里很正常,妓子,有时候也是消息最为灵通,最能圆缓事态的人。

    赵挚心内想着,大步走到主位,掀袍一坐,似挟风雷之势,气派万千,毫不客气。

    江绍元和计柏都认识他,谁都没有说话,不敢怪他无礼。

    玲珑昨夜见过他,有些惊讶,也没说话。

    唯有凝烟不认识赵挚。

    当然,赵挚的名号她是听说过的,从混世魔王,纨绔子弟,到今日的平王爷,名声如雷贯耳,整个汴梁没有人不知道,但赵挚没有逛青楼的习惯,凝烟没有见过他本人,自是不认得。

    见所有人都不动,心道正好便宜了她。

    她凑过来,柔弱无骨的往赵挚身上靠:“这位爷来的可真早呀——”

    声音也是婉转千重,吐气如兰。

    赵挚直接避开,眼睁睁看着美人撞到了案几上,蹙眉痛呼,泪水涟涟,别说扶,半点怜惜都没有,心硬的很。

    凝烟自负姿色过人,欢场上一直无往不利,今日撞到铁板,颇为不甘心,使出浑身本事,姿势摆的更美,眼神使得更媚,声娇微喘:“爷……”

    赵挚直接出言警告:“离我远点。”

    凝烟就势单手托腮,眼睛雾蒙蒙:“为何呀爷?”

    赵挚:“家里管的严。”

    看他神色,屋里所有人都能明白,这个‘家里’,代指的可不是父母,而是娇妻。

    凝烟美眸睁圆,相当惊讶。

    这年头,是个男人都要面子,尤其在这青楼,女人们的面前,怕老婆的都不会说怕老婆,这位看起来器宇不凡,气派尊贵,竟直接就……这么说了?

    一时间凝烟都不知道自己要羡慕那位‘家里的’,还是可怜眼前这个被老婆管束的男人。

    玲珑昨夜见过赵挚和宋采唐相处,颇为感怀,袅袅婷婷起来行礼:“恩公有此言,奴真替那位姑娘高兴。”

    凝烟一听,这里头有事啊!

    “这位‘家里的’,你见过?”

    玲珑唇角笑意荡开,妩媚天成:“是位很好的姑娘,两们感情令人羡慕。”

    计柏最近正火热的讨好追求玲珑青睐,见赵挚态度并不强硬,也就没那么紧张,还能顺口撩玲珑:“我也很心仪玲珑姑娘啊,可惜玲珑姑娘总不给机会,你若愿意,我也可与你双宿双飞,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壁人。”

    玲珑美眸含波,看了计柏一眼:“计公子怜惜,是奴家幸事,只是那情爱……我这样的欢场之人,有什么资格奢望?”

    “姐姐这话就错了,就是咱们这样的人,什么都没有了,才要对情爱更为珍惜,更为向往啊,”凝烟撩赵挚不成,干脆退开,改了方向,再次依到江绍元的怀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胸前流连挑逗,“爷说是不是?”

    江绍元捉住凝烟的手,亲了一口:“烟儿说的是。”

    都是欢场老手,谁都不输谁。

    男人没当回事,女人也没当回事,不过随便找个由头较劲罢了。

    玲珑坐回去,问赵挚:“那位姑娘呢?”

    赵挚剑眉微敛:“她不是你该问起的。”

    玲珑一怔,目光暗淡的垂了头:“也是……对不住,奴失礼了。”

    进来之后一直没进正题,赵挚是故意的,他在观察这几个人。

    有时随便的话语神态,细节表现,很能说明人物关系,人物心态。

    看的差不多了,他才单刀直入:“昨天郑家的事,都说说吧,你们都干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最后见到王氏是什么时候?”

    四人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明白,到这个时候,都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对方懂,他们自己也懂。

    凝烟眼波流转,最先开口:“唉,我们这样的人过去,能干什么?无非是献曲献舞,帮主家把客人们招待好,人家可是有职业道德的,拿了主家银子,自然得尽心,忙的出了好几身香汗呢!”

    赵挚眉尖微冷,手指略不耐烦的敲打桌面。

    凝烟便没再闲话,老实说:“昨日未时末,我同玲珑姐姐按时间到了郑家,郑大人似乎情绪不佳,连我们江大人都吃了瓜落,王夫人就叫了我和姐姐过去,帮忙圆场……我呀——就伺候江大人啦!”

    照她的说法,是一路无事,没什么问题,一切按照流程,该献舞献舞,该陪客陪客,该吃饭吃饭,没出任何意外。

    “晚饭后,我就去陪江大人了,因为太累,小睡了一会儿,亥时吧,才醒来和江大人道别,离开了郑府……”

    毕竟那种地方,让她们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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