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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验尸格目录-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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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在她做了什么,引起了老夫人的注意。
宋采唐认真想了想,她在义庄里,只做了两件事,一,验尸,二,怼吴大夫人。
能理直气壮怼的吴大夫人认怂,靠的还是她验尸的本事,从尸体表征上得来的各种线索,推出的事实
所以李老夫人看上了她的验尸本事,还是怼人的本事?
宋采唐猜,肯定不是后者。
怼人,宅斗口角,她其实并不怎么擅长,她只擅长以理服人,用事实说话,宅斗这方面,古代女子,尤其当了老夫人的女人,不知比她强了多少倍,肯定不需要。
再加上之前当街救死事件
宋采唐长眉微扬,水亮眸底有慧光闪耀:“我猜老夫人找我,是看上了我的本事。”
李老夫人却面色不扬,表情没半点变化,依旧一脸慈爱的微笑:“你的本事——看死?”
她没明确表态,宋采唐却心下一落,是了,定是这个没跑了!
“不是我自夸,我这手本事,精准奇诡,鲜有人比的上。”
李老夫人“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似乎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宋采唐眼神微转,再往深里想。
想请她看死,很明显,就是哪里有死人,李老夫人想知道原因。
如果事关自身,哪怕一个下人,李老夫人都不会没半点相关表情,如此淡定,无悲无喜,只透着点点急,所以这尸体,就当与她本人无关。
与她本人无关,还这般关心
再仔细看一看李老夫人穿着举止,虽尽量低调,不存痕迹,但有些习惯神态,是掩不住的。
宋采唐立刻有了想法。
“老夫人可是官家家眷?”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别说李老夫人,刘妈妈都喝彩了:“宋姑娘可真聪明!”她看着老夫人,“您瞧,宋姑娘这样的,还真不能随便动脑子,一动啊,就把别人都比下去啦!”
宋采唐笑着摊手:“其实也就这些了,再往深,我可就不知道了。”
果然,今天预感很对,这次机会,她必须抓住!
李老夫人静静看着她,似在审视,良久,才给了实话。
“老身娘家姓李,夫家姓温,有个孙子,名温元思,乃是本府通判。近来有一桩案子,偏州府衙门皆忙,哪哪顾不上,我那孙子断案不错,只是人手不足,仵作抽调干净,这案死者死因存疑,迟迟断不下来。看到你的本事,老身很动心。只是——”
“府衙办案看尸,是要签字画红,负责任的,你敢不敢来?”
“为何不敢!”宋采唐眸底现出兴奋,送上门的机会,不抓住是傻子,“只要老夫人您愿意信我,我就能让所有人佩服老夫人的眼光!”
直到此时,李老夫人才微微蹙眉,长叹一口,看向宋采唐的目光充满怜爱:“看死乃是众人口里的贱行,你一个丫头,走这条路会很辛苦。”
要不是没办法,要不是心里实在着急,她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心宽,有些事看不到,她却不能装不存在。
二月阳光越过窗槅,洒在地上,明媚灿烂,满满都是朝气。
“小姐。”
圆脸丫鬟收拾完东西,恭敬行礼,剖尸少女浅浅颌首,“嗯”一声,抬脚往外走。
灿金阳光跳跃在她身后,发钗流苏抚摸着春日微风。
众人没一个敢拦,没一个敢说话,什么质疑,吓唬,全部没有了。
他们自动自发后退,分列两旁,留出中间长长通道,给宋采唐过。
手微束,头微垂,说不出的恭敬与佩服。
许还有一些忌惮。
宋采唐没管,也不在乎,她一路从安静的小院走过,大胆的,从容的,稳稳的。
走到院外,她微微仰头,深深呼吸。
阳光耀目,风声过耳
嗯,感觉非常好。
剖尸之事,实乃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引发的动静非常大,众人奔走相告,很快,之前不关注,消息不灵通的人,也能听到整个事实。
暂居客院的马三娘摔了个杯子,腿软的几乎站不住。
剖剖剖尸?
昨晚问她话的少女,竟然会剖尸!
那尸体身份确定了!
马三娘撑住桌子,眼神乱颤,唇咬的发白,吞了好几下口水,方才缓过神。
她静了一会儿,美眸转动数下,有了主意,扶了扶发,看了看身上衣裳没不合适的地方,抬脚出了门。
东面院落偏北处厢房,安朋义喝完药,咳了数下,面色潮红,声音微哑:“剖剖尸?死者身份确定了,是我二哥?”
杂役青年点着头,把药碗收回来:“没错,是个姑娘剖的,姓宋,那一手活儿简直了,听说刀子一下去,尸体肚子自己就打开了,心肝脾肺肾,哪儿是哪儿看的清清清楚楚楚!可惜我人瘦,挤不进去,看不着,那些围在前头的,全都吐了哈哈哈——换我肯定不会!”
安朋义略垂眉,声音微缓:“这么神?”
“可不是!这宋姑娘厉害着呢,看看胃里面臭烘烘的东西,就知道死者是谁,看看血肉模糊露着白骨乱糟糟的脸,就知道死者前后遭遇是两个人干的!这手本事,牛啊”
安朋义眯眼:“两个人干的?”
“可不咋的?”青年说着话,伸手探了探安朋义额头:“嗯,已经接连五日不烧了。这位爷,您这风寒眼下是大好了,方才咳嗽纯属是呛的,这以后的药,我就不送了?”
安朋义从床头拿了一角碎银过来,微笑着递给小童:“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否则我定好不了这么快。”
“不用不用,”青年细心的把碎银收好,笑容大大,“也是您面善,性子好,要是换了您那两位兄长,我可不敢往前凑。”
寺内西北部,紧挨主持大殿,面积最大,风景最好的院子,刺史李光仪也在关注这场剖尸结果。
正文 181。大胆猜测
此为防盗章 那李掌柜; 真的打伤了毛三?
要说心底偏向; 他们肯定是偏向李掌柜的; 不管打没打伤,都偏向,因为这毛三欠打!可毛三来‘说道’; 他们没亲眼见着事实,就不能随便偏帮; 不能不讲理!
毛三见此; 更得瑟了,大黄牙一咧; 继续放话:“大家街坊邻居; 好歹有点香火情; 我也不想太过,还是那意思,姓李的; 把你家铺子宅子赔给我,老婆孩子我不贪你的; 都给你留着,咱们今儿个这帐,算两清!”
“呸!”李家婆娘手插腰; 大大啐了一口; “你上门讹钱还有理了?别说我男人打不过你; 就算真打你一顿; 也是你活该!”
毛三梗着脖子:“打架归打架; 但你男人伤了我,就得给医药费!”
到了这时,李掌柜终于从之前的惊吓里回过味来,把自家婆娘拉到身后,语气十分激动:“找我就找我,跟女人打什么嘴架!”
“哟,李掌柜,舍得出来了?”毛三大黄牙一板,三角眼一眯,上前两步,拽住他脖领就喊,“你跟大家说说,昨天下午,你打我了没有!”
李掌柜也没怂,瞪着眼睛就喊:“打了!打的就是你!但我只打了两下,落不下这么多伤!”
这么多人看着,刚刚神医还把人救活了,李掌柜再也不怕担官司,虽然瘦干,还被人拎着,跟个弱鸡子似的,但整个人气场很对,还敢积极给自己找方向了。
“你身上淤青这么重,看来哪哪都被人揍的厉害,且不说我打不打得过你,打不打得了,就这伤势,落谁身上能挺住?别说好好走过来讹钱,你现在怕该是在床上躺着呢,根本起不了身!”
众人哄一声,气氛瞬间活了过来。
是啊,伤这么密,一般人早被打的不行了,怎么还能起身?
而且李掌柜打毛三?这身形气力对比就很好笑好么?
虽这伤情看起来不掺半分假,但这架式不对,毛三怕不是又来讹钱的!
毛三别看是混混,人精明的很,尤其事关他的银子。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找到了理由:“谁说老子伤的不重?老子刚刚还死过去了!要不是高人相救,老子能从那阴曹地府回来?别看老子现在跟全乎人似的,实则一肚子内伤!内伤懂么!随时会要人命的!”
众人一听,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毛三还当即指向宋采唐的方向:“不是她把我救活了么,你们叫她出来问问不就行了?老子这人,刚才死没死,是不是受这伤连累的!”
他非常自信。
一个女人,还学医,必定是那心地善良之辈,表面再冷清,心肠也是软的,瞧连他这样的都愿意救不是?
而且女人胆子都小,救人敢救,话肯定不敢乱说,不明白的事,不可能随意作证。
这群人不是都信服这女人救了他?他就让这女人替他作证,好好打这群人的脸!看你姓李的往哪逃!
至于他身上
新学来的绝活,府衙里大人们都瞧不出来,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看破!
毛三放开李掌柜,大步走向宋采唐。
“这位姑娘,您来‘仔细看看’,‘认真品评’,好好说给他们听!”
他呲着黄板牙,话音里似还带着威胁,告诫宋采唐好好说话!
毛三一过来,一身臭味跟着过来,青巧赶紧把自家小姐往后拉了拉,省的辣眼睛。
现场跟着沉默,所有人齐齐看向宋采唐。
这位神仙姑娘是有本事的,若真有问题,肯定能看出来!
宋采唐稳稳站着,任毛三咋咋呼呼表演了半天,没话了,四周也都安静了,方才说了三个字:“可惜了。”
她的声音并不太大,但四下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说出口的字,自然不会被听漏。
可惜了?
谁可惜?
怎么个可惜法?
谁都没表态,毛三直接哈哈大笑,指着李掌柜:“听到没!说你可惜了!打人就打人,有什么不敢认的,不就是折点银子,老子又没告官把你关牢里去!早听话,乖乖赔钱不就好了!”
自家小姐这话,这范儿,青巧最清楚,差不多的场景,她在小姐清醒当天就听过说起来都是泪。
她手里拿着刚才给毛三灌韭菜汁的碗,当下也不含糊,直接冲毛三的脸扔了过去:“瞎咧咧什么!我家小姐是说你可惜!”
毛三刚被壮汉扇了耳光,没怎么受伤,这一碗,倒是正好砸在鼻梁,星星点点的鼻血流了出来。
“个浪蹄子,非要老子收拾你是不——”
毛三油手就要往青巧身上摸。
宋采唐一甩手,擀面杖“砰”一声砸在毛三脚前,让他没能往前走。
“不错,我说你可惜。”
她上前一步,指着毛三身上淤青:“你这本事学的还行,但不够精,用力搓洗两下就没了,我教你个巧法——”
“用榉树汁擦敷皮肤后,拿火一烫——造出来的伤痕跟棍伤一模一样,还水洗不去。”
众人顿时哗然。
这伤痕还真是假造的?故意来讹人?
用的什么东西?榉树叶汁?
还有姑娘喂,你能瞧出来,帮李掌柜主持公道就行了,怎么还把秘方给教出来了?
毛三前一息还在自鸣得意,下一刻就被戳穿,脸色好悬没回转过来。
怎么可能!
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一定是诓他的!
毛三三角眼一斜:“我说妹子,人这嘴啊,说话可得有凭据,可不能什么粪都喷。”
“阁下放心,你喜欢做的事,别人不一定擅长。”
她转过身,整个人沐在阳光下,长眉入鬓,泛着英气,眼梢微挑,眸底绽着慧光,似那风中彩蝶,又似那春光韶华,让人移不开视线,不敢轻忽半分。
“诸位想必都见过类似的伤,有时自己碰到磕到,身上也会淤青,”宋采唐指着毛三身上的伤,“此人身上‘淤痕’,呈分散弧形排列,大小不一,颜色深浅不同,皆是中心深紫近黑,往外扩散青红,看起来错落有致,非常像真的,连不同‘伤处’的受力情况都考虑到了——”
“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真正的伤,不仅会有淤青,还会因血聚而肿胀。大家可去摸一摸他身上伤处,与皮肤周边是否有浅浅凸起?”
围观的汉子立刻往前,架住毛三就摸。
毛三有点慌:“你们干什么,放开老子!”
“还真没有!”
“平的,哪哪都一样,没半点肿!”
宋采唐点了点头:“真正的伤淤,其边缘是模糊的,红肿到浅粉到正常皮肤的边界,并非泾渭分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身上的,却是清清楚楚,非常清晰。”
汉子们检查完,又道:“没错!”
“就是如此!”
毛三不服气,还在嚎:“凭什么她说的就是对的?她是编的,为了帮那姓李的,骗你们的!”
宋采唐面色不变:“可以用略烫的水给他擦洗,加少许烈酒见效更快。”
众人这时候根本不管毛三反不反对,立刻端了微烫的水过来往他身上一泼,再用淋过酒的热毛巾用力一擦——
“淡了淡了!”
“颜色真的淡了!”
圆月似有无限威能,将夜晚照的同白天相类,哪哪都能看的清楚。
三更天,长夜最安静,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有僧人提着灯笼巡夜。
入了夜,每半个时辰,就有僧人按排班值守巡查,整个寺里走一遍,细听四周动静,认真辨别是否有异,确认各巷道内,院落墙外灯塔里的灯烛不会熄灭。
这些灯烛,一方面方便香客,不管做晚课起夜还是单纯赏景,夜里有了灯烛亮光,就能为人照路,提供方向。二则这里是寺庙,夜里灯烛多了,漫漫之光挥洒,远看连成一片,看起来会很暖,很安详,就像祈愿灯,很有种圣洁感。
今夜是十五,月圆如盘,光线很足,可寺里规矩不能破,该看护的灯盏还是要看护。
巡夜僧人一步一步,脚步走的缓慢,却无比踏实。
偶尔,他会停下,将灯塔里被风熄灭的灯烛点上。
寺内所有灯烛,都放在特制的灯塔之内。灯塔以巨石雕造,下宽上略窄,四尺余高,造型似仙鹤垂首,灯烛就放在仙鹤头部,眼睛的位置,有颈遮风,有眼皮挡尘,一般情况下,不会被风吹熄,也不会溅出火花。
宋采唐的客院在巷道最里侧。
李老夫人体贴宋采唐是闺中女子,特意给她安排了最清静最不受打扰的位置。
安全问题本也不必担心,李老夫人和温元思张府尹等,都住在这一块,院落分布呈拱卫之事,一旦发生什么事,只要宋采唐那边出来动静,一定立刻会被发现。
巡查僧人尽心仔细的工作,走到宋采唐院外,发现灯烛熄了,从腰间袋内取了条麻绳,以手中灯笼为引,重新将其点燃。
见所有烛火都不存在异样,四周也没什么动静响声,僧人放心离开。
谁知他离开不久,灯座里的灯烛突然有了变化。
一样的新蜡,通体微桔,燃到半截后,突然火光一暗,转瞬极为明亮,还带着很轻的声音,嘶嘶作响。
声音出现的很突兀,也很迅速,转瞬飚出火花。
“砰”一声脆响,灯芯暗下,火药味传出,有两团不太大,却非常灼目的火球,飞出灯座,直直往宋采唐院内蹿来!
一个,冲着屋顶的方向,另一个直冲窗台,观其冲势力量,定然会砸穿窗纸,蹿进房间内!
天华寺是寺庙,推崇朴素,这里是档次较低的东侧院落群,风格更加接地气。
房顶有瓦,但很少,大约只薄薄一层,草竹泥浆倒用了不少。为通风透气,窗子做的很大,但并不像富贵人家那样以好料子的纱布遮窗,透光又挡风,这里的窗户上,糊的是窗户纸。
很厚,遮光性差,日日被风吹着,还特别干燥。
可想而知,火球落在这些东西上,会是怎样结果!
黑暗中,一双清慧的眼睛倏的睁开。
一道矫健高大的男人身影,猛的从斜空中蹿出,幽深双目看了看两只火球,手中暗器击出,直接打到去往房顶的那只,强迫其改变方向,折往地面,同时他本人迅速起纵,直直朝窗户的方向蹿去,欲将另一只火球拦下——
他速度非常快,眼看就要成功,不想窗子突然打开,里面飞出一只茶壶,飞快的砸了过来!
男人武功不错,这要是一般情况,肯定能翻身避开,可他为救火,冲的非常快,根本停不住,也没料到会有此意外,躲不开,也避不了!
也不知这茶壶怎么这么准,正好蹭到火球,逼火球改变方向,朝外侧飞去,茶壶却因为重量,路线并没有改变多少,仍然直直砸来——
正正好,重重砸到男人脸上。
“砰——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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