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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验尸格目录-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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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我是女人嘛,得有自知之明,不该自大自作聪明,做不到的,就得求助。”宋采唐眨眨眼,“你方才不是这么教我了?”

    男人眉头皱的更紧,半晌,憋出一句话:“你这是在撒娇?”

    宋采唐:

    她这哪像撒娇了?这男人的脑回路好生清奇。

    不过么——

    “你说是就是喽。”

    她眉眼带笑,笑颜明媚灿烂。

    这男人太有意思,不逗白不逗啊!

    男人似是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迅速蹿上树枝,拿下东西甩给宋采唐。

    “别随便对男人撒娇。”他双眼微眯,眸底似有幽光闪烁,“很危险。”

    围观众人瞪大眼睛,一时看向咳的昏天黑地的毛三,一时看向眉眼带笑,从容温婉的大家小姐宋采唐。

    这一位真是神医!

    虽然宋采唐袖角还沾着绿绿的韭菜汁,额上隐有薄汗,但众人一点也不觉得她丑或狼狈,所有这些,都是高人风采!

    “神医”

    “神医啊!”

    听到人群里的喊声,宋采唐抬手,往下压了一压:“抱歉诸位,我不是神医,今日之事,只是凑巧。”

    “这哪能不是神医呢?”

    “能起死回生啊,你不是神医,还能是什么?”

    宋采唐笑了:“我真不是大夫,家里没有行医的,也没拜师学过艺,真的不会给人看病”

    所有人都很激动,把宋采唐给围了起来。

    青巧都挤不进去,拎着裙子站在人群外,目光有丝丝迷茫。

    小姐不是只会看尸体断死因么,怎么突然又是神医了?

    做为‘神医’的丫鬟,众人对她也很亲切,见她怔住,以为她后怕呢,几个大娘就过来安慰:“姑娘,没事啊,别怕别怕,瞧这人不是活过来了?”

    画眉看着人群里的动静,恨不得站在那里的人是自己。

    刚刚怎么就腿脚发软,走不过去!

    表小姐要真是神医,她这样

    黑亮眼珠子来回转,画眉心里一会儿一个主意,任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边铁匠铺的老板娘拉着老板过来,分别扶起瘫坐在地的李掌柜和他婆娘:“还愣着干什么?毛三都活了,你们还怕个屁!”

    钟家的声音不大,融在四处嘈杂声里,只有身边人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她还用力捏了下李家的手,递了个眼色过去。

    李家的眼睛顿了顿:“对是活了,活了!我就说我们当家的没杀人,是那毛三不对,过来讹人”

    说着话,她精气神就回来了,目光越来越亮。

    马车上,那爽利妈妈捂着嘴,一脸震惊:“老夫人,那人活,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

    “瞧不出来,宋小姐还有这手本事!”

    “嗯。”

    老夫人手里转着佛珠,目光越发坚定。

    四边正热闹呢,那边毛三终于咳完,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躺在地上时,他还只是看着脏,闻着臭,这一动起来,眼睛睁开,好么,浑身痞气,吊儿郎当,眼睛是三角眼,看人都斜着看,透着凶戾。

    他是混混,有点不理解现场情况,却不会怕,什么神医不神医的,一定同他没关系。

    但他刚刚晕了一会儿,没人管。

    不但没人管,还有人朝他鼻子里灌水,又酸又臭,差点呛死他!

    他毛三什么牌面的人,从没吃过这么大亏!

    当即,他走到路边,拎起一个瓦罐,往地上狠狠一砸:“日他娘的,刚刚谁给我鼻子里灌臭水!”

    所有人停住,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不要脸可以,混日子可以,只要不杀人放火,大家当你还有一丝人性,不把你往死里整,现在你个混蛋在说什么?骂人?骂你的救命恩人?

  

正文 171。关清在行动

    此为防盗章  可是今日不同。

    几十年不遇的倒春寒来袭; 往日寒冬都很少结冰的地面,眼下结了薄薄一层冰; 胆子大的年轻人没准还觉得好玩,赶着车一路冲过缓坡,年轻大的人却是不敢。

    一辆四轮高额,车角挂着福结; 车前帘下盖着一层木质车门的马车停下; 车帘掀起,车门打开; 一位四十多岁; 梳着圆髻,周身爽利的妈妈下了车。

    下了车; 她也没走,回身把手伸进车内,扶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夫人下了车。

    老夫人鬓角斑白; 脸色有些不好; 但衣衫头面十分整齐; 周身富贵; 脊背挺直,眉眼里透着坚毅。

    她看了眼前面的路; 拍了拍身边妈妈的手,笑道:“只这一点冰; 就把你吓着了?我瞧着倒还好。”

    “倒不是怕这点子冰; 老夫人当年什么路没走过?这有什么可怕; 就是闷在车里太久,腿脚不活动,总是不好,奴婢呀,是想累您一累,让您下车走一走!”

    妈妈笑眯眯说着话,指着义庄:“那边避风,路也缓,咱们就往那儿溜达着下坡?奴婢叫赶车的小子在前头等您,您走够了,咱们再上车赶路!”

    老夫人体贴伺候了她几十年忠仆的良苦用心,笑着看了她一眼,应了:“那我就走走?”

    “走!”

    这位妈妈扶着老夫人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趣话,逗老夫人开心,直到——

    义庄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

    两个女人,一年轻一年长,似在吵架。

    背后听人说话不大好,但路已经走到这份上,往回走还要上坡,这位妈妈全当听不到,继续扶着老夫人往前,只是不再说话,动作也放轻了。

    老夫人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没责备,二人静静往前走。

    宋采唐掀开覆尸布,底下尸身就露了出来。

    灰败的脸,泛青的唇,奇怪的表情,恶心的味道一股脑砸来,砸的吴大夫人头晕。

    “你有话好好话,同死人计较什么!”

    她以为宋采唐急了,要破坏尸体。

    宋采唐微笑:“吴大夫人不是要证据?”

    吴大夫人:“这算什么证据!”

    “吴大夫不懂,我便教教你!”

    “这具死者,女,年二十上下,皮肤细腻,眉秀姿丰,手指有茧,头顶发下亦有茧,胳膊,肩背有数细小针孔,手肘内侧,腿脚内侧,有多处淤痕,舌未抵齿,内硬,喉间指探可察异物,乃是细长针状,其唇乌青,指甲绀蓝——”

    宋采唐眉英目湛,翻动尸身,一样一样讲说特征,看问吴大夫人:“吴大夫人,您见多识广,可否告诉我,什么样的年轻女子,皮肤细腻,眉秀姿丰,哪哪都好好的,瞧着过的是好日子,偏头顶有茧,指尖有茧?”

    不用吴大夫人回答,银杏摸摸自己的手指,想想头上硬茧,就知道,这死者,肯定和她一样,是丫鬟。

    头顶的茧,是常年顶盆训练规矩留下的,手指,则是做针线活计留下的。

    “辛苦训练,守规矩,努力做活,却不为主母所喜,一不高兴,那些针,就扎到了自己身上”宋采唐微微阖眸,“扎针还不算,惹到了拿有身契的主母,不管怎么哀求,被架着吞针,也得吞,哪怕这针有毒,可致死——”

    “此女分明是奴身,被主母磋磨而死,吴大夫人这义庄记录——”

    宋采唐绕到尸台脚下:“说她是乞丐,饿晕了头,到富户家抢东西吃,不小心噎死了。”

    她清凌凌的眼直直看向吴大夫人:“噎死——吴大夫还真是有创意!”

    吴大夫人倒抽一口气。

    这些事分明是机密,这宋采唐如何像亲眼看到了似的,说的与事实一般无二,连被架住吞针的细节都有?

    宋采唐却没停,揭开另一张覆尸布。

    “还是个女子,相似的体态特征,将将十四五岁,花一样的年纪,却背上鞭痕交错,嘴角烂,咽部粘膜出血红肿,齿间有腐蚀印迹,全身深青淤痕无数,乳间,大腿根尤为量多,下体有反复形成的撕裂伤,俱在下侧,亵裤间有残留精斑——”

    宋采唐目光清冷:“夫人你嫁了人,经验丰富,可否同我说一说,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吴大夫人自然是知道这伤怎么来的,但怎么能说出口!

    她气的发抖:“你——你这女子,还未出阁,要不要脸!”

    “怕是有人比我更不要脸!”

    宋采唐眼睛微眯:“强迫性性|交,不只一次,哪怕不愿意,哪怕挣扎,哪怕恶心的吐过多少回,都改变不了命运,直至她死——我看看,哦,吴大夫人这次仍然很有创意,你说她是冻死的,身份还是乞丐。”

    “如此秀丽的乞丐光着身子冻死在大街上么!”

    吴大夫人浑身一震,直直退后了两步。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一个闺阁女子,怎么知道知道这些!

    “还有这个!这个!”

    宋采唐接连掀了两张覆尸布,露出两个壮年男性尸身。

    “壮年,手脚宽大,虎口有茧,发间混有草根,衣上残留马味,嘴角干裂,腹肉贴骨,膝盖积水——一个驭马的车夫,大冬天连跪数日,累其病重,不给食水,不给炭盆,生生折辱而死,吴大夫人说——嗯,这也是个乞丐,冻死了。”

    “这个更离谱,后背,臀部及大腿伤处这么多,这么重,明显重板所至,打的骨头都断了,血液流干,吴大夫说他是山间意外失足,摔死的?”

    宋采唐看着吴大夫人:“夫人这般厉害,不如找个人去山间演示一下,怎么失足摔,只将臀部大腿摔的粉碎,别的地方一丝儿碰不着,连草刮一下都不会有的,让我宋采唐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吴大夫人连退数步,看着宋采唐的目光带着恐惧,带着颤抖,就像见了鬼。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一个是听说的,两个是听说的,个个都说的这么准,仿佛亲眼看到事实经过一般,怎么可能!

    莫说这几个都不是一家人,出了事主人家中且好好捂着呢,怎么可能随便往外传,这宋采唐醒来也只不过一日而已,一日时间,够干什么?买通人?打听事?谁会信她,谁会愿意同她说!

    难道真是进了阎王殿一遭,得了什么指点?

    “一个一个,都是乞丐,无家无室,无处可归——什么时候,这楚州栾泽,乞丐这么多了?”

    “做了恶,以为捂着遮着,偷着摸着,哪哪打点好,秘密就被藏住了,不会再有外人知晓?”

    宋采唐冷笑一声,纤纤手指连点数个停尸台,“吴大夫人说我胡乱编造,没有证据,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证据!”

    “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世间恶事,但凡做过,必有痕迹,尸体不会说话,但活人会!”

    “我会!”

    天日晴朗,灿金阳光透过窗槅,照进常年阴冷的义庄,照着宋采唐的侧脸。

    一半脸在灿烂阳光中,一半脸隐在暗色阴影下,她的皮肤泛着淡淡玉光,眸子黑白分明,清澈通透,似能映出世间所有恶事。

    房间陡然安静,落针可闻,没一个人敢说话。

    宋采唐挽起袖子,弯身将尸体身上衣服整理好,再把覆尸体布,一块一块,缓缓盖了回去。

    她的动作谈不上特别温柔,也说不上小心翼翼,可她做的每一件事,透着尊重,透着和谐,仿佛做了千百遍,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么多人看着,宋采唐全没半点紧张,每个动作都做的轻松自在,行云流水。

    一切做完,她走到水盆边,细细净了手。

    最后,她回到吴大夫人身前,曲指敲了敲桌面,露齿一笑:“夫人现在能同我好好谈谈,令公子的亲事了么?”

    吴大夫人看着站在她身前的宋采唐。

    吞了口口水。

    一个瘦的连胸都看不到的少女而已,为何让她觉得高大无比,连看一眼都不大敢了?

    他没听错吧!

    宋采唐下颌微扬,烛光下颈部线条柔美漂亮,说出的话,却很直接,很有力量:“通判大人没听错,我方才说的,就是剖尸。”

    温元思眉头皱起,面色慢慢变的肃然:“这种事,闻所未闻。”

    宋采唐心内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这些天,她看了很多书,知道现在是大安,建安二十五年,历史上她从未曾听说的朝代,她来的这个世界,和她熟悉的,学习过的世界不一样。

    但有相似。

    这个大安,就类似于她所知道的宋朝。

    经历过女皇临朝的盛世,女人地位有一阶段大幅度提升,来到大安后,也许是男人被压制过后的强烈反弹,也许是历史车轮的无情碾压,近些年,礼教对女子管束,越来越严。

    往前几十年,女人还能当家立户,学习各样本事,在大街上怎么走都没关系,现如今,已是不能抛头露面,女戒女德各种规矩压下来,女人似乎只要管名声贞节,嫁人生子就够了,旁的事,多做一件,都是错。

    必须处处谨慎,步步小心,女子无才便是德。

    正常普通事做来都有难度,何况验尸看死?

    宋采唐一个女人,敢进这行当,已是出格,而温元思,敢用她,已经是大胆,担了责任的。

    如今她又说什么?剖尸?

    这样前所未有的事,便是温元思,也不会轻易答应。

    宋采唐想了想,问:“通判大人对人的身体有多少了解?”

    温元思没回答。

    宋采唐也知这话不好答,并没等温元思,继续往下,试着解释她要解剖的原因:“我们的胃,对不同食物,消化的时间过程不一样。死者死前吃过很多东西,照马三娘证词看,还相当有特点。如今死者面部痕迹特征被毁,无法确认身份,若我将他的胃袋打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他是谁,便呼之欲出了。”

    温元思目光一顿,这样的话好像不无道理。

    宋采唐还没说完:“近日倒春寒颇为严重,山间气温更低,我观死者尸斑痕迹,似乎一直没被移动过,保存的相当好,还很新鲜,想来尸体内部腐蚀也不严重,胃部情况,完全可以为证。”

    温元思垂眸思索良久,仍然没给出回答。

    宋采唐叹了口气:“这个案子,我听的不多,马三娘该是隐瞒了什么,那得了风寒,一直在养病的三弟安朋义,大人应该也请他认过尸,可还是不能确认,肯定有特殊原因。死者死因很明显,社会关系好似也不难查,只要身份确定,案情就会明了。非我推诿或自夸,这确认死者身份,再好的仵作,不认识死者,也是难办,我这剖尸,于本案而言,却可以做到!”

    “且这剖尸,其实并不可怕,就是把死者肚腹打开,取出胃袋,割开,再将里面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取出看一看”

    宋采唐本想安慰温元思,表示真的不可怕,结果说着话,就发现温元思表情越来越不对,立刻停住了。

  

正文 172。这两个人有事

    关清眼梢微微翘起; 一向清冷的眸底似有笑意闪过,透着调侃与通透。

    她没嫁人; 但男女之事勾不起她半点兴趣; 甚至还觉得有可笑。

    曹璋摸了摸鼻子,撩人不成反被嫌弃,所以现在,可笑的是他了。

    他咳了一声,生硬的转回话题。

    “我可以过去代为谈判。”

    “之前漕帮和夜圣堡有过嫌隙; 但我上任后曾私下拜访过老堡主; 还算有两分面子。两个妹妹立刻放出来估计悬,但我可以想办法,逼夜圣堡保证她们的安全。”

    曹璋十分真诚的看着关清:“你放心,这事我亲自去办; 肯定不会有问题。”

    “我放心个屁!”关清现在心有点急; 没办法说话优雅; 一拍桌子,气势千钧,“感情那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用不着多上心——那一堡江湖人,个个武功高脾气暴,又死了个位置敏感的新郎; 万一哪惹着了不高兴; 打起来出事了怎么办?”

    “我那俩可怜的妹妹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你这法子; 我不同意。”

    曹璋:

    关清垂眉想了想:“要不干脆报官?这是江湖门派,也得给官府卖个面子吧?”

    “你是说温通判?”曹璋怎么想,觉得常与宋采唐打交道,关系最好的人,非这位莫属。

    而且温通判很聪明,也很适合官场之道,人缘很好。

    可再一想,通判的权力,还是太小了些。

    “你若去找,温通判肯定不会推辞,但这事要想办得好,他必然要花很大精力,用上所有人脉周旋,结果好自然最好,结果若是不好,如此连累人家”

    关清纤纤素指按上额角,叹了口气:“表妹肯定不愿意看到。”

    可了除了温元思,还有谁呢?

    李刺史和宋采唐并不对付,张府尹倒是愿意给几分面子,偶尔帮衬,可这种危险关键的时候,别人不一定愿意尽全力。

    不,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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