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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萌见安东尼不停地对她说着话，她猛然有种感觉。他会不会是想分散自己注意力？

　　　　事实上，这里的环境昏暗，她不确定四面的海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人。

　　　　突然，月亮从云层间溜出。莹白的月光映向大地的刹那奚萌看到她和安东尼之间的海水面上，有一颗颗正在往上冒出、翻滚着的小气泡。

　　　　下面真的藏的有人！

　　　　正当此时，那被她盯住的水面突然炸裂开来，剧烈的水花扬起，一个穿着潜水服的男人从下面蓦地冒出，一手扶住她面前的气垫船沿，一手扬起一个迷你金属驽对着她的脑袋就发射了一根镖。

　　　　奚萌因心有防备，所以在潜伏者出水的刹那她的脑袋及时而又险险地偏过去。

　　　　镖擦过她的发丝飞进身后几米外的海中。

　　　　她也毫不客气，对着面前的来者扬起了先前藏起的匕首。

　　　　那偷袭者像泥鳅一样迅速滑入了水中，瞬间移到了船的侧面，再度瞄准了她的头部。

　　　　他们都很清楚丧尸的唯一利害处就是脑袋。

　　　　那个时候，奚萌根本无意自己的安全，她满心都是杀意。她朝持弩之人所在位置投掷出匕首，几乎是同时，纵身从气垫船上跳出，扑向了板子上的安东尼。

　　　　安东尼意外她的麻利和直接，他手忙脚乱地躲窜的过程中，一枚镖从背后摄入奚萌的腰部。

　　　　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她对着安东尼后颈上的一口。

　　　　她锋利的牙齿接触上他的皮肤的霎那，她明显感到安东尼浑身一颤，紧跟着，他奋力地推开她，哭嚎着摔掉入水中。

　　　　奚萌初尝到了人血，一瞬间竟有一种平复不下来的暴虐的冲动。她红着眼睛一转头，那个持着弩的男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人呢！？

　　　　是游走了吗？滚出来啊！通通给我从海里滚出来！不是会放镖吗？为什么不出来，镖不够用了么！

　　　　安东尼在水面上绝望地哭喊着扑腾两下便没了动静，另一个男子却似乎水性极佳，这一转眼的功夫，他便灵活地在海面上游走，不知了去向。

　　　　奚萌跳回了气垫船上，那个时候，白刃已经在船上脸色惨白的平躺着，望着眼中杀气重重的她，硬撑着说道：“萌萌，别找了，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入水。乖，过来，到这里坐。”

　　　　他的嗓音沙哑中带着无力，听的奚萌心中刺痛。

　　　　他快要不行了。这个想法冒出，瞬间吓到了奚萌。

　　　　她感觉自己突然就收了暴躁的情绪，恐慌代替了所有，她冲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用丑陋的小手托起他的后脑勺，有泪水盈眶。

　　　　另一只手在到处找遗落在船内的纸笔。

　　　　他的眼神一直憔悴地落在她的脸上，嘴角却是带着宠溺般的笑。

　　　　好不容易找到了，奚萌抖着手写字安慰他道：“安东尼马上就要死了，你坚持住。”

　　　　白刃却以微小的弧度摇摇头：“不，奚萌，刚才水性极佳的男人，也有可能是和那个女人交换身份之人。你杀死的，或许只是诱饵。”

　　　　这一点奚萌何尝不知道，但她只有一次机会，选择错了对象，再回头另一个就有了时间逃开。

　　　　她的视线从白刃身上依依不舍地离开，再落到漆黑的海平面上，那里就像一个无底深渊，她根本不知道对手躲在哪里，又会从哪里出现。

　　　　现在只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不，不不，她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白刃离开。

　　　　奚萌看怀中的男人有点慢慢闭眼的意思。她低吼了声，连忙在纸上写上大大的字：“刀钝钝，你不要睡！”

　　　　被称为刀钝钝的男人的眼珠一动，他似乎笑了。

　　　　“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你不要睡。”奚萌疯狂地在纸上画着，“你告诉我，你对我们俩人的最后的记忆是什么？你还记得我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到的这里吗？我们难道死了吗？”

　　　　白刃眉心一动。

　　　　看他的神情，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过了一会，他缓慢地开口道：“萌萌，你问我最近记得的事情，应该……是我去给你买戒指吧。我还记得我去买戒指的那家商场的构造，那个戒指怎么包装我怎么带回来的也有点印象，但唯独，我记不清最后是怎么给你的了……或者，我难道还没有来得及给你？如果是这样，我好遗憾。”

　　　　奚萌本来找他说话是为了让他打起精神，其实她一直在内心急躁地偷偷观察着掌心的数字。

　　　　数字迟迟没有变动，她的脑海中也没有期盼已久的系统提示。

　　　　但是，白刃的话却传进她的耳朵里，却令她浑身一颤。

　　　　戒指？

　　　　戒指……经他这么一说，奚萌竟觉得自己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那个小东西的画面。

　　　　那是枚装在紫色柔软的心型小盒子里的钻石戒指，钻石不大，也不奢华，但是款式格外精巧，包裹着钻石的是三片白金花瓣，承托得钻石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苞，她一看就喜欢上了。

　　　　“戒指我拿到了。”奚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手无名指的位置。那里，似乎应该有一道印记。

　　　　她写道：“刀钝钝，那是求婚戒指吧。”

　　　　听到她说收到了，白刃又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强烈的睡意令他完全是在靠着意志坚持着，否则他一闭眼，恐怕醒来时就不是自己了。

　　　　“嗯，你喜欢就……”

　　　　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白刃却在脑海中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如同电流窜击上了他的意识。

　　　　“不对，不对……”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对着黑夜瞪大的眼睛。

　　　　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自己应该还没有将戒指交给奚萌，可奚萌为什么会收到！那应该是他用以求婚的戒指，为什么会这么仓促这么毫无印象地交到他的萌萌手里。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白刃在努力找到突破口的时间里。奚萌一颗悬着的心已经重重地摔落下来。这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对手依然没有死亡。也就是说，她的确选错了对象。安东尼依然是灵媒身份没变，真正的人类玩家，是那个水性极佳从头到尾藏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男人。

　　　　她瘫坐在气垫船上，手臂耷拉下来，苦笑着。

　　　　白刃如果挺不过这一关，她觉得自己也没有跟最后的人类顽抗下去的必要了。她愿意以一个丧尸的身份，弥留在这个世界里陪着丧尸刀钝钝。

　　　　最后的时光，就能争取一分是一分吧。

　　　　戒指吗？奚萌也丝毫没有关于白刃把戒指交给自己的印象，但是她明明感觉自己佩戴那枚花瓣戒指有很长一段光阴，至少有一年以上，不然她不会感觉自己无名指那里有凹陷的印记。

　　　　“会不会是我在那个时候出了意外？”白刃尽可能去寻找合理的解释，“奚萌，你拿到戒指后，我在什么地方？我工作了吗？从警校毕业了吗？”

　　　　他在什么地方？他在什么地方？

　　　　这一个问题一举点醒了悲伤中的奚萌。她分明也和白刃一样，感觉到了某个重要的切入点！

　　　　那个时候，白刃好像失踪了。

　　　　对，失踪了。

　　　　白刃有气无力地躺在她的腿上，看着她眸中一道精光闪现。“你想起什么？”

　　　　奚萌垂下眼帘，对上男人的黑眸。对，她想起来了。

　　　　她在警校的第三年，白刃要毕业了。

　　　　那个时候，他的去路已经定好，是当地鼎鼎大名的黑豹特警队。她原本准备好了要为他开宴庆祝，却没想到，在那个时候，她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

　　　　他失踪了。

　　　　失踪据说是源于一场毕业实践考试，白刃抽中的项目是为期一个月的野外生存考核，地点在一片未经开发的山区。虽说是未经开发，但其实校方对这种年年必设的考核项目做足了保障。每个人都有求救的途径和定位装置。事实上，这种考核项目从未出现过多大的岔子，顶多是某个学员摔断了腿被中止考试接回来。

　　　　那种考核白刃也不是没经历过，每次都是轻而易举拿下通关。然而这一次，期限截止的日子，却迟迟等不到他从山区归来。

　　　　最终等来的是校方的一句“他的定位从地图上消失了”。

　　　　……

　　　　大量记忆伴随着这一段喜中夹痛的回忆的归来，而蜂拥钻入她的大脑。那一刻，她因为回忆的满足感，几乎都要喜极而泣。

　　　　她想起了太多的事情，太多爱她的、关心她的人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摇晃。

　　　　奚萌抽泣着，咬着下唇，迅速而简明地在纸上写字：

　　　　“你失踪后我一直在找你，找了整整三年。

　　　　三年我从来没有一天放弃过寻你。

　　　　我不相信你死了。

　　　　而且后来，我意外听到了教导员说的话，他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说你是假死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我猜是卧底任务。

　　　　这项任务非常危险，到最后甚至没有人知道你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但是幸好，我最后找到了你……”

　　　　奚萌写完这些语句，整个人突然眩晕起来。剧烈的眩晕感的同时，她的眼前开始拢起层层白雾。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离开这个世界的迹象。

　　　　她大呼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被白刃看到，手一松，她感觉纸张向下掉落而去。

　　　　一定要被他看到。

　　　　这些话，一定要让你回忆起所有。

　　　　因为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奚萌闭上了眼。下一刻，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唯有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穿越世界已经全部结束，下一章开始现实，内容不多了2333

　　　　感谢小天使们的一直陪伴。


第117章　现实篇

　　　　“哎奚萌，你回来了？”

　　　　“奚萌！”

　　　　“奚萌你这些天到哪去了？”

　　　　“奚师妹啊，好久不见了。”

　　　　校园内，面对着时不时遇见的同学，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的问题。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愉快一些，对他们回应出一个微笑。

　　　　她其实已经退学一年多了，这一次她回来完全就是来办理户籍手续的。她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当然也不会存在“回来”。

　　　　只是，华夏第一警校是她和白刃有过最美好回忆的地方。她的目光掠过四周，操场、训练场、食堂、宿舍楼下……她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个男人的影子。这个影子令她心里一阵绞痛。

　　　　不行，她不能在弥留在这里了。赶紧办完手续离开吧。

　　　　她已经找了他足够长的时间，被无数的人劝说过，她虽然不愿放弃，但其实也明白自己很可能是自欺欺人。

　　　　白刃还是离开了。

　　　　他不会回来了。

　　　　……

　　　　奚萌进入行政办公室所在的管理楼，上楼梯到了目的地所在的楼层。

　　　　穿过安静的楼道，她经过一间房门半掩的办公室门口。

　　　　里面传来曾经的指导员熟悉的声音。

　　　　“……老张，你说我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靠，从一开始我就千不该万不该答应上面的指令，什么让我们才刚毕业的优秀学生去深入那种极度危险的任务！狗屁！他们没有警编是不容易被发现不错，但是经验能力都不足以应付真正的危险！如果我那时无论如何都不松口，说不定，白刃那孩子已经都结婚生子了……”

　　　　白刃！

　　　　奚萌脚步一滞，她浑身颤抖着伏在门口偷听下去。

　　　　指导员接下来的话捋清了她那时所有的疑问，导致一瞬间，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刷刷留下。

　　　　他有可能还活着。

　　　　他们说他是去执行临时的紧急卧底任务去了，不得已才伪造了这样一个假死的意外来蒙骗众人。

　　　　指导员的话证实了她所有的猜想。而且，他们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城市名令她眼眸一亮。

　　　　难怪她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踪迹，他现在居然在距离自己千里之外的南源市！

　　　　“谁！”指导员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警觉地突然拉开房门。

　　　　然而走道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奚萌根本无心自己本来来这里要做的事，她现在心里唯一念着的，就是即刻动身前往南源市。

　　　　她不能去详细追问指导员他们白刃的境况和具体位置，他们费了那么大代价制造的意外死亡，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出现导致可能的破绽出现。

　　　　而她，只能一个人找了个荒谬的理由，带上这两年来的打工存款，孤身乘坐上了通往南源市的火车。

　　　　到了南源后，奚萌凭借着跟着大厨的父亲打小学到的一门骄傲的厨艺，在南苑著名的夜市排档找了个打杂的活计。

　　　　她每天下午五点上班，到凌晨下班。这个时间，南源市夜生活人群最活跃的区域非她打工的地方莫属。

　　　　人来人往间，她目睹了形形□□的人物，观察着每一个擦肩而过的男子。甚至有好几次，她误认错了对象。

　　　　直到那一天。

　　　　那是在奚萌来到南源市半年后，某个凌晨，她见到一群嘻嘻哈哈来吃宵夜的二三十岁的男子，从他们的装扮纹饰和谈吐来看，很明显是些在道上混世之人。他们勾肩搭背，路过奚萌所在的拍档时顿了顿，又换到相邻了一家馆子，选了张露天桌子坐下，点了啤酒龙虾和一堆烧烤。

　　　　奚萌本知不能与这些人做过多的眼神交流，然而这一刻，她的视线却怎么都无法从他们其中一个人的侧脸上挪开。

　　　　因为那个人，虽然打扮的流里流气，额头上多了条刀疤，耳钉打得也足够夸张，但是她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这一回绝对没有看错。

　　　　他就是白刃！意外失踪后再无迹象的白刃。

　　　　她送菜的时候听到其他人唤他“刀哥”，刀哥自然地与他们打成一片，说着不入流的段子，贱贱地大笑。和曾经的他，天壤之别。

　　　　刀钝钝。她在心里念起这个名字，鼻子一酸。

　　　　奚萌强忍住自己冲上去的欲望。看隔壁厨子和他们中的几个人似乎相识，待他们离开后，她找了个理由去问了厨子。

　　　　厨子告诉她他们是店里的常客，奚萌缠着问到了他们的住址。

　　　　次日，她骑着电动车带上事先准备好的饭盒前往那个地址。

　　　　那是一处老旧的挂着量贩式KTV字样的小楼，四层，半成以上的窗户都设有防盗窗，三层以上的房间窗户被人从里钉上。外墙的石灰已经大片大片剥落了，对开的大门半掩着，门口放着一块停业整顿的牌子，牌子上积着一层灰尘。看样子似乎这牌子已经放在这里许久了。

　　　　奚萌骑车绕着小楼转了一圈，发现这楼里有两处后门，其中小楼后侧结构复杂，有天桥通往临近的老百货大楼。

　　　　这里是个逃跑的好地方。她这样想着。

　　　　白刃如果在这两三年来真的就住在这种地方，这地方就肯定有鬼，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单纯嫖赌的治安问题。

　　　　奚萌犹豫了许久，决定尝试着进去看看。

　　　　她推开了那扇半掩的大门。

　　　　门里是一处堆积着废旧吧台座椅的大厅，破烂不堪，里面竟没有人。

　　　　她看了眼角落里的一部电梯似乎还能用，便走过去按下了按钮。

　　　　电梯吱呀叫着来了。

　　　　奚萌抱着饭盒装作送外卖的小妹，站在电梯里正抬手选择楼层。

　　　　她的动作突然定住了，二至四楼的按钮都蒙着浮尘。唯有负一层的金属圆钮干净地发亮。难道说楼上的只是幌子，地下的才是本真？

　　　　那么藏在地下的秘密是什么？

　　　　奚萌当即按下了负一楼。

　　　　很快，电梯载着她下降。

　　　　门开了。

　　　　她的视线没有想象中黑暗，微弱的吊灯在低声嗡鸣着。这里是一处非常混乱的大型储藏空间，各种杂物纸箱堆得挡住了周围的视线。

　　　　四周暂时没有看到人影。她往深处走了几步，左右观察后小心拆开其中一个纸箱的包装，翻开阻隔，偷偷查看。

　　　　里面塞的是五斤装的普通面粉。她捏了捏手感，似乎和平常超市里卖的没有什么区别。

　　　　她又抽出藏在口袋里的小刀在上面划了个口子，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拈了点放在鼻子和嘴里尝尝，确认是面粉无疑。

　　　　一个废弃的KTV为什么在地下藏了数目可观的面粉，是为了在检查时拖延时间应付吗？奚萌觉得这里的境况更为可疑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钻进了什么贩毒组织的老窝？

　　　　要不要现在离开？奚萌深知自己现在突兀地跑到地下，如果被人发现肯定没办法以送外卖为借口开脱了，现在又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白刃就在这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注意，给白刃的卧底计划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决定迅速离开。

　　　　可没想到，她刚准备上电梯，电梯的两扇薄薄的铁皮里面突然传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说话声。

　　　　奚萌浑身寒毛竖起，她连忙躲进离的最近的纸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