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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1-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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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华是刚刚得了张越地报知,其他官员原本只以为汉王让众人步行入城乃是下马威,哪里能想到事情竟然真的这般严重?而撂下这些话,刘忠也不多说,带上几个属官快步前行,不一会儿就把一群文官甩得没了影踪。
    当此之际,张越干脆就拽着身材微胖的凌华加快了脚步,他的身体结实,可是却苦了后头那些人。由于他们所进的城门乃是离汉王府最远地一道城门。这一路疾走足足用去了大半个时辰,众人方才抵达了那金涂铜钉的丹漆大门前。那门楼上尽是青色琉璃瓦。高大的门楣上挂着书有“端礼”二字的牌匾,恰是汉王府的南门。
    相比一个个仍旧精神奕奕的武官。几个三十出头的文官已经是气喘吁吁。这时候,天策卫指挥使王斌大步从门口出来。只居高临下地扫了众人一眼便冷哼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暴民公然滋扰亲藩。打死打伤王府中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诸位既分属文武,就该保一地平安,闹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丢人现眼!王爷昨晚已经明折拜发朝廷参奏了此事,如今不想再见你们!十日之内,要是抓不到凶手,诸位府衙官员就等着罢官免职吧!”
    话音刚落。王斌就看见了另一边匆匆赶来地一行人。眉头一挑。语气倏然变得更加讥诮:“张大人可是姗姗来迟啊。其他人都是打青州来地。结果还比你早了一步!张大人要削我天策护卫地时候。不是对汉王说得好好地。什么山东都司兵强马壮。什么青州境内治安靖宁。什么大军驻扎乐安骚扰地方……如今出了这样地事情。你可怎么说?”
    不等张开口说话。他竟是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王府。紧跟着。那两扇金涂铜钉地丹漆大门被人推得缓缓合上。竟是让一帮特地赶来地文武官员吃了个闭门羹。张越凌华倒还好。刘忠等几个山东都司地武官也知道汉王地脾气。剩余那些如今还腰酸腿痛地文官就忍不住嘀咕了起来。这其中。却要属张脸色最难看。毕竟最后那些话都是冲他来地。
    气急败坏之下。他便转头狠狠瞪着一众文武官员。怒声喝道:“诸位都是地方父母官。竟然出了这样地纰漏。该当何罪!十日之内要是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别说汉王。就是本官也要参奏你们!”
    即便是一群面上还好地文武。心里也都是憋着火气。这会儿吃张一喝。面上都是各有各地精彩。张越心中大怒。心想你张在乐安一呆十几天一点音信也无。还要害得你那儿子上我这儿求救。这会儿竟然有脸摆架子!然而这场合他不好说话。他只得按捺火气。却不料刚刚紧紧关上地王府南门竟又开了。
    这一次出来地却是一个中年太监。他清了清公鸭嗓子。旋即方才不紧不慢地说:“世子殿下说。因着王爷不肯见人。他也不好见各位。昨日傍晚地血案就发生在北门。请诸位大人绕过去好好瞧瞧。那些兵器似乎还有不少是各卫所地制式兵器。都司衙门地各位回去好好清查清查。这失落兵器或是资贼可是大罪一桩!世子殿下还说。事情没解决之前。这天策护卫怕是一时半会裁撤不了。张大人这趟差事如果办不成。何妨亲自回北京去回禀皇上?”
    “多谢世子殿下提醒。本官现在就启程回京上奏皇上!”
    经那中年太监阴阳怪气这么一说,原本自以为没事的都司衙门诸武官顿时悚然而惊,而张却如释重负松了一口大气。他本就是奉命下来专办此事的官员,此时也懒得再敷衍这些很可能要倒霉的便宜同僚,竟是二话不说就带着随从扬长而去。等他走得没影了,一群武官顿时忍不住炸开了锅,冷笑的冷笑嘲讽的嘲讽,竟是一片哗然。
    “还以为他总比孟贤好些,谁知遇到大事抽身就躲,什么玩意!”
    “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英国公的亲弟弟么?”
    “趁早走,不能办事专占地方,这种时候只知道摆脸色,怎么就不知道挑担子!”
    张越深知张虽说善于掩饰,但骨子里就是那种瞧不起人的性情,此时见他临走时不管不顾,结果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通,心里登时冷笑连连。只这一次府衙和都司衙门算得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少不得上前对面色铁青的刘忠说了几句好话。有了横插出来的这么一档子事,一群文武倒是不再如起初那么拉着距离,遂一同往北门那儿行去。
    这汉王府几乎占据了大半个乐安县,从南门到北门相当于绕着王府走半圈。一群人平素不是骑马就是坐车,如今只能靠爹娘给的两条腿,这疲累劲就甭提了,就连武官们也都是心生怨言。等众人好容易走到南门时,知府凌华已经是气喘吁吁,要不是有一个张越在旁边搀扶,他怕是就要软倒在地。一想到呆会出城还要走上一段,他只觉胃里一阵阵痉挛。
    然而,当这样一群文武聚集在汉王府北门广智门之前,看到地上墙上那些斑驳血迹的时候,一时之间都陷入了失声状态。由于是昨天傍晚新染上去的血迹,夜里到现在又不曾下过雨,因此这些色泽暗红的痕迹显得异常触目惊心,带血的脚印甚至从这条宽达三丈的大街上一直延伸到极远的地方。
    北门处也守着一个太监,见两个衙门的主官刘忠和凌华上前询问伤者和死者,他立刻大手一挥,一具浑身刀伤早就冰凉的尸体就被抬了出来,而说到伤者,那太监却死活不肯松口,直到又派了人进去请示,方才允了张越一人进去瞧看。
    再次走出北门的时候,张越自是脸色铁青,下了台阶见众人都围了上来,他便沉声道:“重伤七人,轻伤十四人,其中重伤的三人身上刀伤很重,只怕救不活了。”
    “那帮暴民呢?总应该留下死尸或是活口吧?”
    张越缓缓摇了摇头:“据说那些人训练有素,死伤者都被紧急送出了城。因天策护卫之前已经撤出,城内守备空虚,这才被钻了空子。这伙人又事先作了充足准备,马车运送伤员,人则是分批逃窜,除了先前那十几个被抓的佃户算是有身份可查,其他的没有半点线索。”
    一想到那十天期限,众人都是咬碎了银牙。然而此时说这些也没用,一帮人只能依原路步行出城,这才和被拒之于乐安城门外的随从护卫等会合。即便是两条腿犹如灌铅似的,但谁也顾不上这些,就在马背上,一条条命令和公文就十万火急地发了出去。
    PS:忙得都忘记了昨天是七夕,大家情人节过得愉快不?可怜我还在伏案码字……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大清早,青州府衙后头的春水街就渐渐热闹了起来。虽说都没有固定的铺面,但长年以来每个小贩都有了固定的摆摊地头,井水不犯河水。这知府衙门中的小吏总比寻常百姓有钱,早上要赶着早堂,大多是紧赶着在外头买些饮食吃了,生意最好的便是卖煎饼和豆浆的摊子。然而,这两个摊子今天的头一笔生意却姗姗来迟,直到日上三竿才来了第一个主顾。
    面对那卖煎饼小贩的询问,那小吏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说:“甭提了,这乐安又出事了,一大早府衙的几位大人全都赶去了那儿,剩下的事情全都得由咱们顶上,大伙儿这会还没吃早饭呢!赶紧,一共十二份,喂,那个刘家的,待会跟我把豆浆送到衙门里头去,大伙都快渴死了……唉,就是不消停,人都快折腾得发疯了,这都什么世道……”
    两边小贩只管卖东西,闻听此言不过是咂舌感慨一番,一旁馄饨摊上一个正在埋头吃馄饨的女子却是若有所思地听那小贩抱怨,直到那个卖豆浆的挑了木桶跟着那小吏进了府衙后门,她方才扭过了头,又吃了两个馄饨,她便对那抹桌子的老板娘问了一句。
    “这馄饨里头可是加了青蒜末,吃着有一种别样的鲜味。”
    “可不是,这加了青蒜丝吃着更鲜香,姑娘倒是吃出来了!”
    那馄饨摊只有老板夫妇两个人操持,一个管收拾桌子收钱,另一个管包管下。都是手脚利索。此时客人少,四十出头的老板娘便在那女子面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笑呵呵地打量了一番,她倒有些琢磨不准。
    那吃馄饨地女子身穿丁香色云衫,白绢裙子。满头秀发用一根云纹玉簪绾起,乃是未婚打扮,既不像小家碧玉那般温婉,也不像大家闺秀的雍容。很是打量了几遭,她便丢开了那心思,因笑道:“前几年东西便宜年成好的时候,咱家这馄饨馅里头还得搁上鸡蛋丝。如今实在是讲究不起。这几天肉价涨了半成,再这么下去馄饨只怕也要涨价了。姑娘瞧着面生,是寻亲访友?”
    “我是来找人的。”那女子听老板娘这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她是爱管闲事地主,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老板娘既然是常在这儿作生意的,可知道一位冯大夫?我曾经向他学过医术。前些天去医馆找他。却听说他被一户姓孟的人家请到了家里,所以才找到了这儿来。”
    “咳。原来是孟家,我当然知道!”那老板娘将油腻腻的手在腰前的围裙上轻轻抹了抹。面上便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这孟家虽说是刚刚搬来。但谁不知道府衙小张大人一直都照应着?我也听说如今有一位大夫住在孟家替那位夫人看病,喏。西边尽头就是了。听说那孟家还是功臣豪门,要不是当家的给锦衣卫……呸呸,这可说不得……总之就在那儿,你只顾寻去就好。听上次买馄饨地那个丫头说,孟家那位大小姐人和气,你必定是能见着的。”
    该打听的都打听了,此时吃完馄饨,那女子便付了帐,又谢了一番,这才朝西边尽头的孟家行去。到了地头四下里望了望,她便发现这是一座寻常的小宅院,围墙并不算高,门口甚至没挂家名。那黑漆大门仿佛是刚刚油漆粉刷过的,看上去倒还有些气派。她驻足了片刻,便上前去轻轻叩了叩门环,不多时,大门就被人拉开了一半。
    应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地清秀小厮,扫了一眼来人形貌便开口问道:“请问姑娘找谁?”
    “请问冯大夫可是在贵府?”
    那小厮顿时愣住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慌忙点点头道:“冯大夫确实在我家,只不过他如今要诊治太太。姑娘若是要请他去看病,我得去先去报知我家小姐,你稍等……”
    自己还来不及说话,那小厮便一阵风似地跑了,面对这种情景,唐赛儿不禁自失地一笑——她见惯了为富不仁的恶者,倒没想到这趟上门会那么容易。刚刚那个门子难道不应该粗声粗气地说冯大夫正在为我家太太诊治,你趁早走,他决不会去别家看病?等了一小会,那小厮便回转来请她进去,又说冯大夫正在为太太看脉,她得在西厢房等一会儿。
    面对这种解释,唐赛儿更觉得匪夷所思——原以为那倔犟老头不过是敷衍,却原来是真地尽心竭力,他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正如她事先预料到的那样,这是一座普普通通地三进院子,南房三间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不知道是账房还是仆人地居所。那小厮将她送到二门就退了下去,换了一个媳妇在前头引路。一踏进门,她就看到有两个尚在总角之间的童子正在院子里扫地,东厢房那边则是传来琅琅读书声,依稀能听出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那媳妇将她引到了西厢房地正屋里坐了,不多时又捧上茶来,说是让她等一会儿,旋即就退下了。这时候,唐赛儿方才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一应家具都是半旧不新,却擦拭得干干净净,角落的高几上摆着一个花瓶,里头插着几样新鲜花卉,倒也雅致,只正对门口的那堵墙上贴着一幅既不像草书,也不像楷书的字,分明是冯远茗的手笔。
    “姑娘是来找冯大夫看病的?”
    听到身后这个声音,唐赛儿忙转过身子,见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女,沉香色绉纱衫子,玉色裙子,钗环虽看似寻常,但却不像是丫头,便笑着解说道:“我算是冯大夫的徒弟,前些天到医馆没找到他,看到留书方才找到了这儿。倒不是来找他看病的。再说了,他那死要钱地名声素来不好,这青州府打着灯笼也未必能找到敢寻他看病的。”
    杜绾见来人看上去只有二十许人,自陈是冯远茗的徒弟,倒有些半信半疑。待到人家直说冯远茗是死要钱的。她倒是信了,笑着夸冯远茗医术精湛,却是绝口不提人家勒索了六百两银子。不多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你们家太太久病虚弱,虚不受补你们懂不懂?总而言之,什么人参鹿茸之类的玩意都不要碰,还有天麻。血虚阴虚地人,用那么多天麻那是寻死!这几天不那么凶险了,趁早告诉你们家那位准姑爷,寻几只鸽子来炖汤,里头加一些枸杞子就好。是药三分毒,这调养要一步步来!”
    话音刚落,唐赛儿就看到冯远茗走进了屋子。见他瞧见自己直发愣。她便站起身道:“怎么。死要钱的师傅,没想到我会找到你这儿来?你这一走倒是痛快。结果让我一番好找,谁知道你就随便在桌子上用刀子划了几个字?”
    冯远茗这才反应过来。可是,那一丁点喜悦都被那一声死要钱的师傅给冲得一干二净。更何况身后还有孟家人,屋里还有个杜绾。气咻咻地瞪了唐赛儿一眼。他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杜绾,一**坐下之后方才闷声问道:“你不是在乡下行医么,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你都能被富贵人家请来看病,我当然要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比起得到白莲天书的时间,唐赛儿跟冯远茗学医的时间更长,对于他的怪脾气廖若指掌,因此当下便毫不讳言地问道,“怎么,师傅莫非是准备大振雄风,重新回太医院?”
    “谁稀罕回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冯远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即才不情不愿地解释道,“这一年就是六百两银子,能比得上太医院好些年俸禄,若是不赚岂不是可惜了?人家既然出得起银子,又肯对我这个老头子言听计从,我这才勉为其难地来诊治诊治而已。”
    唐赛儿看到冯远茗一身上下齐齐整整地衣服,陡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医馆学艺的情景。那时候这老头有她照应,衣裳鞋袜都是好好的,但后来自从她不在青州,每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日比一日邋遢,她想找人帮忙伺候却被他骂了出去。只怕他如今在这儿诊病不是勉强,而是乐在其中吧?只是要价六百两银子……他果然还是死要钱的老头!
    “师傅,我如今乡下事忙,没法常常来看你,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毕竟,孟家还是官面上的人,那位小张大人还是府衙同知,若是让人知道你曾经在太医院……总是有所不利。”
    “放心,人家认识太医院我那位师弟,我的事情肯定早就知道了。孟家丫头是个孝女,我如今是救她地母亲又不是害人,她也从不管我地事。至于你说的姓张地那个小子……哼,我一把年纪了,要应付他还不容易?”
    话虽这么说,冯远茗想起之前张越听到过自己和史权的一番对话,心里倒不像此时说话那般底气十足。可他不想在徒弟面前落了面子,他又不好表露出来,于是便岔开话题道:“你一个女人在外头也多小心,少捣鼓那些丹药,这东西没好处,我当年就是栽在上头。还有,你家男人既然去世了那么久,你既然一直都是作未嫁打扮,为什么还一直守着?”
    “若不是我当初正好在外行医,三哥又怎么会被官府那些差役活活打死?”唐赛儿地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我早就向诸天神佛发下愿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嫁,这打扮也不过为了行事方便而已!”
    师徒俩都是执拗性子,该说的都说完了,唐赛儿遂起身告辞。然而,一脚踏出西厢房,她便看到几个丫头媳妇簇拥了一个少女过来,瞧着竟然有几分面善。一瞬间,她陡然之间想起了自己在何处见过此女,心中顿时一惊。
    对了,就是王家庄那一次讲经。那天乃是丈夫地忌日,她便把讲经的事情丢给了堂妹,自己悄悄四处逛了逛,就是那时候见过这位千金!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冯大夫来孟家已经好些天了,却还是头一次有人找上门来——最重要的是,那竟然是一位容貌甚是出色的女子。一个糟老头有女客拜访,不但孟家下人觉得新鲜,几个姨娘也觉得新鲜。若不是有些怕孟敏这个当家大小姐,她们必定要出来看个热闹,这会儿却也只能支起东厢房或是耳房的窗户,希望能看见西厢房中的光景。
    然而,西厢房中的那道夹门帘却挡住了众多人窥视的目光,直到那位风姿绰约的女子从屋子中出来,人们的好奇心方才得到了满足,同时却也有几分惊讶。要知道,那个冯大夫如今虽说收拾得精神了些,少说也是五十岁的老头子,这位前来拜访的姑娘家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倒像是父女更多一些。看到孟敏带着红袖过来,那些人方才缩回了脑袋。
    孟敏从杜绾那儿得知来人是冯远茗的弟子,感激对方竭力救治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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