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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有所思-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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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弯弯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来:“崔相要请太医便随意请,不必跟本宫请示。“
崔相清癯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却比太后那硬挤出来似的笑自然许多。
他躬身长揖:“如此,微臣多谢太后!“
起身,却又道:“不知陛下如今龙体如何了?陛下身体一向不好,这几日又未上朝,朝臣们都很是担忧。“
太后眼眸一闪,手中茶杯陡然握紧。
“好多了。“她道,”今儿早上看,皇帝便似乎好了许多,恐怕不出两日便能痊愈了,稍后,本宫便让太医们出宫。崔相大可不必担忧。”
崔相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那,微臣就放心了。”
——
水精帘一阵晃动,那袭青色衣衫也逐渐远去,直到殿外那“见过崔相”的声音也完全听不到后,太后绷直的身体突然向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
仿佛一只充满气的皮球,突然被放光了所有的气般。
甄珠在她脸上看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疲累、灰心、沮丧、不甘——毫不掩饰的。
这让她的思绪顿时从“方朝清和崔珍娘要来京城和崔珍娘病重”的消息中抽离出来,转而看向太后。
而就在甄珠望向她的一瞬,太后的背脊便再度挺直,方才那些疲累沮丧等等表情,也倏忽消失不见。
她看向甄珠,目光里无波无澜。
“对了,甄画师,方才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她对着甄珠笑了笑,虽然仅仅只是将那紧抿的嘴角向下弯了弯。
“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哦,报应,对,报应。”她嗤了一声,嘴角的笑纹却扩大了。
“佛家说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真是灵验的话,崔相那般人物,该有大福报的吧?”
甄珠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而太后显然也没有指望她接话,兀自自说自话下去。
“你不知道吧?方才那位崔相,可是朝中乃至京城无一不夸赞的赤诚君子,大好人,大清官,大孝子,好夫君,好父亲……曾经无数京中女儿梦中的佳婿,多少士子拼搏的榜样啊。”
太后唇角的笑愈发扩大。
“可这样一个‘完人’,你说——他怎么就生了那么个面貌不堪的女儿,那女儿还病重濒死呢?”
甄珠微微低下了头。
太后忽然冷笑。
“所以,可见哪,什么因果报应,不过是群秃驴忽悠世人的把戏,偏一堆愚民深信不疑,也不想想,这世间,哪来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行善的多半都死了,为恶的倒都过地还不错。“
“所以,行事若还要顾忌什么善恶,就等着被那些不顾忌的给弄死吧。”
太后抬起头,因消瘦而突出的下巴仰起。
“所以,本宫的皇儿,一定会好的。”她笑道,眼眸里有些确定无比的信心和勇气。
忽然,她的眼眸又变作幽深,轻声道:“便是不好……”
后面的话,却全都隐没于唇齿间,没有出声。
——
洛城,方宅。
方宅门口排开数量马车,仆人们忙忙碌碌地收拾着,将一辆辆马车装满了东西,乘人的马车则布置地尽量舒适,尤其当中一辆,车轮用棉布裹了以减少颠簸,车里更是铺了厚厚的被褥和皮毛,务必让车里的人不受一点颠簸。
“清郎……”
崔珍娘低低地唤道,声音细弱如线,从包裹地严严实实地大氅中透出。
明明是暖春三月,她却将那大氅裹地紧紧的,麻杆儿似的身体全被裹着,只一颗脑袋孤零零地露出半边,仿佛糖葫芦签子顶端剩的一颗山楂。
“真的要去京城么?我……”她垂下头颅,声音里带着不安,“我害怕……”
方朝清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
“珍娘,你的身体拖不得了。我已经给相爷去了信。”
珍娘猛地抬头。
方朝清笑笑,安抚道:“走吧,别担心,相信我。”
崔珍娘低下了头:“嗯。”
方朝清叹了一口气。
他牵着崔珍娘的手,护着她慢慢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他望了一眼身后的方宅,又望了一眼前方。
前方,是京城,五年前他离开那里,五年后,又回去那里。
那里,是他曾经的家人在的地方。
也是——
他捂住胸口。
那里放着一封信,一封阿圆的信。
第91章 秘密
“小八,信寄出去了么?”
暖意融融的书阁内,唇红齿白的锦衣少年陡然将手中书卷扔到一边,咬着笔杆,询问着身旁的侍从。
侍从满脸冷漠。
“公子,这已经是您第十八次问小八这个问题了。”
少年瞪大眼,圆圆的眼眸如猫瞳:“诶?这么多次了?”
侍从肯定地、重重地点头。
“唉……”少年长长地叹息,扯了扯自己的面颊,旋即又抬起头,向侍从道:“那怎么还没有回信?会不会中途搞丢了?”
侍从嘴角一抽。
不等他回答,少年陡然起身,“我不放心,我要亲自去一次驿站!”说罢就要往门外走。
少八倏地往前一窜,拦在了少年身前。
无奈地道:“信的事您放心,我亲眼盯着驿站的小吏把信寄出去的,不会出错的。大公子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信了,只是以官驿的速度,回信还没来到罢了。”
少年眼珠子骨碌碌转几圈,恍然大悟般:“哦哦,是哦。”
然而,脚步却未停下,挥挥手让侍从让开,“闷死了,出去转转。”
侍从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公子,您忘了,老爷让您好好温书,一个月后就是殿试了。”
少年秀气的眉毛立即垮了下来。
“看书看书,我都看了几个月书了,凭我的聪明才智,殿试还不是小菜一碟!偶尔出去一次又不耽误什么,小八你让开。”
侍从挺直着身子,却坚持寸步不让。
少年秀眉一竖:“小八,你是谁的奴才?听我爹的还是听我的?”
侍从苦笑。
“公子。”他叹气唤道。“您现在就是出去,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啊,之前的事您都忘了?反正——”他顿了一顿,还是直白地说了出来。
“反正甄姑娘就在皇宫里,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您还是听老爷的话,先专心应付殿试,等殿试过了再说。”
被陡然说中心思,少年的脸一红,旋即又一灰。
他垮下了双肩,怏怏地又坐回去,捡起方才扔掉的书卷,翻到方才看到的地方,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眼前再次浮现那人的影子。
她来京城前,方朝清来信嘱托他照看她,谁知他却只在她抵京时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在太师府时,不管他是用自己的名字,偷父亲的名帖,最后甚至连爬墙的招都使了出来,却都无法进去见她一面,正待他再想法时,却发现会试将近,他被父亲压着好好读了几个月书,一举过了会试,取得殿试资格,才终于又有了些许自由。
然而,这时候她已经进宫了,而且迟迟未回。
一打听,才知道她竟然被太后配给了那疯子安王做侍妾,一起被囚禁在永安宫!
差点没气疯他!
后来,他想了许多法子,进了几次宫,却一次都没见到她。甚至他还打听到皇帝的新妃子里,有一个是方家有着拐弯抹角的亲戚,于是厚着脸皮登上人家娘家的门,想跟着人家母亲一起进宫,到时候再偷溜出去找她,结果计划还未成行,便被发现他逃家的父亲拎了回去。
最后,实在无法,才给大哥写了信。
这也是他离开洛城后第一次给他写信。
虽然误会说开了,可到底还是有些别扭,因此回京后他也没有往洛城写过信,连回程的时候遇袭的事都没说,直到这次,他实在没了办法,才下意识地给方朝清写了信,将甄珠如今的处境告诉了他。
然而,告诉了他又能怎样呢?
已经没了功名没了家族没了功名的方家大公子,又能怎样插手宫里的事?她已经成了那疯王爷的侍妾,难道自己还指望着谁能把她救出来?而即便真的救了出来,自己——又能怎样?
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少年扬起头,目光看向皇宫的方向。
她现在在那里,还好么?
——
甄珠现在感觉非常不好。
“启、启禀太后,陛下——”头发胡子全白的太医佝偻着身子向太后回着话,保养良好的脸上冒出颗颗汗珠,仿佛身处三伏天一般。
然而此时明明是暖春。
与太医情形相反的,是躺在床上的小皇帝。
融融暖春,正午时分,小皇帝却盖着厚重的被褥,面色苍白泛青,双眼紧闭,口中不时发出上下牙齿打颤的“咯吱”声,像是不堪寒冷侵袭似的。
“陛下怎么了?”太后坐在床前,木着脸,紧紧盯着太医问道。
须发全白的太医眼睛一闭。
“启禀太后,陛下如今的情形——不大好。”
太后神情未变,只语调平平,仿佛木头人似地继续问道:“怎么个不大好?”
太医额头汗珠滴落。
“陛下、陛下生来便体弱,幼年又遭毒害,当时虽解了毒,却对陛下的身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害,使得陛下身体更加虚弱,如今数病齐发,便宛如狂风摧折枯木,来势汹汹,不可抵挡……”
“臣、请恕臣无能!”
他闭上眼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却已然露出赴死一般的神情。
毕竟——已经死了三个太医了。
或许他就是第四个。
他闭着眼,等待死神的降临。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道饱含着疑惑不解的问话:“你……说什么?”
太后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难以理解的事。
她说道:“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太医睁开眼,脸颊颤抖着道:“臣、臣方才说,陛下、陛下生来便体弱,幼年又遭——”
“停!”太后陡然出声打断,脸上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说——陛下如今这样,是因为幼年遭毒害?”
太医迟疑地点了点头,“……正、正是。原、原本陛下虽体弱,但只要小心调养,未必不能平安一生,然而那场毒害,却将陛下的肺腑功能毁坏大半,当时不显,概因陛下当时年纪尚小,而年岁越长,其害越显,尤其——”
他顿了一顿,嘴唇抖了下,才继续说道:“尤其前几月,陛下频繁宠幸美人,更、更使得虚弱的身体经受不住,一遇风邪侵体,便无法抵挡……”
他说着说着,话声便消失无踪。
太后木木地看着他,目光幽深,仿佛有头幽冥怪兽般,叫他猛然间不寒而栗。
他陡然低下了头。
看着他胆战心惊的模样,太后嘴角却陡然露出一丝笑。
她开口,声音像是飘在空气里。
“何太医,后宫仍旧没有美人有孕么?”
何太医战战兢兢地道:“没、没有。”
太后长吁了一口气。
她睁开眼,俯身看向床上的小皇帝,伸出手掌,在小皇帝脸上摸了摸。
她的手掌冰冷,一触及小皇帝,登时叫他打了个哆嗦,旋即,小皇帝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看向上方,看到太后的面容后,口中吐出细若游丝的叫声:“母后……”
“皇儿,母后在。”太后柔声回应,脸上也露出了笑。
小皇帝苍白的脸露出一抹笑,然而旋即,那双眼便又闭上,再度陷入昏昏沉沉的境界。
太后脸上的笑容消失。
她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太医。
“何太医,本宫的皇儿,是一国之君,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冷声道。
何太医连忙点头。
太后扬起下巴。
“稍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该怎么做,怎么说,你心里应该有数。”
何太医的头点地更加猛烈,小鸡啄米一般。
太后笑了。
“好,那你就下去吧。”
何太医顿时忙不迭地起身,几乎是踉跄着小跑离开。
而他的身影一消失,太后脸上的笑顿时又消失不见。
她砖头,目光看向站在壁角,从一开始便一言不发,仿佛将自己当作了什么摆设一般的甄珠。
“你猜,他会不会将皇儿的病情说出去?”
然后,不等甄珠回话,她脸上便绽出笑来。
“我猜他会。”
“今天不会明天也会,明天不会,后天也会。”
“迟早有一天,他会说出来。”
“而这‘一天’,至多不过三五天。”
“因为——便是他不说,崔相也会逼着他说。”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甄珠猛然抬头。
太后笑颜如花:“可是,我仍旧放他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甄珠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因为很快,这秘密就不需要保守了。”
她笑着,眼里露出一丝疯狂。
——
甄珠很不安。
然而,太后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不安。
说完话,就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留下陪本宫用膳吧。”太后浑然不觉自己方才说了多么骇人的话,看着天色,便淡淡地对甄珠说道。
于是甄珠便只能留下。
午饭仍旧摆在敏学殿,不一会儿便有太监宫女流水似的将饭菜端上来,而很快,甄珠便发现不对。
身前的几案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色菜肴,冷热荤素山珍海味俱全,而用餐的只有两个人,这样的饭菜,明显有些铺张浪费了。
这不是太后一贯的作风。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太后抬了抬眼皮,斜视着她道:“怎么,很吃惊?惊讶本宫怎么突然不简朴了?”
甄珠没有说话。
第92章 围府
甄珠不说话,太后也不急着说。
她面前放着一碗酒酿圆子,一颗颗珍珠似的圆子白白胖胖,混着散发着酒香的糯米浮于水面,浮浮沉沉如白鲤戏水,太后拿一只瓷勺搅着那圆子,最后舀起一满勺,放进口中,慢慢地咀嚼着。
甄珠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记得,第一次与太后一起用饭时,就有酒酿圆子这道汤,当时别的菜太后都没多吃,唯独这道汤喝了大半。
终于将口中的圆子吃完,太后将瓷勺放回盛圆子的青白瓷碗中,瓷勺与瓷碗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
汤水表面如大雨侵袭时的湖面,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太后看向甄珠。
“自皇帝登基以来,本宫效法历代先贤,克勤克俭,为国为民,一刻不敢或忘。便连平日的起居饮食,都谨小慎微,以身作则。“
“本宫喜食甜,然每旬却至多只用三次甜品。你可知道为何?“,
“因为——本宫害怕。害怕一旦不加克制,欲壑便再难填满。皇帝登基的五年,甚至自进宫以来的这整整二十年,本宫一直以此告诫自己。“
“本宫告诉自己,只有勤俭、克制、将事事做到最好,才能让得到自己想要的,才能让人服从你。“
甄珠不由轻轻蹙起了眉。
“看来,甄画师并不认同这点。“
太后洒然一笑。
“所以说甄画师,本宫喜欢你。”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甄珠的手,目光柔和,“你啊,比本宫看得明白。“
“就算本宫再勤俭,再克制,做得再好,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甘心服从我,认同我。本宫知道,他们——那些一心维护皇室正统,继承先帝遗命的腐儒忠臣,以崔相为首的那帮该死的——都等着呢!”
“等着皇帝长大,然后——狠狠地把本宫从最高的位子上拉下来。而现在,皇帝病了,本宫更是该识相地老实让位,乖乖做一个后宫妇人。”
她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在室内,喑哑而干涩,却带着十分的欢快和肆意。
“所以——“太后停了笑,目光幽深,里头仿佛有火光在跳跃,”本宫还克制什么?压抑什么?“
“既然勤勉简朴换不来服从,那便摊开了,用强力,让他们不得不屈服!“
——
暮色降临时,甄珠被送回了永安宫。
狗儿依旧趴在她走时的屋檐下,仿佛一天都没动过姿势似的,一听到她的脚步声,便“嗖“地用双手双脚支撑着”站“起来,”跑“到她跟前。
然而,刚跑几步,脚步便骤然一停。
他看着甄珠身后,那密密麻麻不下上百的侍卫。
甄珠脸上露出苦笑。
甄珠身后,身着全副铠甲,腰配挎刀的侍卫统领冷声高喝:“太后有命,即日起,永安宫任何人不得出此地一步,违者——斩!“
冰冷的命令声几乎响彻整座永安宫,仿佛出鞘的刀刃,宣扬着血色夜幕的降临。
——
同一时刻,崔相徒步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身后只有一个随从跟随。
他衣衫简朴,形容清癯,虽是行走于熙攘嘈杂的街头,也不疾不徐如漫步芳丛,偶有人认出他来,惊喜地叫出声,他微笑着点头示意,继而继续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行过之处,便有无数议论赞叹之声。
“那就是崔相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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