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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莫君成亲第一日，这敬茶自是得早。

　　　　莫氏夫妇一早便在前院候着，老夫人坐在上座。等着新人来敬茶。

　　　　莫君与李涟漪昨夜新婚之夜，折腾的欢畅，这声儿听得外边守夜的丫鬟们都羞红了脸。

　　　　怜儿歇下不久便被红儿唤醒，知晓今日得敬茶。虽睡意上头，却没了心思，随后便起身洗漱，让红儿拿了件素色罗裙给换上。

　　　　“小姐，怎的要穿了这衣裳，等会上前院去，怕是要招了话柄。”新婚第二日，哪有穿成这般的。红儿不顾着怜儿心思，挑了粉色罗裙。

　　　　怜儿叹了一口气，当初想着法子要嫁给表哥。先下如愿以偿，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她倒是忘了，那李涟漪先下是正主，自是得给了她脸色瞧。若是这会子她低了头，岂不是打自个的脸呢。

　　　　依了红儿的话，换了身粉色衣裳，梳好发鬓，簪上了莫君送于她的簪子，昨夜哭了大半宿，也未歇息好。这脸色瞧着也不好。

　　　　红儿知晓怜儿的心思，拿了胭脂水粉来给她点了胭脂，稍稍打扮一番倒也不大瞧得出。

　　　　等怜儿带着红儿上了前院时，莫君与李涟漪还未到。

　　　　见着怜儿来了，莫氏心里不免有些对不住她，道。“怜儿来了。坐罢。”

　　　　怜儿点了点头，道。“见过老夫人，娘，爹。”

　　　　平日里是个外道人，这改了口自是亲厚。可老夫人还是得叫了老夫人，毕竟是个妾室，哪能像了正室那般改口。

　　　　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微微点头，若不是因着莫君喜着怜儿，这老夫人哪能瞧得上她。

　　　　莫天倒是未吭声，作为莫府的一家之主，常年在外顾着生意，这府里的大小事儿都依了老夫人与莫氏打理，当初莫言娶江云秀，他虽是不满，但也奈何不了自个娘。

　　　　这怜儿到了，除了莫君与李涟漪这俩位正主，还有江云秀和莫言未到，二弟成亲第二日，做大哥大嫂的，还得拿了礼钱才是。

　　　　若不是长婆子提了个醒儿，莫言这会还在书房看账本，等他出了书房，江云秀已起身洗漱好，瞧着莫言进屋，江云秀似跟平日里没甚的两样，嘴角带着笑意，道。“夫君可是起得早。”

　　　　说完，便拿起桌上的簪子瞧了瞧，垂下的眼帘里边闪过一丝冷意，莫言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簪子，轻轻的簪在了发鬓上。

　　　　江云秀微微抬头，瞧着铜镜里边的人儿，越发笑的高兴。

　　　　“时辰不早了，走罢。”江云秀说着便站起身朝门外走去，长婆子见着江云秀出来了，赶紧递过来两个红布包裹的物什，道。“大少夫人，这是礼钱。”

　　　　江云秀点了点头，她知晓着，昨儿长婆子便交代着。

　　　　收了物什便去了大院，莫言似是心思不错，不紧不慢的走在江云秀左侧，两人并肩而行。

　　　　长婆子瞧着这般，嘴角带着笑意，她进屋收拾见着了被褥上边的落红，还望着大少爷与大少夫人往后好过活，这般一来，泉下有知的夫人也该瞑目了。

　　　　“见过老夫人，爹、娘。”江云秀微微行礼道。

　　　　莫天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们来了，坐罢。”

　　　　“是。”江云秀说完，便落座到了莫天下手方，双眼稍稍一撇，便瞧见怜儿面色苍白，对她扯出一抹笑意。

　　　　江云秀微微颔首，一家子便等着莫君夫妻。

　　　　这坐也坐了，好一会子过去，瞧着天儿都大亮，也没见着莫君与李涟漪上前院来敬茶。

　　　　这老夫人再怎的宠着莫君，也不能坏了府里放规矩，手中的拐杖棍往地上一敲，不悦道。“李婆子，你去瞧瞧，君儿可是起了？”

　　　　“是，老夫人。”李婆子应了话儿，快步朝后院而去，这还未出了大门，便见着莫君与李涟漪朝这边来。

　　　　“二少爷二少夫人来了。”李婆子转道回来，候在了老夫人身旁。

　　　　李涟漪容貌姣好，生得巴掌大的小脸，与莫君一道进门，这一眼瞧去，倒真是男才女貌。

　　　　怜儿见着这一幕，刺眼的很，却只得坐着甚得话儿也不能说道。

　　　　“君儿给奶奶，爹、娘请安。”

　　　　“涟漪见过奶奶，爹、娘。”

　　　　老夫人这变脸的速度也称之为快，江云秀坐在下手，不禁也是咂舌，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平日里也没见着她如何的好脸色。

　　　　“君儿，怎的这般晚，我这把老骨头等着喝茶呢。”老夫人脸上扬着笑意，颇为慈爱。

　　　　莫君点了点头，笑着接过婆子递过来的茶水，道。“奶奶，喝茶。”

　　　　老夫人一脸高兴的接过茶，轻抿了一口，搁放下茶杯，接过李婆子递来的红包，道。“如今君儿也是成了亲，往后可的收着性子，好生顾着铺子生意。”

　　　　“是，君儿记着奶奶的话。”莫君点了点头，接过红包。

　　　　李涟漪是新媳进门，这敬茶比不得莫君，双腿一跪，接过茶水递向了老夫人，乖巧道。“奶奶喝茶。”

　　　　“涟漪，你先下可是莫家的人，这往后的日子也是搁这莫府过，女子自是得遵循三从四德，以夫为纲。”

　　　　“是，涟漪谨记奶奶的教诲。”

　　　　老夫人点了点头，这才接过茶喝了一口，打发了个红包给李涟漪。

　　　　瞧着这些，江云秀倒是想起了当初她与莫言成亲之时，甭说哪里有红包，就连个好脸色也没瞧着，这明摆着偏颇了莫君。

　　　　等莫君与李涟漪给莫氏夫妇敬了茶，李涟漪便端了茶水到江云秀跟前来，道。“涟漪刚进门，听人说道大嫂贤惠，往后涟漪若是有不妥之处，还得请大嫂多多担待才是。”

　　　　江云秀微微一笑，道。“哪有担待一说，弟媳不仅摸样长得好，说道话儿也是这般细声细语，二弟能得此妻也是他的福分。”说完，便接过李涟漪递过来的茶水，笑着抿了一口，眼角往怜儿那边撇了一眼，只见怜儿双眼未曾离了莫君。

　　　　这敬茶也是有一番讲究，当初江云秀是个‘痴傻’敬茶也成了折腾，便没了讲究，李涟漪是新媳妇，又是妇人，敬茶敬长女，莫府并无同辈之女，自是得敬了她这大嫂。

　　　　而莫言便是由莫君敬茶。

　　　　敬茶过后，本是一家子用早饭，怜儿声称有些不舒坦，便先行回了院子，江云秀和莫言倒是好生的坐下来用了早饭。

　　　　早饭过后莫言便离了府去，江云秀回了院子浑身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梅儿见着她这般，赶紧扶着，道。“大少夫人，您没事儿罢？”

　　　　江云秀摆了摆手，刚起身那会子，下床都觉着难受的紧，这去大院那边忍了一早晨，先下回了自个院子，哪能顾忌那般多。

　　　　“没事儿，你下去罢，备好热水，我要沐浴。”江云秀说完，便坐在了桌前，梅儿颔首应是，瞧着江云秀脖颈处稍｜露｜出的痕迹，微微一愣，低头退了出去。

　　　　等梅儿一走，江云秀这才撩开衣裳，瞧了瞧自个手腕上的淤青，不止是手腕，连着胳膊、腹部上边也有不少。

　　　　昨夜，是这副身体的经人事，那股刺痛，令她现下还觉着发疼，倒是莫言这个混蛋，丝毫不顾及，横冲直撞，折腾了大半宿才放了她。

　　　　一想到这，江云秀就忍不住牙咬切齿。

　　　　用了早饭，莫氏让李涟漪随着她上了她院子去说道体己话儿，知儿莫如娘，莫君这才得了空儿上了怜儿房里去。

　　　　从昨儿起，怜儿便是未进食，今儿早敬茶回了院子便歇着，红儿端了早食进屋，瞧着她这般也未敢说道话儿。

　第七十二章　允诺

　　　　“二少爷。”红儿出屋瞧见莫君来了，脸上一喜，转身就要进屋去，莫君摆了摆了手，示意红儿下去。

　　　　红儿微微点头，便退了下去。

　　　　怜儿并未睡了过去，这会子眼角带着泪，听着外边的声儿便是知晓莫君来了，心里万般的想着见着莫君的面儿，可这会子心里委屈更甚，莫君刚进屋，便听着怜儿抽泣声，心里一疼，赶忙走去了床边，瞧着背对自个的怜儿，道。“怜儿，你这是怎的？”

　　　　听了这话，怜儿终是转过身，从床上坐起来，双眼含泪的瞧着莫君，却是不说道话儿。

　　　　哭的红肿的双眼，面目憔悴的摸样，莫君一愣，伸手抱住了怜儿，道。“怜儿可是觉着委屈了？”

　　　　“委屈，哪有委屈可言，怜儿自愿嫁了表哥为妾，怜儿不委屈，不过是觉着心里作难罢了。”怜儿委屈，可也不能说道这话儿，自幼便瞧着姨娘如何与姨父说道话儿，饶是姨父后边娶了几房小妾，待姨娘成为平妻，那些小妾还不都是打发了出去。

　　　　先前怜儿也是这般作想，可如今，倒是担忧着，若是那李涟漪随了姨娘那般，将妾室想着法子打发了，她往后可如何过活？姨娘虽是姨娘，可她也知晓，这李涟漪娘家可是大户人家，哪能让自家闺女受了委屈。

　　　　“怜儿，我娶了李涟漪也是迫不得已，现下我允了你，等往后我继承家业，便让你做了平妻。”比起李涟漪，莫君心里还是念着怜儿，自幼一块儿长大，自是不一般。

　　　　怜儿听了这话，蓦然一愣，得了这话儿，心里也算是有了个底。道。“怜儿不求别的，只求表哥莫忘了怜儿，若是心里有些烦闷，便上这儿来瞧瞧怜儿。与怜儿说道说道话儿，怜儿便心满意足。”

　　　　“傻怜儿，我岂会这般负你，你也别多想，我不过才几日没见着你，便是这番摸样，往后可是如何为人娘？”

　　　　“甚的为人娘，夫君可别打趣了，这子嗣一事，由了涟漪姐姐便是。怜儿饶是往后有了身子，这孩子落地，也不过是个庶出。”

　　　　一说道庶出，莫君自是知晓那滋味，当年便是受尽了苦头。

　　　　有了莫君几句话儿。怜儿心里的委屈消散而去，本是留了莫君搁这儿用饭，可大房那边打发了丫鬟过来捎话，让莫君回院子一块儿用响午饭。

　　　　莫君瞧了瞧怜儿，知晓他为难，怜儿扯着嘴角道。“夫君，快回了罢。若不然涟漪姐姐，该是要恼了怜儿。”

　　　　“行，那我今晚过来，你好生歇着。”莫君说完，便回了去，留下怜儿搁屋里伸长了脖子一个劲的瞧着他离去的背影。

　　　　江云秀沐浴过后便躺在榻上歇息。睡醒已到了响午，绿儿这会推门进来，瞧着她醒了，道。“大少夫人，您醒了。大少爷正在大门外等着呢，方才让人捎话，让您随着上喜得酒楼去用饭。”

　　　　听了这话，江云秀带着朦胧的睡意也清醒了，道。“大少爷何时回的？”

　　　　“就方才一会子不久。”绿儿说着，扶着江云秀坐在了梳妆桌前，替她挽上了一头青丝。

　　　　稍稍作了打扮，这才领着梅儿与绿儿出了门。

　　　　莫言在马车上等了好一会，这才见着江云秀带了丫鬟出大门，小厮见着，连忙行礼道。“见过大少夫人，大少爷在马车上等着呢！”

　　　　江云秀点了点头，这才上了马车，梅儿和绿儿上了另一辆马车。

　　　　上了马车，江云秀不似往回那般，瞧了这外边街道上的热闹，也不问道莫言为何要上了喜得酒楼去用饭。

　　　　莫言还以着江云定是要给他一番好脸色瞧，因着昨夜的事儿，他也知晓自个鲁莽了些，冲动了些，想了好些情形，却是没想着，江云秀如此安静，甚的也不说道，说反常，却也并无不妥。

　　　　等到了喜得酒楼，莫言率先下了马车，伸手去扶江云秀，江云秀也未拒了他，乖巧的下了马车，随在莫言身后。

　　　　“莫大少爷，莫大少夫人，你们可算来了，大伙就等着你们呢！”说道话儿的是迎面走来的伍夫人，伍夫人不似平常女子，嫁为人妻便是相夫教子，反而在外边做生意的手段不亚于掌柜的，为人也圆滑的很。

　　　　这是江云秀见了伍夫人几面后得下的心思。

　　　　莫言点了点头，伸手拉住江云秀的手，便往楼上厢间去，门外候着不少小厮和丫鬟，后边来的绿儿与梅儿也跟着候在外边，江云秀朝绿儿瞧了一眼，示意她随着伺候。

　　　　绿儿点了点头，当初那个做粗活的小丫头，随着江云秀跟前日子久了，也是一点就通透，难得的一个心思伶俐的丫头。

　　　　厢间内坐了不少人，江云秀倒是见着了一个熟面孔，若是她没记错儿，坐在正对面的男子便是张家嫡次子张少怀，她记着这张少怀该是与莫君有着来往，怎的又与莫言相识？

　　　　能一块儿用饭，该是有些熟稔才是。

　　　　江云秀心里有些疑惑，却也并未多想，刚坐下不久，便有人大笑着进了来，道。“各位，好些时日不见，今日总算得了空闲一聚。”来者是位浓眉大眼男子，瞧着便是个豪爽之人，随在他身后的倒是还有位姑娘。

　　　　待江云秀瞧着姑娘容貌时，才知晓，这姑娘，便是当初老夫人生辰与她有一面之缘，便拾得她手帕的云絮姑娘。

　　　　“好你个云少，等你多时了，怎的现下才到，甚的话儿也甭说，罚酒三杯。”开口的男子江云秀并不识得，面生的很，身旁也是坐了一位姑娘，摸样好看的紧。

　　　　“好，就依了伍兄弟之言。”云少说着，便落了座，云絮紧着云少身旁坐着，正好挨上了江云秀。

　　　　瞧着云絮姑娘如初见那般，面无神色，似是这常人眼里的事儿入不得她的眼，今日一身白色，反而有些脱俗。

　　　　云絮自是也瞧见了江云秀，扭头道。“莫大少夫人好些时日不见，近来可好？”

　　　　江云秀点了点头，道。“自是好着，听人说道云絮姑娘棋艺精湛，前些日子觉着甚是无聊，便找人学了一番，若是云絮姑娘得着空闲，不如上府上来与你讨教讨教。”

　　　　“莫大少夫人过奖了，云絮棋艺也不过用来打发空闲，若是莫大少夫人不觉着云絮叨扰，往后便上莫府去聚上一聚。”

　　　　江云秀点了点头，便为再说道话儿，稍稍抬头便瞧见张少怀往这边瞧了过来，张少怀也不觉着如何，反而对江云秀颔首。

　　　　江云秀微微一笑，便见着碗里多了一些菜，扭头瞧去，莫言举着酒杯正与人碰杯。

　　　　她是不知晓这些人是何等来头，瞧着他们这般摸样，该都是富家子弟。

　　　　桌上菜色多着，这喜得酒楼果然名不虚传，江云秀吃得了饱食，便有些坐不住，几个男子身边的女子，倒是有人率先开了口。

　　　　云絮早先便有些不耐，想着回了府去，江云秀瞧出了她的心思，便道。“云絮姑娘可是有着空闲，我难得出了府一趟，也不知晓这锦云城有甚的好瞧，不如云絮姑娘领着我往这锦云城里边闲逛一圈。”

　　　　“既然莫大少夫人都这般说道，云絮岂能拒了。”说完，便朝自家大哥点了带你头，江云秀站起身便要离坐，莫言伸手拉住了她，面色红的通红，双眼瞧了瞧她，整个人便朝她倒了过来。

　　　　江云秀一愣，下意思的伸手接住了他，道。“夫君。。。”

　　　　“莫大少爷怕是喝上头了；不如打发人先将莫大少爷送回府邸去。”

　　　　听了这话，江云秀点了点头，凭着自身的力度，轻而易举的扶起了莫言，朝在座的各位道。“我家夫君喝醉了，我们便先走一步，各位慢慢吃。”说完，便扶着莫言出了厢间。

　　　　瞧着江云秀一个弱女子能将莫言这般扶着出了门口，在座的几位男子不觉有些惊讶。

　　　　倒是有未离席的女子打趣道。“听人说道这莫大少夫人是乡下庄子嫁过去的姑娘，在地里忙活惯了农活，倒是力度不小。”

　　　　听了这话，大伙也便是笑了笑，不再觉着稀奇。

　　　　云絮应了江云秀的话儿，却是这般作罢，听着女子说道的话儿，不禁皱了皱，难得开口道。“即便是忙活惯了农活，到底是个女子。”

　　　　“云絮姑娘，难得听你说道话儿，方才我这话儿，可也未说道的错，这整个锦云城谁不知晓这事儿？虽说现儿瞧着好的，挨着年关那会子，可不是还犯了痴傻病，伤着了人。你也当心些，莫去招惹了她才好，可见他日痴傻病犯起来，轻则毁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女子一连串的话儿说道出口，云絮听着也是听着，并未作声，倒是一旁坐着的云少，有些不大爽快，手中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道。“各位，今日这酒就喝到这，他日再聚。”

　　　　那女子身旁的男子见着这般，不悦的瞪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歉意道。“云少兄，这酒还未喝完呢，怎的这般着急着走？”

　第七十四章　人心

　　　　“我还有要紧的事儿，就不喝了。”云少说完，站起身，云絮率先出了去。

　　　　等云家两兄妹一走，女子冷哼一声，道。“这云少爷可真顾着自家妹子。”

　　　　“你给我闭嘴。”男子不悦的低吼一声，可见脸色不大好看。

　　　　这女子不是别人，乃是锦云城县官爷的亲妹儿，而身旁的男子，便是她的夫君，程奎奎。

　　　　说起程奎，乃是陈夫人娘家庶弟，陈夫人本姓程乃是程家嫡系长女，程奎是陈夫人娘家庶出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