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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世安将水递给官思荷，坐在官思荷身边，靠着沙发叹了口气。

　　他想过，官思荷会忍不住问起林南，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与林南那一段知道的人并不少。想要瞒也瞒不住。与其让官思荷从别人嘴巴里知道，还不如由他自己说。

　　沈世安理了下思路，才开口：“林南是我的初恋。认识她的时候，我刚好十八岁。”

　　林南是孟晋的远房表亲，那时他刚去大学，与林南在一个学校，不久便通过孟晋认识了。

　　沈世安很久没想起那一段日子，断断续续说了不少事儿，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官思荷已经睡着了。

　　沈世安将官思荷抱回床上，独自立在窗口抽了根烟，等电话铃声响起，才灭了烟，看着上头的短信，轻轻哼了声。

　　“孟晋，林南回来了，你知道吧？”沈世安拨了另一个电话，对着那头尽力压低了怒吼。

　　“知道。”孟晋那头很吵，沈世安耳朵被刺了刺，挪开手机，听到那头孟晋继续说着，“林南刚到浮华，你要过来见见她吗？”

　　“另外找个时间吧。”沈世安蹙眉，微微有些冷淡，“就这样。”

　　他曾经一度认为，林南是爱他的。他也一度认为，他会与林南手牵手，白头偕老。可她拿着几百万就这么离开了。

　　而后他想，就这样吧，以后再也不见，也就不需要想所谓的爱恨。

　　可如今她又回来了，以华益一员的身份。

　　既然回来了，那么从前现在，就一并解决吧。

　　烟头烧到指尖，有些烫。沈世安灭了烟，洗了澡，才进房间。

　　房里的官思荷还穿着束身的白色礼服，睡得并不太安稳。沈世安想了想，又将人抱起，回到浴室，泡了澡，换了睡衣才重新抱回床上。

　　柔软的身子就在自己掌下，沈世安能看能碰，却不能过分。

　　原先官思荷已经对他多了许多想法，如今更有了林南，他如果做得太冒失，最终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官家不会有那个气度，原谅他一次又一次。

　　沈世安在心里叹了口气，躺在床上，默默看着天花板，却没有一点睡意。

　　官思荷再见到林南，就在第二天。

　　她靠在总经理办公室外头的走廊里抽烟，对着窗外，神情有些淡漠。

　　“官小姐。”官思荷刚想掉头走，就被唤住了。

　　“林经理，早。”官思荷走近，闻到林南身上的烟味，忍不住皱了皱眉。

　　“昨晚，你们走得急，我还没来得及同你们打声招呼，就不见了。”

　　林南丢了烟头，并不在意官思荷微皱的眉，微微一笑，继续说着，“中午有时间吗，不如一起吃个饭？”

　　“不了，中午我约了人，下次有空吧。”官思荷对林南颔首，“我还有事，先忙了。”

　　官思荷并不太待见林南。不知为何，她对着这个女人没有办法从心底生出好感来。林南的眼睛很漂亮，可是每每对着她时，却不时闪烁，让她觉得，这个女人说话时，心底却在想着其他。

　　“官思荷，中午一起吃饭！”官思荷刚进办公室，江陌上电话就到了。

　　“好啊。”官思荷理着手头的文件，靠着椅背，“你请客。”

　　江陌上喜好西餐，就近华益选了家法国餐厅吃牛排。

　　官思荷想着反正是吃，只要不是自己花钱，哪里都是一样。

　　“官思荷，昨晚你们跑那么快，嘿嘿嘿嘿……”江陌上一见到官思荷，便一脸淫｜笑，完全不纯洁！

　　“江陌上，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官思荷瞥了眼江陌上，拿着菜单，一脸正气。

　　“想花钱、男人、吃喝玩乐。”江陌上等服务员走远了，才说，“思荷，那个莫问，莫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官思荷很少见江陌上这么正经，有几分差异：“怎么，动心了？”

　　“差不多。怎样，我没希望吗？”

　　“你要是觉得自己有希望，就不会问我了吧？”官思荷见江陌上顿时像蔫了的花，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莫问很少和人亲近，在大学时候，也没见着他有女朋友。”

　　“那就是外在闷骚，内在不知道的类型？”江陌上托着腮，“这人话太少，做事太冷静，又不给我面子，完全找不到机会。”

　　“那就放弃吧。”官思荷对着江陌上，“明知道莫问是块钉板，何必……你们就算真在一起，江家也不可能会同意。”

　　“官思荷你真是死脑筋！我要真喜欢，谁管他江家！”江陌上切着牛排，用力地，再用力地。

　　江家行事作风比官家还要严厉几分，可偏生出了江陌上这样的性子。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而江陌上，就是这其中的典型。

　　可官思荷心里清楚，即使江陌上做事再过火，很多时候，还是无能为力的。

　　“沈世安的前女友回来抢人了，陌上，你说我怎么做最好？”官思荷突然想到林南，打算听听江陌上的意见。

　　“前女友？沈世安的前女友有很多吧，你顾得过来么？”江陌上听到前女友这两个字，挑了挑眉，“那个叫林南的是吧？我昨天也见着了，长得挺漂亮。那双眼，一看就是狐媚子。”

　　么说，忍不住笑了：“那就等沈世安处理吧。反正是他的前女友，也不是我的。他要那么容易就被勾走了，这男人我也不要了。”

　　“嗯，然后让那对狗男女回沈家挨枪子儿！”江陌上拿着刀叉，很兴奋。

　　官思荷只是这么随意一说，却没想到江陌上会这么反应，喝着水几乎呛着，“赶紧吃饭，都凉了！”

　　这天本是周六，公司有事官思荷才去了公司，想着忙完了下午也没什么事，便约了江陌上逛街。

　　晚上要回沈家吃晚饭，毕竟是第一次去，官思荷觉得，还是该备些礼物。

　　等沈世安的车子停在路口时，官思荷已经买了一后备箱的东西了。

　　“只是回家吃顿饭，不用这样。”沈世安看着塞满的后备箱，不禁为女人的购物欲惊叹。

　　“第一次，不带些礼物总觉得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爸妈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些。”

　　官思荷在心里上这样重视这家宴，沈世安还是很受用的。一踩油门，将车开得飞快。

　　沈家老宅从外头看有些阴森森的。周围树木茂盛，宅子孤零零地立在里头。

　　官思荷看着，扭头问沈世安：“你家为何要建在这地方？”

　　沈世安不愿说是为了掏子弹方便，只当不知道，摇了摇头，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沈家的园子和官家差不多大。只是，看着，有些萧条。园子里的一架雕塑，浅浅后后，留了非常多的弹孔。

　　“这个……”官思荷突然想起饭间江陌上的话，怔了怔，扭头看沈世安，不禁笑了。

　　“笑什么？吓傻了？”沈世安看着官思荷，拍了拍她的脑袋，“习惯就好了，孟晋第一次来，还吓得尿了裤子。”

　　沈世安只想着安慰官思荷，便搬出了曾经孟晋那事，却没想到官思荷却听上了，抖了抖肩膀，憋着笑，问：“尿裤子？他那时几岁？”

　　“十三四吧。”沈世安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牵了官思荷往里走，“我们家的家具都比较旧了，你将就着些。”

　　家具？官思荷有些不明白。官家老宅里也都是旧家具，可越用越光鲜，小时候有不少人进官家，都夸赞官爷爷好眼光，选材皆是上等。

　　等进了客厅，官思荷总算明白，什么是沈世安口中的旧家具。

　　沈家的客厅墙壁上贴了墙纸，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带着烧焦的痕迹。桌子、凳子，吊灯，无一不是牺牲品。

　　“你以前，就生活在这儿？”官思荷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个小战场，惊讶地不知说什么好。联想到之前沈世安同她说的一些话，她终于明白，很多人口中十分神秘的沈宅，内在是……弹场。

　　“我十八岁就搬出去了。”沈世安对于过去显然并不愿意多谈，带着官思荷往沙发上一坐，接过家佣递过来的咖啡，“以后你要不喜欢这儿，我们就不来了。”

　　官思荷知不想来的是沈世安，但又不能当面戳破，只是点了点头，见沈家两老从楼上下来，轻轻拉了拉沈世安的衣角，道：“爸妈下来了。”

　　沈家父母，官思荷接触得其实很少，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医院时，两人对沈世安这个唯一的儿子出手，也丝毫不心软。

　　“爸妈。”官思荷唤了声，拉着沈世安站起来。

　　“嗯，吃饭吧。”说话的是沈父，绷着脸，表情严肃。

　　这一顿饭沈世安吃得极为沉默。官思荷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低头静静地扒饭。

　　“今晚住家里吧。”吃完饭，深母看着官思荷，目光慈祥。

　　“不用，我们坐会儿就回去。”沈世安答得极快，官思荷咽了咽口水，将嘴边的好字快速咽了回去。

　　从沈家出来时，官思荷细数，发现自己自见沈父沈母起，几乎没开口说过话。

　　“其实，你不用什么都帮我说。”

　　“你一开口，会说错话。”沈世安搂着官思荷的肩，低声说着。

　　“你怎么知道我会说错话？”官思荷掰开沈世安的手，抬头问。

　　“我妈说让我们住下时，你想说好不是吗？”。

　　“难道不能住？”

　　“当然不能！”

　　“为什么不能？”

　　“因为不能所以不能。”

　　并不是谁都能接受，半夜睡得正香时，耳边突然响枪｜声的。至少，沈世安觉得，官思荷不可能接受得了。

　　第二十六章

　　官思荷对沈家老宅很有兴趣，可惜沈世安口风太紧，无论她如何试探，他谈及的，都很少。

　　“沈世安，你这么不待见你家那两个？”即使沈世安一脸别再问了的表情，官思荷还是忍不住问道。

　　沈世安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不是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很多感觉，是说不清楚你。

　　“总之，以后不用理他们就好。”

　　官思荷点头，觉得沈世安的不待见是有理由的。没有哪个儿女愿意自己父母对自己拳打脚踢。显然，沈世安不愿意，却似乎已经习惯。

　　而对于家中枪林弹雨的生活，显然沈世安抱着种讳莫如深的态度，能不提及，就尽量不去涉及。

　　车子刚进主干道，孟晋的电话就到了。沈世安开着车，看着上头是孟晋，对官思荷道：“帮我接一下。”

　　沈世安觉得，让官思荷帮忙接电话，是一种态度。这种态度对于增加彼此间的信任十分有效。

　　官思荷刚接起电话，孟晋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沈世安，在哪里？马上来夜香楼，别忘了，叫几个弟兄！”

　　官思荷还没来得及说话，孟晋那头电话便挂了。

　　沈世安约莫听到几分，扭头问：“怎么了？”

　　“不清楚，孟晋说让你带弟兄去夜香楼。”官思荷搁了电话，扭头见沈世安皱了眉，却不说话。

　　“是不是出事了？”官思荷见沈世安脸色不太好看，问。

　　“嗯。”沈世安沉吟。夜香楼就在浮华附近，一直都是孟晋的地盘。如今孟晋的意思，应该是有人砸场子。以孟晋的实力，整个W市应该没人敢这么明着做。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沈世安想了想，对官思荷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你送我到前面就好，我自己可以回去。”官思荷见沈世安越发凝重的脸，撇过头说道。

　　“也好。路上小心。”沈世安将官思荷在路口放下，打了转盘，往夜香楼去。

　　沈世安到夜香楼时，几个小弟已经先到了，整齐站了一排，见他开车门下来，齐刷刷地唤：“沈少。”

　　夜香楼里灯火辉煌，看不出什么异样。

　　门童领着沈世安直直往里间的包厢去，也不多话，只是面色看上去有几分苍白。

　　“人来了，林南你想怎样，说吧。”孟晋见沈世安进门，送了口气，灭了手头的烟，对坐在她对面的林南说道。

　　沈世安看着屋里的架势，倒是有几分惊讶。

　　他想了一路，可能的对手，却不曾料到，竟会是林南。

　　“你们都出去，我想和他单独谈谈。”林南对着身后的男人挥了挥手，抬头，看了眼沈世安。

　　沈世安看了眼孟晋，点头示意。等人都出去了，才在孟晋刚坐的位置坐下，点了根烟，看着林南。

　　“你好像并不惊讶。”林南看着沈世安的眼，带着几分失望。

　　沈世安靠着椅背，眯着眼打量坐在对面的女人。十年时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一身红色长裙衬着白皙的肌肤，与十年前并没太大不同。

　　若不是刚刚她身后一排枪的男人，他几乎以为，自己还留在十八岁。

　　“十年不见，你变了不少。”沈世安弯了弯唇角，“这阵仗，故意摆给我看吗？”

　　“一半吧。我想来谈笔生意。孟晋好像，不太愿意同我合作。”林南站起身，走近沈世安，靠着桌子，低头冲沈世安笑，“你呢，你有没有兴趣，同我合作？”

　　“看来这些年，你在外头过得不错。”沈世安起身，搂了林南的腰，对上她的眼，“既然在外头过得好，又何必回来。”

　　“我想回来了。”林南顺势勾住了沈世安的脖子，“你不是也不错嘛，结了婚，娶了美娇娘。”

　　“既然你知道这些，应该也知道，沈家如今已经上了轨道，你的生意，我做不来。”

　　“那真可惜。”林南看着沈世安的眼，“不知道你家老头子有没有兴趣……”

　　“你如今口气倒是不小。”沈世安推开林南，灭了手头的烟，“想在这儿立足，我劝你还是乖些。孟晋若不是揪着你们那么点亲戚关系，你以为你能这么好的立在这儿？”

　　“那是我的事。”林南浅笑，“将来到底如何，谁知道呢……”

　　“还有事吗？没事就这样吧。”沈世安没等林南的身体贴上自己，很快退开两步，“我还有事，先走了。”

　　“急什么？”林南动了动身子，挡住沈世安的去路，“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不如好好叙叙旧。”

　　“我们有什么好叙的？”沈世安见林南的神色，往前迈了一步，勾住林南的下颚，在她耳边低语，“我们要是叙旧，到床上不是更好些么！”

　　林南似乎没想过沈世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年，她认识沈世安时，他还是个单纯的孩子，不论她怎么逗他，他说的最为煽情的话，也不过是“我喜欢你、我爱你”，再无其他。

　　果然，他们都变了。

　　“这儿不好吗？”林南瞥了眼房内的摆设，伸手搂着沈世安的腰，唇吻上了沈世安的下巴，然后渐渐上移。

　　就在林南的唇要附上沈世安的时，沈世安偏了偏头，唇快速附上林南的锁骨。而后，又很快离开。

　　“这儿能将就。只是，太没情调。”沈世安揉了揉林南的发，在她唇上亲了口，“下次吧，现在我真的要走了。”

　　这对于沈世安而言，已是最大的忍让，而林南也明白，今天即使是她脱光了立在沈世安面前，他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与其如此，不如各退一步。

　　“那么，下次见。世安。”林南放开沈世安，理了理裙子，拿着桌上的烟，点了根，看着沈世安开门离去。

　　并没回头。

　　W市的夜晚并不太热闹。

　　林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冷笑，终于回来了。这次，不论是谁，都不能让她再轻易离开。

　　“林南，你到底想怎样？”林南听着身后孟晋的怒吼，并不太在意，只是转身，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脸，笑了。

　　“不想怎样。觉得在国外的生活没意思了，回来寻点乐子。”

　　“沈世安已经结婚了！”

　　“那又怎样，我不介意。我也结过婚。正好，抵了。”

　　孟晋深刻地觉得，林南变了。

　　以前的她，眼里不会这样的疯狂。这种疯狂，令他心里猛然觉得有些寒冷。

　　沈世安坐在车里，并没急着回家，而是开车沿着高架转了两圈，抽了两根烟，听了段广播，等到夜深了，给孟晋打了个电话，确定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才开着车回家。

　　沈世安心里有很多疑惑，关于林南的。

　　但是一时间，他理不清头绪，只好将一切都压着。

　　回到家时，官思荷已经睡了。玄关处的灯却还开着。

　　直接进了浴室，冲了个澡，将身上的香水味、烟味洗去，沈世安才擦着头发，想着自己为什么究竟拒绝林南。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了。照着正常情况，他是不该拒绝的。香软在手，他就这么白白放过了。

　　沈世安有那么一刻的后悔。而后又深深觉得自己是做对了。

　　林南与过去不同。如果曾经，她只是个什么都没有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