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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渐青-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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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也有些无奈,自己看来是太过宠溺女儿了,在晏殊看来,女儿什么都好,美丽大方,冰雪聪明,就是不够文静。

常爱往外跑,在家更是无法无天,连自己这个作父亲的,有时都拿她无可奈何。当然这些都是小节,大事上晏楠还是懂礼知进退的,这也是晏殊一直由着她的原因。

晏楠看到自己父亲情绪似乎不太好,便询问起原因来,晏殊倒没有瞒她,把润州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许清要被押解进京受审?”

晏楠听后有些惊愕,这些天关于他处理银行挤兑风波的话题,总会时不时传来一些。

晏楠还想着,自己曾在街上提醒过他小心,虽然自己只是无心之语,没想到事情成真。反正晏楠觉得,这家伙应该把功劳分给自己一点点,晏楠正想等他回京后,去讹诈这家伙一下呢。

现在倒好,银行风波刚消停,这船厂就闹起了民乱,好好的这家伙竟成了阶下囚。

不知为何,晏楠心里也开始沉重起来。

第078章 笼罩江南的大网

赵野匆匆赶到扬州后,就直奔望江楼而去。

春风阆苑三千客,

明月扬州第一楼。

赵野刚走近,就看到望江楼大门两边用紫檀木刻上了这副对联,据说这是许清前些日子为望江楼题的。

望江楼前段时间进行了一次翻修,把内外装饰都弄极尽豪华奢侈,而且格调不失高雅。李清阳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望江楼对得起‘明月扬州第一楼’的美誉。

经过这次翻修,望江楼真正成为是整个扬州,甚至整个江南最顶级的酒楼,加上许清这位大才子的题字,李清阳相信,望江楼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滚滚不断的财源。

昨天是望江楼重新开业的日子,所以李清阳才暂时放下船厂的工作,赶到扬州来。

润州和扬州只有一江之隔,昨夜润州发生民乱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李清阳正急匆匆的收拾行装,准备赶回润州去,他已经听说润州民乱是龙门船厂劳力引起的。

听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后,望江楼重新开业的喜悦一扫而空,船厂乱民冲击润州城,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龙门船厂一直是他负责在打理,现在出这样的大事,李清阳光听着就汗湿了半身。

“东家,东家,外面有一位自称赵野的人找您!”

一个酒楼伙计进来报告,赵野李清阳自然知道,他现在急着赶回润州就是想找许清商议,现在赵野这个许清的侍卫却赶了过来,这让李清阳感觉事情更加不妙。

“李东家,许大人要我来转告你,马上联系船厂十八家股东,让他们即刻发动所有人手,查找胡黑子、陈皮等人,这是他们的画像图影,他们就是绑架船厂民妇,煽动劳力作乱的人。只有找到他们,挖出他们幕后的主谋,船厂股东才有可能躲过这次阴谋。”

赵野没一句废话,见了李清阳就边递上画像边说道。

李清阳更是火烧眉毛般接过画像直接喊道:“陈二水,你马上把这图像拿去印一百份,不,印三百份,半个时辰内给我送回来。”

“钱掌柜,挂出牌子,今日望江楼被人包下了。你即刻派人通知扬润玉器行、梁氏绸庄、聚宝米行、盐商徐家……要他们扬州的负责人半个时辰之内必须赶到望江楼,并要梁氏绸庄把扬州所有能用的信鸽一并带来。”

“立刻着人准备快马舟楫待用,越多越好!”

一道道命令如流水般从李清阳口中发出,便是如此紧张的时刻,赵野也不禁暗暗感叹,许清用李清阳打理船厂用对了人。

李清阳发完了命令,这才拉赵野坐下问道:“赵大人,船厂民乱的具体情况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扬州这边刚传开,都说龙门船厂劳力叛乱,造成润州城死伤无数,我这心里火烧一般,正想赶回润州找许大人商议呢。”

赵野详细地把情况向李清阳说了一遍,见李清阳眉头紧锁,赵野安慰道:“李东家也不必太担心,这次策动叛乱的人或许有一定的势力,但许大人背后却有官家支持,以官家对许大人的倚重,只要我们查出背后指使的人,不但可使各位不受连累,还可以对阴谋者反戈一击,将对方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李清阳点了点头,时间,现在关键是时间。

扬州作为南北通衙,江南大埠,十八家股东许多本就是扬州人,其他的也大多在扬州设有分号。未几,五个股东及十来个扬州各家商号负责人,就带着随从匆匆赶到了望江楼。

李清阳把望江楼大门一关,把润州民乱的经过向在场的股东、掌柜说了一遍,彼此讨论了一下后。

李清阳高声说道:“各位,许大人背后站着的是当今陛下,现在虽然有人想弄垮我们十八家,但只要我们挖出胡黑子等人,挖出幕后主使者,一切都将不成问题,所以,十八家商行的生死存亡,就看我们能不能在朝廷反应过来前找到证据了,门外,快马舟楫都已经准备好,就算挖地三尺,我们也要把这些人挖出来,各位,行动吧!”

随着望江楼大门轰然打开。

一只只信鸽腾空而起,一匹匹快马朝扬州四门绝尘而去,一艘艘快船如离弦之箭穿过四通八达的河道。

十八家商行的人脉在江南绝不可轻视,一张密密麻麻大网正从扬州开始,向四方迅速地蔓延,也许不要一天时间,这张大网就能笼罩整个江南大地。

李清阳本来还想赶往润州会合许清,再商量些对策,赵野这时却说道:“李东家,许大人说了,现在你们不必再赶往润,现在润州由韦灵运主持还好,要是两浙路衙门反应过来,可能连许大人都会被关押起来,你们赶去润州更是不可能幸免,现在你们分散在各地,正好争得更多的时间,所以许大人要求你就在扬州坐镇指挥。”

李清阳点点头,确如许清所言,自己这些人赶去润州反而是自投罗网,现在各人分散各地,官府就算要拘捕也要花些时间才行。时间,时间对于十八家商行来说,正是最关键的。

赵野得了许清吩咐,也不再客气,对李清阳和尚在坐的五位股东道:“许大人还说了,如果在官府把许大人,和你们十八位股东全部收押后,而船厂民乱的幕后主使尚未查清的话,将由我来接管你们十八家在江南所有的人脉,继续追查下去,李东家,各位东家,是否信得过赵某?”

包括李清阳,六人听后齐齐起身向赵野行礼道:“若我等被关押,一定让家人及手下全力配合赵大人,到时候一切就有劳赵大人了,若我等得以脱罪,必对赵大人铭感五内。”

赵野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不必客气,我今早刚发过誓愿为许大人效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许大人。说来我等与许大人接触虽不算久,但许大人却是我们四个最为佩服的人。我等武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只知道许大人是实心为民、真心为陛下分忧,所以愿为其效死。”

赵野的话让李清阳想起许清到江南后种种作为来,以许清的能力,无论是银行,还是组建船厂,要是真想贪点钱财的话,机会有的是,包括李清阳在内,起初为了与许清打好关系,都曾给许清送过礼,但在钱财上许清从未收受过。

而据梁玉所言,许清出行坐的还是一辆破驴车,当初为这事,梁玉常说许清是在丢大宋银行的脸。唯一一次是他遇刺受伤后,梁玉曾作主为许清收下过一些药材和一些土产,这一切在讲究奢靡的大宋官场来说,是很难得的。

而许清做事比他们这些商人更务实,更讲效率,对船厂招收的那些流民更是发自内心的关怀。他没什么架子,甚至有时还有些嘻嘻哈哈的,让人很容易忽略了他的这些亮点。想起这些,李清阳等人也一脸萧然,这次便不是站在同一条船上,许清这样的人也是值得他们效力的。

十八家商家在江南的潜力很快得到了印证,到黄昏时,各种消息便纷纷向望江楼汇聚过来,如果把望江楼比作心脏的话,那么这些消息便如从各个血管末稍回流的血液一般,络绎不绝,连绵不断,有用的,没用的,总之让赵野感到很震撼。

“李东家,徐家码头的帮工报来,昨夜亥时下三刻,自江南面有十数艘大小船只驶入扬州方向。”

“好,加紧追查这些船只最终的去向!”

报告的伙计刚出去,又有人进来报道:“李东家,唐家瓷器行回家探亲的护院报来,昨夜子时初刻,润州城东丁家屯曾有几十人经过,形迹匆忙,随同并有妇人哭泣声。”

“李东家,钱家掌柜报来,昨天酉时入夜时分,曾看到漕帮漕主黄三坡荡舟江上。”

“李东家,……”

“李东家,聚宝米行的伙计报来,图影上的胡黑子九成是漕帮之人,聚宝米行的伙计认识漕帮一个姓陆的香主,曾见过胡黑子与陆姓香主在同一条船上称兄道弟。”

各种各样的消息,已经听得李清阳几人神经有些麻木,直到听到这个消息,几人都不禁‘嚯’地站了起来。

“查,马上给我发动人手,盯住漕帮的一举一动,但记住,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先确定胡黑子等人的下落再说。”李清阳在房中一边踱来踱去,一边吩咐道。

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前,几人还沉得住气,现在听这样重要的消息,反而都躁动不安,患得患失起来。

漕帮,难道真是漕帮所为?据李清阳等人所知,漕帮私底下虽然也有很多不法行为,但明面上从不与官府作对,甚至在漕粮转运上还常常与官府合作。

而且令人不解的是,漕帮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就算在民乱时能抢到些财物,但和此事所承担的风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该不会是聚宝米行的伙计看错人了吧?

第079章 我胡汉三会回来的

经过十八家商行几天盘查,种种迹象表明漕帮有重大嫌疑,但目前唯一缺少的是确凿的证据。

这几天,李清阳等人不断加强对漕帮人员的监控,几乎把整个江南地面都翻了一遍,令人失望的是,胡黑子等所有参与煽动船厂劳力叛乱的人,就象空气一般消失了。

李清阳被收押前,甚至下令悄悄抓来几个漕帮人员,私下里严刑逼供,还是一无所获,这几个人似乎真不知道漕帮参与煽动叛乱之事。

现在抓来的这几个人反而成了大麻烦,根本不敢放出去,漕帮人员成千上万,要是放回这几个人,还不知道又要引发多大的风波,只好先这么关着。

从这几个人身上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利的证据,但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漕帮在润州民乱的当晚,有三条船连夜出海。

帮主黄三坡扬言,这三条船要前往高丽做一批买卖。这三条船走后,连帮主黄三坡据说也带人前往益州去了。

漕帮基本不参与海外贸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发当晚却突然有三条船连夜出海,这个消息几乎让李清阳等人绝望。

要是人在江南,就算躲进老鼠洞里,李清阳也自信能把人挖出来,这要是人到了海上,大海茫茫,随便往哪个岛上一躲,十年八年也未必有人能找得到。

李清阳等人被收押进去时,已经心如死灰。

连许清接到这个消息后,都做好了去三亚一游的准备。NN的,怎么好的不灵坏的灵呢,自己梦见被小颜那丫头追到了天涯海角,变成一块大石头。现在倒好,这回真有可能到哪里去,和齐天大圣争夺五指山水帘洞的地盘了。

嗯,其实嘛,流放到海南这似乎也不错,据说现在海南岛的红槿花挺美,椰林沙滩的风光也迷人,更难道得的是,黎族的姑娘实乃居家旅行,结婚生子的理想对象,皮肤虽然有点黑,但却心灵手巧、勤劳朴实,纺织技艺更是世界第一。

据说元朝的黄道婆,就是在海南岛上,跟黎族姑娘学来了先进的纺织技艺,后来回到江苏松江后,把这些先进技艺传授给了当地人,以至有后来的“松郡棉布,衣被天下”之誉。

而且,似乎把酒问青天的老苏流放海南期间,过得也挺不错,看看他在海南填的《减字木兰花》就知道,字里行间都带着一份喜悦洒脱呢: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使丐春工,染得桃花似肉红。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

后来遇赦北归后,老苏还有点依依不舍地说道: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由此可见,此时的海南是没传说中那么可怕嘀,许大官人苦中作乐,开始在心里YY个不停,当然,要想顺利到达海南这块风水宝地,一路上得逢野猪林莫入,自己可没有林教头那等好武功、好运气。

许大官人对吕夷简的干净利落没什么好说的了,姜还是老的辣呀!人家老吕随便出个点子,小许我就要去五指山一游,悲催啊!

不过呢,大宋有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杀文官的祖训。

只要不是直接砍头,那就好办,老吕啊!比智商比势力咱比不过,那咱们就比比谁活得更久吧,我十六,你六十,我就不信啦!想到这些许大官人又开始乐观起来。

润州城新下了一场大雨,多日来笼罩在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尽,天空变得异常的明净。

雨后的润州城被彻底地清洗了一遍,仿佛前些天发生的民乱已成遥远的过去,小桥流水更急了,路树墙花含娇带露,依水而建的民居总带着一种温润的风情,入眼处如同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江南,处处透出一种精巧玲珑、温婉如水的女性美。

白马秋风塞上,

杏花春雨江南。

有人曾论断,北方是属于雄性的;而江南是属于雌性的。

北方有高远的天空,辽阔的大地,有气吞万里如虎的金戈铁马,有黄沙百战穿金甲的热血疆场。

而江南山环水秀,河道密布,湖上荷花濯清涟,杏花纸伞断桥边。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

在后世,许清也曾走遍大江南北,但那时处处是高楼大厦,南北的差别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大。

穿越大宋后,虽然还没去过边塞,但就算是汴梁和江南之间,已经有非常明显的不同了,这种地域上雄性与雌性的分野已极其明显。

许清这个时候之所以有心思来感受这些,是因为他再也不用烦心什么了。

朝廷押解他回京的命令已到。而漕帮参与叛乱之人已经逃到了海外,一切证据都被抹得干干净净,现在许清已经死心了,权等着朝廷给自己一个痛快吧。

是往海南去摘椰子,还是去西北充军,还是赵祯能保自己平安无事,反正这一切已经不是许大官人能作主的了。

操心又有何用,还不如养好身体多活几年,跟吕夷简拼拼谁更天长地久呢!

两浙路提刑官刘存烈对许清还是挺客气的,鉴于他有伤在身,没有给他上那沉重的枷锁,还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每隔一个拳头围起一根木头,上面加一个盖盖,底下再垫些干草,四面通风,采光良好。

如果许清路上怕寂寞无聊的话,还可以数数车轮转多少圈才到京城。

别了,龙门船厂,还有那无限广阔的海洋。

别了,如梦的江南,还有那柔情似水的小媳妇、大姑娘!

别了,我轻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姑娘们的贴身衣裳。

许清坐着清凉的囚车,呃,是坐着马车出润州府衙时,深深地看了一眼润州城的一切,然后在心里轻轻的告别。

润州的街上已经恢复了生机,也许华夏的老百姓是最容易知足的,只要有一块安身立命之地,即使刚刚经受了离乱和创伤,他们也能很快安定下来,默默地舔平身上的伤口,满怀期待地开始新的生活。

也许正是由于具有这种坚强的韧性,几千年来华夏民族虽历史磨难,却总能很快地从新发出那不可磨灭的光芒。

许清这队囚车很快便引来许多人的围观,许清不禁苦笑,差点忘了喜欢围观看热闹,也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之一。

许清穿一件白色的囚衣,坐在干草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当然这时的他已经没有什么风度可言了。

街上的人看着囚车里的他,他在囚车里,也默默地看着街上的人潮,车里的人想冲出车外,车外的人想冲……呃!应该不会想冲进车里来。钱钟书的围城理论,似乎不适合囚车。

“这车上关的是谁啊,瞧着怎么有点面熟呢?”这是街边的大娘在好奇地询问。

“是啊,是啊,是有点面熟,瞧这年纪应该不到弱冠之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学好犯事了呢,”白发的老公公在恨铁不成钢。

“多俊的后生啊!唉,将来脸上刺一片乌青的字,这不全毁了嘛!”年轻的小媳妇捂着胸口在惋惜。

“想必是前些天作乱的流贼,要我说一刀砍了完事!”粗壮的汉子在义愤填膺。

“去死吧流贼!小爷给你尝尝臭鸡蛋的滋味!”几个少年在向囚车砸鸡蛋。

“娘!不对,不对,他们说的都不对,这是许清许大人,那夜在衙门前,就是他帮我包扎伤口的,许大人还说我是男子汉,要坚强,不要哭呢!”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牵着娘亲的手在辩解。

随着小男孩的话声落下,看热闹的人群大声议论起来,嗡嗡的连成了一片。

突然,嗡嗡的议论声竟全部消失,大街之上,只剩下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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