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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子凡之前和贺氏接洽，想要上亿投资，章正丘为此找到贺晋荣，毕竟梁子凡身份特殊，他觉得这个投资太大，看剧本有亏本的风险，而且梁子凡也不是什么商业片导演，名气虽然不低，但票房号召力实在一般，因此特意跟贺晋荣提了句。
　　贺晋荣当然是让章正丘放手处理这件事，不必看他和贺女士的面子。
　　有了贺晋荣的话，贺氏影业最终在谈的过程中将投资压缩到六千万。
　　在如今稍微大一点的IP投资都在上亿的情况下，六千万实在不是高投资，连个大牌一点的明星都请不来。但如果不把钱花在请大牌明星上面，六千万其实是足够拍一部质量上乘的电影了，后期的宣发资金可以说都是很足的。
　　而且这几年电影片酬的确比不上电视剧，很多人拍电影都是为了咖位，毕竟电影咖和电视剧咖之间界限还是很分明的。
　　更别说文艺片了。
　　在请演员上，文艺片天然有优势，毕竟在奖项上，文艺片的竞争力很强，愿意为了文艺片自降片酬出演的演员不少。而且梁子凡可以说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文艺片导演，他的电影虽然没有到部部拿奖的程度，但竞争力还是挺强的。
　　梁子凡这几年很少拍戏，也不是因为没有戏拍，而是因为他目前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大导演都喜欢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但他在票房上的弱势让他无法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也因为票房上的弱势，他的电影投资总是不怎么大，毕竟没有哪个投资商随随便便仍几千万甚至上亿都不心疼。
　　市场最终是向钱靠齐。
　　梁子凡不想妥协，什么都想要，最终导致如此尴尬。
　　像这部电影，他找过不止一家贺氏，也和别的投资方接触过，但都没有拿到多高的投资。贺氏愿意投资六千万，其实不低了，而且倘若能拉到新的投资方，资金也会更加充裕。
　　资方对票房的不自信，正是梁子凡最终答应贺氏的原因。
　　“那为什么最终决定投资？”乐柠问，六千万并不是小数目，一部六千万的电影，最终票房可能要一两亿才能收回成本。
　　乐柠不觉得贺氏是冤大头。
　　“我们需要市场，但也需要奖项。”贺晋荣说。
　　简单的一句话，乐柠明白了，也笑了起来：“是，正如你所说，我也渴求奖项。”
　　没有演员会在奖项上没有野心，乐柠同样如此。
　　因此虽然她心里清楚，这个角色可能不那么的讨喜，这部电影票房可能不那么高，但乐柠依然想要试试。
　　当然，这其中也不仅仅是因为奖项，也因为剧本的确打动了她。
　　她之前迟疑，除了对梁子凡是否会放水的迟疑之外，也有想知道贺氏决定投资这部戏的原因。
　　现在听贺晋荣说完，乐柠放下心中的迟疑，决定好好研究剧本，迎接即将展开的试镜。
　　*　*　*
　　吃完饭，乐柠刷微博时看到网上的讨论仍然在继续。
　　对于乐柠和川纳解约，人们众说纷纭，之前那个影评家发的微博转发评论很好，不少人认同她的观点，觉得乐柠没有契约精神，一窝蜂来讨伐乐柠。
　　但有人将乐柠这些年的戏罗列出来，她以前接受采访时也提到过刚出道的时候片酬很低，红了之后，因为接公司的戏，片酬比同档的女演员要低一些。
　　粉丝将这些资料罗列出来，并且提出重点说：“川纳投资拍戏，难道是为了乐柠一个人？说白了，乐柠就是一个打工的，她没红的时候相当于实习生，工资低，没人说什么。可是她红了之后呢？工资依然比同档的艺人要低，长此以往，这样的公司你们愿意待？”
　　更有人披露出川纳艺人经纪合同分成，第一年分成比例高达百分之八十，第二年有所减少，到第三年艺人才能拿到百分之五十的片酬。
　　更何况还有川纳压片酬这件事。
　　种种事件累积，乐柠离开川纳，寻求更好的未来也并不是那么不可饶恕的一件事。而川纳的立场也没有那么光明，公司说白了就是盈利机构，谁也不比谁更白。
　　这件事吵吵闹闹一天，到晚上终于有人得出结论，将这看成是一台戏。
　　但同时也有更多人将目光聚焦在乐柠即将成立个人工作室，并签约贺氏影业的事。
　　和川纳解约后乐柠的去处早已经没有人怀疑，只是大家依然有些惊讶乐柠会成立个人工作室，虽然对一般艺人来说，工作室签约和个人签约是有很大差别的，但乐柠可是老板娘，给她的合同怎么可能不优厚？贺氏影业对她来说跟工作室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也有人赞同乐柠的决定，认为女人还是不要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个人工作室起码是乐柠自己的事业，以后发展起来了，签约艺人，投资拍戏都是很不错的。
　　但这又是另一番讨论，乐柠和川纳解约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　*　*
　　随着解约事件热度渐小，《仙灵传》终于曝光了第三支片花。
　　此前《仙灵传》曝光过两支片花，但第一支片花基本是静态片花，第二支片花则是男主角的个人秀，事件不到一分钟。
　　这第三支片花就要长多了，共有五分十三秒，重要人物都在片花里有出现。俞睿、凌悦和乐柠的出镜次数自然是最多的。
　　乐柠共出场三次，和俞睿初见，到两情相悦，再到身死道消。
　　虽然只有三个镜头，但乐柠的表演很有层次性，初见时清冷如山上皑皑雪，两情相悦时眼角眉梢都含情，到身死道消时从绝望到释然。
　　第三支片花发出来之后，乐柠粉，沈飞雪粉统统开始哭嚎。
　　@乐柠不要退出娱乐圈：妈妈问我为什么哭＇流泪＇＇流泪＇＇流泪＇
　　@沈飞雪是我女神：哭到我心都痛了，万万没想到乐柠才是最适合沈飞雪的人！
　　@临空皇冠：我现在相信乐柠是有演技的了，只求不要片花即精华，不然铁定追！
　　……
　　讨论度上来，什么“仙灵传正式片花”，什么“乐柠即是沈飞雪”等话题也跟着爬上热搜。
　　随着片花放出来，《仙灵传》也正式定档，6月19日开播，电视剧被电视台剪到七十七集，黄金档播出，一周更新十集，一共更新一个半月。
　　定档的消息一放出来，又是万众期待，粉丝们恨不得立刻到那一天。
　　*　*　*
　　当然这些乐柠并没有太关注，《三月》的试镜即将来临。
　　《三月》是一部短篇改编的电影，那部总共只有一万多字，却道尽了一个女人悲凉的一生。
　　曾经获得过数个国内知名的文学奖项，影视版权在三年前被梁子凡私人购买。当时梁子凡就想拍这部电影，但他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因此剧本搁置三年，年前才决定开拍。
　　但这部电影基调悲凉，人物、故事都不那么讨巧，一旦拍了，拿奖的可能性大，但收不回成本的可能也很大。因此直到现在，贺氏影业决定投资，这部电影才开拍。
　　虽然电影票房可能不太理想，但这毕竟是梁子凡的电影，也有深度，因此拿奖的可能性大。所以想演三月这个角色的人不少，就乐柠所知道的，其中不乏当红流量，也有演技派女星。
　　乐柠在其中，人气没有优势，演技不能说最好，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是她贺晋荣妻子的身份。
　　但梁子凡倘若会轻易在选角上妥协，这部电影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拉到投资。因此乐柠的这点优势，也可以说是没有的，反而这会成为她的劣势，就像贺晋荣所说的，哪怕她依靠自己的实力拿到角色，依然会有人觉得她是因为身份，而非实力拿到的角色。
　　但乐柠既然决定参加试镜，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此试镜这天，当她走进试镜所在的酒店等候的房间，房间内突然一阵寂静时，乐柠面不改色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房间里加起来有二十多人，男女各对半，这次试镜的角色有两个，分别是男女主。
　　试镜女主的演员中最大牌的是徐惠文，她今年三十八岁，出道二十余年，演过五六十部电影，拿过的奖比其他人加起来都多。
　　而试镜男主的演员中最大牌的当属梁声，但最红的却是唐志林。唐志林和周凯、俞睿、徐明河三人并称四大流量，粉丝多达千万，随便拍一部粉丝电影都能有几亿票房。
　　唐志林的发展比其他三个流量要好一点，其他三人，周凯长期在自家公司投资的电影里打转，赚的少不说还得用自己的人气去带新人。俞睿虽然也有拍电影，但基本都是粉丝电影，在电视剧上他一直寻求转型，但这条路走得非常难。
　　至于徐明河，他其实是歌手出身，但不管是歌唱事业还是拍戏，都处在看脸的时候，不上不下，十分尴尬。
　　唐志林就不同了，他出道拍的第一部　戏就是电影，因为出众的外形当时就小有人气，后来一部爆款剧让他一时间风头无量。他的资源可以说是几人之中最好的，也是和大导演合作最多的，与此同时，不少人都认为他会是几人之中最早一个拿奖的。　
　　梁声和唐志林，一个是老牌影帝，一个是当红流量，却来竞争同一个角色，由此可见《三月》这部戏虽然票房不受看好，但剧本还是很吸引人的。
　　*　*　*
　　乐柠进来不久，很快又有人进来。
　　来人一身皮草，带了三四个助理，在这一屋子低调的人中，可以说是众星捧月。
　　她名字里也的确有个星字。
　　郁星，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乐柠对她印象深刻。
　　郁星显然也很关注乐柠，因此进房间之后，她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手握众多奖项的徐惠文，也不是老牌影帝梁声或者当红流量唐志林。
　　她第一个看到的，是乐柠。
　　看到乐柠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乐柠听得笑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乐柠好笑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其实郁星在说出口的时候就知道不好，乐柠已经今非昔比了，她现在是贺氏的老板娘，以贺氏如今强势进军娱乐圈的势头，恐怕要不了多久，她想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郁星以前就嫉妒乐柠，现在仍然是嫉妒的，但她到底是个聪明人，压下心里的嫉妒挤出一抹笑容：“我就是惊讶，之前好久没听说你没接戏，我都要以为你要退出到豪门太太了。”
　　这个套房并不大，郁星的话别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偷偷朝这边看过来，也有人竖着耳朵等待乐柠的回答。
　　“难道你打算结婚后就退出？”乐柠不答反问。
　　郁星噎了一下，干笑说：“我这都没男朋友呢。”
　　有人闻言咳嗽了一声，郁星看过去，是个新人演员，对上她的目光立刻低下头去。
　　乐柠想到前几天爆出的郁星和某个富商的共度春宵的新闻，也低下头去。
　　虽然贺氏一连串的动作展示了贺晋荣对乐柠的重视，让郁星不敢跟以前一样和她针锋相对，加上乐柠跟川纳闹僵，付了违约金出走，郁星以前对她的嫉妒也渐渐释然，也愿意和她亲近。但两人毕竟不熟，郁星也不是脸皮多么厚的人，只说了几句，也不多说什么，找了个位置坐着。
　　试镜很快开始。
　　徐惠文在乐柠前面一个进去，她试镜的时间几乎是别人的一倍，因为这一点，其他试镜者的心情都很低落。
　　但也有人依然保持平静，像郁星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知道自己又几斤几两的，只是演员嘛，谁没有拿奖的想法？有了这个机会，郁星当然要来试一试，就算拿不到女主角，能拿到配角也是好的。
　　而且刚进来，看到乐柠和徐惠文两尊大佛，郁星就知道女主角肯定是没指望了，所以此时心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来叫好，乐柠走到试镜的套间。
　　套间里除了梁子凡和编剧，章正丘也在，他今天穿了件灰色西装，鼻子上架了副金丝边眼睛，看起来很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见到乐柠，章正丘显然有几分惊讶，笑道：“贺太太也来试镜？”
　　乐柠点头：“梁导，章总，编剧好。”
　　梁子凡神色温和说：“你看过剧本，自己选取一段演一下吧。”
　　试镜的时候导演的要求总是千奇百怪的，但大多是命题表演，很少有梁子凡这样直接让演员选取片段演绎的。
　　乐柠想了想说：“那我表演一段三月结婚时的戏份吧。”
　　三月就是这个故事主角的名字，她是家中幼女，偶然出生，并不受父母重视，连名字都是因为生在三月所以随便取的。她没有念过书，五六岁时就开始帮家里做事，十岁出头开始做农活，看着比她大一岁的哥哥可以去念书，她心里充满了羡慕，但也仅仅是羡慕。
　　她长到十八岁，家里为了哥哥的学费，给她挑了一户人家嫁过去，对方人高马大，只是家里穷了点，但几次相处对她很好。因此嫁给他三月是心甘情愿的，新婚当日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乐柠坐在凳子上开始表演。
　　她微微低着头，双手交握着，互相捏着。
　　但很快，她的动作停住了，她渐渐抬头，面上含羞带怯，眼睛里却仿佛有光。她仿佛看到了眼前站着的人，声音细细的：“我、我叫三月。”
　　她的声音有点紧张，脸颊又迅速染上薄红，紧张的解释着：“我那天看电视，电视里这么演的。”
　　她对面的人或许在笑，她更加羞窘，却又缓缓抬头。
　　她微微闭着眼睛，睫毛在颤抖着，双手握得更紧，很快，脸颊突然涨得通红。
　　……
　　“啪啪！”梁子凡拍手，“你演的很好。”
　　乐柠平复下来，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谢谢。”
　　梁子凡想了想，还是指定了一场戏份给乐柠，是三月生产的戏。
　　章正丘说：“贺太太毕竟没有过孩子。”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选了这场戏。”梁子凡解释说。
　　乐柠点头：“好。”
　　这场戏是三月即将生产，婆婆却以女人生孩子不吉利为由，将她赶到家里没有人住的杂物间。
　　没有去医院，没有医生，她周遭是满是尘土的杂物间，为她接生的是快要消失的接生婆。
　　乐柠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演，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方悬空，脸上是隐忍的疼痛表情。渐渐的，这种疼痛开始加剧，她脸上满是汗，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乐柠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她看过一些视频，她表演得非常逼真，看得几个大男人都有些不忍直视，微微偏过头去。
　　梁子凡终于喊停，当乐柠从地上爬起来，她已经满身是汗，神情看起来有些虚弱。
　　“你演的很好，结果会尽快通知你。”梁子凡说。
　　“好。”乐柠离开房间。
　　她的头发因为刚才的表演有些凌乱，被汗打湿，一撮一撮的贴在脸颊。
　　等在外面的陈先目瞪口呆：“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乐柠摇头，随便整理了一下头发，和陈先一起下楼。
　　连续两次表演让乐柠有些疲惫，她上车就想睡觉，但刚闭上眼就接到贺晋荣的视频通话。
　　乐柠打开视频，贺晋荣看到她头发凌乱，第一句话也是：“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出了一身汗？”
　　“试镜啊。”刚才表演太费精力，乐柠此时回答得有些有气无力的。
　　“试镜弄成这样？”
　　乐柠“额”了一声解释说：“刚才表演的有一场生产戏。”
　　贺晋荣闻言，半开玩笑问：“这是提前预习？”
　　乐柠呵呵两声，面无表情说：“是难产。”
　　贺晋荣表情僵住，乐柠继续说：“我刚才表演的事女主角被婆婆赶到杂物间里生孩子，没有医生只有接生婆，结果因为难产，孩子生出来之前就窒息而死，你确定这是提前练习？”


第107章　
　　贺晋荣沉默着；　许久才说：“我绝不会让你发生这样的事。”
　　乐柠侧过头看着外面，三月一到，天气一天暖过一天，路边的树木枝丫上冒出了嫩绿；　只是一小簇；　乐柠盯着看才看清。
　　《三月》是几十年前的故事；　更是发生在偏远农村，如今；　更别说是京城；　国之首都，当然很少发生这样的故事。可只是她今天试镜的一段，女人生育的痛苦千百种；　又何止这一种是要人命的。
　　这段时间看剧本，每每看到都觉得彻骨的寒冷，可越是觉得冷；　就越想演。
　　想到这里，乐柠笑了笑：“我就是……有点走不出来。”
　　“晚上一起吃饭吧。”不等贺晋荣开口；　乐柠又说；　“我来订餐厅；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就我来选了。”
　　乐柠直接去工作室，工作室的手续办的很快；　营业执照已经下来了，税务那边办的更快，倒是招人依然在继续。
　　宣传部门多了几个人；　其他的部门也陆陆续续加了几个人，对个人工作室来说不算少了。
　　随着工作室运转起来，乐柠也日渐忙碌。
　　和川纳解约之后，想请乐柠拍戏的人不少，不过乐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