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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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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那老汉不看他,抬手一指,依然不卑不亢。
两人差点失声而笑,这老家伙!
到了村口,两人翻身下马,缓步而行。
一股鱼腥味迎面扑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掩了掩口鼻,这地方,怎么这么臭!
不远处的胡同里,似是聚集了不少人,人声鼎沸。
有一妇人从那里走来,脸上还带着笑容。
有了刚才的教训,黑衣男人忙迎上前去,作揖道:“这位嫂子请了,敢问昨日村里可有一萧姓人家娶亲?”
“嗯,昨天是萧家娶亲。”这妇人的声音细细的,很特别,给人一种不接地气的感觉,好像总是漂浮在空中般的空灵。
因为她的声音,村里人都戏称她青鱼娘子,大意是她的嗓音跟海里的青鱼发出的声音一样的轻细。
“新娘子可是林家洼的林雪漫?”
“你们是?”青鱼娘子有了一丝警惕。
“哦,我们是她娘家亲戚,久居外地,此次回乡小住,听说她成亲了,过来看看。”黑衣男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不晓得新媳妇叫什么,只知道是林家洼的林氏,她现在就在里长院子里,穿嫁衣的那个就是。”青鱼娘子释然道。
“有劳了!”黑衣男人再次作揖。
“我们来晚了一步。”蓝衣男人在一边叹道,既为人妇,也就不再是完璧之身,怕是不能贸然带回京城去了。
该死的林有全,老子恨不得替大人千刀万剐了你!
黑衣男人望了望四下里破破烂烂的围墙,脏乱不堪的街面,皱眉道:“大人若是知晓他的女儿嫁到这么偏僻贫苦的小渔村,大概心都碎了。”
两人叹了口气,牵着马,朝那条胡同走去。
里长赵顺家里围满了人,有人甚至坐到了墙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唱戏。
“里长,萧家偷了我家的鸡,有鸡毛为证!”豆腐家的先声夺人地嚷嚷着。
“里长,他血口喷人,他们家的鸡是被狗叼走了。”萧云毫不示弱。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点小事都来烦我?”干黑精瘦的赵顺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们,干咳了两声,“不就是一只鸡吗?”
他打着哈欠,环视了一圈尾随跟来的人群,指了萧云一下:“你家赔给他们一只鸡就是了,多大点事啊!”
王家母子心里一阵窃喜。
这时,人群里钻出一个小男孩,走到王大海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王大海一听,立刻跟着他,挤出人群,出了门,直奔村外。
“啊?凭什么?里长,为什么要我们赔啊!又不是我们偷的!”萧云自然不满。
“里长,这不是鸡的问题,是我们萧家的清白,若是我们赔了,那岂不是承认他家的鸡是我们偷的了?”林雪漫看着打着哈哈的赵顺,哭笑不得,忙上前说道,“有人故意往我家扔鸡,已属栽赃,民女自然也是冤枉,若是我们偷了鸡,还能把这么明显的证据留在院子里吗?民女认为,当下之急是寻找那条叼走那只鸡的狗,已辨是非!”
众人神色一震,的确是这么个理!
人群外,黑衣男人的脸上也浮出一丝赞许的笑容。
“也是哈!”赵顺低头沉思片刻,朝身边的一个人招了招手,嘀咕几句,“去村里转转,看谁家的狗叼走了那只鸡?”
那人点头,领命而去。
他又抬头看着豆腐家的道,“你光有鸡毛是不够的,要找出鸡来才行,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不懂吗?”
豆腐家的一头雾水,她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怀疑人家偷了你的鸡,就要证实你的鸡在她们家里,就像如果你怀疑你家男人偷人,就要抓住他跟那个女人,咳咳,在床上。”赵顺耐心解释道。
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
“里长,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家男人怎么会偷人呢?”豆腐家的眨眨眼睛,不明就里,难道里长听到了什么风声?
等回家问问王石头,若是他敢偷人,非扒了他不可!
林雪漫站在那里,抿嘴笑着。
“我是打个比方,跟你们娘们说话怎么这么费劲!”赵顺有些无奈。
黑衣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还别说,这女子眉眼间跟自家大人的确有些相似,无疑这女子就是自家小姐!
他见过林家洼的那个林雪川,那女子高挑丰满,这嫁衣很明显按林雪川的尺寸做的,所以穿在瘦弱的林雪漫的身上,有些松垮。
他悄然对蓝衣男人说道:“看小姐言语谨慎,是个明事理的,想必不会埋怨大人,为何十年没有音讯,如今她已然成婚,生米已成熟饭,我等还是先回去复命,再做打算,毕竟夫人还不知道大人家里还有这么个女儿,大人初回京城,若是贸然接回,反而对大人和小姐不利。”
“嗯,此话有理,咱们先回去复命吧!”蓝衣男人点头称是。
两人一转身,却看见适才那个老汉背着柴火,不紧不慢地进了家门。
那老汉愣了一下,他早就看见自家门前树下栓了两匹马,还以为家里来了贵客,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们。
两人微微一笑,双双作揖,出门而去。
“里长,那只叼走公鸡的狗找到了,就在村外海堤上。”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林雪漫顿时松了口气。
“找到了,是谁家的狗?”赵顺起身,漫不经心地问道。
“里长,是,是你家的狗,已经被王大海一气之下,打,打死了……。”
“什么?”赵顺腾地站起来,气愤地上前扯住豆腐家的,“走,去官府,评理去。”
“这这这,里长,我家大海肯定不知道是你家的狗啊!他若是知道,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豆腐家的脸一阵苍白。
“不知道?这龙潭村里的人,谁不认识我家的狗?就你家大海不认识啊!分明是故意的。”赵顺彻底愤怒了!
“够了。”赵老汉也在一边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放下柴火,沉声道,“万物生灵皆平等,如今一命抵一命,算是扯平了。”
“爹,咱们是狗,他们是鸡,怎么能平等啊!”赵顺急了。
赵老汉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好歹也挂着里长的头衔,为了一点小事,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丝毫没有里长的气度,日后怎能服众?
人群又一阵哄笑。
“不是,我是说咱们家辛辛苦苦养大的狗,怎么能和一只公鸡相抵呢?”赵顺自知失言,忙解释道。
“大家都散了吧!”赵老汉没有搭理他,不动声色地对着人群,总结般地说道,“我家的狗吃了王家的鸡,一命抵一命,这事到此为止,与萧家小娘子无关。”
林雪漫和萧云顿时眼前一亮,想不到那个糊里糊涂的里长还有这么个明理的爹啊!
赵老爹发了话,众人这才如鸟散去。
他似乎比他儿子更有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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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冷血男人
两人兴冲冲地回到家里,却见杨氏冷着一张脸,在院子里喂鸡,见两人回来,也不搭理她们。
她刚才也跟着去了里长家,显然是对姑嫂两人的举动很不满,但碍于那么多人在场,她也就没有说什么。
那两只鸡适才受了惊吓,听到脚步声,还哆哆嗦嗦的样子。
萧云耸耸肩,朝林雪漫递了一个眼色。
林雪漫会意,进屋取了针线箩筐,拿起萧云给她的包袱,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院里。
惹婆婆不高兴了。
这脾气得改改了,你是人家媳妇啊!她对着镜子,指着鼻子,训着自己。
算了,以后注意就是了!她马上原谅了自己。
今天的事情,若是自己不出头为自己辩解几句,岂不是冤枉死了!
事情虽然平息了,但她心里始终纳闷着,到底是谁把鸡扔进她院子里的?
这人真够无聊的!
她脱下身上松垮的嫁衣,从包袱里取出一套紫色的对襟棉袄棉裤穿在身上,顿觉利索了许多,她跟萧云的身材差不多,穿在身上刚刚好。
这小姑子,还真贴心!
她铺开嫁衣,坐在床头,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衣裳好好改改,这嫁衣的料子都是上好的呢,就这样压了箱底,怪可惜的。
屋里没有生火,有些清冷,她脱鞋上了床,展开被子,盖在腿上,细心地在衣衫上打了几个摺,这些缝缝补补的活,难不倒她,女人嘛!对这些无师自通!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挤了进来,在屋里投下一抹金色的光晕,林雪漫倚在被褥上,听着街上传来的陌生乡音和远处隐隐传来的海浪声,恍若如梦。
前世,她是一家外企公司刚刚入职不久的出纳,学得是财会专业,现在在这个偏僻的小渔村里有什么用?
她觉得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不但要尽快和这个家里的人搞好关系,而且更重要的是得想法攒点银子,养活自己才是正事。
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时空,手里有银子,总是令人充满希望!
指望别人?还是省省吧!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况且那个萧成宇看起来实在是不靠谱,说不定,他又会让自己走……。
她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很标准的一副村姑打扮,皱了皱眉,白手起家,的确难呐!
这时,大门响了一下,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嫂子。”外面有人喊道,是个男人的声音。
谁呀!林雪漫忙穿鞋下床,迎了出去。
一个身穿短袄长裤的年轻人扶着一身酒气的萧成宇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人腰间束着一根腰带,看上去很是精干,他看见她,笑了笑,“是嫂子吧!大哥喝多了,我把他送回家里来。”
门外,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
“我三哥回来了!”墙那边,萧云听到声音,抬腿朝小木门走去。
“大妹,你给我回来,你三哥已经成亲了,自然有你三嫂照顾,用不着你过去掺和。”杨氏立刻喝住了她,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哦。”萧云只得悻悻地退了回来,是啊!三哥成亲了呢!
“我没醉,没醉。”萧成宇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又抬起头来,看了看林雪漫,俊眉微皱,道,“虎子,你走错了,这里不是我的家。”
虎子显然支架不住身材高大的萧成宇一古脑地倚在他身上,脚下一个趔趄。
“先把他扶到床上去吧!”林雪漫不由分说地上前帮忙扶住他。
两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扶到了床上。
“怎么会喝成这样?”林雪漫看着躺在床上呼呼睡去的萧成宇,替他把脚上的靴子脱掉,皱眉问道。
“嘿嘿,嫂子,今儿海上清冷,我们在船上喝了点酒暖暖身。”虎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抬眼正视她,“谁知大哥今天如此不胜酒力,竟然喝醉了,有嫂子照顾,那我,我就告辞了。”
“那就谢谢你了啊!改天来家里坐。”林雪漫送他到了大门口。
虎子抱了抱拳,翻上马背,扬鞭而去。
回到屋里,林雪漫走到床前,这是她第一次细细地看着这男人的脸,睡梦中的他,眉头固然紧锁着,但仍不失俊美的脸,看上去也还算是个帅哥,就是脾气大了些,她心里嘀咕道,你就那么委屈啊!我还心里不痛快呢!
你不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她替他盖了盖被子,走到灶间,开始张罗着烧点热水,让他起来洗漱用。
好歹也占了人家的地!
墙角的缸里盛着满满的一缸水,旁边的墙上还挂着一个水舀子,是用那种种出来的大葫芦一分为二做成的瓢。
这种水瓢,她以前在乡下姥姥家住的时候见过,想不到这个时空里也在用。
收住思绪,她掀开木头锅盖,把水一瓢一瓢地舀到锅里,盖好锅盖。
从外面抱了些柴火回来,坐在灶前,取过放在锅台上的火折子,开始打火,这种火折子,她不会用,可是原主会,她看上去很熟练地打着了火,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灶里的火头一明一暗的燃烧起来,过了一会儿,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冒出了热气,丝丝袅袅的。
直到晌午,萧成宇才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便起身下床,看见木盆里冒着热气的洗脸水,迟疑了一下,便走过去,洗了洗脸,顿觉清爽了许多。
他走出寝室,见林雪漫坐在灶前,缝着手里的衣裳,是那件大红嫁衣,便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还在我家里?”
“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她不看他,依然飞针走线。
“当然是回你自己家!”
“我是坐着你们萧家的花轿来的,要回,也得坐着花轿回!”
“休想!”他冷冷地看着她,这女人脸皮还真厚。
“那你也休想我能自己回去。”她抬起头,冲他莞尔一笑,“亏我还忙里忙外地烧水照顾你,难道你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他嘴角动了动,大踏步地走到院子里,推开那扇小木门,进了老屋。
冷血!她咬断线头,收起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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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翩翩少年郎
三天很快过去了!
第四天早上,林雪漫早早起床,准备生火做饭。
头一天晚上,杨氏让她拿回来一些糙米和半小袋玉米面,加起来也就约摸十斤左右,还特意给了她两个南瓜,让她自己在家里做饭。
就算每天喝稀饭,这些也就能支撑个十天左右,难道吃完了以后,再去老屋里拿?还是这就是分家的口粮?
林雪漫自然没好意思问。
这几天,那冷血男人一直都没有回来,若是家里有个男人帮衬着,还不至于断顿,可是像他们这种情况,还不如不见。
先解决温饱再说!
地球离了谁都转,家里离了男人,照样过!
她拿起扁担,挑起水桶,出了家门。
龙潭村是个渔村,离海不远,按理说地上水不会很甜,但龙潭村恰恰相反,这里的井水不但清冽,还带着一股甜味,村里人都说这井里的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汇集而成,所以水质才特别好。
这井,就在她家屋后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十几米的距离。
林雪漫走到井边的时候,还没有人前来打水,井口边上用四块方方正正的石头砌起,上面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看来取水也是个危险活。
她用扁担上的铁钩勾着水桶上面的手把,小心翼翼地慢慢地伸到井里去,清澈地水面上映出了她紧张的脸,把水桶歪了歪,桶里渐渐地灌进去了小半桶水,她咬牙把那小半桶水拽了上来。
额头竟然出了一头汗,多半是紧张。
当她把另一个水桶慢慢放下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水面上竟还晃动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影子,接着两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手里的扁担。
她心里一惊。
“我来吧!”一个异常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扭头一看,竟然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年轻人,眸子弯弯的,带着笑意,分明一个翩翩少年郎。
“多谢!”林雪漫下意识地松了手,任他把那桶水提了上来,满满的一桶水。
他看了看她原先拽上来的那个水桶,莞尔一笑,又重新把那桶水送到井里,重提了一桶水上来,“我给萧娘子送家里去。”
“这怎么行?不用了,我自己来。”林雪漫忙拦住他,村里人多嘴杂,若是被别人看到,自己怕是又要说不清楚了。
刚才他喊她萧娘子,难道他认识她?
林雪漫一头雾水。
“萧娘子不必客气,在下许元启,是萧夫子的同僚,晨起读书,有一处不解,便特意来想萧夫子讨教,正好碰到萧娘子打水,只是顺路帮萧娘子送到家里去而已。”许元启呵着白气,忙解释道。
那天在里长家,他跟林雪漫打了照面,知道是萧夫子家新娶的儿媳妇,当时并没有上前相见。
“原来是许夫子,那就多谢了。”林雪漫心里释然,原来是公公的同僚,怪不得如此的温文儒雅!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许元启浅浅一笑,不费吹灰之力地提起水桶。
林雪漫拿起扁担,跟在他后面。
好在离家近,许元启也知趣,把水桶放在大门口。
“谢谢许夫子。”林雪漫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
许元启没有说话,浅浅一笑,不紧不慢地去了老屋。
林雪漫把水桶晃晃悠悠地提进屋里,倒进水缸里,开始动手给自己做早饭。
她往锅里添了两瓢水,准备熬点糙米粥,到院里抱柴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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