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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睡着了，齐妙却失眠了。
　　满脑子都是今儿孙玉轩来家的事情。
　　实在想不明白，孙玉轩为什么会这么做。阿金晚上出去接人，明显就是受主人指使，不然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无偿让人过来帮着种地，为什么？
　　今日，孙玉轩切切实实的说过，他是个生意人，一切都以利益为主。
　　当时跟她说药膏作坊的时候，还特意说了他心目中的价格。
　　这些，她都理解。
　　可是刚刚在家，梁安也明明白白的说了，山庄有人会培苗，阿金这次就是趁着他们走之前，把人接回来。
　　如此不计酬劳，真的只是因为他们是朋友？
　　算起来，她跟孙玉轩的关系，都不如跟高威林近。
　　毕竟她救过高威林，可是孙玉轩……
　　根本不欠她人情。
　　这样一个生意人，又不图她人，还不在乎钱，怎么就这么帮她？
　　不是她矫情，更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不得不想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齐妙顶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起床了。
　　跟曹氏一起回家，吓了一跳。
　　家里算上梁安，足足五个人在家。阿金昨天晚上，竟然带回来了三个人。
　　曹氏见状，微微蹙眉的瞅着梁安，把人拽到一旁，小声的问道：
　　“这怎么睡啊？睡不开吧。”
　　家里炕就那么大，睡三个人正好，四个人就挤，搭个板床，也只能睡一个人。
　　眼前五个……怎么睡？
　　梁安轻笑，一脸轻松地看着她，说：
　　“放心，不会让睡在地上的。白淼现在不是住在镇上吗？她家的钥匙在我这儿，培苗需要地方，就让人过去那边住。”
　　曹氏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齐妙在外屋地做早饭，困得她眼睛生疼。说起来也是自作自受，好端端的不睡觉，在那里胡思乱想。
　　细想想，不管孙玉轩的本意是什么，对她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必耿耿于怀？！
　　把洗好的米下锅、熬粥；
　　土豆丝焯熟、凉拌；
　　馒头放在小炉子上裹着鸡蛋液用荤油煎。
　　油煎馒头片，凉拌土豆丝、小米粥，外加昨天晚上剩的白菜炖豆腐。
　　摆上桌后，齐妙出去，跟曹氏在外屋地用饭。
　　这一次，娘俩没有上桌，跟一个外人吃还可以，四个外人一起，那不行！
　　屋里，梁安安排着今儿一天的事情。齐妙一边吃一边听，十分佩服这个亲爹。
　　讲道理一个庄稼汉，吩咐自家人干活儿还行，吩咐旁人……多多少少都会怯场。
　　可她爹不然，安排的如此细致，井井有条。
　　吃过早饭，阿金套上马车，跟梁安道别之后，赶车带着曹氏母女往县上走。
　　家里这边的人也没闲着，梁安带着两个人上地，告诉他们哪些是家里的土地，哪些是家里的粪肥。
　　都嘱咐好之后，带着培苗的人，拿着种子去了王大力的房子……
　　……
　　临近中午，齐妙跟曹氏到了县衙，阿金没有逗留，直接赶车往回走。
　　这一个举动，更加断定了齐妙心中所想。
　　孙玉轩就是派人过来，帮他们家种地的。
　　当然，她也隐约察觉到了奉谁的命令。虽然心里别扭，可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做法，让她很安心。
　　至少有个懂行的人过来帮忙，爹娘也能放心一些。
　　被管家带着去了后院，李嬷嬷便迎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齐妙，说：
　　“齐姑娘，有些日子不见，个子好像又长高了呢。”
　　齐妙闻言侧身还礼，挽着曹氏的胳膊，说：
　　“劳嬷嬷惦记，这是我娘。娘，这位是李夫人身边的嬷嬷，李嬷嬷。”
　　李嬷嬷忙再次行礼，恭顺的对曹氏说：
　　“见过梁夫人。”
　　“李嬷嬷客气了，小妇人出身农家，但不得您这样的礼。”
　　二人寒暄，小婵走过来，看着齐妙行礼一下，说：
　　“齐姑娘，我带您去客房安顿一下。嬷嬷，您带着梁夫人去见夫人吧。”
　　“好。”李嬷嬷点头，齐妙不疑有他，从曹氏的手里接过一个布包，直接去了客房。
　　李嬷嬷看着曹氏，见这会儿周围没有旁人，这才略微激动的红了眼，说：
　　“好久……不见了！”
　　曹氏隐忍，想要上前，却被李嬷嬷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别表现的太过热络，县衙有眼线。”
　　曹氏秒懂，规矩地侧身行礼一下，不卑不亢的道：
　　“有劳嬷嬷了。”
　　跟着李嬷嬷进到屋内，张氏挺着肚子在屋里溜达。只有她一个人，李朝阳并不在屋内。
　　李嬷嬷把人带进屋之后，就将门关上，在门口守着。
　　张氏看到曹氏，激动地走上前，握着她的手，不敢相信的说：
　　“春桃，春桃真的是你吗？”
　　曹氏的泪，瞬间夺目而出。重重点点头，然后双膝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说：
　　“舅夫人，春桃给您行礼了。多年不见，舅夫人可还好？”
　　“好，好。”
　　张氏伸手把人拽起来，眼含热泪的瞅着她，又道：
　　“那日老爷回来，说是妙儿的双亲就是你们，你都不知道，我那会儿真的恨不得直接过去找你。我问你，妙儿……真的是……”
　　“嗯！”曹氏重重点头，看了一眼窗户，又说，“舅夫人切记不要明说，有眼线的。”
　　张氏长长舒了口气，坐在圆桌前，拉着她的手道：
　　“放心吧春桃，李嬷嬷在外守着，不会有问题。”
　　曹氏不放心的摇头，道：“舅夫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原谅奴婢，不能跟您相认，出了这个门，奴婢依旧是乡下妇人。您……还是县令夫人。”
　　张氏明白她的意思，倒了两杯茶，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说：
　　“好。只要你们安全、平安，就比什么都强。银子可还够，不够要说话啊。”
　　曹氏点点头，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道……


第157章　水深火热
　　“放心吧舅夫人，当年夫人给了不少，足够用了。”
　　“当年……”张氏喃喃的重复这两个字，好一会儿才苦笑的甩甩头。
　　正说着，李嬷嬷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哪个丫头过来送东西。
　　就这么短短不到一刻钟，二人都明白，她们要加倍小心，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房门推开，张氏客气的看着曹氏，疏离的开口道：
　　“有劳您特意过来。妙儿也是，还把您也惊动了。”
　　“担不得夫人这声‘您’，还是唤小妇人闺名‘秀梅’即可。”曹氏说着，起身再次行礼。
　　张氏故作无奈的摆摆手，放下茶杯看着她，道：
　　“你看你，总是这么规矩。妙儿能来为我分娩保驾护航，那是我的荣幸。你对于我李家来说就是客人，断不能这么多规矩才是。”
　　张氏说着，拉着她再次坐在椅子上。
　　丫头把点心放在桌上，屈膝一下并没有走。
　　曹氏见状没有理会，只顾自己的说道：
　　“夫人对小女不错。每一次过来，不是衣服就是东西的给。如今您要分娩，小妇人实在不知道拿什么才好。亲自做了些衣服、肚兜还有褯子，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说着，把自己手里的布包放在桌子上，献宝似的打开。
　　丫头见状，嘴角嫌弃的撇了一下，仍旧没有动。
　　张氏眼睛都在布包上，随手拿着布包里的东西，摸了摸料子，轻叹口气，道：
　　“这还能嫌弃吗？明显是你们花钱去布庄买的料子。太破费了，不应该这样的。这得花多少钱呢？”
　　曹氏闻言摇头，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腼腆的道：
　　“这些东西跟您拿过去的比，根本不足为提。我这……也就是送份心意。”
　　丫头瞅着他们寒暄有些腻歪，再次行礼，打断他们的对话，说：
　　“夫人，老爷现在还在忙，说是午饭不回来吃了。”
　　突然出声，让张氏有些不悦。不过丫头很懂本分，并没有任何愉悦，也不好发作她。
　　微微蹙眉，看着她，想了一下道：
　　“这到了饭点儿怎么还不回来。今儿老爷不是知道有客人吗？”
　　丫头再次行礼，摇头表示不知。
　　显然，知道了也不说。
　　张氏略微尴尬的看着曹氏，想要解释什么，不过曹氏却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
　　“夫人客气了。县衙事儿忙，我们就是乡下人说实话，见县太爷腿软。”
　　丫头看着曹氏一脸乞求的样子，冷笑一下翻个白眼。
　　张氏跟曹氏都感觉到了，不过谁也没有理会。
　　“既然妙儿娘这么明事理，那我也就不那么见外了。”张氏说完扭头看着丫头，吩咐着又说，“去传饭，就在这屋吃。顺道把齐姑娘请来。”
　　“是。”丫头侧身行礼，转身出去了。
　　曹氏看着张氏，无声的比划一下大拇指，端着茶杯喝茶。
　　留这么个没有心机的眼线，终究要比除掉她来的好。
　　除掉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留下这么一个，尽在掌握，也算是他们略高一筹。
　　曹氏端着茶杯，深深看了一眼张氏，心里明白这些年，他们夫妻得过得有多么水深火热。
　　最初的几年，李朝阳被贬去荒凉贫瘠的地方做县令，那个时候有多难过他们都心知肚明。
　　可即便如此，也得保持距离，不能冒然出手帮忙。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们也都日夜难安，自身难保。
　　如果这一次不是对方出手试探，恰好被李朝阳碰到，安哥还不会与李朝阳碰面，更不会容许她过来跟张氏见面。
　　说来说去都是一个契机，一个连老天爷都安排好了的契机。
　　只是这个契机……
　　让大家都措手不及！
　　……
　　饭菜很快摆好，齐妙也被带了过来。
　　三个人吃饭，都是女人，倒也不会太过拘束。
　　聊了一些关于农家的话题，然后齐妙便想到了种子的事情。咽下嘴里的饭菜，看着张氏，说：
　　“李伯母，为什么今年到现在我们农家还没发种子呢？可都要播种了。”
　　张氏听了这话，轻叹口气，摇摇头，无奈的回答：
　　“不知道呢。你伯父最近……也为这事儿烦躁，各镇镇长都过来催，可是府城那边，迟迟都没有把东西发过来。”
　　曹氏给女儿夹了菜，无声的提醒她适可而止。
　　齐妙也懂得分寸，轻叹口气，转移话题的又说：
　　“伯母，稳婆跟月婆也该找了吧。还有奶娘，也得安排了。”
　　张氏听了喝了口鸡汤，摇摇头看着她，说：
　　“奶娘不打算找。我先试试喂，不行再找也不迟。至于稳婆跟月婆都打好招呼了，如今你娘也过来帮忙，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曹氏闻言，看着张氏，自谦的说道：
　　“夫人太抬举小妇人了。我这……也就是多生了两个罢了。”
　　“那也比我有经验，到时候还望梁夫人帮忙。”
　　“自然，自然。”
　　三个人边说边吃，氛围很是融洽。吃过饭，曹氏还陪张氏在院子里溜达，十分投缘。
　　到了晚上吃晚饭是，曹氏跟齐妙也没有见到李朝阳，据说是去了府城，得几天后才能回来。
　　齐妙跟曹氏自然不会有异议，不过张氏肚子太大，晚上得有人陪着。曹氏自告奋勇，主动要求在一起休息。
　　张氏推辞，觉得客人不应该如此屈尊。
　　曹氏坚持，觉得这是她能做的力所能及。
　　最后，还是依了曹氏，她跟张氏一起休息、做伴儿。
　　这一住，可就小十天的时间。每天曹氏陪张氏说话，聊天，准备生产时用的各类东西。
　　曹氏生了俩，自然知道都用什么。准备起来得心应手，有条不紊。
　　齐妙学医，虽然没伺候过人生产，不过这伺候孩子很地道。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可这李朝阳一直都没有回来。
　　春暖花开，天气是暖和了，可是张氏的心，却一直都冷着。
　　夫妻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分开过，这一次居然……
　　十余天过去了！
　　稳婆、月婆都已经就位，可是这李朝阳迟迟没有回。
　　不仅如此，种子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可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张氏的胎也很稳，一直都没有任何要生产的迹象。
　　每天大家都担心，可偏偏孩子却特别的淡定。
　　这一系列的举动都不正常，齐妙隐约察觉会有事情发生，但却没有任何能力去调查，只能在这干等。
　　想要出去找孙玉轩或者高威林，可跟管家出去抓药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德济堂跟仁和堂之间的矛盾。
　　想来高威林现在……应该也很忙吧。
　　这天吃过晚饭，曹氏照例跟张氏溜达，齐妙则是整理她的那些草药。
　　按照往常一样，齐妙在张氏这边查看了一番，然后才回房休息。
　　夜深人静，大家都在熟睡的时候，客房门突然开启。
　　齐妙因为想事情，并没有睡着。听到声响，“猛”地坐直了身子，一脸戒备。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在这儿住了小半个月，晚上从来没有下人过来，这突然开门肯定不是衙门的人。
　　紧张的吞了下口水，一时之间不足的该如何是好。
　　听着沉稳的脚步声，终于算是找回了一丝理智，小声的问：
　　“谁？！”
　　话落，黑人影儿走到跟前，出声说道：
　　“是我！”
　　齐妙听到声音疑惑的蹙眉，很想问句你谁啊！短短两个字，屋子里黑漆漆的看不到长相，她猜不到是谁好不？
　　那人见她是这样的反应，好笑的叹口气，低声的说：
　　“百里银尘。”
　　“啊？！”齐妙惊呼，诧异的开口问，“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听声不知道，但是听名儿可知道。
　　齐妙瞬间放松了下来，根本不会担心生命安全的问题。
　　百里银尘倒背着手，依旧压低声音的说：
　　“过来还你人情。”
　　“……”
　　齐妙沉默，一脸懵逼。
　　还人情？救命之恩？
　　那来县衙做什么呢？
　　百里银尘转过身，背对她又道：“赶紧穿衣服。”
　　虽然屋子很黑，可他还是尊重她，背冲着她。没有听到“窸窣”穿衣的声音，蹙眉说道：
　　“快点儿，时间不等人，准备好催产药。”
　　轰——
　　齐妙这下彻底疯了。
　　跪坐在炕上，紧咬下唇。到嘴边的话没有问出口，将衣服快速的穿好。下地穿鞋，绕道他面前，又说：
　　“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催产药？你来我这儿，到底还什么人情？”
　　一连几个问题，让百里银尘重重的叹口气，多少有些不耐烦。
　　他不是一个愿意解释的人。可眼前这个丫头……很明显，如果他不说出实情，她不可能配合。
　　重重叹口气，凝着双眸看着眼前已经留头的源头，低沉说道：
　　“你听好，按本座说的去做。李朝阳如今必死无疑，如果你想救他的孩儿，赶紧准备催产药。今天晚上，就让李夫人生产。”
　　轰轰——
　　齐妙听到这话，身子踉跄了一下。
　　当然，她没有怀疑百里银尘的话。江湖人，最注重的就是承诺。当日她救了他，他断不可能拿这么大的事儿忽悠他。
　　急忙走到桌前，把药箱打开……


第158章　去母保子
　　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瓶。这个，本来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制得，没想到……居然用上了。
　　看着他故作镇定地说：
　　“走。”
　　只一个字，说明了她的态度，她的决心。
　　百里银尘看着她的举动，赞赏的挑了下眉。不过屋子没有点蜡，所以齐妙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两个人出了客房，院子里安静的初七。齐妙敏锐的发现，今天的县衙后宅跟往常不一样。
　　百里银尘轻声的说道：
　　“其他人都已经迷晕，事情得尽快做，不然……容易出事。”
　　齐妙听到其他人都迷晕，便不再顾忌的开口问道：
　　“出了什么事儿？李大人到底怎么了？”
　　“王文良跟上面的人做扣，制造了个屎盆子扣在李朝阳的头上。这一次，他必死无疑，就连他夫人也保不住，得充官妓。”百里银尘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她。
　　“这件事儿算是我还你当日救命的恩情。从此，你我互不相欠，明白了吗？”
　　齐妙抿唇，没有迟疑的点头“嗯”了一嘴。
　　李家虽然跟她没关系，可当初分家、活命都是李朝阳夫妻俩帮忙才完成，这份恩情，必须要报。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百里银尘也说的不清不楚。
　　可有一点她明白，李朝阳这次，难逃一死。
　　王文良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饼，能捏住李朝阳，自然不会再给其翻身的机会。
　　百里银尘这么做，也是想让张氏把孩子生下来，给李家留下一丝血脉。
　　她赞同他刚刚说的，自然也开始琢磨如何来善后。这类的桥段电视演过，都怎么演的来着？！
　　进到张氏的房间，张氏已经跟曹氏坐在了炕上，曲南就站在一旁。
　　张氏的眼睛通红，显然已经从曲南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