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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是他不厚道，实在是……那种拦门方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侃侃而谈的给齐妙、梁安说着接亲的一系列程序。
　　什么新郎敲盆啊，背着大舅子围着侯府转悠啊，三步吼一句“不纳妾”啊……
　　齐妙越听越不靠谱，最后蹙眉看着父亲，问：
　　“爹，京城都这么闹洞房了？”
　　梁安闻言嘴角狠抽，随后摇摇头，说：
　　“爹哪知道。反正……汉松他们成亲，没这么多事儿。”
　　齐妙阴着一张脸看何殇，随后清冷的问：
　　“说实话，文彧参与没？”
　　“殿下？有你哥在还用的着殿下出手，你逗呢！”何殇嬉皮笑脸的说着。
　　瞅那一脸回味的样子，真是想拍他。
　　不过话里的内容她听明白了。这么折腾哥哥的不是旁人，是她亲哥哥。
　　齐妙气的不行，特意嘱咐了独孤寒帮着挡挡，怎么就没有效果呢。
　　何殇心思细，察觉齐妙不对劲儿之后，笑眯眯的说：
　　“你可别怪殿下啊。就你哥哥那固执劲儿，除了你谁能劝。对了，你咋没去呢？”
　　齐妙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后看着父亲，说：
　　“爹，我去厨房了。”
　　“好。”梁安应下之后，拽了下闺女的衣袖，道，“别生气，闹着玩呢。成亲吗，热闹最好。”
　　“知道了，爹。”齐妙说完，拉着黑冰走了。
　　何殇瞅着她的背影，细想想的确齐雨泽做的有些过分，但大喜的日子嘛，开心最重要。
　　看着梁安，笑眯眯的说：
　　“叔父，您没生气吧。”
　　“不生气。”梁安摇头，即便生气又能怎么样。那是他的少爷，是主子，不管做什么都不过分。
　　“叔父，太子妃咋没去送亲呢？不是说她本来去送亲的吗？”何殇终于问了件正经事。
　　梁安见状，轻叹口气，拉着他边走边说：
　　“走吧，回去歇着，反正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昨天晚上宫里那边……”
　　……
　　一直到巳时二刻，接亲的队伍才姗姗来迟。还好，还好赶得是吉时，并没有误了时辰。
　　期间有多着急、紧张，姑且不提。这新娘子下轿之前，还有不少规矩。
　　什么放鞭炮这些都次要。什么遇轿、摇轿、接轿、问轿、踢轿……
　　艾玛，好不容易把新娘子接出来，又是跨火盆，又是……
　　一系列的程序下来，不说新人累不累吧，反正齐妙这个观礼的是真心觉得累了。
　　李紫玫成亲的时候，一切从简，那个时候因为是冲喜，很多都没有弄。
　　如今再看自家哥哥的婚礼，我了个天，果然货比货得扔。
　　人家这个热闹啊，别说累不累，就这么迎娶进来的妻子，日后地位自然不能低了。
　　众人跟着来到迎客松，看一对新人拜天地。
　　梁安跟曹氏一左一右坐在主位，院子里宋福带人赶紧摆了供桌、点香。
　　抢在吉时拜天地，宣平侯受镇南侯邀约，做了这傧相。
　　阎婉莹娘家来了许多亲戚，不过父母双亲都没有露面。
　　在大家的注视下，新婚夫妻拜了天地，新嫁娘被喜娘搀着去了新房。
　　前院、后院开席，大家纷纷落座吃饭。
　　折腾一上午，自然都已经饿了。齐妙跟曹氏一起，招待各府老夫人、太夫人等有身份的女客。
　　梁桂芳跟李紫玫则是找点平辈的，大家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不知道是谁说起了接亲时的趣事，大家嘻嘻哈哈的谈论，倒是让齐妙无语至极。
　　齐雨泽这通闹，妥妥的让她亲哥哥没了面子。不管日后梁汉森是不是真的不纳妾，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口，还真的会有损男人颜面。
　　更何况这会儿，大家津津有味的讲究，更是让她觉得过分。
　　好不容易吃过酒席，众人纷纷起身告辞。齐妙送女眷来到二院的时候，离老远就看到了齐雨泽。
　　二话不说直接过去，薅着他的衣服就朝凉亭走。
　　不由分说的样子，让人都懵了。如果不是真的他们俩为兄妹关系，这会儿应该什么闲话都说出来了。
　　独孤寒看着二人的背影，故作无事的陪着岳父继续送客。
　　凉亭内，齐妙盯盯的看着齐雨泽，不爽的开口质问：
　　“你干嘛那么对我哥？娶个媳妇儿闹闹就算了，你怎么还扣眼珠子？”
　　齐雨泽闻言无辜。摊摊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
　　“我可没扣他眼珠子。我要他眼珠子干嘛啊？”
　　面对他的反问，齐妙赶紧平复情绪，就怕自己忍不住，再把他给揍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哥娶媳妇儿，你让他顶锅、敲盆干嘛？四处宣扬自己不纳妾，作甚？他没了面子，你舒服吗？”
　　“那我没面子的时候，你舒服吗？”齐雨泽认真的看着齐妙质问。
　　“……”
　　齐妙抿唇，咬着下唇没敢出声。实在是因为这话……她没法接。
　　齐雨泽双手背后，看着冻的不结实的冰面，喃喃又说：
　　“自从我们兄妹相认，你可主动找过我一次？我找过你，你是如何对我的呢？对，没错，我不怪你。曾经我确实对你下手，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
　　“你怨怼，你生气，我都能理解。但我以为你既然跟我相认，就会放下曾经的一切，可这段日子你可找过我？你为了梁汉森的婚事，跑前跑后，你想过我吗？”
　　“我是你哥哥，我们身体里流的才是同样的血。你对他好，我明白。曾经的二十多年里，他是你生命中的哥哥，但你既然认我，为什么不能对我有依赖……”
　　齐雨泽放下身段的一席话，让齐妙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她的眼里，齐雨泽是骄傲的，是自信的，是胸有成竹的。但刚才的那席话，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求亲情、求关注。
　　齐妙后退两步，靠着凉亭柱子，瞅着男人落寞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清楚，他说的都对，她也不是刻意不去找，而是……见面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就拿昨天在御书房来说，她也只是叫了声“兄长”，然后便没有在与他说话。
　　不想认吗？不是的！
　　骨血亲情，她本能的也想关心他，不然不会一直留意城内及笄的大户女子，就想给他找个伴儿，安然度过一生。
　　但这些，她没有说，也没有表达。
　　所以才会让他……让他觉得……
　　抿唇，四下看了看，就只有他们兄妹二人。齐妙迈步来到他身后，缓缓伸手，就像跟梁汉森撒娇一般，拽了拽他的衣服，说：
　　“我……我不是对你疏离，我……我是不知道该怎么……怎么找你说话。”
　　“呵呵……”
　　齐雨泽怅然失笑。深吸口气，自嘲的摇摇头，说：
　　“我不怪你，谁让我……对你不好。”
　　“不，你对我很好。”齐妙急忙开口。
　　宁王那件事儿，如果不是他跟父亲一起合力，不会那么快就收网。
　　想到这儿，齐妙绕道他面前，咽了下口水，道：
　　“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什么都替我着想。从我第一次来到京城开始，我就知道。可是……可是我们都太骄傲了，我……我也顾及自己的面子，所以……”
　　齐雨泽没有说话，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丫头，紧紧地听她说。
　　“……我跟我哥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他依赖、对他撒娇已经成为习惯。我……我们试着相处好不好？你告诉我你的避讳，我……我尽量去避免，然后我们再……”
　　齐雨泽没吱声，蓦地上前一步，把人搂在怀里，喃喃的道：
　　“对你，哥从来都不会有避讳。”
　　说话的同时，胸腔震动，齐妙莫名的心抽一下。随后重重叹口气，反手抱着他，把脸儿深深埋在了他的怀里。
　　她哭了，就因为那句“哥不会对你避讳”。
　　有哥哥疼的感觉她知道。这么骄傲的哥哥对她求关注，她又岂能不明白他的煎熬。
　　想想自己刚才的质问，其实说到底，他就是气自己太依赖梁汉森，所以才会那么做、那么欺负他。
　　可以说今天新郎官的遭遇，明显就是因为齐妙引起。齐雨泽不舍得对自己亲妹妹动手，自然也就对那个自称他妹妹的哥哥，动手。
　　齐妙吸了吸鼻子，盯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抬头，看着俯首看自己的男人，深吸口气，说：
　　“过年进宫跟我一起过吧。父皇说……两家一起过，我爹娘他们……也进宫。”
　　齐雨泽闻言上扬嘴角，一抹暖笑伏在面上，如三月春风。
　　齐妙知道齐雨泽是帅气的，但从来没想到笑起来会这么暖。
　　不知不觉间，竟然看痴了。
　　察觉有人捏脸，齐妙缓过神，赶紧站直身子，有点儿局促。
　　齐雨泽倒也没打趣她，只是重重叹口气，说：
　　“还行，你还挺上道。本来……哥还以为，今年过年又要是一个人在家了。”
　　一个“又要”，道出了不少心酸。齐妙咽了下口水，主动拉着他的手，道：
　　“晚上去东宫吧。我下厨做几个菜，你跟文彧喝点儿，咱们聊一聊。”


第783章　做我哥得背我
　　“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因为怕我找梁汉森麻烦？”
　　齐妙闻言蹙眉，看着齐雨泽撇嘴一下，道：
　　“爱去不去，谁求你了。”
　　本来还心里挺自责的，因他这话说完，真是一点自责、愧疚都没有了。
　　什么人啊，刚才还那么煽情，再看现在……
　　嘁！
　　就在要走的时候，齐雨泽一把拽住她的手，摸着她手腕儿上的云裳十八子，说：
　　“傻丫头，哥不会怪你。所以你要记得，不用对哥有‘自责’有‘愧疚’，明白吗？”
　　良苦用心啊！
　　齐妙深吸口气，主动环住他的脖子，绕到后面，说：
　　“做我哥得背我。以前在乡下，我哥就背我，你也得背。”
　　“好，不管你多大，哥都背你。”齐雨泽说完，弯腰把人背在身上，一步一步离开了凉亭。
　　二人都聪明，一个哭不想被发现。一个明白她的心思，不去揭穿。
　　独孤寒离老远看着兄妹俩的样子，终于长长叹口气，放心的回了前院。
　　这对兄妹啊，不管他想怎么插手帮他们。到最后，还得他们自己来解决。
　　不管梁汉森娶妻的时候有多困难，至少酒席上没有人灌他酒。齐雨泽不在，何殇、高威林他们想折腾，可碍于独孤寒在场，也没这个胆子。
　　所以，梁汉森很庆幸，他是清醒的自己走回新房，而不是被人家抬着回去。
　　回到听雨轩，在喜娘的吉祥话中，用秤杆挑了红盖头。夫妻俩喝过合卺酒，喜娘跟婆子都退出了屋子。
　　阎婉莹起身，恭敬地侧身行礼，说：
　　“妾身替齐大哥给夫君道个歉。今日齐大哥在娘家那边做的实在是……”
　　化没等说完，梁汉森伸手把人拽到了身旁。捏着她的手，轻叹口气，说：
　　“傻丫头，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冲着你，是冲着为夫。”
　　“冲着夫君？为什么？”阎婉莹并不理解各种缘由。
　　梁汉森看着凤冠下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小腹骤然一紧。随后呼吸几下之后，道：
　　“还能为什么，因为妙儿呗。说起来，他是妙儿的亲哥哥，妙儿对为夫依赖、撒娇，他自然是看不爽的。”
　　阎婉莹闻言没说话，只是咽了下口水，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起身端起那杯早就熬好的醒酒茶，递给他，柔声的说：
　　“夫君跟太子妃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是必然的啊。难道因为他跟太子妃娘娘是血亲，就可以为所欲为？”
　　梁汉森闻言顿了一下，随后喝口茶，放在一旁。伸手把人拉过来安置在腿上，二人全都是红色喜服，紧紧挨着倒也分不出谁的衣服。
　　梁汉森轻叹口气，大手熨帖着她的腰，道：
　　“这事儿就算为夫欠他的。不着急，他还没成亲呢，等他成亲的时候，为夫会好好算这笔账的。”
　　阎婉莹瞪大眼睛看着梁汉森，没想到她印象里老实巴交的人，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被刚刚灌上自己姓氏的女子如此盯着，对于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无疑是种折磨。
　　可碍于要过去给父母请安，只能强忍着冲动，咬牙在她唇上狠狠吮吸一下，说：
　　“走吧，咱们换身衣服去父母那里请安。”
　　东陵京城的规矩，认亲分两次，第一次是成亲当天晚上，认自家亲戚。第二天早上，认家族里的亲戚。
　　阎婉莹被他孟浪的举动羞的不行，赶紧起身，把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想服侍梁汉森换衣。
　　认亲的衣服是由女方来出。说白了，就是考验女子的女红。
　　二人衣服的材料一样，颜色一样，换上之后并肩出屋。阎婉莹陪嫁的丫头见他们出来，屈膝行礼，说：
　　大爷、大奶奶。”
　　梁汉森牵着阎婉莹的手，一路朝景珍阁方向走。正好遇到李明恒，小家伙哒哒哒的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说：
　　“哥，你干嘛去啊？”
　　如今的恒哥儿，说话利索，读书识字之后，长进不少。但梁汉森疼他，所以他对梁汉森仍旧保持小孩子那般的撒娇。
　　梁汉森弯腰把孩子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蛋，说：
　　“哥去后院看爹娘，你妙儿姐姐走没？”
　　“没走，太子姐夫也在呢。”小家伙认真的回答，随后看到阎婉莹，笑眯眯的又道，“嫂子好。”
　　“……你……你好。”阎婉莹害羞的不行。
　　跟李明恒见面次数不少，但被叫“嫂子”还是第一次。虽然叫的没错，可到底女子脸皮薄，害羞。
　　梁汉森见她害羞的样子，脑袋“嗡——”的一下。他一直都知道她漂亮，温婉、大方。夜半无人时，有那种需求，也会想着她在身下，婉转承欢来发泄自己。
　　如今人就在眼前，可碍于礼数还不能马上吃掉，着实是一大考验。
　　平复情绪，单手抱着李明恒，另外一只手搂着阎婉莹的肩膀，继续朝景珍阁那边走。
　　楚婆子离老远就看到他们了，忙不迭的转身进屋通报。
　　很快，齐妙从屋里出来，李明恒一看姐姐，挣扎着下地，然后又跑到齐妙的跟前。
　　弯腰把孩子抱在怀里，掂了掂，说：
　　“小家伙又壮了。”
　　李明恒最喜欢人家说他壮。如今听到，高兴的不行，扭头搂着齐妙的脖子亲了一下。
　　小妮子嘴角上扬，看着一脸娇羞的阎婉莹，说：
　　“嫂子，来干嘛了？”
　　小姑子跟嫂子开玩笑，这在东陵蛮常见的。不过阎婉莹脸皮薄，所以对于齐妙这般意有所指的话，有点儿……不好意思。
　　护妻心切的梁汉森见状，伸手轻拍妹子的额头，抻哆：
　　“没大没小。”
　　“嘿……”齐妙怪叫，有些受伤的看着兄长，说，“你还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妹啊，你这样可不好。”
　　梁汉森闻言反手又弹了她额头一记，道：
　　“今儿哥受了什么可都记着呢。改天你看着他记得说声，他还没成亲呢。”
　　说完，就那么大刺刺的揽着阎婉莹的腰、进屋去了。
　　齐妙抱着李明恒站在那里，耳边不停回荡着梁汉森的话，突然觉得自家哥哥貌似……也不是那么好欺负呢！
　　进到屋内，梁安夫妻、独孤寒、梁桂芳夫妇、李紫玫、梁汉柏还有梁桂兰他们都坐在椅子上聊天。眼瞧着人进来，自然明白是过来干嘛的。
　　招呼婆子去备茶，然后大家分别坐在早就摆好的椅子上。
　　梁汉森一直牵着新婚妻子，手就没松开过。齐妙把恒哥儿交给李嬷嬷，然后挨着自家丈夫坐下。
　　很快，婆子端茶过来，阎婉莹走到梁安面前，丫鬟摆上蒲团，缓缓跪下，端茶举过头顶：
　　“爹，请用茶。”
　　规矩得体，声音好听。
　　梁安“呵呵……”轻笑，接过茶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放在一旁，把媳妇儿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给她道：
　　“以后跟汉森好好过日子。家里没那么多说道，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你要牢记。”
　　“是，爹。”阎婉莹应下之后从丫头手里端着鞋袜，作为孝敬。
　　楚婆子走过来接着，放在一旁。阎婉莹继续给曹氏敬茶。
　　曹氏给准备的见面礼大家都知道，是血色皓石打造的首饰，换回来的仍旧是鞋袜。
　　又给李嬷嬷敬茶，这举动让李嬷嬷心里很舒服。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对玉镯给她，道：
　　“祝你们小日子过得美满。”
　　“多谢李姨母。”阎婉莹说完，同样递上了自己亲手做的鞋袜。
　　至于平辈这边，除了梁桂芳、李紫玫给了红封，齐妙、梁汉柏还有梁桂兰，都是偏得了阎婉莹的东西。
　　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倒也不会那么斤斤计较。
　　曹氏见都认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把梳妆台前的一个匣子拿过来，当着大家伙的面，说：
　　“婉莹啊，你过来。”
　　“是，娘。”阎婉莹拘着自己，款款走到桌前，侧身行礼。
　　曹氏倒也没拦着，把匣子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打开，然后看着她，说：
　　“这是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