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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第九区(花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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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蒙向她伸出手,这个女孩就像个野人一样,满眼都是野生动物那样的警惕、凶狠,并且有些无知。
  
  女孩见张蒙要收缴她唯一的武器,她挥动着不让他靠近,她嚷着:“你滚开,我们不需要加入你们,我要带着爸爸离开这里。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人!你们一定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张蒙有些失去耐心,但是他依然逼迫自己耐着性子,他想试图让对方放松下来,他说:“小姑娘,你身上没有什么我们想要的,如果非要说我们想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那就是你们的劳动力,我们需要人手来种植看守更多的植物,养活更多的人。总要有人试着去努力改变我们的生存环境,不是吗?”
  
  女孩权衡了一下,她害怕和生人接触的,除了爸爸和弟弟,她几乎没有相信别人的习惯。她应该怎么办?她紧紧握着刀,尽量靠近爸爸,她不能把刀交出去,可是她不交出去,又能怎么样呢?她能和那个强壮的男人打一架吗?
  
  张蒙慢慢靠近她,一边伸手试着去夺她的刀,一边安慰着:“小家伙,放轻松。我们不吃人,我们不是坏人,我发誓。”
  
  女孩说:“吃人的家伙从来都不会告诉自己的猎物,他们吃人!你别想从我手里拿走刀!”
  张蒙摸了摸鼻子:“可我有枪,就算你有刀,又有什么用?你这样的防卫多此一举。我们如果吃人,可以直接杀了你们,而不是好言劝你放下刀。”
  
  女孩依然不相信他,她说:“就算是多此一举,我也会让你知道,一个拼命的人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
  
  猛地,女孩扑了上去,男人的速度很快,他捏住了女孩的手腕,像提一只小鸡那样将她拎了起来,张蒙摇了摇头:“也许我真该一枪打死你,和你的父亲。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女孩目眦欲裂地挣扎着,扑腾着,最后她狠狠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她就这样翻着眼睛凶恶地盯着他,一副死死不啃松口的架势。
  
  张蒙咬着牙忍着痛,心想她一定是属狗的。他并不反抗,让她咬着,直到鲜血充盈了她的嘴巴,从她的嘴角流下,女孩才松了口,她纳闷,问:“你为什么不还手?”
  
  张蒙自嘲地说:“我还不屑于对一个孩子动手。我要动手,可以打断你一排牙。”
  女孩反驳他:“我不是孩子。”
  
  张蒙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你几岁?”
  女孩撒谎了,她说:“20岁。”
  
  张蒙笑,略带讥笑:“你的身材最多不会超过14岁。好吧,你说20岁就20岁,女士。我叫张蒙。你叫什么?”
  
  女孩记得爸爸说过,只要不脱她的裤子,没人会发现他是女孩,可是这个男人没有脱她的裤子就知道了,女孩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她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女孩?”
  
  张蒙抱着枪:“我假设你是女孩,而你没有否认。如果你不告诉我的名字,我就叫你小狗。”
  
  女孩一怔,她很不情愿,但是她可不是小狗,她说:“艾希望。艾叶草的艾,希望的希望。”
  张蒙心底一直紧着,在她说出名字的刹那,他感觉轻松了一点,他耸耸肩由衷地称赞:“好名字。”
  
  这时,一个高大的武装部军人朝着他喊话:“张蒙,你在那里干什么呢?是什么人在那里?”
  那是一个高大的白种人,手臂上都长着长长的毛,还有一股子很重的气味。
  
  他见那边有人,对身边的一个男人说道:“杨京,那边好像有点麻烦,我们去看看。”
  杨京点点头,他刚刚收拾了那些掉落的触须,并用火烧了一边地面。此刻他满脸灰烬。
  
  张蒙轻松地说:“嗨,亨利,没事,是一个小女孩,他们流浪到了这里,她的父亲受伤了需要我们的帮助。”
  
  亨利一头白发,平头,像个大力水手那样拥有结实的倒三角身材,他看了眼倒地的男人,那个女孩手里还拿着刀,他警惕地用枪对准了女孩,他看到了张蒙手臂上的伤口,他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伤口哪里来的?”
  
  张蒙按着他的枪口:“兄弟,放轻松,这是个误会。我保证,现在没事了。”
  他对女孩道:“艾希望,把刀给我,这里你用不着,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拿来吧。”
  
  张蒙又一次伸出手问她要。
  女孩盯了他的眼睛一会,慢慢将刀递给了他,她说:“这是把好刀,我每天都会磨它。”
  
  那把刀离开她,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张蒙了然地道:“确实是一把好刀,我会替你保管它。如果你表现良好,我会还给你。”
  
  亨利见没什么问题了,他和杨京两个人抬起艾成林撤离。
  张蒙拉着女孩走,他说:“你得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要知道这周围都是电网。”
  
  女孩不肯走,她就像一头耍倔的水牛,任对方怎么牵引,她就是杵在原地,她说:“我要去看爸爸!”
  
  张蒙说:“放心,你的父亲死不了,他们会给他治伤,他需要休养,电网如果有漏洞我们就会受到威胁,你知道外面有很多人穷凶恶极,我们这里有妇女和小孩,我们需要保护他们。明白?”
  
  女孩迟疑如羊那样的眼神看着张蒙,她感觉她在做梦。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愿意泄露他们进来的通道。
  
  张蒙拎着她连拖带拉的,他的脸如铁般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或许还可以闻到铁锈那样的味道,平日里他就负责打铁,所以他练就了一双坚实的手臂肌肉和一身力量,他说:“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们绕着这个小镇走一圈,总会发现你们钻进来的地方。我的毅力和你的嘴一样可靠!”
  
  女孩紧紧闭着嘴,虽然她没有任何杀伤力,像只小狗那样被他牵着走,但是只要还活着她和爸爸就能想办法逃出去,她是不会说的。
  
  张蒙带着她走了一个多小时,他很快看到了一处缺口,张蒙将艾希望丢在一边,开始动手填补这个缺口。
  
  这个洞不是他们挖的,也许是埃里克。
  女孩嘲笑道:“你这样填补,别人还是照样能挖。”
  
  张蒙一边卖力地填土,一边回答:“那总比提醒别人这样能挖进来要好得多,毕竟只有少数人愿意冒险挖,我不能给他们留一个现成的坑。”
  
  张蒙做完这些,又拎着女孩走,他说:“我说过,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你们挖的洞。”
  女孩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一笑,她当然不会告诉他。
  
  张蒙填完坑之后又带着女孩继续绕着走。
  女孩有点紧张,生怕他发现他们挖进来的洞,就说:“你不是填了坑?为什么还要继续走?”
  
  张蒙一眼都不看女孩,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电网的下方:“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漏洞,也许偷偷潜进来的不止你们!”
  
  他们又走了很长的时间,眼看着距离他们挖进来的坑越来越近,女孩忽然大喊大叫起来:“我要去看爸爸,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去看爸爸!”女孩挥舞着四肢,好几次她的指甲都抓到了张蒙。
  
  张蒙拎着她,训斥道:“真不老实。好了,你别想掩盖了,我已经发现那个洞了。”张蒙吹了吹口哨,附近就有两个武装部的人员前来接应,张蒙让他们填好坑晚上注意边界防卫,然后他不客气地用力推着女孩走。
  
  张蒙带女孩来到他们集中居住的一幢二层楼房内,选其中一个房间给她,他说:“你的父亲正在接受治疗,明天带你去看他。在这之前你必须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你的桌上有食物!”
  
  女孩难以置信地看着房里的陈设,干净的床,桌椅,还有吃的,她看到房间里的小桌上有一份烤好的食物,正在散发着香味。
  
  张蒙见她呆着的样子,就鼓励她:“去吧,去吃,我们吃这个东西大半年了,它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可以让你身体发育起来。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不吃它,但你也可以冒险试一试。”
  
  张蒙拿出了艾希望的刀,递给她:“你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我也不相信你的保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敢用这把刀子在这里伤人,我就用子弹打断你的手!”
  
  女孩将刀子拿在手里,她凝视着张蒙的眼睛,然后她走到了桌子面前颤抖地拿起了叉子,她几次想要叉住食物,但是都掉下了,她扔掉了叉子,用手抓起就往嘴里塞,她将嘴撑得鼓鼓的,她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盯着张蒙。
  
  张蒙觉得她就像在防范一个会抢她食物的人,她正在不遗余力地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肚子,然后给他看一个空空的盘子,示意,你是抢不走的。
  
  张蒙用手摸了一把脸,看了看天花板,他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正因为这些痛苦的记忆,所以他无比珍惜现在,他不惜一切守护着这里。
  
  女孩说:“那些植物很危险。”
  张蒙说:“我知道,但是它们能提供给我们食物,它们不需要阳光就能在黑暗中生长。而且长得很快。”
  
  女孩问:“你们了解这种植物吗?”
  张蒙摇了摇头:“我们正在摸索,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能控制它们。”
  
  女孩又问:“它们靠什么营养物质生长?”
  张蒙:“火山灰。那是非常肥沃的肥料。”
  
  女孩:“你们是怎么把火山灰运到这里的?”
  张蒙:“卡车,但是我们的燃油快耗尽了,我想以后我们得徒步去运输火山灰。所以我们需要人。”
  
  女孩问:“你们从哪里找到这些植物的种子的?”
  张蒙:“这我不知道。王阳教授找到它们的。在种植过程中我们死了很多人,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掌握它们的规律了,也几个月没有人死亡了。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们不吃人。”
  
  女孩说:“我爸爸了解它们,你们不能伤害他。他知道得比你们多。”
  张蒙对女孩的说法有了点兴趣,他说:“你爸爸怎么会了解这种植物?”
  
  女孩想了想,她很担心他们会伤害爸爸,如果爸爸对他们是个有用的人,也许他们能饶他一命,她应该怎么样才能夸大爸爸的作用呢?她想了想,没有底气地说:“我爸爸可能是个植物学家”。
  
  张蒙问:“为什么是可能?”
  女孩说:“好吧,是我猜的。”
  
  张蒙忍俊不禁,他哈哈大笑:“你猜的?”
  
  女孩说:“是的,他从来不提起他的职业。但是他认识你们那幢实验楼的标记,并且他看到了那种植物向乔伊的脸喷射孢子,他说你们种植了至少8个月,并且植物已经成年。”
  
  张蒙的笑渐渐凝住了,他凝重地说:“你爸爸一定是个植物学家。我会告诉王教授这件事,并且等你爸爸醒了,我们会征求他的意见,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女孩看着张蒙,试探着问道:“如果这种植物应该被灭绝,你们会毁了这些东西吗?”
  
  张蒙捏着下巴,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胡子,他说:“你知道我们不能放弃这些植物,我们那么多人都靠它养活。所以我们不会毁灭它们。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们。”
  
  女孩很了解自己的爸爸,如果这种植物可以被种植的话,他当时就不会是这个表情。如果爸爸不能说服他们的话,一定会带着她离开,他不会贪恋这种饱腹和安定。
  
  张蒙关上了女孩的房门。
  
  女孩在床上躺了一会,地面的轰鸣声让她睡不着觉,弟弟还在外面忍饥挨饿,他很多年都没有睡床了,他也很久没有吃到植物了,就算很危险,这个冒险也是值得的,她起身,她应该去找弟弟。
  
  女孩转了转门把手,发现转不开,她又转了转,用力推了推,却发现徒劳。
  门是铁做的,外面上了锁!
  
  一种危机感在女孩心中慢慢滋生了开去。她被关起来了!
  
  她浑身冒汗,这个空间被封闭起来了,没有窗户,打不开门,她的脊背紧紧贴着门,她紧紧揪着自己的胸口,她呼吸困难,不断张大嘴呼吸,她感觉她快死了。
  
  她要出去,她发狂地踢着门,脚趾头都肿了,她不想死,她要出去!
  
  她回到了六岁时候那场可怕的事故,汽车渐渐沉入了水底,她看着水一点点从车缝隙里蔓延进来,将空间慢慢填满,她无法呼吸,打不开车门,敲不破车窗,她连哭都忘记了,只有满身心的恐惧,等待着死亡一点点地迫近,她却无能为力。
  
  女孩抓着把手,就好像溺毙了一般,眼睛微微有些泛白,然后她渐渐倒下了。
  她的空间幽闭症就像她弟弟的腿疾一样,怎么都摆脱不掉。
  

☆、Chapter16

  天亮了,比原来更灰暗了一层,但是男孩知道天亮了。这是一种习惯,他每天都会准时醒来。
  
  男孩抱着枪支,他看到远处的那两座活火山口正冒出浓烟,好像整座山都燃烧了起来。他可以闻到很重的硫磺味道,还能听到荒山上的枯木一点点坍塌的声音,甚至是石头滚下山相互撞击的声音。他感受到那股热浪从远处一层层扑过来,就像坐在火堆边一样。
  
  他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腰,他被吓了一跳,一个人正坐在他的不远处吃东西,是的,那是一个人,男孩揉了揉眼睛。他用枪指着他:“怎么是你?你昨天不是偷偷潜入了吗?”
  
  埃里克嘴里咬着肉干,他可不怕枪口,他知道他不会开枪,他说:“看来你并不想看到我,就因为我杀了那条狗?不过我也不想看见你,你对我来说就是个累赘,就算你爸爸和姐姐被抓了我也不会带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男孩一听,他呆了一会,他相信了,他从小坡上连滚带爬地滑下去,滚到了埃里克的脚边,他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男孩的脸脏得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布满清澈的泪水,他说:“你说什么?我爸爸和姐姐被抓了?”
  
  埃里克推开了他的手:“你最好不要动手动脚,滚远一点,我看你可怜才告诉你的,这点食物给你,你放心,不是狗肉,是植物。”
  
  埃里克把他昨天晚上偷的烤好的植物分了一点给男孩,然后他就走了。他已经仁至义尽。他从来都知道怎么样做才会对自己最好,他可不会带上这个一条腿粗一条腿细,连逃跑都困难的残疾人!他就是靠他的爸爸养着,如果没有他们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去!
  
  男孩放声大哭,他就坐在枯草堆里嚎啕大哭。
  埃里克对他嗤之以鼻,一个只会哭的孩子,还配称自己是个男人!可笑!
  
  男孩哭了一会,经不住食物的诱惑,他一口气吃光了那些东西,其实他已经不那么讨厌埃里克了,至少他看见他觉得他不会伤害他。他告诉了他爸爸和姐姐被抓的消息。他觉得在这样的世道里,埃里克可以称得上是个好人了,虽然他不会原谅他杀害了那条可怜的狗!
  
  好人和杀可怜的动物相互矛盾吗?男孩不知道。
  他趴在土坡上,看到小镇的入口处,有几个强壮的男人在巡视,又有几个幸存者赶到了这里,他们在排队进入。
  
  男孩摩挲着手里的枪,他依依不舍,可是他不能带枪进去,这是他们最高级的武器。他学着爸爸的样子将所有的东西都埋好,确保不会有人发现,然后他两手空空地爬下了山,他摔了好几次,摔得浑身都是灰尘,脸上头发上都是,好像他刚从粉堆里爬出来那样,他一抹脸,用袖子一擦,灰尘都会跑进他的嘴里,他连口水都舍不得吐一口。
  
  他一瘸一拐地,走路姿势非常不好看。但是没有人会在意他有多难看,至少从前很多人都不会注意他,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他远远地望着那些排队的人,男孩心里有些紧张,他用力把唾沫往下咽,一下又一下,直到觉得喉咙里没有什么多余的口水了,他的眼睛直愣愣望着那边每一个衣衫褴褛落魄的人,他的脖子伸得长长的,就像一只乌龟那样,他的背弓着,这个样子有些滑稽,如果不是他眼睛在动,会放出光,他一定更像几根倒在一起被烧焦的枯木,或者被熏黑的岩石。
  
  那里有一块巨大的招牌,上面简单写着幸存者招募的告示,中英文两排,字是用油漆刷上去的,红色的油漆,上面粘了一层灰,看上去暗淡无光,就像一只腐烂的番茄发出的那种颜色。
  
  那个叫牙膏的黑人,热得脱光了上衣,赤着上身,他的肋骨排布在身体上,很可怕。如果他和被烧焦的尸体躺在一起,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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