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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又是一个巴掌印。
　　这下对称了。
　　看庄爸还真打算继续动手，大舅不敢说话了，捂着肿的老高的脸，眼泪哗哗的。
　　啪啪两个耳光，在病房里格外响亮。
　　庄爸这才看向了医生，道：“医生，不好意思，我家人不懂事，刚才真是对不住。这是我岳父，您是专家，能不能再做点什么。”
　　医生看看庄爸，再看看病床上躺着的病人，道：“我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刚才的话有点冲，不过……出来说话吧。”
　　“你给我老实在那边站着，你敢出来我打残你！”庄爸指着大舅怒声道。
　　大舅果然不敢动。
　　庄不远觉得，庄爸肯定是趁机发泄来着，这么多年的压抑，让老实人也憋了一肚子火气。
　　等到庄爸和医生走出了门，大舅才嘀咕了一句：“你等着……等我回去的……要你好看……”
　　“医生，病人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就在此时，一名护士和小王一起走了过来。
　　“医生，您看，这事儿……”庄爸好声好气道，“是我们的家人做得不对，病人现在实在是折腾不起了……”
　　“出院手续是副院长签字的。”小护士一撇嘴道，“现在病床那么紧张，还有人等着入院呢！”
　　大舅这一闹，估计已经变成医院里最不受欢迎的病人了。
　　“这位怎么称呼？”医生问庄爸。
　　“姓庄。”庄爸连忙道。
　　“庄先生，我刚才也说了，病人的病情很复杂，本身是淋巴瘤，其实淋巴瘤是一种比较好治疗的病症，但是淋巴瘤有七十多个病理类型，有几种是世界级的难题。你岳父的病情，本来就很复杂，而且他的身体不太好，同时有好几种病变，现在也已经错过了化疗和放疗的最佳时机，咱们医院真的是治不好。”
　　“而且，出院手续也已经办好了，副院长现在也在气头上呢，恐怕不会再同意你们住院治疗。这样吧……”这位医生道，“我帮你们调一辆救护车，你们想要转院到哪里，送你们过去。”
　　这时候，副院长也来了，看到庄不远等人还没走，不耐烦道：“你们怎么还没走？快走快走！别搅得我们鸡犬不宁，医院里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病人！”
　　估计整天把人脉挂在嘴上的大舅，日后肯定少了一个人脉了。
　　庄爸也是为难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果是别的时间，庄爸肯定要拍屁股滚走，妈蛋，他们石家又不厚道，自己干啥那么上杆子出头！
　　但是想想六神无主的石海腾，想想家里还在等消息的庄妈，庄爸也不得不赔笑道：“院长，刚才是我们不对……”
　　“刚才干什么去了！现在出来说软话了？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吗？”这位院长正如大舅所说，年轻有为，四十出头的年纪，国际知名的专家，自然也有自己的傲气，热脸贴了冷屁股，早就不耐烦到极点了。
　　“真是抱歉，我道歉，我道歉。”庄爸连忙道。
　　就在此时，庄不远手机滴滴一响，他看了一眼消息，顿时胸有成竹。
　　“田院长？陆医生？”庄不远伸出手去，“初次见面，能深入地谈谈吗？”
　　“这是？”
　　“这是我儿子。”
　　田院长就有点不爽，没看到自己和他爸爸谈话吗？年轻人没礼貌！
　　“小庄，你进去照顾你外公吧，我和你爸爸谈谈。”陆医生也道。
　　“我听说，虚城二院正在研究一项用于癌症的干细胞治疗方案？还想要请一些顶级专家来协助？”
　　“这你怎么知道？”田院长顿时警惕起来，“我明明是在扶桑和霍教授私下谈的……”
　　而且霍教授还没有答应，说考虑一下。
　　所谓考虑一下，通常意思就是没下文了。
　　这让田院长很惆怅，这个干细胞治疗项目，不但是他的研究领域，还是他在医院强力推进的项目，只是干细胞研究在全世界都没有太大的进展，是那种看起来很美好，但实际上阻力重重的项目。
　　“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庄不远。”庄不远晃了晃伸出去的手。
　　“我管你叫什么？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庄不远。”庄不远又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什……等等。”田院长突然觉得不对，“……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庄不远……庄不远……”陆医生也是歪着脑袋。
　　“高蟹、霍腾博、庄不远那个庄不远。”庄不远无奈。
　　还没自己的仆从们出名，是什么感受？
　　就是现在庄不远的感受了。
　　“哈？”田院长和陆医生的脸都抽抽了。
　　过了足足好几分钟，陆医生才猛然冲回了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本厚厚的学术期刊，翻到某一页，念出了上面的名字：“高蟹、霍腾博……庄不远”。
　　“你……你是庄不远？”
　　“开……开什么玩笑？”
　　“庄不远是这么个毛头小伙子？”
　　“庄不远怎么也得有一把胡子了吧！”
　　这种顶级期刊，多个名字里面，最后面的那个才是最重要的，叫通讯作者。
　　通常来说，他们还有另外一个称呼。
　　老板。
　　田院长对陆医生使了个眼色，转身跑到一边去了，庄不远知道他肯定是在打电话。
　　“不好意思，霍教授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没有这个权限。”
　　“现在好像是个不错的合作机会，不知道贵院还有合作的打算吗？”庄不远假装没看到，淡然道。
　　“这个……”陆医生吭哧吭哧不知道怎么说，“你真是庄不远？”
　　“有……有有有！”那边田院长已经冲了回来，双手紧紧握住了庄不远的手：“庄教授，professor庄，哎呀这真是……您怎么不早说您的身份啊，您看，这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是，您快请坐，您喝茶……哎呀，老庄先生，老庄先生，您也赶快坐……”
　　田院长激动坏了，搓手道：“您看这事儿搞的，您早说，您早说啊……”
　　过了大概半小时，田院长恭恭敬敬地陪着庄爸回到了病房。
　　“快帮病人转到高级病房那边，找几个最好的陪护……老人家，您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把您治好！”
　　“老庄先生，您一定有很多话要和老人家说，我先去招待一下专家们，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不打扰了。”
　　看田院长恭敬的模样，大舅都惊呆了，想要说话，庄爸一瞪眼，一扬巴掌，他连忙捂住了嘴，只能在心中嘀咕：
　　妈蛋，难道这野蛮人把医生也打怕了？
　　不会吧！
　　庄爸得意洋洋，你好奇吗？
　　偏不告诉你，老子就喜欢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啊，不对，窜辈分了！
　　庄爸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啪。


第533章　能治吗？
　　病房里，外公握着庄爸的手，道：“我的病，你先别告诉秀儿，秀儿藏不住心思，肯定会告诉你妈，我不想让她太担心。”
　　庄爸只是点头。
　　和庄不远不同，庄爸多年的压抑和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真不告诉我妈吗？”离开病房，庄不远问庄爸。
　　“小远，你跟爸说实话，你外公的病真能治？”
　　“能治。”庄不远点头，“庄园在干细胞的研究方面是最领先的，不过之前一直没有临床实验。”
　　这项研究，本来是打算拿来救大虎他们的，后来就一直延续了下来，霍腾博是憋足了劲儿，打算在这上面搏一把名声，对一个并不怎么天才，而且也已经过了最佳科研年龄的学者来说，他能做的，就是拼命，再拼命。
　　说实话，庄不远也不知道现在庄园的研究进展，毕竟这不是他的主业，大不了冻结外公的时间，等到试验完善呗。
　　“那就不告诉你妈，等情况稳定了再告诉她，免得她担心。”庄爸道，“如果真的不能治，那就得告诉她了，不然她会恨我一辈子。”
　　不管心结多大，那毕竟是庄妈的爸爸啊。
　　然后，庄爸对庄不远道：“无论如何，你多陪陪你外公吧，毕竟……血浓于水。”
　　庄爸和外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他对外公的感情，都是根植于庄妈和庄不远的，但是庄不远不同，庄不远有这个尽孝的责任和义务。
　　庄爸是个老实人，厚道人，这种时候分得清。
　　庄不远想到了老人那枯槁的皮肤，点了点头：“好。”
　　“你外公的治疗方案，你也多盯着点，爸替你妈谢谢你了。”
　　“爸。”
　　“嗯？”
　　“你最近张口闭口都像是在说脏话……”庄不远道。
　　“你妈！”
　　庄爸敲了庄不远的脑袋一下，下楼开着自己的小车走了。
　　回到病房，就看到大舅正捂着两只脸盯着楼下的庄爸，口中嘀嘀咕咕：“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个窝囊废出息了？不可能啊！”
　　大舅不受待见，在医院里，连个愿意帮他上点药消肿的都没有。
　　一转脸看到庄不远站在那里，再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野蛮人庄爸已经走了，顿时摆起了长辈架子：“你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照顾你外公！”
　　庄不远真想学自家老爸来一句你妈！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挑衅了庄园的第二高手！
　　庄园里除了庄爸，还没有庄不远打不过的人！
　　若是论打脸，庄不远才是绝顶高手！
　　不过想想那是在骂自己外婆，还是忍住了，甩了一个白眼，转身去参与治疗方案讨论去了。
　　会议室里，庄园的几个科学家和医院的几名顶级专家，正人手一份外公的病例讨论。
　　庄不远推门进来时，庄园里的几个科学家都霍然站起，高蟹更是连忙给庄不远拉开了椅子。
　　一时间，医院的几个医生都有点不太适应，手忙脚乱站起来，甚至打翻了杯子。
　　“不用管我，我就是来听听。”庄不远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
　　听这些专业人士讲基因治疗、干细胞治疗，庄不远有种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够用的感觉。
　　过了片刻，他不得不打断了大家的讨论，问道：“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就想要知道，我外公这病，到底能不能治？”
　　“庄主，根据我们讨论的方案，我们有30％的把握……”霍腾博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见大家都不愿意开口，只能皱着眉头道。
　　“这么低？需要什么投入，你尽管说。”
　　“庄主，生命是自然界最复杂，最神奇的造物；生物科技也是目前为止，人类所接触的最庞杂、最不可控的科技，在生物科技方面，人类还是一个连枪都不会打的新兵。一个学科的进步，不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能够完成的，生物研究，就像是在海里钓鱼，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钓上来你想要的那条……”
　　“所以？”
　　“所以，投入多了会有好处，但……短时间内用处也没有那么大……”霍腾博还想再说，但想到眼前是庄不远，就不用再解释下去了。
　　毕竟那是庄主。
　　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人喊过，21世纪是生物科技的时代，特别是上世纪末人类攻克了人体基因组，就觉得自己对人类已经了如指掌了。
　　然而没人说，这个21世纪，到底指的是2001年还是2099年。
　　最近几十年，几乎所有被忽悠去学生物的人，哭的眼睛都瞎了，拼命发出了转行的怒吼。
　　都说基因是生物科技的金字塔尖。
　　然而一个人只是摸到了金字塔尖，就觉得自己了解了整座金字塔了吗？
　　荒谬。
　　每一次人类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理，事实都证明只是人类的眼界太低了。
　　生命这座金字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电影里面的密道，有没有杀人机关？甚至有没有更庞大的地下墓群？甚至有没有连着世界的中枢？
　　没人知道。
　　就连庄园主们，都不敢说穷尽了生命的秘密，更何况文明才存在了不到五千年的人类？
　　不说别的，单单说回癌症，人类就曾经数次向癌症发起冲击，坚果州的李根总统就曾经发出豪言：“我们都能登月了，难道还不能攻克癌症？”
　　事实上还真不能。
　　人类最强大国家的一次全力冲锋，连Boss套的盾都没能打掉，就已经全军覆没。
　　而上任总统小黑的“癌症登月计划”，也是一脉相承，想要拿出登月的毅力来对抗癌症。
　　此次发起冲锋的主力，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一批化学制药公司，而是一票全新武装了的生物公司，反而这次能成功吗？
　　听着霍腾博的解释，医院的医生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庄不远是一个生物科技和医学方面的天才，才能在这么多期刊上作为通讯作者存在着。
　　但现在听对话，怎么完全是门外汉的样子？几个医生纷纷皱起了眉头。
　　田院长道：“生物科技不是任何人或者任何机构能够快速推进的，迄今为止人类的所有成就，几乎都是发现而不是发明，而这种发现也是基于大量的数据和海量的研究人员，而并非某个天才灵光一闪……在其他很多学科中的经验，不适用在生物学。”
　　“在这个无尽广阔的世界面前，人类就像是一个蒙住了眼，塞住了耳朵的孩子，在荒原上哭哭啼啼地行走，被什么绊倒了就死死抱住什么不放开，这就是人类在生物学领域的进展。”
　　“现在我们只能寄望于，绊倒我们的这颗石头，是一颗好石头，而不是能毒死人的毒丸。”
　　然后他就听到庄不远道：“没关系，我能看清。”


第534章　难以抉择
　　最近几天，庄不远没事就会去一趟虚城二院，和临床的医生们讨论进展。
　　目前医院主要是以常规的化疗和放疗控制病情，而同时他们也制定了一个复合的治疗方案。
　　这个治疗方案，叫做“自体细胞免疫及干细胞再生疗法”。
　　前者就是所谓的细胞免疫疗法，这种疗法因为之前的一次州内搜索引擎的热搜事件而变得臭名昭著，但它并不冤枉，因为迄今为止，针对癌症的细胞免疫疗法，效果嘛……只能说聊胜于无了。
　　不过，它毕竟是一种非常可行的理论，在庄不远和庄园的仆从、医院的医生们讨论之后，认为可以尝试一下，而且虚城二院也有相应的技术储备和临床经验。
　　至于第二种干细胞疗法，则是利用干细胞重新修复被癌细胞吞噬和损伤的内部器官，使患者恢复健康。
　　淋巴和血液一样，是覆盖全身的系统，癌细胞已经侵入了全身的多个器官，很多器官是没有再生能力的，这种时候就需要干细胞分化修复。
　　在干细胞治疗方面，州内刚刚发放了极少数的允许临床试验的资质，而正好虚城二院就是其中一个。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感谢一下州内宽松的监管环境——虽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州内各种生物医疗的临床研究方面，比坚果州之类的国家，反而是走在了前面。
　　两种技术，前者治病，后者救人，都是世界级的超级难题。
　　前者固然尚无成功的先例，但后者技术难度上更高，连可靠的理论都没有！
　　用田院长的话，那就是，如果能够攻克这两个难题中的一个，他甚至有信心拿诺贝尔奖！
　　所以，庄不远问了他一句话：“如果可以攻克这两项技术，你愿意付出几年的代价？”
　　“朝闻道夕可死矣！”
　　田院长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他真的可能会死。
　　然后田院长和另外两位医生，就消失了好几天。
　　今天他们出现在医院时，众人都看到他们憔悴了很多，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看人的时候，要想很久才会叫出你的名字，和你打招呼。
　　似乎，就连脑袋上的头发都白了许多。
　　众人只当这俩人是工作太累，压力太大了，倒是没有多想。
　　毕竟不论是搞科研还是当医生，都是一种透支生命的工作。
　　没人知道，酷爱燃烧别人生命的庄主大人，又烧了别人好几年的生命。
　　但这几个人的双眼，却总是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因为实验的进展真的是太好了！
　　在生物实验中，最麻烦的问题，最麻烦的是实验周期过长。
　　药物试验要观察动物的各种体征，从实验开始，到实验结束，一个周期往往要好多天，甚至好几个月。
　　调整一下，又是好几个月过去了。
　　好几年可能才只是试验了七八次。
　　然后一个研究者最佳的年华都消失了。
　　这段时间，他们还得操心科研经费，得争夺资源，得顾虑家庭……
　　更不要说还要面对各种奇葩的数据丢失、记录错误、中途换人……
　　但是庄园却可以有效地加速这种实验过程，一天做三次实验不是梦。
　　看着各种生物，在自己的面前，以惊人的速度变化，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体验。
　　当然，这段时间，死在他们手里的各种动物，也是数量激增，庄园里的小兽栏，里面本来满是兔子，最近已经稀稀拉拉了。
　　庄不远这两天看得有点多，情绪就有点阴郁，医学真是一门残酷的科学。
　　庄不远曾经看过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