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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之后，每一年都有那么一天，牧羊犬会因为一时的疏忽让某个倒霉蛋死在狼嘴里，而羊群则时刻保持着对于牧羊人的忠诚。”
　　　　“因为对于羊来说，牧羊人需要的是毛，而狼要的是命，所以他们自然靠近了牧羊人——但有趣的是，如果没有狼，羊们甚至连毛都都不愿意给牧羊人。”
　　　　“莎拉，你明白了吗？”
　　　　莎拉目瞪口呆。
　　　　罗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所谓的蚀魂夜，其实是娜迦卡波洛斯自导自演的戏目，目的就是获得比尔吉沃特的信仰！
　　　　这怎么可能？！
　　　　看出了莎拉的难以置信，罗德微笑着摇了摇头。
　　　　“娜迦卡波洛斯可是自称运动之主，祂每次击退暗影岛的攻击都轻而易举——但这些不死者可是从没有缺席过。”
　　　　“那么问题来了，当它们在路上的时候，娜迦卡波洛斯在做什么呢？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我想如果是俄洛伊站在这，她的说辞绝对是‘这是冕下给予的试炼’，可这种试炼在进行之前，问过试炼者是否接受么？”
　　　　“但是……”莎拉却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不死者是真正存在的——就像是牧羊人的确保证了羊的安全一样。”
　　　　“没错。”罗德点了点头，“只不过现在又来了一头雏虎，他的目的是吃了狼和牧羊人，然后每年来那么一只羊——并且不要羊毛。”
　　　　“你说，头羊应该怎么选呢？”
　　　　谈到了虎，罗德忽然变得极其强势，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莎拉，要求她给予自己一个答复。
　　　　“很简单。”莎拉吸了一口气，“他需要证明自己是一只虎，而不是一个假装自己是虎的狸猫——只要他证明了自己能够吃掉牧羊人和狼，头羊愿意站在他的身边。”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以下。”罗德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在下罗德，罗德·洛萨——风暴之怒迦娜的神使，祖安和皮尔特沃夫的庇护者。”
　　　　“以及——娜迦卡波洛斯的死敌。”
　　　　……………………
　　　　当罗德和莎拉进行着谋划的时候，俄洛伊和普朗克也难得地老友重逢。
　　　　曾经的一对老相好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见面，这无疑让普朗克有些难以接受。
　　　　俄洛伊依然健壮，普朗克却残疾而衰老了。
　　　　莎拉的复仇让普朗克失去了自己的一只手、一个眼睛和所有的势力——虽然在某个兽医的缝合下，普朗克止住了血，但以上的一切却已经既成事实。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普朗克选择进入了神庙。
　　　　看着面前的旧情人，想到了莎拉冰冷的眼神，普朗克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需要一条船。”
　　　　“神殿外有一条独木舟。”
　　　　“该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对你这种白痴的想法一窍不通。”
　　　　“比尔吉沃特世俗的归于领袖！”
　　　　“虽然不知道领袖是谁，但绝对不是你。”
　　　　“……”
　　　　俄洛伊说的很对。
　　　　普朗克低头审视着自己。
　　　　独眼的视野之中，自己身上破破烂烂，胳膊也没有了一只——甚至腰间的火枪都没有子弹了。
　　　　但是普朗克不愿意放弃。
　　　　我是比尔吉沃特之王！
　　　　比尔吉沃特世俗的都归于我！
　　　　而直到现在，普朗克才明白——世俗的王……是如此的脆弱。
　　　　有那么一瞬间，普朗克甚至有一种皈依的渴望。
　　　　俄洛伊敏锐地察觉到了普朗克的情绪波动，她直接弯腰扛起了普朗克——普朗克骨折的肋骨戳进了肺里造成了内出血，但俄洛伊毫不在意。
　　　　“接受娜迦卡波洛斯的试炼吧！”
　　　　“该死的，我现在的样子怎么接受试炼？！”
　　　　俄洛伊没有搭话，只是将普朗克丢在了神像的面前——下一刻，一道光辉将他笼罩在了其中。
　　　　来自灵魂的试炼，开始了。

第163章　试炼
　　　　不管普朗克是否愿意，他都要接受来自娜迦卡波洛斯的试炼。
　　　　被丢在神龛前，在普朗克的视野之中的一切忽然都变得绿蒙蒙的，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黏糊糊的液体一样——而他的灵魂也似乎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因为普朗克看到了自己破败的身躯。
　　　　越看越难受……
　　　　普朗克已经不再年轻了，他衰老、虚弱、失血过多，甚至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眼睛，像是一堆垃圾一样萎顿在神龛前，一动不动。
　　　　生老病死，普朗克无从逃脱。
　　　　虽然莎拉的复仇没有击垮普朗克的斗志，但却让日渐狂妄的普朗克难得地有了一次自我审视的机会。
　　　　一直以来的普朗克……总是在下意识地逃避着一些事情，逃避着自己的衰老，逃避着自己的虚弱。
　　　　为了掩盖这些真相，普朗克才越发地残忍——他决不允许自己的虚弱被人察觉。
　　　　“没有人可以动摇我的统治，我是比尔吉沃特之王！”——这是普朗克之前曾经无数次在心底发下的誓言。
　　　　可是……实际上呢？
　　　　残忍也许可以维持统治，但是却无法逆转规则，普朗克终究走进了老年。
　　　　对于在海上讨生活的汉子来说，五十岁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年纪了。
　　　　要不是普朗克隐隐约约感应到了那么一点属于掠夺符文的力量，常年征战带来的暗伤甚至早就已经毁掉了这个海洋之灾！
　　　　在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视角自我审视后，普朗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脆弱。
　　　　但……那又如何？！
　　　　我是海洋之灾，我才是这片大海的主宰！
　　　　“不，你不是。”
　　　　就在普朗克即将找回自信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你只是一个凡人，世俗的领袖而已——也许在某一段时间，你可以是比尔吉沃特的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比尔吉沃特有无数的王。”
　　　　“海洋之灾是比尔吉沃特之主，这不过是一时的状态而已，并非真理。”
　　　　“万物皆处于运动之中，权力亦然——你可以得到，也可以失去。”
　　　　“……”
　　　　“……”
　　　　如果现在的普朗克还是那个号令比尔吉沃特的海洋之灾，这种语焉不详、意义不明的话对他来说不过是清风过耳。
　　　　但时代变了。
　　　　普朗克失去了一切，现在的他远比往常脆弱。
　　　　这种来自神祇的试炼远远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的。
　　　　娜迦卡波洛斯的一字一句都包含着莫大的法则威能，这种语言本身就具有蛊惑人心的功能。
　　　　对上脆弱的普朗克，此时娜迦卡波洛斯的意愿已是昭然若揭了。
　　　　祂在给普朗克洗脑！
　　　　现在的普朗克是最佳的洗脑时机，只要洗脑成功，娜迦卡波洛斯就真正拥有了向比尔吉沃特世俗插手的能力。
　　　　不过……哪有那么容易？
　　　　普朗克是谁？
　　　　脆弱的普朗克也不是那么容易成为应声虫的！
　　　　虽然面对着来自灵魂层面的拷问，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但普朗克终究没有皈依。
　　　　“老子是海洋之灾——也许有一天，老子会成为新王的垫脚石，但老子绝不会像俄洛伊那个傻娘们一样，为了一个自称神祇的家伙奉献终生！”
　　　　“普朗克没有失败，哪怕是只有一艘独木舟，老子也一样扬帆起航！”
　　　　结束了试炼的普朗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了神殿。
　　　　他不再需要昔日情人的支援——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帮助，找回了自己。
　　　　不过俄洛伊却丝毫不觉得沮丧。
　　　　普朗克以为自己找到了昔日的状态，但是他却不清楚，自己的状态栏之中已经多了一个“娜迦卡波洛斯的赐福”。
　　　　神祇的赐福和关注不是普朗克能够发现的。
　　　　无论是俄洛伊还是娜迦卡波洛斯，他们都有足够的时间，等待着普朗克再次登门的那一天。
　　　　那时候，整个比尔吉沃特就会是娜迦卡波洛斯的……地上神国！
　　　　……………………
　　　　当普朗克接受着自己的试炼时，莎拉也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接受着试炼。
　　　　按照罗德的话说就是——“想要成为王者，某些看起来龌龊的阴谋和手段其实是必修课，你可以不用，但至少要了解，以免成为受害者。”
　　　　“毕竟在比尔吉沃特，失败者从来都没有辩解的机会。”
　　　　而莎拉还真的发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阴谋。
　　　　塞壬、乌鸦、老吹和哈克，四个帮派已经停手——为了蚀魂夜做准备，大家都需要打起精神，防备暗影岛的家伙。
　　　　但是有意思的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来看，剩下的三个人似乎都对莎拉手下的塞壬……很感兴趣。
　　　　乌鸦和老吹，一个喜欢狩猎海怪，一个喜欢虐待海盗，两个变态有几十年的交情，而且天然互补——很有可能他们已经结成了同盟。
　　　　皮提尔·哈克，一个落寞贵族的后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搞定了猩红之刃并且接受了他的势力，在比尔吉沃特的混乱之中趁势而起。
　　　　而在莎拉进入了会议室之后的第一刻，她就感受到了来自这三个人的、满满的恶意。
　　　　和善于伪装的莎拉不同，这三个家伙从来都是将情绪写在脸上的货色。
　　　　不用想了，绝对是打着先干掉塞壬的主意了。
　　　　毕竟换个角度来说，以莎拉干掉普朗克的手段，是个人都会提防她的。

第164章　停火
　　　　莎拉的猜测非常正确。
　　　　在依照规矩交出了自己的双枪之后，莎拉进入了会议室——而其他的三个人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然后，还没等莎拉坐下，先一步聚在一起的三个人直接亮明了自己的意思。
　　　　“今天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塞壬重组——莎拉小姐，我们需要你给出一半的船只和人手交给我们。”老吹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当然了，我们会保证你作为掠夺者的权力。”
　　　　掠夺者是海盗的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无权参与比尔吉沃特的日常管理，当然也不需要缴纳税务——可以说是一种游离于比尔吉沃特本身秩序之外的身份。
　　　　“说实话，你的果断真让我有点意外。”乌鸦补充道，“所以，吃点苦头，然后滚出比尔吉沃特——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而哈克爵士也向着莎拉露出了微笑，显然他也参与了分赃的计划。
　　　　对于老吹、乌鸦和哈克来说，这是一个有恃无恐的计划。
　　　　虽然塞壬手下都是精锐，但想要1v3却是痴心妄想。
　　　　莎拉的双枪很有名，但大家也都不是吃素的，这是摆明了要吃你，你奈我何？
　　　　看起来现在的莎拉要么低头认怂，离开权力的中心，成为掠夺者，要么干脆开战，来1v3然后被灭。
　　　　如果是之前的莎拉，她会很乐于在摸清楚情况之后挑拨一番这几个家伙之间的关系。
　　　　但是现在……
　　　　莎拉对这种“过家家”一样的战斗毫无兴趣。
　　　　对于莎拉而言，自己还有更多的选择。
　　　　不过为了防止这几个家伙搞事，莎拉还需要拖延一下。
　　　　“我想，你们可能没有搞清楚情况。”想到了这里，莎拉敲了敲桌子，“你们以为站在一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没错。”哈克点了点头，“抱歉了，莎拉小姐——我们的确可以为所欲为。”
　　　　“那么，还有三天——哦，是两天——就是蚀魂夜了，你们这群为所欲为的家伙就没有想过要怎么做吗？”
　　　　“哈——别拿那些死人来压我！”老吹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瞬间装出了一副虔诚的样子，“伟大的蛇母会解决那些可笑的不死者！”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虔诚的一面。”莎拉将话题拉到了自己希望的事情上，愉悦地露出了微笑，“可是……据我所知，你每次去狩猎海怪的时候，都会偷偷带回来一些海蛇啊。”
　　　　在娜迦卡波洛斯的信仰之中，海蛇是蛇母子嗣——狩猎海蛇显然是极其不符合教义、放在明面上会遭到讨伐的行为。
　　　　被戳穿了的老吹毫不在意，他揉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然后露出了“虔诚”的微笑。
　　　　“那是蛇母的给予和恩赐——给予我那些可怜水手的一点小小的奖励而已。”
　　　　能够坐在这的家伙又有谁会要脸？
　　　　哈克摆出了一副“一切都是恩赐”的虔诚模样，要不是满眼笑意，说他是娜迦卡波洛斯的祭司都有人信。
　　　　莎拉摇了摇头，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这种话你还是留着和俄洛伊说吧——看在你演技不错的份上，她说不定会少打折你几根肋骨。”
　　　　老吹咬了咬牙。
　　　　“别拐弯抹角了。”发现了自己老朋友的窘迫，乌鸦开口解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可不足以让我们放弃对你的制裁。”
　　　　“我也没奢望你们长满了肌肉的脑子能明白我的意思。”莎拉毫不犹豫地针锋相对，“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群白痴，事情要分清楚轻重缓急——如果不希望比尔吉沃特变成一座死城，不希望你们的船只全覆灭在蛇母的怒火之中，那就在蚀魂夜之前，收好你们的小心思！”
　　　　“保持现在的状态，各自停火，准备干掉那些不死者——这才是我们现在需要讨论的话题。”
　　　　“而不是因为可笑的恐惧而迫不及待地联合在一起，试图对塞壬进行肢解！”
　　　　说完了之后，莎拉直接起身，然后朝着保镖伸出了手。
　　　　“傻大个，把我的枪拿回来——我该走了。”
　　　　然后那个保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尴尬地看向了哈克，不知道是否应该将双枪还给莎拉。
　　　　“你们在这种时候……还在打我枪的主意？！”莎拉简直被这几个白痴逗笑了，“该死的，把枪还我，我没有时间和你们浪费——屠宰码头可是正对着暗影岛的方向，我的守备任务是最重的！”
　　　　那个保镖似乎还有些犹豫，因为这两把枪是哈克加入三人联合的重要筹码。
　　　　但是和眼里只有财宝的哈克不同，老吹和乌鸦想的更多。
　　　　蚀魂夜将至，这时候开战的结果只会是比尔吉沃特彻底玩完——想想看，死了很多人的战场上出现了亡灵，说不准那些死者就直接成为了新的亡灵。
　　　　先把枪还给莎拉，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老吹拍了拍哈克的肩膀。
　　　　“把双枪还给她。”
　　　　与此同时，乌鸦也默契地靠在了哈克的身边。
　　　　看着三个人现在的样子，莎拉哪里还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摇摇头，朝着哈克露出了一个不屑而轻蔑的微笑，接过自己的双枪之后，转身离开。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越来越远，哈克的牙关也越咬越紧。
　　　　“该死的海盗，该死的泥腿子——哈克爵士会给你们好看！”
　　　　而在暗处观察了整个过程的罗德则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得不说，莎拉这个女人——真的仿佛为争夺权力而生一样！
　　　　她的手段说不上多高明，但……总是有用。

第165章　乱入之人
　　　　莎拉在拿回了自己的双枪之后，并没有和其他三个首领过多地纠缠。
　　　　对于这位厄运小姐来说，头羊的争夺已经不是目前的重点了——现在她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帮助这个新来的雏虎消灭掉环伺的饿狼和那个与自己有仇的牧羊人。
　　　　境界的不同使得莎拉在面对着昔日的对手是完全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不过很可惜，在乌鸦、老吹和哈克看来，这是强装镇定的表现。
　　　　这三个一起合谋肢解塞壬的人是不可能理解莎拉——当然，莎拉也不需要他们的理解就是了。
　　　　因为罗德的原因，现在的厄运小姐可是忙得很。
　　　　而至于本人罗德……当莎拉为蚀魂夜做准备的时候，罗德却不得不处理几个乱入的家伙。
　　　　本来罗德是想趁着比尔吉沃特休战的功夫，去黑市找找有没有能用的施法材料和辅助工具的，谁想到他才离开莎拉，就看到了几个不速之客。
　　　　佐伊和金克丝。
　　　　当罗德偶然间发现和这两个小萝莉出现在了比尔吉沃特的街头时，他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罗德一直谨慎地伪装着自己，除非是和俄洛伊面对面或者自己作死溜进了娜迦卡波洛斯的神庙，否则没有人能认出罗德。
　　　　可是佐伊和金克丝却完全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佐伊还好，没人知道她是谁，但是金克丝这副样子，只要蛇母的信徒有所注意，绝对分分钟被调查！
　　　　俄洛伊可不傻——金克丝出现在比尔吉沃特的含义简直是再明确不过的事情了，那必然意味着祖安想要搞事。
　　　　这种情况下，蛇母的信徒很可能来个全城大搜查——鬼知道娜迦卡波洛斯有什么手段，大搜查之下，罗德说不定也会被发现！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罗德当即就像把她们一起拎走。
　　　　可是有人拦住了罗德——当罗德出现在了金克丝和佐伊的身边时，一个皮肤黝黑，梳着满头麻花小辫子的家伙将自己的手枪抵在了罗德的腰间。
　　　　“朋友，拐卖人口可是重罪。”
　　　　这显然是一个误会。
　　　　但是罗德可没工夫搭理这位难得的正义人士——对于罗德来说，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两个捣蛋的家伙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