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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族们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他们想起了之前的一些担心，难道真的不应该将劳伦特家族放在后面？
　　　　很快，阿姆达一招被嘉文四世“请”下了擂台，让一个文职人员来面对嘉文四世，即使是重伤竭力版，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见着阿达姆笑呵呵地下了擂台，不知道为什么，贵族们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些紧张和不安。
　　　　会输？
　　　　不，不可能的。
　　　　接下来的人可不是骄傲的菲奥娜。
　　　　擂台挑战的最后一个挑战者不是别的家族，正是一直以来都“走在了反抗光盾家族前列”的缪列家族。
　　　　而在挑战之前，维列·缪列族长也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会派出家族最强战力，差点击败了菲奥娜的欧拉尔。
　　　　面对着灯尽油枯的嘉文四世，那个大个子一定能够迅速终结战斗！
　　　　在贵族们的满心期待下，欧拉尔拿着自己那扇门板一样的大剑，步伐坚定地来到了擂台上。
　　　　此时此刻，嘉文四世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在贵族们的欢呼和咒骂之中，嘉文四世就仿佛是冲向了风车的堂吉诃德一样，高高举着代表着光盾家族的战旗，挺起长矛刺向了欧拉尔·缪列。
　　　　然后，在所有贵族满含期待的目光之中，欧拉尔而大步上前，高举手中的门板大剑，从侧面“狠狠地”斩在了嘉文四世的长矛上。
　　　　听着那破空之声，人们甚至已经可以预见嘉文四世的失败了。
　　　　然而，预想之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甚至金属碰撞的声音都记不可闻。
　　　　“叮——”
　　　　仿佛谁敲了一下三角铁。
　　　　欧拉尔仿佛是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击飞了一样，“踉踉跄跄”地开始朝后退，一退就是一二三十五六七八步，普通一声栽倒在了擂台下。
　　　　似乎是嫌自己的演技太过逼真，欧拉尔在擂台的边缘还有时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身，那跌落的姿势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
　　　　“……”
　　　　下一刻，整个擂台周围全都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第935章　德玛西亚的变迁
　　　　欧拉尔如此浮夸的演技自然不是无师自通的，以他那毫无创意的榆木脑袋，自然是不可能想出这么气人的手段的——关于空中转体一周，这个想法完完全全来自罗德，而欧拉尔则是扮演了一个完美的执行者。
　　　　没错，正是因为罗德的指导和鼓励，欧拉尔才会进行如此丧心病狂的动作，恶心得一众贵族仿佛吞了一坨翔一样，难以忍受。
　　　　这是红果果的恶心人，欧拉尔浮夸的演技让所有满怀希望的贵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而看到了这精彩的一幕，在人群之中默默关注着一切的始作俑者终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没错，自始至终，擂台上的所有情况罗德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实际上，在事情发展到了强令推行的地步之后，罗德就离开了厄文戴尔，再次来到了德玛西亚雄都。
　　　　无论是菲奥娜的恶意放水，还是欧拉尔的蓄意跳水，这完全都是出自于罗德的授意。
　　　　在完成了一切的布置之后，罗德愉快地坐在了观众席上，完完整整地欣赏了整场好戏。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因为罗德的布置和维列·缪列的算计，嘉文四世所代表的皇族和贵族议会所代表的大贵族终于出现了严重的矛盾，而矛盾在蓄意的挑拨下，最终爆发为了直接的冲突和对抗。
　　　　罗德和维列对整个事件的把握相当不错，这种直接的冲突并没有以更加严重的暴乱形式出现，而是成为了一场遵循着古老法律的强令推行。
　　　　这个结果无论对于罗德还是维列，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眼见着贵族们仿佛输掉了一切的赌徒一样涨红了脸，然后又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陷入了颓然，罗德终于满足地点了点头。
　　　　一出好戏——还是有一个回味无穷的结局的那种。
　　　　今天也是心情愉悦的一天啊！
　　　　……………………
　　　　转为了观察者模式的罗德再次陷入了神隐之中，但对于德玛西亚来说，这次强令推行的决斗却意义深远。
　　　　嘉文四世绕开了古老法律对贵族地位的保护，他没有削减贵族任何的待遇，只是在贵族的身边加上了无数双监督的眼睛。
　　　　而随着嘉文四世的胜利，从此之后德玛西亚的所有施法者都不再因为自己是施法者而天生有罪——各地的禁魔监狱纷纷开放，而很多之前被放逐的施法者也获得了回到德玛西亚的权力。
　　　　只不过……从结果上看，嘉文四世亡羊补牢的行为并没有为他赢得太多额外的支持。
　　　　施法者们在得知了这次强令推行的决斗之后，都表示了对于嘉文四世的尊敬，然后纷纷投入了德玛西亚革命军的麾下——哦，对了，因为施法者身份的正常化，现在已经不叫德玛西亚革命军了。
　　　　在施法者们得到释放之后，塞拉斯解散了军队，然后组建了德玛西亚的第一个政党。
　　　　德玛西亚魔法改革党，简称魔改党。
　　　　塞拉斯成为了魔改党的第一任党魁。
　　　　这期间，德玛西亚雄都的贵族们变成了无头苍蝇——他们习惯了有维列作为智囊，习惯了有劳伦特作为打手，但在一场决斗之后，这些人错愕地发现，自己最信任的白纸扇和双花红棍都是二五仔……这可怕的落差让他们一时之间竟完全失去了组织。
　　　　在没有一个得力的串联者情况下，贵族们也在组织反扑，他们希望利用消极怠工、经济封锁等手段，破坏德玛西亚雄都的秩序，用不合作的阻挠手段逼迫嘉文四世做出让步——可惜的是，这一次嘉文四世不再无人可用了。
　　　　罗德在厄文戴尔所推行的精英乌托邦派上了用场，当救场的法师们将市政处理得井井有条后，嘉文四世惊讶地发现，原来工作还可以这么展开！
　　　　整个德玛西亚雄都的街道维护，只要不是禁魔石区域，施法者们完全可以做的比之前的贵族好上无数倍，而市场上的纠纷在有心灵魔法的仲裁法师面前更是小菜一碟，甚至有不少贵族派出来捣乱的仆人都被揪了出来，然后丢入了监狱……
　　　　施法者们用自己的行动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魔法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而嘉文四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塞拉斯自信地表示“我们代表着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方向”。
　　　　之前嘉文四世一直都在思考着，为什么在整个会晤之中，塞拉斯在政治领域的条件除了几条底线之外竟然毫无要求，他只是要求施法者有正常的德玛西亚公民权力、施法者组织有监督贵族的权力，甚至都不需要执法权。
　　　　现在，嘉文四世朦朦胧胧之中终于有了一些认识。
　　　　面对着解放了生产力的施法者，普通人是没有任何竞争力的。
　　　　而有趣的是，因为禁魔石和社会形态的缘故，德玛西亚的施法者有很难像是诺克萨斯的法师一样一手遮天，直接成为社会的绝对统治者——皇室和贵族还依然存在，依然在制衡着施法者。
　　　　在这种情况下，德玛西亚终于在一系列动荡之后，达成了一个完整的平衡。
　　　　嘉文四世代表的光盾皇室最后站在了平民的身边，而这样一来，平民（皇室）…贵族…法师的奇妙三角就变得非常稳固了，三个方面都不可能完全合作，也不会完全地对抗，只要三角之中不要崩塌掉一环，那德玛西亚的情况就会一直稳定下去。
　　　　在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嘉文四世感觉自己的压力非常大。
　　　　因为此时此刻，他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是这个三角结构之中，最不稳定的一个环节。
　　　　如果皇室出了问题，一旦贵族和法师达成默契，到时候德玛西亚的情况就会变得比之前还要糟糕，甚至会成为自己最厌恶的、诺克萨斯人的模样。
　　　　这种情况下，嘉文四世竟拥有了更加旺盛的斗志——此时此刻，嘉文四世看见了通向真正伟大的道路，也发现了超越自己爷爷的可能！
　　　　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德玛西亚！

第936章　面对面
　　　　当德玛西亚似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一切都蒸蒸日上的时候，罗德终于第一次找到了嘉文四世。
　　　　和往常一样，罗德选择了变身为一只夜鸦，飞入德玛西亚的皇宫——而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被发现了。
　　　　发现罗德的是希瓦娜。
　　　　当时希瓦娜正在演武场和嘉文四世对练——正常的那种——而在发现了罗德化身的夜鸦之后，她主动停止了战斗，然后单方面如临大敌地看向了罗德。
　　　　在这种情况下，罗德直接选择了显出身形。
　　　　“那么……日安，陛下，日安，希瓦娜小姐。”
　　　　“你是谁？”面对着突然出现的罗德，嘉文四世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有些事情需要和陛下谈谈。”罗德无视了嘉文四世的脸色和语气，“我叫罗德，罗德·洛萨——如果陛下的记忆力足够好的话，你应该还记得我的名字。”
　　　　“罗德·洛萨？”嘉文四世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说起来这个名字真的有些熟悉——等等，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特殊的外援！”
　　　　“答对了。”罗德轻轻打了个响指，“之前我曾经和陛下的使者达成了一些交易，我帮助德玛西亚吸引诺克萨斯人的注意力，防止在德玛西亚混乱的时间里，遭受来自诺克萨斯的、不必要的干扰。”
　　　　“没错，是这样的。”嘉文四世点了点头，但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那么，洛萨先生，你这次又是为什么而来呢——为了交易的尾款吗？”
　　　　“叫我罗德。”罗德纠正了嘉文四世的称呼，顺便鄙视了这位德玛西亚皇帝冷冰冰的幽默感，“而且，陛下的笑话其实一点都不好笑——如果我需要尾款的话，德玛西亚恐怕都会付不起。”
　　　　“什么意思？”嘉文四世也严肃了下来，“罗德先生既然不是为了交易，那是为了什么闯入我的皇宫呢？”
　　　　“自然是为了和陛下面对面地谈谈了。”说到这，罗德直接弄了三把椅子出来，然后自己施施然坐在了其中的把上，顺便还给嘉文四世摆了个请的手势，“我们也需要好好谈谈了，关于德玛西亚。”
　　　　“关于德玛西亚？”嘉文四世没有选择坐上椅子，而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矛，“虽然我一直希望德玛西亚能够以一个较为开放的姿态站在瓦罗兰的舞台上，但这不意味着谁都能够对德玛西亚指手画脚——看在交易的份上，罗德先生你现在最好离开。”
　　　　“有警惕是好事。”罗德依旧不为所动，“但过分警惕其实很没有意义的，如果我真的想要对你不利，你早就倒在欧拉尔的大剑下了，哪还能和这位巨龙小姐你侬我侬？话说回来了，陛下的胃口还是真的是不错……巨龙和人类，听起来就挺刺激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又羞又怒的嘉文四世终于涨红了脸，希瓦娜的身份是完全保密的事情，而现在却被罗德一语道破，而自己和希瓦娜的关系更是被毫不留情地揭穿，这种情况下，嘉文四世终于开始乱了阵脚，“别在这绕弯子了，说出你的目的。”
　　　　“我已经说过了。”罗德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想和你谈谈德玛西亚的未来——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最后时刻缪列家族会倒向你？”
　　　　“那自然是维列先生的正确选择了……等等！”
　　　　话说一半，嘉文四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之前嘉文四世曾经向维列提起过他最后的倒戈一击——而维列选择了闪烁其词，这种情况下，嘉文四世也不好逼问，只能等着以后慢慢探寻，现在罗德忽然提起了这一茬，这让嘉文四世心里咯噔了一下。
　　　　仿佛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向了自己一样，嘉文四世的心里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没有猜错。”罗德观察着嘉文四世的表情，然后肯定了他最后的想法，“是我要他那么作的，甚至现在德玛西亚的状态，也正是我所期待看到的。”
　　　　“你在说什么？”遍身冷汗的嘉文四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的底气似乎有些不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罗德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我察觉到了德玛西亚的动荡，所以顺势出手，将德玛西亚变成了我更喜欢、更需要的样子。”
　　　　“这不可能。”嘉文四世的反驳变得更加干涩无力了，“这对你而言毫无意义。”
　　　　“意义？”罗德挑了挑眉头，“陛下，你虽然不是普普通通的战士，甚至能够在擂台上击败大量的敌人，但恕我直言，你在本质上依旧是一个凡人。”
　　　　凡人一词似乎深深触动了嘉文四世的神经，他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起了那些星灵——没错，罗德的姿态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星灵。
　　　　“难道，你也是星灵？”嘉文四世尝试性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或者说……类似的什么存在？”
　　　　“不，完全不同。”罗德终于收起了自己的讽刺，面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我也是凡人，站在你们身边的凡人——在很多时候，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紧接着，不等嘉文四世反驳，罗德直接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大致都和盘托出了——除了瑞兹的那部分之外。
　　　　而在这大量信息的冲击下，嘉文四世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几乎出现了崩塌现象，他已经完全无法分辨罗德话语内容的真伪了，罗德直接将瓦罗兰的另一面摆在了嘉文四世的面前，而这对他而言……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嘉文四世很想斥责罗德的无稽之谈，但可惜的是，他仔细思考了罗德所说的一切，没有在其中找到什么破绽。
　　　　下意识地坐在了椅子上，嘉文四世面上的神色变得游移不定——而罗德则是正对着他，脸上满是愉快的微笑。
　　　　罗德相信，嘉文四世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第937章　结盟
　　　　嘉文四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面对着罗德，嘉文四世几次张口，但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罗德所讲述的一切远超了嘉文四世的认知。
　　　　无论是关于巨神，还是关于虚空——前者只是存在于德玛西亚的传说之中，而后者则是在塔里克的嘴里有一些提及。
　　　　从没有人这么清楚地将事情摆在嘉文四世的面前。
　　　　面对着罗德，嘉文四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这样一个展现了自己诚意的人。
　　　　没错，一个展现了自己诚意的人。
　　　　罗德清清楚楚地说明了自己对于德玛西亚的帮助，包括弗拉基米尔的血衣、维列的信笺、菲奥娜的联合签名还有塞拉斯的徽记——嘉文四世必须承认，他对德玛西亚帮助很大，没有罗德，现在德玛西亚的情况会糟糕很多。
　　　　这种情况下，嘉文四世陷入迷茫之中。
　　　　罗德倒也不着急——眼见着嘉文四世一时半会不好下定决心，他就安安心心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位德玛西亚的国王。
　　　　良久，嘉文四世终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我无法完全相信你。”再次开口的时候，嘉文四世的嗓子沙哑得可怕，“虽然我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你的身份、你所做的一切，但我依旧无法完全相信你。”
　　　　“明白明白。”罗德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做人不能偏听偏信不是？”
　　　　“希望你能够理解。”
　　　　“当然理解，当然理解”罗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说实话，我怕的不是你有想法、会犹豫，会犹豫是因为思考了——我怕的是你什么都不想，迷信那些巨神星灵。”
　　　　“什么意思？”嘉文四世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星灵在欺骗我？”
　　　　“也许不是欺骗。”罗德摇了摇头，“只不过有些事情没有说而已——比如说，根本利益。”
　　　　“什么意思？”嘉文四世似乎感觉自己把握到了什么，但模模糊糊地又抓不住，“具体说说？”
　　　　“星灵在乎德玛西亚吗？”罗德直接抛出了自己的问题，“或者说，他们在乎凡人吗？”
　　　　“在乎的……吧？”嘉文四世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大概？”
　　　　“好好想想。”罗德嗤笑了一声，“如果在乎，那你告诉我，符文战争的时候，星灵在干什么？”
　　　　“平息战争啊？”
　　　　“平息战争？”罗德摇了摇头，“平息的是德玛西亚范围的战争而已——而且还是在最后时候出手扫个尾。”
　　　　“那他们的根本利益是什么？”嘉文四世终于完全走进了罗德的节奏，“他们在乎的？”
　　　　“瓦罗兰的安稳。”罗德一字一句地将瓦罗兰咬得很清晰，“巨神不会在意凡人——或者说绝大部分的巨神不在意，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瓦罗兰，一个安稳的符文之地，这样他们才能一直高高在上地作为星灵，凡人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千万年前的恕瑞玛一样，现在的德玛西亚……也一样。”
　　　　嘉文四世再次沉默了。
　　　　罗德的话很刺耳，但在嘉文四世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罗德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