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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猫腻)-第5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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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菜自然是宁缺的事,做菜也是他的事,洗碗更是他的事,在这些过程里,桑桑只是背着手跟在他身边,有时候看看他,有时候看看天。

宁缺蹲在盆前洗着碗,觉得这工作要比自己当年杀马贼还要辛苦,没一会便觉腰酸背痛,看着门口桑桑背着双手的模样,不由恼火起来。

“我现在打不过你,多做些家务事也就算了,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昊天嘛,当然尊贵,哪里能沾葱姜水,就算你在旁边看热闹也罢了,但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可不可以不要背着手?”

他抱怨道:“你这就像领导在检查工作,很伤工作热情的!”

桑桑没有理他,走进屋里,背着手看了看,说道:“要喝茶。”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世间便有了光。

桑桑就是这个世界的上帝,她说要喝茶,自然就要有茶——明明她可以变出无数种好茶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偏要宁缺去买。

宁缺确实有些累,但也有些高兴,因为他知道,桑桑这样的表现,证明她与人间的联系越来越深,她越来越像人类。

当天夜里,他敲开了朝阳城最大那间茶庄的门,用二两银子买了七十四种各国最出名的茶叶,同时还打包了好些套名贵的茶具。

喝了三天茶,桑桑忽然又说道:“要下棋。”

于是宁缺屁颠屁颠地到处去搜刮最好的棋具,只是这一次要满足桑桑的要求比较麻烦,因为下棋这种事情总是需要对手的。

“你水平太差。”桑桑看着满棋盘的白子,对他说道。

身为男人,最恨的事情,就是下棋打牌的时候输给自己的女人,宁缺这时候心情本来就极度不爽,听着这话更是恼火至极。

“我们这些卑微的人类,哪里是伟大昊天的对手。”

这是桑桑对人类最常用的评价,从他嘴里说出来,则很幽怨。

桑桑神情不变,说道:“人类确实卑微,但有些人相对要好些,陈皮皮在这些方面就要比你强很多。”

身为男人,真正最恨的事情,就是被自己的女人评价为不如别的男人,哪怕那个男人是与你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宁缺大怒说道:“我可没办法把他从临康城里弄过来。”

桑桑说道:“那你就要想别的办法。”

第二天,朝阳城里最著名的三名棋手被宁缺请到了小院里。

或者说绑架比较合适。

除了喝茶下棋听戏,宁缺和桑桑有时候也会去朝阳城里逛逛,去看看白塔,去湖边走走,她还是习惯性地背着双手。

几十天的时间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

他们好像在朝阳城里寻找什么,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找,不问去哪里,不问怎么办,只问明天吃什么,默契地沉默着。

某天夜里,宁缺剥了个山竹,把白色的果仁对着桑桑的脸,哈哈大笑说道:“你看这像不像屁股?”

桑桑的脸上很少有表情,他一直有些不甘心。

这次他也失败了。

桑桑静静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忽然说道:“我们很贪心吧?”

宁缺沉默了片刻,把手里的山竹喂进她的嘴里,然后走到院子里耍了套刀法,打来溪水洗了个澡,说道:“我先去睡了。”

桑桑坐在桌旁,看着窗外的那株树,没有说什么。

她曾经是那样地想回到昊天神国,因为这是她的使命,只要去除佛祖这个隐患,再把宁缺杀死,她就可以回去。

但她和宁缺互为本命,宁缺如果死了,她也就死了,回到神国的将是昊天,而不再是拥有桑桑这个名字的她,她将不再是她。

她想继续是她,她想继续拥有桑桑这个名字,更令她愤怒和不安的是,她竟然想继续和他在一起,就这样在小院里过下去。

青菜肥肉白米饭,清茶对弈闲看天,这样的体验不是很糟糕。

于是她不想佛祖,不想书院,不想道门,不想神国,不理人间,只要这样的日子持续,她就将继续是她,她的身边继续有他。

是啊,她真的很贪心。

宁缺曾经在长安城外发问: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长安不负卿,其实他知道,世间根本就没有这种双全法。

他并不怕死,他当时其实可以用自杀威胁桑桑进长安,然后书院便会用惊神阵镇住她,无论佛宗还是道门对此都没有任何办法。

但他……舍不得。

所以他带着她住在朝阳城的这个小院里,不去理会人间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不去想书院,不去找佛祖,什么都不想。

是啊,他也非常贪心。

…………贪一时之欢,有一时便是一时,有一日便是一日,在那夜的谈话之后,宁缺和桑桑再也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寻常的人间生活就这样平淡地持续着,他们来到朝阳城已经过了半年,外界的风雨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开春后的朝阳城很热闹,到处都有戏台,某天傍晚,宁缺和桑桑看戏归来,在街上顺便买了半斤猪头肉,很简单便解决了晚饭。

桑桑看着碗里剩下的几片猪头肉,忽然说道:“菜太少。”

宁缺心想日子过久了,谁家耐烦天天弄一桌子菜?他很自然地转了话题:“明天弄些好吃的,对了,今天的戏觉得好看吗?”

桑桑脸上没有表情,起身向院外走去。

宁缺微怔,把碗筷放进盆里,擦净手上的水,追到她的身旁。

站在溪旁的树林里,她背着手,看着天空沉默不语。

宁缺看着树上那个拳印,发现不过半年时间,因为树皮重生的缘故,竟变得浅了很多,自然也显得淡了很多。

他的心情变得淡起来,终究是要离开吗?

桑桑说道:“在一起,不是就真的在一起。”

宁缺明白她的意思,沉默片刻后说道:“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应该在一起,不是我想用这种方式把你留在人间。”

桑桑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宁缺说道:“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桑桑说道:“是的,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但这依然是贪心。”

宁缺看着她的侧脸,问道:“贪心不是罪。”

桑桑看着天空,说道:“是错。”

什么是贪?喜欢就是贪。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贪。

哪怕在人间一晌贪欢,便胜却神国无数。

只是一晌,终究太短暂。

第一百一十九章嗔

宁缺望向树上的拳印,问道:“究竟哪里错了?”

桑桑没有说话,背手走回小院,他跟在她的身后。

初春微寒,院里那棵树依然没有发出太多枝叶,她走到那棵树下,看着轻颤的寒枝说道:“既然不是,那你就让我走。”

既然宁缺认为在一起只是生活,不是他想把她留在人间的方法,那么当她想要离开时,他便不应该拦阻。

“你随时可以走。”宁缺在她身后说道。

桑桑看着树桠,扑扇声中,一只黑色的乌鸦落在她的目光落处。

她说道:“我若真要离开,你便会自杀。”

宁缺沉默不语。

桑桑转身,看着他问道:“你就这么想我死?”

这是她第六次对宁缺说出这句话,或在心里想起这句话。

“我只是不想你走。”

宁缺没有回避她的眼光,说道:“就算走,你能又走到哪里去呢?你已经来过人间,又如何能在冰冷的神国里枯坐漫长岁月?”

桑桑说道:“我本来就应该在那里。”

宁缺说道:“那里又是哪里?你经常说,这是昊天的世界,神国也必然在这个世界里,那么神国和人间究竟有什么区别?”

桑桑说道:“现在你的老师在那里。”

宁缺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老师,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们?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外面究竟有什么?”

“这是我的世界,我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我的存在来源于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特性,你们想要破坏这个世界的特性,那我便不能存在。”

桑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说道:“这是我与你老师以及书院之间最根本的矛盾,无法解决,如果你坚持,就是要我死。”

“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这是第七次。

宁缺静静看着她,说道:“不要回去,变成真的人,我们一起活着。”

桑桑说道:“人会死。”

宁缺说道:“修行可得长生,我们一起修。”

桑桑说道:“我要维持这个世界的存在。”

宁缺说道:“我不理解,明明可以有别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守着这个旧世界,你究竟在守护什么?”

桑桑说道:“我也不理解,你们以及历史上的某些人类,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个世界,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

宁缺说道:“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外面有什么。”

桑桑说道:“我不想知道。”

她所有的思维逻辑,更准确的说,她的全部生命都带有规则的客观性,如果说人类本能里就有对自由的向往,那么她的本能就是封闭自洽。

宁缺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她的身前。

树枝上的黑鸦有些冷漠地叫了声。

他牵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变成人类,然后我们一起活着,一起修行,一起买菜,一起吃饭,一起做很多事情。”

桑桑来到人间后,从来没有照过镜子,她按照人类最中庸的面容拟成的脸,按照自己的心意形成的高大身躯,都让她并不怎么愉快,所以此时,她看着宁缺眼睛里的那个女子,觉得很陌生,而且有些惘然。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就算是为了人类,当然,最主要是为了我,请你留下来。”

桑桑眼中的他眼中的自己的那张普通的脸,忽然间破碎成无数片光影,再也无法重新聚拢在一处,于是她的眼神也回复漠然。

“不。”她看着宁缺平静说道:“无数年前,人类选择我,让我从混沌中醒来,便是要我为他们带来永恒的平静。”

宁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明白为那句话会让她反应如此剧烈,他本以为是人类的选择让她醒来,听到她的下句话才知道是因为自己。

“我现在能够理解,对世界之外的想象与好奇,是人类本能里的渴望,但那些人里恰好不应该包括你,因为你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桑桑看着他说道:“你来自世界之外,你很清楚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从二十年前开始,你就一直在给我讲述那个世界,我没有忘记,而且我现在在你的意识里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个世界的画面。”

宁缺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寒冷起来,说道:“那个世界……很美丽,很生机勃勃,也数不尽的真实的太阳,到处充满了温暖。”

“你在撒谎。”

桑桑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然而这句话却像是雷霆般在朝阳城的上空炸响,惊的无数万人抬头望天。

“你的那个世界到处充满着危险,正在燃烧的太阳,随时可能爆炸,随时可能熄灭,而绝大多数地方,都寒冷的有若幽冥。无论是脆弱的普通人,还是相比强健的修行者,都不可能在那个世界里生存下去。”

宁缺说道:“恒星的寿命有很多亿年,怎么可能是随时爆炸?我承认确实大多数地方都是寒冷的,但那个世界真的很大,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桑桑说道:“即便是亿亿亿年,对于需要永恒延续的生命来说,都只是很短的时间,更何况你的那个世界,最终必然会走向寂灭,什么都剩不下来。”

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或者,还能剩下些回忆?”

桑桑的言语没有给温情留下一方寸的生存空间:“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寂灭,便是终结,没有永恒,那便是大恐怖。”

宁缺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我承认你说的对,外面的那个世界或者真的最终会寂灭,但在那之前的漫长岁月里,生命可以走到世界的边缘,或者直接打破世界,找到通往新世界的道路。”

桑桑说道:“如果找不到呢?”

宁缺不知为何有些生气,沉声说道:“你又没有在那个世界里生活过,你凭什么确定人类就一定找不到新的世界?”

“因为我不是人类,我从来不以欺骗自己来做为安慰。”

桑桑看着他平静说道:“和我的世界相比,外面的那个世界更像是幽冥地狱,而你想做的事情,会让我把你当作冥王之子。”

宁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冥王之子这四个字,还是多年前,包括光明大神官大内的有些人,一直在猜测他是冥王之子,后来这个头衔曾经短暂地落在了隆庆的身上,最终还是由桑桑接过了这个名字。

现在的他自然知道,根本没有冥王,昊天就是冥王,但同时他又必须承认,在某种程度上桑桑说的是对的。

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那样的寒冷,那样的动荡,那样的危险,就像是冥王的国度。

他从那个世界来到这里,把那个世界的信息带到了这里,坚定了书院和夫子的信念,如果昊天世界真的最终被破开,去往那个更加广阔的宇宙,却最终寂灭,那他的到来,便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冥王的阴影。

这种推想让他身体很寒冷,下意识愤怒起来,看着桑桑喊道:“你总是什么都要赢,哪怕是讨论,你也从来没有认输过哪怕一次,为什么?”

桑桑静静看着他,神情微悯。

她的神情让他更加愤怒,走到树下重重一掌拍下,枝头的黑鸦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飞走,也没有发出难听的叫声。

“这么多年了,从你会说话开始,我什么都在听你的,在别人眼里,你是我的小侍女,天天服侍我,我说往东你不敢往西,我说吃干饭,你绝对不敢把饭煮稀,但真实情况是什么样,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我说往东之前你先往东边看了一眼,我说吃干饭那是头天夜里你把剩的稀饭全倒了!”

宁缺转过身来,看着她愤怒地喊了起来。

“在岷山里,那年我拼了命才逮了只小鹿,你只看了我一眼,我就放了!在渭城你八岁那年,胖婶替她远房侄儿给你提亲,你不高兴,我当天夜里就差点去把那个小子宰了!你说要回长安城,我就回长安!你说要卖字,我就写字来卖!”

“你说要租临十四七巷那间铺子,我就租!结果好啊,我差点把这条小命给朝小树卖掉!为了你,我把隆庆的脸都抽肿了,就因为他用你来威胁我,我不管得罪西陵神殿,也不怕给书院惹事,直接一箭把他射成了傻逼,结果又好,被叶红鱼追杀的像条狗一样!还有这这这这个破地方!”

他指着小院,看着她声音微颤说道:“你把自己变成冥王之女,很好玩吗?对我来说,这个事情真的很不好玩,全世界都想要杀你,就我一个人把你背在身上,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打不过他们,你知不知道,但我还不是去打了?”

桑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意见,你要如何,我就如何,我更不会伤害你,我的意识里根本没有这个可能,从我在河北道拣到你的那天开始,就是这样了,我怜惜你,我心疼你,我把你看的比我自己的命还要重。”

宁缺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但情绪却显得更加激荡,说道:“因为当时的我也被全世界抛弃,那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你能活下来,是因为有我,而我能活下来,何尝不是因为我要养活你?什么是本命?这就是本命。”

桑桑抬头,看着渐被夜色侵袭的天空,没有说话,树枝上栖着的黑鸦,微微偏头望着院子里的二人,似想弄清楚当前的情形。

“小师叔是你杀的,但我那时候还没有出生,所以我可以不去理会,但……老师的死,我再也没有办法说和自己没有关系。”

不知道是因为说话太多,还是情绪太过激动的原因,宁缺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非常低沉,疲惫到似乎随时可能脱力。

“当时在泗水畔,我本来可以阻止你,因为你是我的本命,但我没有……我以为这是因为我自己忘记了,但后来才知道,我没有忘记,只是当时的我本能里让自己忘记了这一点,因为我,真的很怕你死。”

他抬头看着夜穹里的繁星和那轮将要出现的月亮,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书院里的师兄师姐们都知道,可是他们也从来不提这件事。”

“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可以不要脸,可以不要命,更不要提什么忠义廉耻,道德又是什么玩意儿?如果是以前,为了你我可以把全世界的人全部杀光,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好好的,我根本在不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议论我,怎么嘲笑我,怎么恨我,怎么怕我。”

宁缺收回目光望向她,微笑着流泪说道:“但……这次不行,书院里的师兄师姐们,长安城里的那些人,他们对我很好,对你也很好。如果让你回去,老师会死,唐国会亡,人间再也不会有书院,所以我不能听你的。”

月亮终于在夜穹里出现,就在他的身后,只是并不明亮,因为月有阴晴圆缺,今夜的月儿那般黯淡,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我也会死。”

在宁缺说话的时候,桑桑一直沉默,直到此时。

她看着他平静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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