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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猫腻)-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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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示请柬之后,便有俏婢将二人领入院中。
一石居在静湖之畔,暮春微热的湖风,穿过湖畔的杨柳,再经过幽静的长廊法堂,入得院室之内时,已然变得清凉了很多。
拍卖书帖之地是幢三层木楼,楼分三面,只有迎湖那面没有任何建筑,开阔纳风,楼中间有一平台,台上空无一物,只有一清雅大屏风,屏风上用金线绣着幅书帖,隔得稍远看不清楚是哪位名家手笔。
清幽湖风自楼外袭来,轻拂屏风,又在楼阁之间缓慢穿行,刚刚稍起的暑燥之意顿时消失一空,微风之中,这等简洁到了极致的布置,一眼望过去,再俗的人也会生出些许清雅之意。
三层楼里大约有二十余个单独的阁间,阁间门口都有纱竹隔断,湖风微拂,楼间轻纱微飘,露出后方竹骨帘,隐约可以看见脚,却看不见里面究竟坐着什么样的人,既让阁内人觉得清旷舒心,又极好的保护了隐私。
宁缺和褚由贤,在那位俏婢的带领下走到二楼稍偏的一处阁间里坐下,看着楼中平台清屏,心想自己挑一石居果然没有挑错。
从拿到老笔斋七帖,到开始做宣传,再到今日正式拍卖,间隔的时间太短,完全来不及把声势造成南晋等异国,那些异国的巨商也来不及过来参予盛会,一石居老板不免有些后悔,心想当初从老笔斋收到风声,不应该如此谨慎先请鉴定师过来,而应该直接把声势造出去才好。
不过老笔斋七帖尤其是最后的鸡汤帖吸引力确实太大,虽说南晋等国的巨商大家来不及赴会,长年居住在长安城的各国使节还有两三家皇商,倒都是过来了,而且看他们神情,是真的极有兴趣。
一石居楼阁里响起无数窃窃私议声,没有人会怀疑一石居的信誉,自然也就没有人怀疑那七张书帖的真伪,这些嗡嗡的议论声,大概都是在思考稍后究竟出不出手以及分析判断竞争者的实力。
随着一位身着简单青衫的中年男子走上楼间平台,一石居里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当那中年男子轻轻敲响手中的金鸣片后,更是一片幽静。
“这就是一石居的老板?”
宁缺问道。
褚由贤摇了摇头,拿着手中折扇指着楼下那人说道:“这人姓钟名离,据说是阳关钟姓某个偏枝儿,和族里的关系有些问题,多年无法入仕,所以愤而离了阳关,操起了这行当,这些年一直在宋国拍卖行里做事,有很多人都认为他就是当今第一卖者,今日一石居把阵势弄的如此大,自然要把他请过来。”
宁缺听着阳关钟姓,很自然地想到钟大俊其人,不由笑了出来,说道:“希望这人不要像钟大俊那般无趣才好。”
褚由贤笑道:“阳关钟姓也不是都出废物的。”
…………钟离站在台上,平静环视四周三面楼阁,虽是简单的扫视,楼阁里的人们却觉得他是在看自己,便这一手,便已经显出卖者的本领。
紧接着,这位卖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像寻常拍卖那般介绍一石居的历史,也没有向楼间诸位大人物问安,而是直接开始说话,声音平静无波,神情不卑不亢,甚至隐隐透着份骄傲。
“今日春八十四,正是金玉花露上市之时。”
“世人皆说金俗玉洁,然而今日玉亦是俗物,因为今日请诸位赏鉴的乃是世间至雅之物,千世墨香之美。”
钟离微笑说道:“或许会令诸位有些失望,今日盛会,没有垫场,也不会有任何别的名家书帖出现,正如玉之前金乃俗物,在稍后即将登场的老笔斋七帖之前,世间又有哪些书帖不是俗物?”
听着这话,一石居楼阁里的达官贵人巨商们发出感慨震惊之声,实在是因为这话把老笔斋七帖捧的太高,然而仔细想想,楼阁里的人们不得不承认,虽说这是一石居自抬身价之举,却也是无可指摘,因为如今世间别说曾经的书法大家,就算是那些旧时名家遗作以至王书圣的作品,也已然及不上老笔斋的风光。
褚由贤听着楼内的议论赞叹声,眼睛越来越明亮,神情越来越得意,轻摇折扇,时不时偷瞄一眼身旁的宁缺,心想如果让你们知道,老笔斋的主人便坐在我的身旁,岂不是要嫉妒的死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来自南晋的买家
褚由贤在摇着扇子得意,与有荣焉,一石居楼阁里的人们也在赞叹感慨,尤其是那些唐人,亦是生出与有荣焉之感。有人道世间未见如此年轻之大书家,有人道千年以来当以宁大家为书家之首,有人道花开帖当为第一行书,又有人道鸡汤帖当得起第一草书的美誉。
听着这些议论,宁缺浑身觉得不适,他确实是个脸皮极厚的人,而且对于自己的书法向来极有信心,但书法一道真正是他最大的喜爱,又清楚自己值不得这等夸张的评价,所以不免有些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字写的不错,甚至可以说非常好,在如今世间绝对属于超一流水准,但如果不是当初机缘巧合,少年聊发白痴狂,在御书房里写下了花开彼岸天五字,从而让皇帝陛下狂热喜爱,后又有师傅颜瑟及书院事,他的书帖即便会被明眼书家赞赏,又哪里会有如今的地位。
想当年长安城春雨纷纷,老笔斋墙上挂着的书帖连遇冷眼白眼,连续数日无客,只有朝小树撑着雨伞,站在槛外微笑的日子,他非常清楚,所谓声名,大多数时候只是附着的事物,就如女人容颜上的妆粉。
然而无论宁缺是怎样的清醒,自省之后是怎样的冷静,一石居楼阁里的达官贵人们被卖者钟离简简单单几句话挑起议论赞叹后,便再难保持清醒和冷静,一张张看似简单的书帖,被红袖招某位继陆雪之后最当红的清倌人珍重送上台,然后在一轮又一轮激烈的竞卖声中有了新的主人。
听着越来越多的银钱数目,宁缺快速计算着自己能够到手多少,发现只要最后那张鸡汤帖不要砸在手里,那么便应该能满足自己的需要,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欣慰期盼着稍后王公会砸出一个大手笔。
只要名声能够挣到银两,挣到足够多的银两,他才懒得理会这名声究竟有多少虚妄,所谓惭愧不安更是瞬间灰飞烟灭。
褚由贤在旁悄悄瞥了眼他脸上的神情,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诡异,不由微凛,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准备怎么办?想把哪副买下来?鸡汤帖?”
他把心一横,颤着声音说道:“我今天带了五万两银子……”
宁缺一惊,看着他问道:“五万两?你带这么些银子做什么?”
褚由贤说道:“这是父亲交给我的。”
宁缺愈发吃惊,说道:“你父亲真准备买?别呀,我给他随便写几幅,他随便给个几千两银子便好。”
褚由贤以为他在客气,苦着脸说道:“我后来才知晓,为了我进书院,家里竟是卖了一半家产,如今我家实在是拿不出更多银子了。”
宁缺没好气说道:“世上哪有书帖能卖出十万两银子?再好的墨水也不是金子融的,再好的黄州芽纸也不是玉石揉成絮的,当年王书圣最出名的夜书序,也不过卖出去了八千两银子,你当我是神仙啊?”
这时候的他,自然不知道楼间平台上站着的那位出名卖者钟离,为鸡汤帖做的最强预算是整整三万两白银。
那位红袖招清倌人,捧着沉香木案缓缓走上平台,这位女子容颜清丽到了极点,令人睹之忘俗,行走若湖风拂柳,然而楼阁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在她的身上作丝毫停留,而是落在木案间那张便笺纸上。
那张便笺纸当然被一石居里那些鉴定大师好好装裱了一番,既不夸张,又添了很多神妙感觉,然而便笺终究是便笺,只不过在人们的眼中,这张便笺现在已经不是便笺,而是一张数额巨大的银票或是一片极小的江山。
那位清倌人明显感觉到一石居里没有人注意自己,只是看着自己端着的那张书帖,但她没有丝毫恚恼之色,也没有神情黯然,反而是微微抬起下颌,与先前清丽温柔的模样相比,竟是显得无比骄傲。
因为整座长安城都知道宁缺与红袖招的关系。这幅带有传奇色彩的书帖,正是宁缺在红袖招里酒后所写。
她是红袖招的姑娘,当然有理由骄傲。
…………楼阁间一片安静,只有远处湖风拂柳的声音。
然后隐隐响起几声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木案上那张书帖。
人人都知道这张鸡汤帖的来历名声,还有那个与之相关的传奇故事,事先他们便知道这次拍卖的老笔斋七帖最后一帖便是鸡汤帖,然而此时此刻终于看着鸡汤帖真迹,楼间的人们依然难掩震惊。
安静还在持续,与前面六张书帖拍卖时激烈竞价的场面相比较,此时的安静显得异常诡异,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
卖者钟离站在台上,脸色平静,一言不发,既不介绍鸡汤帖,也不询问先前那些豪客意向,任由安静不停发酵,根本不担心冷场。
宁缺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他有些担心。
他担心冷场的时间太长,他担心鸡汤帖卖不出高价,要知道为了弥补王大学士受伤的感情,他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褚由贤此时已经隐约猜到宁缺的来意,也猜到所谓老笔斋失窃纯属谣传,低声问道:“要不要我试着先喊个价?”
宁缺想了想后说道:“再等等,别人不说,王公府上的管事肯定是会开价的。”
他想着某件事情,皱眉说道:“我只担心是不是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宫里给外面打了招呼,所以没有人敢开价。”
褚由贤笑着说道:“这事倒不用担心,昨儿在书院里听金无彩说,朝会后议事陛下好像确实提过今天拍卖一事,说是事涉盗窃,要朝廷关心一下情况,却是被王老学士好生指责了一番。”
宁缺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段故事,不由乐了起来:“陛下想寻法子偷偷摸摸把我的东西弄进宫里,也不想想大臣们乐不乐意。”
褚由贤道:“是啊,而且听说王老学士和老祭酒同时发难,最后硬是逼得陛下承诺不动用内库来买书帖才罢休。”
听着这话,宁缺更是大感欣慰。
褚由贤又道:“不过听说王公府上发了话,谁要敢抢鸡汤帖,便是与王公过不去,此时场间这般安静,居然无人开价,想来便是因为这个缘由。”
听着这话,宁缺大感愤怒,恼道:“这个老匹夫,我已经送了他这么多东西,他居然还给我玩这手!待会儿他家管事开价后若无人竞价,你给我抬上去!”
…………安静了很长时间的一石居楼阁里终于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来自三楼东面位置最好的一处竹阁内,所有人都知道,那处竹阁里坐的是王大学士府上的大管事。
大管事的声音很平静,喊的价格却很震撼。
“一万两。”
满楼俱惊,然后满楼俱静。
虽说所有人都隐隐猜到,这张鸡汤帖,今天肯定会拍出一个惊世骇俗的价格,但却没有人想到,只是第一次喊价,便已经超过了当年王书圣夜书序最终的成交价格,创造了书帖拍卖的新纪录。
宁缺身体微微向前倾着,听着这声音,顿时放松下来,靠回椅背,心想王老匹夫倒也算厚道,就算无人再与他竞价,自己手中的银钱数目大概也够了。
王大学士乃是大唐三朝元老,入朝不拜有座,即便是亲王李沛言见着他老人家也要避让行礼,这样一位大人物提前便吹了风,如今又是极有诚意地一口喊出如此高价,楼内顿时安静,似乎没有人要与之竞价。
宁缺也是这般想的,然后他想着要不要让褚由贤把鸡汤帖的价钱再往上提提,就算不提太多,多了两三千两银子也是好事。
楼阁内台上的钟离平静微笑看着三楼那间阁房,重复了一遍学士府的报价,看他神情,似乎只有他确认这肯定不是最后的价格。
钟离似乎在等待什么。
果不其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书帖拍卖进行到尾声,即将结束的时候,一石居三楼西向某间阁房里响起一道声音。
“一万五千两。”
满楼再惊,然后满楼再静。
褚由贤紧张地有些发热,不停扇着风,掀帘走出楼阁,想要看清楚,敢和王公竞价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宁缺的心情愈发好了起来。
…………虽说一石居有责任保护竞买者的身份和隐私,而且阁前有纱有竹骨为帘,遮住了阁里的动静,但这里毕竟是长安城,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并且有身份进入一石居的人物拢共也只有那么些位,不多时三楼西阁那位竞买者的身份,便被人打听出来,顿时惹得楼内一阵议论纷纷。
“是来长安采买的南晋皇商。”
褚由贤气喘吁吁走回房间,一面擦汗一面报告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
“居然是个南晋人?”
宁缺有些吃惊,虽说他的书帖在世间已享有盛名,但南晋向来敌视大唐,南晋人想必对自己这个唐人书法大家也是不屑居多,怎么会选择这种场合来买自己的书帖,要知道这等若是在涨唐人的威风。
褚由贤说道:“听说那名南晋皇商是太子的人。”
宁缺更是吃惊,想了半晌后犹豫问道:“南晋太子不好男风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钱多了不起啊?
三楼西阁里的南晋皇商,不惜得罪唐国的大人物,也要参与到鸡汤帖的竞价当中,只能是皇商背后那位太子的意思。
做为最敌视大唐的南晋未来皇帝,却不惜花费重金购买鸡汤帖,替宁缺这个唐人扬名,除了他疯了无法解释,宁缺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最终思维偏离了正轨,进入了歪门邪道的领域。
褚由贤并不知道宁缺这个问题里隐藏了很多拐弯,回答道:“南晋太子以好色闻名,哪里会好男风,还真没听说过他喜欢书法。”
便在二人交谈的时候,一石居里关于鸡汤帖的竞买变得越发激烈起来,正式下场开价的还是只有两方,学士府的大管事以及那位来自南晋的皇商,但仅仅两人竞价,场间已然火星四溅,风波浩荡。
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喊价声,听着一次高过一次的银钱数目,宁缺早把南晋太子为何要买鸡汤贴的事情抛诸脑后,大感满意。
不多时,鸡汤帖的价格便攀升到了一万八千两银子。
只听得三楼响起啪的一声打帘声,王大学士府大管事沉着脸走了出来,站在栏畔看着西阁方向,冷笑说道:“我大唐向来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这里是长安城,我自然不会欺负你们这些南晋人,那便凭银子说话吧。”
西阁竹骨纱帘被人掀起,一名身材微胖面色红润的中年商人缓缓走了出来,身着锦袍,腰间系着块玉坠,气度不凡,看着大管事说道:“谭某身负重任,不敢轻言放弃,还请大管事见谅。”
价已经喊了,面也照了,狠话也放了,那么接下来自然还是重复先前的竞价过程,虽说没有哪一方陡然加价太多,但随着时间流逝,台间那张鸡汤帖的价格,还是被逐渐抬高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三万一千两。”
“三万两千两。”
“三万三千两。”
学士府大管事脸色阴沉,看着西阁的南晋商人,报出了三万三千两的价格。
以大学士三朝元老的资历,即便唐律再如何严苛,也挡不住府内藏着泼天般的富贵,三万两银子确实不少,倒也不会让大管事觉得如何恐怖,只是谁都知道他身后是王大学士,一位朝臣一掷万金购一书帖,总会惹出些议论,是以他很想看到那位南晋商人知难而退。
然而谁曾想到,那位南晋皇商竟是毫不犹豫又加了一千两银子,看他那平静从容的神情,似乎再加上几万两也不会在意。
学士府大管事的脸色愈发阴沉。
一石居楼阁里有些外国使节和商人,大多数都是唐人,还是最有钱的那类唐人,他们此时看着那名南晋皇商的作派,也不禁恼了起来。
不是说他们没有银子,而是再如何喜爱宁大家书法的人,都会觉得现在这价钱高的有些离谱,那名南晋皇商感觉不像是来购买书帖,而像是刻意来与唐人争书帖甚至是来打脸的。
楼阁间议论声渐起,有两位世居长安南城的大唐皇商开始准备出价,气氛变得愈发热烈或者说紧张起来。
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人,大概便是台上的卖者钟离,因为他很早便知道这位南晋皇商在长安城,所以他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甚至可以说,唐人与南晋人相争的场面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钟离是阳关钟氏大族的偏房子弟,阳关是大唐南疆最繁华的城市,距离南晋很近,事实上三百年前本就是南晋的北都,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南晋非常了解,他虽然很早便被逐出钟家,但对南晋发生的事情却是了若指掌,很清楚南晋人面对唐人时那种敏感甚至有些畸形的自尊心。
更因为某件事情,他断定那位南晋皇商,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鸡汤帖,所以当日他才敢当着众人面说,这幅鸡汤帖至少要卖出三万两!
现在果然过了三万两白银这道线,钟离不禁心生感慨骄傲,身为卖者,最大的荣誉便是随着售卖的货物,留在史书之上吧?
身为卖者,钟离可以平静高兴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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