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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更加不像是幻觉。

紧接着，一个远比刚才更加巨大得多的鬼脸，缓缓自地底冒出，先是一只狰狞的竖目，然后是双眼，鼻子，嘴巴，一应俱全，足足有三丈高矮，头顶天花板，下颌则抵着地板。

柳正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满脸骇然。

尽管他到目前为止，依旧还是分不清楚这张鬼脸到底真实存在还是一种幻觉，却从其中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一股狂暴的天地之力，这种力量的强大，远不是他所能抵挡得住的。

在这个鬼脸出现的瞬间，五行阴阳长春阵之中杜林明的肉身，额头上的绿点忽然光芒四射，一股强大的力量发出，原本已经有一小半进入到肉身里面的黑色龙卷风，又一点点地被挤了出来，在空中一个回旋，变成了尺许高的宣明真君灵躯。

此刻这灵躯死死盯住了西方白虎方位，满脸阴霾之色，冷哼一声，说道：“天机之力！”

“祖师……这是什么怪物？”

柳正禁不住问道。

宣明祖师冷冷说道：“这不是怪物，这是天机之力幻化成型。借尸还魂，也是逆天行事。天机之力决不允许，要紧关头，就冒出来捣乱了。”

“也就是说，这是天劫？”

“算是吧。”

柳正不由得大惑，叫道：“可是，祖师，杜师弟是心甘情愿奉献自己肉身与祖师合体的，为什么还会引动天劫之力？”

“那是因为老夫的原因。”

宣明真君简单答了一句，却没有多做解释，全神贯注地盯住了那张鬼脸，如临大敌一般。

萧凡缓缓说道：“宣明前辈境界太高，无论夺舍还是借尸还魂，都是逆天行事，需要有替劫之物。一般来说，夺舍之后，修士的修为都会大降，需要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回到原来的境界，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这就是以自身的道行来历劫。借尸还魂，虽然杜真人是自愿奉献，也还是需要应劫才行。”

宣明真君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夺舍有这么多的弊端，修真界早就乱成一团糟了。修为较高的人，自觉资质不好，看到资质好的晚辈，马上就施展夺舍，不是立即就会大占便宜，大道可期么？真要是那样的话，修真界除了我们这些千年老鬼，其他晚辈一个都休想活下来。”

柳正恍然大悟。

既然天道均衡，夺舍这种血腥霸道的行为，就肯定会有极大的限制。

“那……祖师，现在怎么办？”

随即，柳正又担心起来，眼望那鬼脸，沉声问道。也不知什么原因。这鬼脸自从冒出来之后，就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三只眼睛都紧紧闭上，没有任何异动。不过凭直觉。柳正觉得这鬼脸是在汇聚力量。

“怎么办？当然只能由我来应劫了，赌一把运气吧！”

宣明真君狠狠说道。

“宣明前辈，没必要这样硬拼。这天劫之力，由晚辈来应对。前辈只管与杜真人合体，其他的不必担心。”

萧凡不徐不疾地说道，语气十分坚定。

宣明真君不由大喜，马上问道：“萧小友真有把握对付得了这天劫之力？”

萧凡微微一笑，说道：“十成把握不敢说，六七分总是有的。”

既然亲自插手了这件事。还想要从人家手里学到定身符和真元符这种逆天的东西，总也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才行。这是萧凡一贯的宗旨。单纯只占便宜不付出，有悖萧真人的行事风格。

这一下，宣明真君当真是喜出望外，抬头看了上空的萧凡一眼，笑着说道：“好好，小友果然不愧是无极门当代掌教，这担当可了不起。”

无极门相法之精，冠绝天下。宣明真君当年与无极门的好几位同阶修士都十分交好，对他们的应劫之术，赞叹不已。虽然说，时隔千年。无极门博大精深的相术未必都能传承下来，但萧凡既如此说了，宣明真君自然信得过。

这个年轻人。不像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宣明真君也是性格直爽之人，当下不再迟疑。身子一晃，又化为一股黑色龙卷风。再次向石台上杜林明的肉身射去。

便在此时，鬼脸的双眼猛地睁开，双目之中，精光闪烁，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天地元气，骤然翻滚涌动起来，发疯一般涌现鬼脸。鬼脸血盆大口张开，毫不客气地大肆吞噬着天地元气，甚至连阴阳五行长春阵汇聚的灵气，也禁锢不住，有一部分跑了出来，向鬼脸的大嘴之中汇集而去。

原本死物一般的鬼脸，一下子变得栩栩如生，柳正等人甚至能亲眼看到，鬼脸的皮肤正在变得“水汪汪的”，充满着活力。

宣明真君化身的黑色龙卷风，却又已有一大半进入到了肉身之中。似乎因为鬼脸大肆吞噬天地元气的原因，肉身对龙卷风的抗拒之力，骤然降低了许多。

当干瘪的鬼脸变得“血肉充盈”之时，鬼脸之上的第三颗竖目，骤然睁开，一道晶莹欲滴的翠绿光柱，闪电般向五行阴阳长春阵激射而去，目标正是宣明真君化为黑色龙卷风的灵躯。

一感受到这道翠绿光柱上蕴含的恐怖力量，柳正顿时脸色惨变，似乎被这股力量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感觉上，这股力量绝非人力可抵挡。

“疾！”

萧凡一声断喝，左手一扬，一道暗红色的红芒，迎着翠绿光柱直射过去，瞬间就和翠绿光柱撞在了一起，刹那间光芒大放，红光绿芒交相辉映，一股毁灭般的气息，猛地释放出来。

柳正等人大惊失色，各个祭起法器，护在身前，身子一飘，飞速向后退去。

“轰！”

红光绿芒的交战，顷刻间便有了结果，一声脆响，暗红色的光芒在翠绿光柱之中，断为两截，转眼就化为飞灰，柳正等人只能勉强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似乎是一个桃木雕刻的小人。

桃木小人一毁灭，翠绿光柱也如同力气耗尽一般，飞速黯淡，很快便消失于无形。

“去！”

萧凡又是一声厉喝，右手雷鞭飞起，毫无阻碍地击中了那张鬼脸。金光闪闪的雷弧之中，鬼脸寸寸碎裂，化为丝丝缕缕的黑雾，消散于空中。

与此同时，宣明真君灵躯所化龙卷风也从杜林明的印堂处全数钻进了肉身体内。

“啊——”

一声大喊，石台上的肉身，猛地坐了起来，双目睁开，灵光湛然。

“成功了！”

柳正先是一怔，随即脱口惊呼，满脸大喜若狂的神情。

第692章制符

清虚观密室之中，一张金色的符箓，在空中缓缓旋转，符箓之上，各种灵纹不住闪耀，散发着惊人的灵气。萧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张金色的符箓，脸上满是又惊又喜的表情。

“这就是定身符……”

萧凡嘴里喃喃自语。

现在，离宣明真君借尸还魂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萧凡文天和谭轩，都还留在茅山。刚刚回到人间的宣明真君，灵魂之力很是很弱，每日里有大部分时间用于打坐调息。

据柳正说，杜林明兵解之前，也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水准。不过，宣明真君刚刚附体之时，萧凡看得明白，最多也就是练气期五六层的样子。

当然，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相对而言，夺舍比借尸还魂之后的修为，要高一些，但夺舍之后的寿元损失，却远不是借尸还魂所能比拟的。借尸还魂只要有替劫之物，躲过了天劫之力的惩处，寿元上就以新的肉躯为主了。杜林明兵解之前，还只有四十几岁。假如宣明真君能够再次修炼到元婴境界，就意味着，还有上千年的寿元可用。

不过，宣明真君是个很守信诺的人，打坐调息之余，坚持每天都抽出一个时辰左右，给萧凡文天柳正等人讲解定身符和真元符的制作之法。除此之外，还为这些晚辈弟子，纠正了很多制符之术和修炼上的谬误。

这一个月时间，大家都算得是获益良多。

一位元婴期修士的耐心讲解，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听到的。这样的际遇。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尤其是文天，受益匪浅。已经和萧凡商量。打算一离开茅山，就回止水观去闭关。准备冲击“天人相”第一重的境界，争取一次凝结金丹成功。

对此，萧凡自然十分赞同。

师兄弟两人都有了金丹期的境界，无极门的实力，又要增长不少。为此，萧凡专门为文天炼制了一炉丹药。对于筑基期修士增进法力，提升境界有不错的效果。

这丹药的丹方，却不是来自于《南极医经》，而是宣明真君传授给他们的。《南极医经》之上记载的丹方药方非常之多。可以说是瀚如烟海。不过，作为一本医书，《南极医经》上绝大部分丹方药方，其主要作用都是治病救人，固本培元。照此炼制出来的丹药，用以增进法力还有一定的效果，如果用来提升境界，效果就比专门的丹方要差得多了。

如今在宣明真君这里，一次性获得了好几张丹方。从练气期，筑基期到金丹期修士增进修为，提升境界都有很不错的效果，自然让萧凡大为欣喜。

当然。宣明真君提供的这几张丹方，主要还是给茅山弟子使用的，毕竟他是茅山的先辈祖师。不是无极门的先辈祖师，所传授的丹方。自是对增强茅山弟子的修为效果最佳。

就算这样，对萧凡而言。也已经是不胜之喜了。

不过他为文天炼制的丹药，特意削减了药力。一来筑基期修士和金丹期修士对丹药药效的要求大不相同，压力太猛，反倒有害无益。二来，萧凡也不愿将自己拥有许多千年灵药的情况在人前暴露。

这不是信不信得过谁的问题，而是必须的小心谨慎。

宣明真君是前辈祖师，为人光明磊落，或许不至于觊觎他的灵药，但这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可就麻烦了。萧凡可不认为自己眼下已经纵横整个中土世界全无对手。

宣明真君和威灵上人分离元神的那个晚上，忽然出现在清虚观上空的那个东岛修士猿飞伊昌，单论修为，就更在他之上，到了金丹中期顶峰的样子。而且这些从沉睡之中苏醒的千年老怪物，修为还在持续的增长之中，甚至冒出一个元婴期的老妖怪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小心无大错。

对于萧凡来说，这一个月时间，除了给自己也炼制了一炉增进金丹期修为的丹药，其余的绝大部分时间，就是用来制符。

目前制符必备的三大“神器”，他已经具备了一样，那就是天符叶，青光犀符笔，效果肯定比不上真正的金符笔，甚至相差甚远，但较之普通的符笔，却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勉强也算得是半支金符笔。

至于丹兽之血，眼下却是全无眉目，只在宣明真君那里获得了一个丹兽的“名单”。所谓丹兽，并不是指某种固定的灵兽，而是一些血液和其他灵液适合绘制符箓的灵兽的总称。比如炼制火属性的灵符，就要取火属性灵兽之血，炼制水属性灵符，要去水属性灵兽的血液。也不一定要将灵兽杀死，只要获取少量血液或者其他灵液即可。

无论哪种灵兽，在中土世界目前都踪影难觅。

饶是如此，有了天符叶和青光犀符笔，已经足够萧凡绘制高阶符箓所用了。

比较而言，真元符比定身符容易绘制。

真元符的威力大小，除了制符材料的差异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来源于在体内的培育情况。在体内培育时间越长，汲取的真元越多，放出来之后，威力也就越大。自然，真元符所汲取的真元，也会有个极限。比如天符叶制作的真元符，因为材料特殊，最终能够容纳的真元，就比普通符纸能够容纳的真元要多得多，最少也是普通真元符的三倍以上。

不过这个真元符，却并不是每个修士都愿意培育的。

真元符培育时间长了之后，固然威力极大，是保命杀敌的犀利手段，但其弊端却也是显而易见的。其中最大的弊端在于，真元符的不可控。一旦开始将这种符箓置于体内培育，这个过程就不能终止。唯一的终止手法，就是用掉这张符箓，否则，它会一直不停地自动汲取修士的真元。不管修士处于何种阶段，真元符汲取真元是不会停止的，除非它内部汲取的真元已经趋于饱和状态。

这部分真元一旦被真元符汲取，就处于储存状态，只能用于对敌，不能再被修士炼化使用。

换句话说，真元符的培育，必定会拖慢修炼进度。

文天就不愿意培育真元符。

毕竟他年岁大了，马上进阶，延长寿元才是当务之急，体内每一分真元，都恨不得充分利用起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凝结金丹。以文天现在的年纪，在普通人当中，绝对堪称高寿，但对于金丹修士而言，却也只能算是一般，甚至还比较年轻。

就算要培育真元符，文天也认为起码要在凝结金丹之后。

谭轩却愿意一试。

师兄妹三人，目前以谭轩的修为最低，谭轩希望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杀手锏，在最要紧的关头发挥作用。至于凝结金丹，谭轩认为，自己应该还有比较充足的时间。

不过真元符这个东西，每个人都必须自己动手，别人是无法帮忙的。不能由萧凡给她绘制好了之后，再置于体内慢慢培育。从头到尾，都必须自己亲手完成。

和其他所有修士都不同，萧凡体内，此刻有三张真元符。

萧真人之所以如此疯狂，完全是因为他的丹田气海之内，有半颗残缺的银翼雷鹏内丹。按照金丹从雷鹏内丹之中汲取能量的速度，萧凡很怀疑，就算等到自己凝结元婴成功，这雷鹏内丹只怕也远远不曾炼化完毕。雷鹏内丹就像一个能无限再生的能量宝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中分一些能量出来，用以培育真元符这种威力超大的杀手锏呢？

甚至还有可能用这个真元符来汲取化解一部分雷鹏的暴虐之气呢。

当然这只是萧凡的一种推测，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效果，那可就不得而知了。但经过这十几天的观察，萧凡运起天眼神通的内视之法，发现真元符主要汲取的确实是雷鹏内丹的能量。在体内同时有两个能量源的情况下，真元符自动选择了更强的那个能量源。

相比真元符，定身符的绘制，可就困难得多了。

定身符的原理并不复杂，使用的是五行生克之力，转化为五行禁制之力。但对于绘制者对五行之力的领悟和使用，要求极高。故此，通常来说，就算是定身符绘制成了，针对的对象，一般也比制符者的修为要低，才有效果。

简而言之，定身符就是使用五行禁制之力，暂时禁锢对手的行动。如果对手的修为远在你之上，这定身符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比如筑基期修士对元婴期修士，你的任何法术一施展出来，就被人家轻描淡写地破掉了，又怎可能禁制对方的行动。不过要是同阶修士相对，对方的境界就算比你高一两个等阶，定身符还是有一定的几率发生作用的。尤其是用以偷袭的时候，对方全无防备，效果更佳。

另外，面对修为比自己低的对手，不愿灭杀而只是想生擒的话，定身符也是利器。

萧凡这段时间，一直在尝试，一连十几天，浪费了数百张天符叶，耗费大量的法力，终于绘制出来这么一张合格的定身符，当真让萧凡欣喜不已。

萧凡倒并不可惜这段时间的浪费，制符术也和其他技巧一样，练习的次数越多，熟练程度越高，绘制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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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东南道场

数日之后，萧凡匆匆离开了清虚观。

倒不是主人下了逐客令，而是因为，萧凡接到了苑芊芊的电话，告诉他，东南沿海的一处“道场”，出了问题。

于是萧凡谢绝了柳正的再三挽留，拜别宣明真君，趁着夜色，御风而起，与文天谭轩一起，向东南方向飞驰而去。

宣明真君对萧凡十分客气，亲自送出庭院，目送萧凡消失在夜空之中。

“重情重义，此子果然不愧是无极掌教，颇有当年泰兴真人的行事风格。”

宣明真君捋着乌黑的胡须，说道，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一个多月过去，宣明真君的修为，赫然已经是练气期九层顶峰，随时准备踏入筑基期。对于一位曾经的元婴修士而言，区区练气期的修为恢复，自然速度极快。何况杜林明这具肉身，当年兵解之前，就已经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

估计用不了几个月时间，宣明真君就能恢复到筑基中期的水准，再往后，速度可能就要慢一些。但直到金丹后期，修炼上都不会再遇到什么瓶颈，再次凝结金丹，那是理所当然之事。至于是否能够重新凝结元婴，踏足元婴修士的境界，那就要看运气了。

不过要走到那一步，还早得很，眼下宣明真君也一点都不着急。

柳正随声附和，深以为然。

“不过，我观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