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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琳软剑挥舞，挽出一团剑花，徐徐向着甬道底部飘落。

萧凡随即跟着下去。

甬道底部，一条新的甬道呈现在两人面前。还是青砖砌成，青石板铺设的地面。异常齐整，也非常干燥。不带丝毫的潮湿雾气。

寒光一闪，萧凡手中多了一柄小巧的柳叶飞刀。轻轻插入墙壁的缝隙之中，取下来一点黏合剂，在手心碾碎，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又放在嘴里尝了一下。

尝土辨味定年代。

这是很多资深盗墓者都具备的本领，没想到萧凡好像也会。

辛琳眼里流露出征询之意。

“应该有五六百年了……”

萧凡低声说道。

五六百年前的地下建筑，在没有人养护的情况下，能保持得如此完好，尤其是干燥整洁异常。确实非常难得，可见当初建造这地宫之时，确实是出自大匠之手。

“走！”

萧凡迈步向前。

这甬道建筑得十分宽敞，差不多有两米高矮，可以并行两人。既然是“九鬼流”的总坛所在地，地宫修筑得广大一些，倒也可以理解。从地表建筑的规模来看，这里最多能够住一百人上下，再加上这地下宫殿。自然就大不一样了。

“九鬼流”的先辈因何要花大力气建造这样的地宫，已不可考。不过从建造的年代来判断，应该正处于东岛国的战国时代，一百多年间。各大名割据，征战不休。北方岛虽然十分偏僻，却也被卷入其中。只是那时候的北方岛大名相对而言比较弱小。但征战一样激烈。

“九鬼流”这个总坛，严格来说。就是一个战斗堡垒。虽然不能储备太多的战士，但却占据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不动用数千上万大军，是绝对攻不下来的。而在东岛战国时代，整个北方岛都没有拥有一万军队的“豪华”大名。

或许，这就是当初“九鬼流”的先辈们建造这座地下宫殿的原因吧。

萧凡和辛琳都不是考古学家，没有兴趣去追究这个原因。

辛琳身子一晃，就抢在了萧凡前边。刚刚没走几步，就觉得肩头一紧，顿时便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望向萧凡。

萧凡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迦儿，我在前边。”

“我在前边。”

辛琳毫不犹豫地说道。

萧凡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摸了摸她娇艳的脸颊，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去，挡在了她的身前。望着萧凡挺拔的背影，辛琳轻轻咬了咬嘴唇，握紧了手中的软剑，紧紧跟了上去。

通道斜斜向下。没走多远，就完全看不见周围的情形了，辛琳亮起了手电。

大约小半刻光景，来到了一个分岔路口。

“玄武甲”出现在萧凡手中，简单卜算一下，萧凡便向右边走去。尽管这地宫对玄武甲也有压制之力，但玄甲还是给出了模糊的信息，这就足够萧凡做出判断了。

渐行渐下，不多久就看到了一处大厅，很大，差不多有山顶那座宫殿一半大的面积。地下室内建这样巨大的大厅，非常罕见。大厅四周，还有几间小房子。估计是某个议事之所。

无论是大厅还是周边的小房子，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石凳石几，雕工相当精致。萧凡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些小房子是按照五行方位排列的。

建造这处地宫的“九鬼流”先辈，果然懂得布阵之道。虽然现在还没能找到法阵，估计肯定是有的。

萧凡和辛琳转悠了一圈，又遇到了难题。

大厅之后，竟然有三条岔道。

这一回，萧凡久久不曾做出决断。

“怎么啦？”

辛琳在一旁低声问道。

萧凡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压制之力越来越强，连玄武甲都不能有效定位了。向右或者向中，都有可能……”

辛琳的眉头蹙了起来。

“要不，分头追？”

稍顷，辛琳说道，语气不是十分确定。

萧凡断然摇头。

尽管他很信得过辛琳的本事，但在这诡异的地宫之中，连萧凡自己都有点心惊肉跳之感，自然决不会同意此刻分开追击。

柳生雄一固然已经受伤，在这里，却占着地利。而且此处第六感大受压制，被人偷袭得手的可能性一下子大增不少。

便在此时，黑麟却径直向中间的通道追了下去。

萧凡也不犹豫，随即跟上。

关键时刻，他当然无条件信任自己的本命灵宠。猫咪和狗狗这些动物，原本就拥有着某些人类难以企及的天赋能力。狗狗尤其是追踪高手，猫咪却也不差。

萧凡相信黑麟的选择肯定是正确的。

刚刚进入中间的通道不久，忽然“哒”地一声轻响，黑麟“喵呜”一声，纵身而起，四爪箕张，抓住了墙壁上的缝隙。而在它的脚下，一大块看上去像是青石板的地板，却猛地向下坠落而去，随即发出轰隆隆的重物坠地之声。在逼仄的通道中听起来尤其惊心动魄。

片刻之后，等这声音终于平息下来，萧凡和辛琳这才打开手电向下照射，发现是一个陷阱，大约两米多深，陷阱四壁，光滑无比。陷阱底部，则插着几柄锋利的竹刺。

这是一个相当简单的陷阱，但在这黑暗逼仄的地下通道之中，却绝对有效。所幸黑麟大反应极其敏捷，否则一旦掉落这陷坑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萧凡和辛琳对视一眼。

开始出现陷阱了，无疑，已经快要接近地宫的中心位置。这个简陋的陷阱只是“开胃菜”，接下来的路，肯定会更加难走，更加危机重重。

“黑麟。”

萧凡轻声叫道。

黑麟又是“喵呜”一声，纵身向前。

这条甬道不算太长，几分钟之后就走了出来，但就在这短短的一段甬道之内，竟然一口气跨过了三个陷阱。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剩下来的两个陷阱并未给他们造成任何麻烦，连吓一跳都没有。

这条甬道之后，又是一个新的大厅，和前一个大厅一样，这个大厅四周也有几间小房子，不过却是按照四象阵的方位排列的，井然有序。

“有点意思了……”

萧凡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辛琳望了他一眼。尽管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辛琳手里的手电发出微光，萧凡还是能够感受到辛琳的征询之意。

“从刚才那个大厅走到这里，我简单推算了一下方位，我们现在走的这个方向，好像是大**阵的一个阵脚。也许很有可能，整个地下建筑，都是按照大**阵来排列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法阵够庞大的了。”

萧凡便解释了几句。

“那会怎样？”

“除了可以压制我的第六感和玄武甲的感应之力外，暂时我还没发现其他的异常。但是我想，越接近中心位置，情况会越复杂。而且整个地下室，应该不止区区几个陷阱，也许还有更加厉害得多的机关布置……难怪柳生雄一会选择跑到这里来。”

这里的机关布置越多，就等于柳生雄一的帮手越多。只要萧凡和辛琳一着不慎，陷入其中一个机关，麻烦就大了。

辛琳冷冷说道：“越是这样，越要把这家伙揪出来。否则，今后他总会纠缠不休，是个大麻烦。”

“是这么回事。”

萧凡点头称是。

和前一个大厅不同，这一回，大厅之后只有两条路。玄武甲给出的指引益发模糊不清。黑麟在两条通道之间犹豫了片刻，纵身进了右边的通道。

萧凡和辛琳跟了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起。

只听得一阵“扎扎”之声传来，黑麟“喵呜”一声，忽然就向着来路激射而去，等萧凡和辛琳转过头去，却只看到一堵厚重的石门猛地沉了下来，黑麟个子小动作快，在石门合拢之前，堪堪射了出去。

“轰！”

石门重重砸下，刹那间将甬道封死了。

第392章六法相

“很厚……”

萧凡检查过石门之后，对辛琳说道。

这石门冷冰冰的，敲上去犹如敲到了山壁，扎扎实实，没有半点空洞的回音。可见厚度极大。

“黑麟怎么办？”

辛琳第一时间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黑麟。

只要是和萧凡在一起，辛琳就没什么好怕的。

萧凡摇摇头，说道：“不要紧，黑麟比我们还机灵。再说，柳生雄一也关在里面了，外边反倒安全。”

既然黑麟选择了这条通道，那么柳生雄一肯定也在里边。至于继续往里去，还有没有其他通道，现在不好说。但现在是有进无退的格局了。

两人继续往前。

忽然，一阵“扎扎”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嗖嗖”两声，两支竹枪从甬道两边斜斜射了出来。自然，这样两支竹枪不可能对萧凡和辛琳造成任何伤害。尽管甬道很逼仄，能够转圜腾挪的空间非常小，但这两支竹枪射出之前的响动实在太大了，萧凡和辛琳早就做好了准备，齐齐往后退一步，两支竹枪便撞在对面甬道壁上，歪歪斜斜地掉落在地。

萧凡双眉微蹙，摇了摇头。

这些古老的机括之力，经过了数百年之后，还能有效，倒也非常了不得。用来对付普通入侵者，那是足够了。只是当初设计这些机括陷阱的东岛人，肯定不曾想到。这些陷阱竹枪之类的，要用来对付萧凡辛琳这样的超级高手。

但机括之力显然也不像萧凡和辛琳相信的那么简单。

两支竹枪射出来之后，紧随其后的就是无数的竹枪。羽箭和大约五六寸长短的飞刀，不住从甬道两边射出来。机括之力一旦发动起来，不将所有武器全部射光是不会罢休的。空间如此逼仄，暗器却如此众多密集，纵算是超级高手，却也难以抵挡。

萧凡和辛琳都没有抵挡，脚下轻轻一点。两人便腾空而起，身子贴在了甬道顶上。绝大多数暗器都是平行射出，偶尔有几件暗器撞击在墙壁之上改变了方向。向着两人射来，自然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手中兵刃轻轻一格，便击飞了开去。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去，“扎扎”的机括卷动之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甬道也再次陷入安静之中。再也听不到竹枪羽箭飞刀“嗖嗖”的破空之声。

机括之力已经用尽。

假使真有敌军大队攻入此地，那么现在整条甬道里边恐怕都堆满了尸体。一般的盔甲绝对挡不住这么强劲的机括之力。

越往前走，甬道越宽。

可见已经越来越接近中心地带了。

忽然，前边出现了一点光亮。

萧凡和辛琳对视一眼，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在这乌黑一片的地下通道中猛可里看到亮光，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已经出了地下室，见到了阳光，那么这些光亮就肯定是人为的。

柳生雄一给他们点灯。意欲何为？

一间不大的殿堂，圆形的。在六个方向立着六具石像，眼若铜铃，有点头上生角，俱皆做恶鬼状，面貌狰狞可怖。每个恶鬼石像的手中，都撑着一个石质的灯盏，灯芯上燃起了明亮的灯光，地下殿堂的空中弥漫着一种灯油燃烧的香气。

一见到这些恶鬼石像，萧凡心头再次一震，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

恶鬼道六法相！

这一次绝不会错。

无极门遗留的典籍之上，“恶鬼道”六法相只剩下五个，修炼口诀也只剩下五段。最后一个修炼法相和与之般配的修炼口诀遗失。其他五个法相，和这里的五具石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只有正对面那个头生双脚，面相最为狰狞猛恶的石像，《轮回篇》里没有。

从画风看，无疑这六个石像都是一致的。

这确是恶鬼道六法相无疑。

只是，无极门遗失的明明只是最后一个法相和口诀，怎么会在这千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地底世界，见到完整的恶鬼道六法相？

这情形浑不可解。

下一刻，萧凡又注意到，每具石像的胸口位置，似乎都刻着字。隔得比较远，灯光又不是很明亮，纵算以萧真人的眼力，也不能看得十分的清楚明白。或许只是一些像字体的花纹。

一般这种恶鬼雕像，都和古代神话有关，神啊鬼啊什么的，身上雕刻一些花纹，为的也是能够更加烘托出效果来。

“迦儿，为我护法……”

萧凡低低吩咐了一声，举步就向着最近的一座石像走去。

恶鬼道六法相骤然出现在眼前，哪怕前边就是刀山火海，萧凡也肯定要过去看个究竟。将《无极九相篇》散佚的篇章全都找回来，是每一代无极门掌教真人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嗯。”

辛琳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软剑。

萧凡的注意力基本放在六具石像之上，辛琳却早就将整个圆形大殿的情形都收入眼底，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但辛琳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关键她没有发现柳生雄一的踪迹。

这里的灯盏，肯定是柳生雄一点起来的。所谓的长明灯，也不可能点好几百年不熄灭。就算灯油足够，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内，氧气也早就没有了。如果是在过去，这里还是“九鬼流”总坛的时候，相信肯定有通风透气的地方，总归有很多人在这里生活，通风透气是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但是荒废之后，那些透气的通道还有多少是畅通无阻的，那就很难说了。

毕竟有人维护和没人维护的地下建筑，是完全不一样的。

柳生雄一绝不会特意将这里的灯盏点起来，肯定没安着什么好心。只是辛琳一时之间还没想到柳生雄一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越是如此，越要提高警惕。

恶鬼道修炼口诀。

萧凡来到那具石像跟前，仔细看清楚了石像胸口刻着的字体，确定无疑，是“恶鬼道”第二式的修炼口诀。这些口诀，萧凡熟悉得很，早已经烂熟于心，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

而且是汉字，不是东岛文字。

却不知道当年是谁将这些石像立在此处，更不知道恶鬼道六法相和修炼口诀，是怎么流落到东岛来的，这中间，不知发生了何等跌拓起伏的故事。

萧凡如今没功夫去考虑这些，脚下一点，就要向着第六个也是最猛恶的那个法相射去。

那是他不曾修炼过的一个法相。萧凡相信，这肯定是“恶鬼道”完整的修炼法相与修炼口诀。尽管还没有阅读第六个法相胸口刻着的文字，不过从如此一致的画风来判断，应该不会有错了。

便在这个时候，萧凡只觉得脚下忽然一虚，点在了空处。

他刚刚站在这里的时候，明明是实地，怎么现在一发力，却变成了空的？

还没等萧凡想得明白，身子自然而然一歪，向旁边倒去，“嗖”地一声，一支长长的竹枪从地底直射而出，正正向萧凡的咽喉射来。这支竹枪枪尖寒光闪烁，竟然装着铁制枪头，并且光洁如新，可见其锋锐程度。

变起俄顷，跟在萧凡身边不远处的辛琳一声轻叱，身子飘然而起，软剑笔直向竹枪杀来。

只可惜辛琳动作虽快，相比竹枪和萧凡之间的距离而论，终究隔得远了些，她人还在数米开外，装着铁枪头的竹枪已经刺到了萧凡咽喉不足三寸处。

不过此时，萧凡的手指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脖颈之下。

弹指神通。

竹枪一颤，枪头一歪，便即挨着萧凡的脸颊射了过去。

一指弹飞了竹枪，萧凡毫不停留，手臂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向着第六具石像飞射而去。甚至都来不及去瞅一眼脚下为什么忽然出了玄虚。

“嗖嗖嗖……”

猛地里破空之声大作，数不清的飞刀羽箭从大殿圆形的顶部射了下来，径直向人在半空的萧凡射去。这大殿不过十余丈宽广，大约不到三丈高矮，在这样逼仄的空间之内，上百的飞刀羽箭密密麻麻射下来，委实难以抵挡。

“嗨……”

辛琳一声娇呼，飞身而起，软剑舞成一团剑花，直直射向萧凡所在的方向。

从大殿圆顶上射下来的飞刀羽箭实在太多，太过密切，饶是辛琳武艺超凡，这么短促的时间之内，也绝无可能一一格挡在外，只能将自己化成一面盾牌，硬生生为萧凡挡箭。

与此同时，萧凡手中的短剑也已挥舞起来。

“噌噌”之声不绝于耳，飞刀羽箭在两人的格挡之下，纷纷向四周飞射。只是这些羽箭飞刀俱皆是机括之力发出，劲力大得异乎寻常，若非萧凡辛琳的内功俱皆极其高强，普通人就算有这样密不透风的剑法，也万难在如此密集的飞刀箭雨之下施展出来。

根本挡不住。

饶是如此，萧凡和辛琳的身子，也被飞刀羽箭上附着的巨大劲力撞得斜斜飞了出去，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了脚步。

但这根本就不是结束。

两人刚刚一站稳身子，“呜呜”之声大作，又是无数的飞刀羽箭从大殿圆顶射了下来，脚下也从不同的方向射出了五六杆锋锐的竹枪。

刹那间这些机括暗器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紧紧将萧凡和辛琳包裹其中。

第393章最后的疯狂

“萧凡，情形不对。”

辛琳一边格挡着自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机括暗器，一边低声叫道。

“嗯。”

萧凡应答了一声。

这个大殿里的机括暗器，和刚才甬道之中的机括暗器不同。甬道之中的机括暗器，是盲目的，实行无差别攻击。但大殿里的机括暗器，却是目标明确，他俩躲到哪就跟到哪。很明显有人暗中操控的。

如果地下宫殿中没有第四个人在的话，那么这个操控机括发射暗器的家伙，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