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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有点顾忌不是个好事吗？她这本事，都是大格局、大本事，藏着不用也就罢了，若是以一个民女身份显露，只会给她、给齐家招祸。依靠一个过硬的势力，是不二的选择，难道你想她选择别人？”
　　他说着话，隔着桌子拍了拍江一凡的肩膀，站起身说道：“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有道是一家女、百家求，更何况是她这样出色的女子。咱们幼年相交，是过命的交情，不能因为女人伤了情分，可也不能把相中的女人拱手让人。在不能误了正事的前提下，咱们各凭本事吧。”
　　江一凡无言的拱了拱手。这个各凭本事看似公平，其实他已经落了下风。
　　瑾融这各凭本事的话不是白说的，第二天午时刚过，就有马车停在清河村齐家二房院门前。
　　齐三顺领着齐嘉等一群孩子，风一样卷进来，跳着脚的喊：“大堂姐，大堂姐，有客人找您呢。”
　　刘嬷嬷连忙出来迎着，说道：“三顺哥儿，慢着点儿跑。来，慢慢儿说，谁来了？”
　　齐三顺呼了一口气，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只说找齐家的齐娘子。”和没说一样。
　　齐三顺话音刚落，门外就想起一个熟络的声音：“好些日子没见，刘嬷嬷安好啊。”
　　刘嬷嬷抬眼望去，还真是熟人，府里的裁缝，人们都称呼严嫂子。
　　“他严嫂子啊，进来说话。”刘嬷嬷连忙招呼。
　　严嫂子进来，见礼之后，笑着说道：“嬷嬷这地方民风淳朴，看这群孩子，一听我说找谁家，一溜烟儿的就领着过来了。”
　　刘嬷嬷摸了摸齐嘉儿的头顶，说道：“这是齐家的小公子嘉哥儿，这个是嘉哥儿的堂兄三顺哥儿。一群皮猴子，淘得很。”
　　“奴婢给两位小公子见礼。”严嫂子连忙行礼，说道，“看我这眼拙的，竟然让两位公子跑着领路，真是该死。”
　　刘嬷嬷笑着摆摆手，“没事儿，齐家不娇养孩子，把两个哥儿当村里孩子一样对待的，每日里一身土一身泥的和村里孩子淘气，没那许多讲究。”
　　刘嬷嬷的话说完，紫凝才溜达着进了院子。
　　严嫂子惊讶道：“紫凝姑娘刚才在哪儿了，怎么没看见你？”
　　紫凝笑着说道：“奴婢是照看嘉哥儿的，在远处看着呢，三顺说我一个女娃，走的太近他们玩耍不畅快。”
　　这时，院里其他人也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见了礼，严嫂子应答一遍，把刘嬷嬷扯到一旁说道：“奴婢是奉命过来，给齐娘子裁几件衣衫的，不知齐娘子可在？”
　　刘嬷嬷愣了愣，大娘子是没什么像样的衣裳，今早上金嬷嬷还说，料理好小食店，就去给大娘子扯几身衣料做衣裙呢。金嬷嬷的衣料还没回来，倒是自家府里的裁缝来了。
　　“大娘子在房里，先见过大娘子，看大娘子怎么说。”刘嬷嬷有点拿不准，自家王府置办的衣物，其实也就是王爷给的，不知大娘子是不是愿意接受。
　　严嫂子问道：“马车上还有几匹绸缎料子，要不要这就取下来，一并拿进去？”
　　刘嬷嬷停了停，摇头说道：“等会儿，和大娘子说明了再拿不迟。”这样的事情不能自己做主，还是先和大娘子说过，然后再做主张。
　　安顺家的看着刘嬷嬷和过来的媳妇子低语，也没多问，只是猜测禹王和大小姐已经诸多牵扯了。面对王爷和齐家这些王府的家奴，她只能希望他们不要有出格的事情，不要罔顾国公爷的脸面。
　　叶欣颜听到院子里哄闹了，但她手里的活儿多，一般懒得理会，都是刘嬷嬷处理的。
　　待到刘嬷嬷领着人进来，严嫂子行礼，两人见过之后，严嫂子说明来意：“我家六爷说齐娘子避居山野，没个讲究的裁缝，所以差奴婢过来，给齐娘子裁几件出门穿的衣裳。咱们府里的裁缝虽然不是多好，但总好过村县小店的裁缝，望齐娘子不嫌弃。”
　　叶欣颜的脑子刚从轨道可以广泛使用的说明里转出来，对严嫂子说的话还有点儿转不过弯儿，“六爷府上的裁缝？和我有什么关系？”
　　严嫂子一愣，刘嬷嬷连忙上前，给叶欣颜续了茶，说道：“大娘子做事辛苦，先喝口茶歇歇，严嫂子说的事情不急。”
　　叶欣颜也觉着自己的脑子还没转回来，一边喝茶，一边才把严嫂子刚才的话想了想。这是……
　　叶欣颜眸子一闪，立即想到昨天进县衙后堂的时候，瑾融和江一凡看她的眼神。瑾融这是嫌弃她出门的衣服寒碜？可，寒碜也是寒碜她、寒碜齐家，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把视线转向这个严嫂子，难道这是瑾融泡妞的手段，瑾融喜欢上她了？
　　这个念头让叶欣颜浑身激灵一下，恶寒不已。
　　叶欣颜缓了缓，说道：“严嫂子可能不知道，小妇人是需要做事的，寻常用不着上好的衣裳。我家嬷嬷今日已经去购置衣料，出门见客的衣衫小妇人自己备置。严嫂子歇歇就回吧，回去给六爷说一声，小妇人感谢六爷盛情，小妇人下次见六爷一定郑重以待，绝不会轻忽。”
　　叶欣颜的想法是，先把这个妇人打发回去，至于瑾融到底什么想法，以后再说。
　　严嫂子大挣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欣颜，这齐家妇人到底知不知道六爷是谁？六爷的盛情，这世上居然还有女子会拒绝、敢拒绝？六爷之所以会从京城跑出来，据说就是因为京城里面追逐六爷的女子太难缠，那些女子可是京城里个顶个的精贵小娘子。
　　而这个乡下妇人……，严嫂子看向刘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三十章　糊涂着呢

　　刘嬷嬷被严嫂看过来，心里也感觉无奈。严嫂只是接到六爷吩咐的差事，却并不知道齐娘子的身世，想不通自然也是常事。
　　人家齐娘子原本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不但过去的行事做法和别的小娘子不一样，如今那是更不一样了。就大娘子日常写写算算、勾勾画画的那些东西，别说小娘子，就是把老学究找来，也不见得能看懂。
　　大娘子自昨日回来，就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想来是帮六爷做事。照着昨日六爷和江大人送大娘子出来的神情，六爷得承大娘子做事的情。
　　可是，六爷指派下来的活儿，怎么也得帮着做下来不是。刘嬷嬷往前迈了小半步，说道：“大娘子，六爷也是一番好意，就这么推脱了不太好。”
　　叶欣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金嬷嬷和您，这些天可没少说我，这规矩、那规矩的，六爷是刘嬷嬷的主家，也是我的东家，可他也是外男。一个外男，就这么随便送女子衣物，这才是不太好吧？”
　　严嫂一听就有点急了，这怎么能是随便呢？什么时候听六爷送过女子东西？
　　事关六爷的声誉，严嫂就要开口辩解，被刘嬷嬷一个眼神止住。
　　刘嬷嬷对着叶欣颜稍稍屈膝，解释道：“大娘子，奴婢想着，一定是严嫂子没听清六爷的吩咐，六爷绝不是那等不知所谓的人。寻常来往的人家送些稀罕的礼物，或者主家、东家给得力掌柜主事赏些银钱物什，这都是正常来往。
　　奴婢想来，一定是大娘子帮过六爷，六爷感怀于心，送咱家一些礼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娘子应该也知道，这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的礼物，送出来的是情分，大娘子收下也是给六爷面子，您不好太驳六爷的面子不是。”
　　叶欣颜笑眯眯的看着刘嬷嬷，瑾融能把刘嬷嬷送到这里，果然是有原因的，是个人才呢。能把严嫂已经说出来的话，严丝合缝的兜回来，也真是好不容易了。
　　刘嬷嬷应该不知道昨天她和瑾融两人商量的具体事情，但若是刘嬷嬷有心、又是聪明人，应该能从她回来之后就忙碌的事情上猜出些什么。
　　刘嬷嬷被叶欣颜看的心虚，却还能抻得住，也是一脸坦诚的回看着叶欣颜。
　　叶欣颜笑问道：“原来这样啊，刘嬷嬷，是不是这个样子，六爷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送女子衣物，就可以不避讳男女之嫌了？”
　　刘嬷嬷一脸正色，“那怎么会，六爷既然是送礼，一定是齐家上下老少都有，怎么会不知避讳只单给女子呢？那不会，奴婢可以保证，那绝不会。”
　　她嘴上说的义正词严，心里还真是没底，可如今这态势，不这么说不行啊。若是严嫂带来的布匹料子真的只有适合女子用的……，到时候再找补好了。
　　严嫂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嬷嬷，心下老大的佩服。要不人家刘嬷嬷在王府的管事中也是数得上的，人家看都没看，就知道马车里不单单是女子适用的衣料，怎么猜出来的啊？
　　刘嬷嬷扫见严嫂的神情，提着的心放在肚子里。果然、果然，六爷还是一如既往的注意男女之间的事情，不会授人以把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刘嬷嬷瞄了瞄叶欣颜，心里有些拿不准，如今的六爷也许很愿意惹齐娘子这个麻烦上身？
　　叶欣颜把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明白刘嬷嬷说对了，这个裁缝没说清楚，马车里放的应该是给齐家的寻常礼物。而瑾融此举，大概也只是为了酬谢她愿意做轨道运输文案。
　　她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就说嘛，人家王爷、皇帝的儿子，见多了各色美女和琴棋书画俱全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对她这样不懂规矩、凡事不讲究的弃妇感兴趣。
　　至于东西嘛，金嬷嬷不在，她有些拿不准能不能收。
　　“麻烦刘嬷嬷请乔嬷嬷进来，我有些拿不准能不能收这些物什，咱们一起商量商量。”叶欣颜说道。
　　安顺家的应声进来，施礼过后，听了刘嬷嬷的复述，先是为难了一瞬，接着说道：“按理说，这算是东家给管事的赏，应该收下，否则就是驳东家面子。”
　　按理啊，叶欣颜问道：“那要是不按理呢？”
　　刘嬷嬷滞了一滞，眼巴巴的看向安顺家的。
　　安顺家的答道：“大娘子若是自持身份，也可以不接受六爷的赏。”齐娘子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打赏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单凭禹王爷的身份，还有些欠缺。
　　刘嬷嬷连忙笑着插言：“其实也不能说是六爷的打赏，六爷对大娘子一直敬重有加，从没把大娘子当手下看。严嫂带来的物件只能算作六爷和齐家相交甚好，两家人礼尚往来而已。”
　　叶欣颜度量片刻，吩咐刘嬷嬷：“刘嬷嬷招呼人，把东西拿进来，看看再说。”她是听明白了，这些东西，无论是东家对管事的打赏，还是瑾融对她的感谢，只要东西不是针对她这个女子的，为了大家颜面过得去，她就应该收下。
　　安顺家的这个说法的基础，依然是把她当做安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想到这个，叶欣颜多看了安顺家的两眼，看起来国公府的下人过来，是想把她看住、不能再出事的意思了。
　　刘嬷嬷招呼几个婆子，从马车里把东西全部都倒腾进来。
　　果然，衣料虽然适合女子的居多，足足有五匹，但是其中两匹湖绿色和月白色湖绸也同样适合孩子和年轻男子。其余还有靛蓝、青灰、宝蓝和深棕色寿字纹缎子各一匹，显然是男子和老年人穿用的。
　　另外还有一个包袱，里面居然是泥瓦匠和木工做活儿时用的护具。
　　东西都摆上来，放整齐了，叶欣颜看着严嫂问道：“你家六爷怎么对你说的？”
　　严嫂对着这许多衣料和物件也是有点傻眼，听叶欣颜问她，忙屈膝回道：“东西是万管家招呼人放在车上的，六爷只吩咐奴婢，有几匹衣料给齐娘子带过来，让奴婢给齐娘子裁几件出门穿的衣衫。”
　　看来这个严嫂也是糊涂着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来府上做点心

　　叶欣颜捏了捏眉心，冲着她们这许多人摆摆手：“好了，既然是礼尚往来，刘嬷嬷把东西规整下去，留严嫂用些茶点，就回去吧。没听人说送人礼物，还附带来人把礼物加工成得用的成品的。”
　　刘嬷嬷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连忙答应，把严嫂领下去歇息。
　　安顺家的看了看那许多的衣料、器具，也是无力处置，只能由着她们去了。好在大小姐还知道轻重，并没留下王府的裁缝。
　　严嫂自知没把差事办好，心怀忐忑的回去复命，回到府里的时候已是晚饭时分了。
　　严嫂见到万言，刚行了礼，还没开口，万言就说道：“跟我来，你直接给六爷回话。”
　　瑾融在饭厅见的严嫂，先是听严嫂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又把叶欣颜当时的反应和应对言语详细问清楚，神色也没有太大变化，把严嫂打发下去。
　　严嫂去的不明所以，回来之后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庆幸自己就算没办好差事，竟然也没受到处置，真是万幸之至。
　　瑾融在严嫂子退出去之后，一个人沉默的吃着饭，想了好半天，面上才浮现出一丝无奈。看来叶欣颜短时间应该没有嫁人的打算，送东西博好感这一招似乎也不太行的通，若是弄得不好，让叶欣颜起了戒心就更糟了。
　　叶欣颜虽然日常说话、做事不避讳男女，在东西来往上却很小心，也很守规矩。这就更难办了。
　　得亏他这次只是用府里的裁缝试了试叶欣颜的反应，若是直直的给叶欣颜送衣物首饰，是不是会被打出来？
　　想让这位大小姐上心，他还得再谨慎、在用心些。
　　…………
　　送走周师兄妹的清远县梁家主母刘氏，并不知道他们属意的容六爷已经和人约定各凭本事争取叶欣颜。
　　她等外出的梁启源回来，把她对周家女儿和结交齐娘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她自己的想法。
　　梁启源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失身份，“那不过是个农妇，还是个被休弃的农妇，就算她和容六爷搭上，那也是奴儿身份，是不是有管事的本事还不一定。咱们是清远县的望族，婉儿是待嫁闺中的女儿家，和一个农家弃妇交往，让人家怎么看？”
　　刘氏想了想，也觉着自家女儿和一个农妇交往有失脸面，她说道：“碧瑶说过，那齐娘子很擅长做点心。要不这样，妾身差人到小食店，给店家带话，咱们府上很喜欢齐娘子做的点心，却不方便去她店里食用，邀约齐娘子来家里做上几样拿手点心，事后咱们一定多多给她酬劳。老爷看可行？”
　　梁启源点头：“这个还差不多，总是得让她伺候咱们，怎么着咱也不能把别家的奴儿当座上宾嘛。”
　　“那好，妾身这就派人去小食店带话儿，让那齐娘子明日来咱们府上做点心。”
　　刘氏着手安排人去小食店，又叮嘱自家闺女，若是齐娘子来了，一定要小心对待，先和她交好再说。在梁婉秋万分不乐意、百万分的鄙视中，梁家的仆从把口信捎到小食店。
　　梁府仆人来小食店递话，正是叶欣颜去县衙谈事情的第二天。
　　金嬷嬷还不知道禹王殿下派了裁缝去她家，又是送衣料又是裁衣衫。她早早安顿好店里的事情，正打算出去买些衣料，给她家大小姐添置新衣服，就接到梁府捎来的口信，心里惊诧异常。
　　周碧瑶是周知府府上的千金，连周碧瑶都上门攀交情了。梁家不过是清远县一个普通乡绅，就端起这样的架子，要大小姐去梁府，给他家做点心，真是好大的脸面！
　　这梁家也不知存的什么心，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齐家在清河村的地位和手下管理的产业规模，大概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无理要求。
　　金嬷嬷当即给了回话，齐娘子给容六爷做事，没有东家的允许不好随意上别家做事。
　　刘氏本来还计划着明日怎么接待齐娘子才不适自己的体面，又能和她多些来往，结果接到这样的回信，立时又惊又怒，这个村妇，以为傍上了大东家，就能不把她梁家看在眼里？不过是个乡下饲养牲畜的腌臜管事，就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了。
　　一定得让她知道知道，梁家是清远县数得上的乡绅，有豫远郡知府大人做后台，是她惹不得的。
　　刘氏有心立即派人过去，把小食店砸了，又多想了想，那齐叶总是给容六爷做事的，不好在容六爷面前闹得不好看。
　　思来想去，刘氏把管家找来，交代：“从明天开始，每日从账上支二两银子，领两个样貌好的丫头，带几个仆从，去齐家小食店用点心汤水。记着，每次都要坐足一天，一天之内，不能让别的任何人进到店里，就说咱家出来的女子不能被人冲撞了。”
　　于是，第二天，小食店有梁府的七八个下人光顾，里面有两个衣着精美的丫鬟。领头的人自称姓常，是梁府管事，因为他们一行人有妙龄女子，为着梁府的体面，不能被人冲撞了，所以在他们进食期间，不能让闲杂人等进来。
　　几个人照着主母刘氏的吩咐，在一天里，陆续点了近二两银子的吃食，坐足整整一天。
　　头一天，为着息事宁人，金嬷嬷忍了，没和叶欣颜说。
　　可是紧接着两天，天天如此，忙的昏天黑地的叶欣颜都发现小食店所用干酪粉数量不对了，晚饭后闲暇时问了一声，是不是小食店买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