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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雅大喜，当下也不矫情，自己拖了把椅子，凑到元氏她们这一堆儿，还招呼身边几个女孩子，“来来，你们也坐呀，咱们都听听。”
　　然后又转回来，满是希翼的看着叶欣颜，“叶姐姐，没想到叶姐姐这么好。那你给我们说说呗。”
　　叶欣颜张了张嘴，然后笑了，“这，光说怎么能说清楚，你们有没有带着粉黛胭脂这些东西的。咱们找个小丫头，我给你们画着试试，你们一边看一边听我说就明白了。”
　　章雅一怔，“咱们都是出门的，也就是简单带个粉和胭脂，别的没准备。”
　　“那就不好办了。”叶欣颜遗憾道。她为今天做了准备，可也不会带上全套东西不是，那样做就太刻意了。
　　安平郡王府的宴会，贤容郡主自然会来，而且她在花厅外面照应客人。
　　她是知道这个房间有叶欣颜的，章雅几人呼啦啦的往花厅里来的时候，她就悄然跟进来观看，生怕闹出事端。
　　这时见众人因为没有粉黛等物作难，加上她也有心看看叶欣颜是怎么化妆的，就接过话来，说道：“江大奶奶稍等片刻，我让丫鬟去拿一套全新的粉黛胭脂过来。只不知还要不要别的，要梳子这些的吗？”
　　叶欣颜一眼看过来，马上就认出这位，就是曾经和原主打过架的贤容郡主。
　　人家郡主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一身淡紫色衣衫，薄施粉黛，钗环不多，却件件精致淡雅。往那里一站，看着就是妥妥的温婉娴静，完全不似小时候那般、能和人动手打架的泼辣样子。
　　贤容郡主见她看过来，微笑道：“好长时间没见了，江大奶奶可好？”
　　众人听着这声问好，不觉有些牙酸，生怕叶欣颜再给来一句“还凑合”。
　　好在叶欣颜也知道深浅，忙起身见礼，“郡主安好。谢郡主垂询，小妇人还好。”
　　江大奶奶夫家的身份低，可叶欣颜怎么说也是安国公的孙女。
　　贤容郡主不敢托大，上前几步还礼，笑道：“江大奶奶客气了。听闻江大奶奶如今很是了得，在外做事，巾帼不让须眉。听闻，江大奶奶一手女子妆容很是神奇，我也很想见识一番呢。这样说来，我可是占了大便宜呢，能学得这等精湛妆容之法。”
　　韩玉芳借着净手的机会，听了丫鬟禀报，觉得心里这口气憋得更难受了。
　　她甚至有些生气叶欣颜脑子怎么长的，怎么就嫁了一个职位那么低的官员。若她嫁给一个三四品的官员，那就是妥妥的夫人，刚才她就该来正堂，拜见两位王妃了。
　　她有些气闷的回到雅静堂，尽力克制烦躁的情绪，和正堂的众位夫人们点头示意。
　　福王妃年纪自是比韩玉芳大，可瑾融却年长于福王。两人虽然并坐，却是韩玉芳坐东边那一侧，福王妃坐西边。
　　福王妃见韩玉芳回来，眼睛在她和随侍的两个丫鬟脸上扫了一圈，心中讶异。这位禹王妃出去一趟，脸色怎么隐隐的不好看了？
　　她却并没问出来，而是笑道：“我这里正等着六嫂呢。听丫鬟们说，那位江大奶奶如今妆容出众，甚显美貌。如今她正在侧厅，教授一干小娘子如何妆容。不知六嫂可有兴趣看看去？”
　　韩玉芳正纠结她在正堂儿，而叶欣颜在侧厅，无法见面呢。
　　听得福王妃提议，立即笑应道：“有这等热闹事，那我可得看看去。咱们一道过去可好？”
　　福王妃笑着起身，“我这不就是在等六嫂吗？若不然我刚才就去了。”
　　年纪大的几位老夫人自然不会凑这个热闹，可年轻些的就有些好奇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家中女儿，也愿意过去看看。
　　于是，两位王妃身边跟了七八个人过去，连带着伺候的丫鬟，呼啦啦又是一大群人。
　　这时，叶欣颜已经选了郡王府一个丫鬟，仔细上过妆，又换了发式，一切妥当。一个容貌娇美的女子展现在大家眼前。
　　因为是边讲解，边化妆，所以各位女眷们倒也听得明白。可是对于叶欣颜把青黛粉末和敷粉，以及红色腮红混合的色度，感觉不好把握。
　　章雅再端详那丫鬟一番，又用手指触了触丫鬟眉骨处，说道：“这些粉黛用的真是娴熟，这颜色抹出来，竟是不怎么看得出用过妆，却别样好看。”
　　然后又很讨好的转向叶欣颜，“叶姐姐，这才是一种装扮。你再做一个淡雅的妆容给我们看看，好不好？”
　　那丫鬟坐在一张高凳上，不敢抬眼，也不敢动窝。她听到各位奶奶和小姐们的赞叹了，想着自己也许真的挺好看了。
　　心下又是紧张又是欣喜，不知自家姑奶奶会不会让她回自己房里洗去容妆，这样她也能用小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很好看。
　　“行啊，那就再画一个。”叶欣颜很痛快的答应了，用手指了一个丫鬟问贤容郡主，“这位小姐姐可行？”
　　贤容郡主忙点头。她以后还真得另眼看待叶欣颜了，就冲这份耐心和大方不藏私，就不是那气量狭小的女子能做到的。
　　叶欣颜一边收拾一旁小几上的脂粉等物，一边对章雅说道：“最主要的还是各种脂粉的颜色不容易掌握。其实，若是有专门经营脂粉铺子的府上，调些不同颜色的粉饼售卖，应该是个不错的生意。女子们用起来也方便。”
　　贤容郡主的心思立时就是一动，不错眼的看着叶欣颜。她手里就有一个脂粉铺子，可是，叶欣颜这是试探她们，还是真的不在意这个生意，随口就能指点于人？
　　动了心思的人不止贤容郡主，另有几个年轻妇人的眼神里也满是沉吟思量。
　　房门推开，又是一大波人进来。
　　“这么热闹啊，这是在做什么？”禹王妃的声音响起。
　　花厅众人看清来人，纷纷侧身退开，一边见礼，一边让出一条道。
　　贤容郡主迎上前去，笑道：“我们闲着没事，让江大奶奶给我们讲讲怎样妆容。”
　　韩玉芳和福王妃当先进来，韩玉芳说道：“是吗？有这等事，本宫看看做的怎样？”
　　她说着，走到那个丫鬟前面站定。
　　福王妃则站在原地没动，微笑看着那个容颜和发式很别致新颖、像个美貌小娘子一样的丫鬟。

　　第八百七十七章　队友

　　那丫鬟在两位王妃进门时，已然站起，见禹王妃站到自己身前，连忙跪下叩拜。
　　“抬起头来。”韩玉芳说道。
　　她端详丫鬟一番，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愤怒。
　　叶欣颜果然花样繁多，花招层出不穷，这个丫鬟即使被用心装扮过，若但看眉眼面容，也不是很美，可配着发式整个看下来，却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生在京城勋贵之家真是委屈她了，她应该去青楼楚馆那等烟花之地，去展示她的本事去！
　　韩玉芳并不对丫鬟的妆容做评判，而是把视线转向叶欣颜，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却幅度很大的又看一眼跪地的丫鬟。神色之间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叶欣颜暗叫倒霉，她早知道和韩玉芳不对盘，而人家以后很有可能会母仪天下。之前约定了不参见禹王府的各种宴会，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境况，却还是没防住。
　　她后退两步，却也只是屈了屈膝，施礼道：“臣妇见过禹王妃、福王妃。”
　　韩玉芳笑容敛去，冷哼一声，身形未动，看着叶欣颜的眸光却失去了笑意。
　　她身边一个嬷嬷见叶欣颜只退后两步，再没有别的动作，开口斥道：“江大奶奶，你一个没有品级的妇人，见了王妃，理应行跪拜礼。”
　　叶欣颜微微皱眉，看看韩玉芳，再看看稍后站着的、面带微笑的福王妃，简直有骂人的冲动。拥有猪一样的队友，果然是妥妥的伤不起。
　　韩玉芳这货不会是认真的吧？这是搞的哪样？我特么这是在提着脑袋替你老公卖命窃国呢，知不知道？
　　特么的，还别说，估计这货真不知道。
　　韩玉芳一点退的意思都没有，只管盯着叶欣颜看。
　　自那日虎威将军府吃瘪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这女人。不少人都说，说她成亲那日容貌极美，就是成亲之后，容颜举止和以前也大不一样，很有女人味儿了。
　　今日她亲眼得见，果然和过去大不一样，果然狐媚。她原来那粗俗不堪的样子，就勾着王爷整日里和她厮混一起。如今，顶着这副衣着样貌和自家王爷来往，她安的什么心？
　　一想到叶欣颜那日就是这幅勾引人的样子，和自家王爷一起吃饭，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让她折服，让她知道她自己是什么身份。
　　叶欣颜低头思量好一阵子，想再努力一下，替自己谋个出路。她问道：“王妃娘娘，这里许多人，为何独要我跪拜？”
　　还是那个嬷嬷说的话，她倨傲道：“其他人在江大奶奶来之前，已经跪拜过了。”
　　是吗？若是这府里所有人，无论有无交集，都去你哪里跪拜，这场面可就有点大了。娘娘您来这一趟，是专门给禹王殿下招仇恨的吧？
　　叶欣颜往四下看一遭，和她目光对上的，大都不动声色的把视线转开。
　　元氏看不过眼，上前一步，福身行礼，还没等她开口，韩玉芳就淡淡说道：“这位是忠勇侯的长孙媳吧？这是朝廷礼法，尹家大奶奶可是对朝廷礼法持有疑议？”
　　元氏还没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只得再次福礼，退回身形时，给叶欣颜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一步。
　　那嬷嬷继续道：“怎么？老奴等知道江大奶奶面子大，却不曾想，江大奶奶连朝廷礼法都不顾了。蔑视皇家是何罪，江大奶奶知道吗？”
　　这还真躲不过去了！
　　叶欣颜接到元氏的眼色，心下更是万分恼火。她不是没下跪过，就是那个渣爹，该跪拜也得跪拜。可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寻衅折辱，这还是第一次。就是她刚来时，以平民身份逃出去，也没受过这等委屈。
　　可是，这个时代讲究礼不可废，无论走到哪里，也没人能违逆这一条
　　她若硬撑着不行大礼，被人追究，的确是藐视皇家之罪。这种罪可大可小，韩玉芳后面还站着福王妃呢。
　　如今朝廷局势紧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种事情上给江一凡和自己找麻烦，进而影响到江一凡手头的事情，很不值得。
　　这种形式之下，她没有直接刚正面的资本，而且也不智。
　　叶欣颜再退后一步，对着韩玉芳和福王妃方向跪倒叩拜：“臣妇拜见禹王妃殿下，拜见福王妃殿下。”
　　她身后，玖玥也跟着跪倒叩拜。元氏和吴氏、尹元芳一旁看着干着急
　　韩玉芳并不说话，她后面的福王妃就更没必要开口了。
　　花厅里没人出声，贤容郡主以及章雅几个则很是尴尬，场间气氛诡异的沉静。
　　韩玉芳看向那个做过化妆示范小丫鬟，笑道：“瞧瞧这小模样，还真有些不一样的韵味呢。还不赶紧洗了去，咱们都是正经人家，正经人家的女子，讲的是妇德贤淑、相夫教子。就是寻常百姓之家，讲的也是好好过日子。整日描眉打鬓做这等狐媚样子，成何体统？”
　　众人色变。贤荣郡主面色难看，抬手挥退了丫头。
　　她飞快瞄一眼叶欣颜，生怕这位叶大小姐会忍不住暴起发难。见叶欣颜低着头没什么反应，才极力控制面上神情，低声对韩玉芳说道：“王妃您看，咱们这是宴会。”
　　韩玉芳笑道：“是啊，若不是郡主提醒，本宫差点儿忘了，咱们这是赏春宴，外面花红柳绿、春日融融，正是赏春的好时节。那就走吧。”
　　说着，竟不管叶欣颜主仆还跪倒在地，自顾转身，向外走去。
　　福王妃跟着转身，后面呼啦啦一片，不管情愿的、不情愿的，又跟了一大波人出去。就算章雅几个面色不忍，在年长一些的亲族家人暗自约束之下，也只得转身。
　　叶欣颜身边只剩下两位表嫂和尹元芳，以及她们的贴身丫鬟。
　　贤容郡主和两位王妃错过身，懊恼的暗甩一下帕子，对一个丫鬟耳语几句，看着丫鬟离开，才跟了上去。
　　叶欣颜抬起头，默默看着众人一个个出门。
　　她知道，贤容郡主已经派丫鬟找人救场了。可让她傻傻的跪在这里等救援？不可能！这就不是她行事的风格。
　　跪拜之后，她就已经占理了。占着理，她还怕什么？
　　众人才走出去一小部分，叶欣颜竟也跟着站起，再让她玖玥也起来。
　　她看一眼惊愕中的元氏三人，把她们止住。她自己则施施然的，跟着众人往花厅外走出去。

　　第八百七十八章　还能这样

　　叶欣颜走出门的时候，一些行动慢些的女眷反而落在了她身后。
　　见叶欣颜没得到两位王妃允许，就自行起身行动，这些女眷们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知是有人注意着后方，还是感觉到身后情形不对，韩玉芳和随行之人回过头来，正巧看见叶欣颜已经带着丫鬟，转身向园子外面走去。
　　那嬷嬷不由惊怒，暴喝道：“江叶氏！你胆敢如此无礼！王妃让你起来了吗？”
　　“你要去哪里？”韩玉芳也气得脸色铁青，她竟敢、竟敢如此藐视于她！
　　福王妃面上已经没有了微笑，但神情很是淡漠，静观不语。
　　如今的形势让叶欣颜很难发挥，所以她打算离席而去，已经带着玖玥反方向走出七八步开外了。
　　她闻言停下脚步，回转身来，冷淡说道：“臣妇以为可以起来了，难道不是吗？还是臣妇错会了意，王妃原本打算不用任何理由，就罚跪臣妇？不知臣妇哪里得罪过王妃？”
　　姑奶奶我的确得罪过你，可你敢说出来吗？你敢说因为之前得罪过你，所以你仗着皇家赋予你的身份，随意折辱臣妇！
　　叶欣颜挑衅的看着韩玉芳，你说出来啊？
　　韩玉芳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周围的人捏了一把汗。这才是无妄之灾，叶家女子行事向来不羁，只是之前没对上过王妃而已。
　　如今倒好，针尖对麦芒。叶欣颜有安国公护着，就算冲突之下会吃点小亏，也不动筋骨。可她们这些打酱油的，可没那么硬的靠山，这若是事情闹大，被波及到可怎么办？
　　有年长些的女眷，偷瞄着贤容郡主。若是这两位像当年的贤容郡主一样，在这里不顾身份的打起来，她们要不要上前拉架呢？
　　问题是，出手拉谁都不好，哪个府上嫉恨都不好。
　　何况，之前江大奶奶在虎威将军府闹出过大动静，把很多朝廷大臣都搅了进去……
　　好端端的，安平郡王府搞得哪门子的赏春宴嘛，这两位，大家都惹不起好不好？
　　韩玉芳身旁的福王妃轻叹一声，很是歉意的笑道：“唉，适才郡主提起赏春，咱们光顾着出来看景，全然忘了江大奶奶当时的情形，真是不该。”
　　她顿了顿，别有深意的转向叶欣颜，看着她，继续说道，“不过，江大奶奶的脾气也太大了些，对着皇家的偶尔失误，也敢如此着力回击，果然有胆。”
　　被福王妃这么一提，韩玉芳的猪队友精神发作，立即往枪口上撞，“本宫不过是一时忘记，你大可寻人提醒本宫。可你做了什么？你这就是公然藐视皇家！”
　　叶欣颜刚要寻福王妃说话的错处，被韩玉芳撞上来，立时受阻。
　　她瞪着韩玉芳，简直无语。
　　尼玛，这货妥妥的不知死活，韩相爷知不知道，你家孙女日后若是坐上皇后之位，或者会祸及韩家满门？
　　都是自己人，她怎么也得使个好心，提点瑾融和韩延回一下，他们这个阵营的王妃有多坑。
　　所以，她要说的话，两位王妃一道听着吧。
　　叶欣颜把刚才被噎住的不痛快压下去，换了讶异之色，挑眉奇道：“二位娘娘大概也听说过，臣妇是个粗人，很多事情都教不会。所以，臣妇想请教二位娘娘，您二位哪个能代表皇家？您二位哪个的失误，就是皇家的失误了？”
　　韩玉芳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叶欣颜这句话听在她耳中还没什么，可福王妃却心中大惊。
　　福王府因为前年没有处理掉的铁矿和铁材，现在面临困境。若是日后那些朝廷严格管控的铁矿暴露，叶欣颜这句话就引起别人的非议和猜测，那她就是在给福王和福王府招惹灾祸。
　　福王妃正色道：“江大奶奶慎言！本宫不过是替禹王妃娘娘说句公道话，你不要曲解本宫之言。”
　　叶欣颜面色平静，道：“那么，王妃是什么意思？”
　　福王妃也平静下来，淡然笑道：“本宫只不过替六嫂说句话而已，哪里有什么意思。”
　　叶欣颜嘴角抽了抽，福王妃这锅甩的利索，一句话就把韩玉芳推上前来。
　　韩玉芳身边的嬷嬷还是知道深浅的，扯了扯韩玉芳的衣袖，韩玉芳冷声道：“江大奶奶这是要去哪里？不会是打算不告而别吧？本宫提醒江大奶奶，你这样做很失礼的。”
　　“哦，”叶欣颜看向贤容郡主，从善如流的抱歉道，“真是太失礼了。小妇人忽然觉着身体不适，实在支撑不下去，只得提前离开。望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