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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贵-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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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反复琢磨着叶欣颜的话，看向四位阁老，最终把视线定在韩延回身上，“韩爱卿，你觉得如何？”
韩延回回了回神，这是皇帝问他对叶欣颜刚才的言论有什么看法。
“叶大小姐所言前所未有，微臣听来极是新奇有理。可是，为稳妥起见，微臣以为，还是要和相关大人好好议一议才好。”
叶欣颜挑眉，眼里的警惕和怀疑丝毫不加掩饰。
皇帝眼神回转之间，就看见了叶欣颜的神情，立时有些头痛。这又是怎么了？韩相的话说的不错啊。就算是你叶欣颜说的有道理，可是事关朝廷大事，总要议一议才行，这是常例。
唉！还是问一问吧，不要疏漏了什么。
“叶欣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皇帝虽然感觉头疼，可是，这个时候，叶欣颜的不同意见应该很关键，不容忽视。
叶欣颜连忙行礼，要不说人家乾庆皇帝是个中兴之君呢，绝对的明白人。
“这个，那个……”她好像要得罪一大片人了啊！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韩延回等人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忽然迟疑，心里忽觉不妥。
“那个，是这样哈，小妇人愚见，实在当不得什么。”叶欣颜还在想，接下来的话她要不要说。
历来读书人的笔就像三姑六婆的舌头，想黑就黑，想白就白。不要她还没把工匠的身份和待遇太高呢，就被抹的乌漆墨黑、遗臭万年。
“陛下，微臣这孙女实在淘气、没规矩的紧，想来该说的话她也已说完。恳请陛下，还是让她退下吧。”安国公下意识的就觉得孙女接下来的话还是不说为好。
皇帝被叶欣颜“这个、那个的”吊的难受，岂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叶欣颜，接下来的话你还要不要说？”
第七百七十七章 派活儿
叶欣颜也是急了，安国公老爷子您这是在拆您孙女台吧？如果她真的现在就走，让韩延回等老学究商议怎么保障身份低贱的匠人的权益，这不是扯吗？
“回禀陛下。是这样，小妇人以为，让读书人来决定是否给予匠人保障，是在不怎么靠谱。掌管天下事务都是读书人出身，而造福天下苍生的，是类似于都江堰、郑国渠那样的工事，和制陶、织布、犁具改进应用等事务。小妇人曾流落在外，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空谈误国，咳咳，其实说的就是读书人。”
叶欣颜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御书房好几道杀人的冷光就斩在她脑袋上。果然啊，读书人虽然最晓内斗，可是面对真正的外敌，立即就一致对外了，这视线是前所未有的统一啊。
“真正大事降临，决定成败的是一个国度的综合实力，而技术实力是决定国家综合国力强弱的重要因素，是国家各项发展的首要推动力。技术实力的高低取决于匠人的水平，而不是读书人的纸笔和华美辞藻。”
噗……皇帝很是为叶欣颜的惊人之语怔了怔，用手指点着叶欣颜，“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皇帝扫了在场几个大臣一眼，这里，除了他三个儿子和安国公，其他都是通过科考而出人头地。他个人认为，叶欣颜之言虽然略显偏颇，却是说的不错。可你一个女子，现在贬低的是全天底下的读书人，还有没有一点儿自觉了？那些人是你能惹的吗？
“行了！你一个小女子，懂得什么家国大事。关于你说的增加保障发明人什么来着……对，是保障发明人权益的律法，你回去尽快写个条陈上来。”皇帝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在和稀泥的过程中，给叶欣颜派了个活儿。
几位大臣和皇子还没从叶欣颜的惊人之语中醒过神来，就被皇帝接下来的话雷醒。
条陈？什么条陈？让谁写，叶欣颜？您老人家刚还不是说，她一个小女子不懂家国大事吗，怎么紧跟着就让她写条陈了？
叶欣颜也是发懵，本姑娘可不吃你大夏朝的官粮俸米，凭啥给你写条陈？再说，条陈又是个什么东西？
瑾融也是暗地里抹了把冷汗，这叶子，果然就像父皇说的，什么话都敢往出扔。幸好父皇有意回护，不然，岂不是当下就要被群起而攻之？
同时，瑾融回想起，过去，叶欣颜也说过读书人不如匠人有用的话，只是，此时说的更有依据而已。
她刚才那些话说的有理有据，只要运用得当，事后他在韩延回和父皇那里下点功夫，她的提议必定成功。结果，她刚才这几句话，一下子把在场的几个读书出身的人都得罪了。
几位阁老脸色难看，瞪着叶欣颜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得。可是，明显的，皇帝虽然对叶欣颜说的话不置可否，但维护之心却任谁都看的出来。
“陛下，她一个妇道女子，能懂什么条陈，即使她能写些东西，只怕也不成样子。”刘成之皱眉说道。
皇帝并不回应，又抬手止住其他两位想要开口的阁老，一边回想着叶欣颜刚才的措辞，一边对她说道：“那个，再把你说的那个什么……先进技术是……什么综合国力的重要因素的那些，也写个详细东西出来。”
得，什么这个、那个的，皇帝这话风……也被这女子传染了不成？
刘成之僵了僵，皇上除了没回应他的话，还在继续派叶欣颜做事。他扫了安国公和瑾融一眼，在这众多人的场合里，他暂时把心中的那份不甘咽了下去。
安国公这时也不急了，无语的看着他孙女应对皇帝的摊派。不管怎样，反正话已出口，那是肯定收不回来了。好在皇上的反应还好，知道给她打个马虎眼。
叶欣颜感觉到了场间的气氛很有些不对，可是，条陈的事……
“陛下，那个……条陈是什么……”东东？她能不能不写？关于专利的内容和条款，她是真的没什么接触，更没印象。若是硬要写，那是很耗费心神的。
还有接下来的那什么先进技术和综合国力，这么笼统的事情也需要写啊？
而且，很明显，她不能向皇帝要工钱。她这么惊天的想法，若是做得好了，能世代延续下去，让发明创造有保障，说不定真的能开启属于华夏的工业时代。
这么好的提议，却赚不来银子……实在是有点亏啊。
瑾融则一边用隐晦的眼神暗示叶欣颜，一边说道：“安国公一定懂条陈怎么写，或者叶大小姐只简洁扼要把你刚才说的意思写出来就好。”那意思就是，这是我父皇给你台阶下，知不知道？还不赶紧应下。
太子则是全程看戏，这事和他可没丝毫关系，这时见瑾融开口又是诱导、又是递眼色，不由得故作诧异状，问道：“六弟，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嗯，好像是有一点。”瑾融温和应道。
太子殿下，您身为皇储，不是应该是很英明神武的吗？居然会连这种话的实际意思也听不出来。叶欣颜很想怼这没品没脑子的太子一句，看看他回答不上来、吃瘪的样子。
可是，鉴于今天已经把福王得罪了，太子就先算了，总要给自己留条生路不是？
皇帝这时却摆出不想再和叶欣颜多废话的样子，摆摆手，道：“张存海，送叶家女子出去。”
张存海利落的答应一声，眼睛却多瞄了皇帝一眼，想看看皇帝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可是，皇帝已经转向尤承惠，“这个案子你已审过一遍，刚才又听了叶欣颜的申辩。若是重申案件的话，可有什么起伏和回转？”
张存海极为郁闷，圣上您之前可是在众人面前说过，要检查叶大小姐膝盖是否有防护的，这这这，您若是以后不提也就算了，可若是您事后想起，或者别人寻隙找叶大小姐麻烦，这可怎生是好？
别看张存海在外面很有脸面，可是在皇帝面前却不能有丝毫的派头，他微微躬身引路，把叶欣颜带出御书房，一边慢吞吞的挪着步子，一边低声道：“叶大小姐刚才也听到了，圣上对于您跪地的……您明白的吧？”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大才啊
这档子事儿叶欣颜早忘到九霄云外了，这时听张存海这么一说，倒也很快就想起来。
“大总管您的意思……”叶欣颜也是一边走，一边低声问。
“咳咳，大小姐勿怪，圣上忙碌，但是咱们侍候的人却是个个都闲着的，不能也忘事。这个要看大小姐您当时所言……”是否属实了，张存海没把话说明，而是看向叶欣颜。
若是叶大小姐真的做了防护，那他就不检查了，他这个奴才背个疏忽之罪就好了。谁让皇上对叶大小姐所说之词很是认可呢？
对的，以张存海服侍皇帝多年的经验，当然看得出皇帝很认可叶欣颜刚才说的话，甚至包括她诋毁读书人的内容。
想必皇上不愿意因为一个膝盖防护，从而全盘否定叶欣颜所说之言。
皇上虽为天子，可也不能真的预测未来，谁知叶大小姐的一番言论能如此扣动人心？否则，皇上绝不会说那等调侃之言。
叶欣颜几乎立即就明白了张存海的意思，“大总管，小妇人对皇上和朝廷可是一片赤诚，绝不会有取巧之心。皇上金口玉言，自然有一句算一句，咱们当然要依照皇上的吩咐做事。”
她要办的是大事，岂能因为小小的舒坦导致全盘皆输？
张存海心中妥帖，就说嘛，他阅人无数，自然不会看错。瞧瞧这女子，多么大方知礼，丝毫不让他们这些奴才难做。
他随即招手，吩咐一个小内侍去找殿前伺候的嬷嬷，郑重吩咐：“大小姐身份尊贵，嬷嬷只看叶大小姐膝盖是否有棉垫防护，其余不得无礼。”
御书房里，叶欣颜离开之后有片刻的沉默，太子很不识趣的开口道：“父皇真要替那叶大小姐做主，重新审案？”
众人闻言，都目光凝滞，做沉思状。他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有怎样的表情。
“案子是小事。”皇帝淡淡说道。
很明显，叶欣颜名义上是为自己的案子申辩，其实她主要的意思是之后所说的那些，要为具有发明专长的匠人、和组织匠人一起研制新器械或者新技术的人谋求保障。
太子身为皇储，心思却不在朝堂政事和管理天下上。叶欣颜一个女子，为了给她身边的匠人，甚至可以说为天下有天分的匠人谋求一份应得的保障和尊重，而甘愿抛头露面、冒着风险、在御书房侃侃而谈这么长时间。
可太子身为国之储君，居然没有把握到事情的关键所在，真真让他失望。
刘成之看了看像个老狐狸一样的韩延回，终究没忍住，说道：“陛下，叶家女子所说大约有其可取之处。可是，微臣认为，让她参与政事讨论却是不妥。”
他对于皇帝让叶欣颜写条陈，依然耿耿于怀。朝堂政务是多么庄严和神圣的事情，他真怕皇帝一时不查，乱了祖宗的法制。
那叶欣颜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女子，本来有她在，京城后宅之地就起了不少波澜，甚至有些不懂事的小女孩对叶欣颜很是艳羡。若是再让她参与朝堂之事，谁知道发展下去会不会乱了祖宗的规矩？
而且，更扎心的是，若皇帝真把叶欣颜写就的东西拿给他们做参考，岂不是打他们这些国之重臣的脸。他们读书多少年？勤于朝政多少年？难道还要被她一个无知妇人指指点点？
好吧，不算太无知。可她终究是个女人！古之圣贤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见，只能把女人当小人对待，是不能轻信和委以重任的！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不甚在意的说道：“诚然，安国公的孙女只是个妇人，可是她对很多事的看法与常人不同。朕也没指望她能拿出一个正经的条款来。只不过，若是她拿上来的东西，有那么一星半点可用之处，能给几位爱卿做些微的补充也是好的。”
乾庆皇帝之前虽然知道叶欣颜不同于寻常女子，是个能干、能做实事的，可他对叶欣颜的态度是兴趣多于欣赏。
可是，经过今日之事，叶家女子显露出她的异常才智和心胸。表面看来，事情的由头是她为保障自己的生意利益做申辩，而实际上，却是为了能把保障她说的发明创造列入律法。
这等心胸已经很惊人了，可是细思极恐。若是这样一条律法真的能够实施且有效，创造创新就是一个有极大利益的事项，那么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牟利。
个人牟利之后，是大夏朝不断涌现新的有效器具，各行各业会快速蓬勃发展……
所以，皇帝或明或暗的在袒护叶欣颜，她是个对他的江山有大益处的人才。
这个时候，叶欣颜的女子身份已经不很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大夏朝的乾庆皇帝执政期间，通过了一项保障工匠行业创新的律法。
这个律法引发的，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产生各种先进器具，从而大大提升大夏朝整体实力，嗯，说不定就是叶欣颜说的那什么综合国力。
“叶家女子所言，各位爱卿都听到了，你等各自回去思忖，韩相明日召集相关官员商议个章程出来，看看是否可行、以怎样的方式推行比较合适。”
在阁部几个阁老没有商议之前，在御书房说再多都是枉然。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散了，让他们各自回去思量。
“韩相和尤承惠留下，你们各自做事去吧。”皇帝赶人了。
福王气闷的走出御书房，按说，叶欣颜那么打眼的跪在午门之外，而她之所以打官司也是因为铁业作坊白用了齐家的技艺。
可父皇并没有对这件事做追究，这应该让他心里轻松才对，但他怎么就一点儿都轻松不起来呢？
看着瑾融往吏部而去，福王心中更是不舒服，老六怎么就能这么有运气，能轻易把叶欣颜收罗在手下、为其做事？
看着皇子和安国公等人走出御书房，皇帝问韩延回道：“韩爱卿，爱卿是为大夏朝倾尽全力的老臣，你且放下那士农工商的利益和排序，也别和叶欣颜计较她对于读书人的非议。只考虑她所言是否对大夏朝有利、是否于国于民有利。从利国利民和国力增强的角度来讲，她的提议有几分可行？”
皇帝只想从另一个人身上印证一下，叶欣颜的想法是否真如他想的那样有深远意义。
韩延回叹了口气：“叶家女子，大才啊。可惜安国公没福气，如此出息的孙辈生就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子，真算得上经天纬地之才。”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上辈子敲破多少木鱼
皇帝听了韩延回的话，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这说明他没有自顾自想的魔怔了，若是叶欣颜的想法能够顺利实施，于国于民、于他执政的时期具有深远意义。说不定大夏朝在他和他儿子手里，能开创一个盛世，百姓富足、国力大增、万国来朝。
皇帝看向尤承惠，问道：“这个案子，依据如今的律法来重审，是否依然是这个结果？”
尤承惠已经被今日之事打击的懵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叶欣颜给京府衙门递状子其实只是走个过场，只等着他这个京兆府尹判她败诉，她才能顺理成章的跪在午门之外，有机会对皇上说出那番惊人之语。
他这样的官员，虽然也是寒窗十年、经过科举熬出来的，可也是在地方任职，一级级升迁上来，对于民生和各行各业并不陌生。
虽然在他内心里，并不觉得那些做粗活儿的匠人能有什么过人的才智。可若是朝廷的措施得当，即使几年能有一两项农具或者别的行业器具发明或者改进，那也是了不得的事情。
此案牵扯的汪桥，他不就是普通工匠出身吗？在齐家的财力支持和引导下，就能带着人制出那许多新式器具。
像京城的轨道马车和去年朝廷修建的那条轨道，其效率惊人，又或是兴隆行和昌隆行售卖的那些器具，被各种工事匠人广为称道。或许，在利益得到保障的情况下，会有很多真正有才干的匠人愿意沉浸此道，盛事将至也未可知。
可现实就是现实，起码在当下，还无法扭转匠人的低下身份和待遇。
“回陛下，即使再审，也不过是给叶家女子多些赔偿，这还是做了转寰，考虑法理之外的人情。就是依然判叶家女子败诉，不做赔偿，也不算违例。”尤承惠躬身回道。
皇帝点头，果然如此。就像叶欣颜说的，若天下研制新器具的人都面临如此结果，自然没人愿意在这上面用心。以匠人的身份和收入，只能将将维持一家人的生意，就算再有兴趣，终究还是先活着才是根本。
皇帝识人的本事不错，他留下的两人，或者对叶欣颜的才干有赞誉、或者对她不守规矩有非议，但也算能站在大局的立场上看待叶欣颜今日的提议。
其实，不管多么无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自己的期望。像韩延回这样的臣子，能在几位皇子中选择低调的瑾融，正是看准了他的聪慧和心性。
若说韩延回有追求，大概就是能成为一代名臣。遍观皇上的几个儿子，似乎也只有瑾融不是很注重享受和权势，而是对民生和各行各业感兴趣，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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