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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能引以为戒。”
　　赵氏本来气的通红的脸色，听到叶欣颜的话一时又有些泛白，“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赵太太不明白吗？”叶欣颜笑道，“据说，汪家即使有钱买下人，赵太太也不愿意让下人伺候，只要儿媳守在跟前侍奉，是吗？”
　　原来是说的这个，赵氏垂下眼帘，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是，各家是各家的做法，难道让儿媳遵守孝道也有错？”
　　叶欣颜笑了，“那么我能不能这么理解，赵太太是把儿媳当奴才看待的？甚至还不如奴才，奴才伺候人还有个轮班替换呢。”
　　赵氏一愣，叶欣颜接着说道：“就拿我娘来说，她是要让伺候的，但是我娘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身边还有两个嬷嬷、两个媳妇子，她们是轮值侍奉我娘的。可是我听赵太太的意思，汪桥娶回来的媳妇，她一个人要做这十二个人的活儿。”
　　叶欣颜盯紧了赵氏，问道：“不知这算不算苛待？算不算虐待？或者有意磋磨？”叶欣颜说着，还看了秀芹一眼。果然见秀芹瞪圆了眼睛，瞄一眼赵氏，在赵氏看过来之前，就连忙低下头来。
　　赵氏看见低着头的秀芹，不由得恼火。秀芹若是好好的听话、听吩咐，她又怎么会苛待她。
　　“听叶大小姐的意思，侍奉婆母原来不应该呢，在婆母跟前侍奉，是因为一家人的婆媳亲情。怎么在大小姐嘴里，孝顺公婆倒成了恶事？”
　　叶欣颜饶有兴味的看着赵氏。赵氏一个孤身女子把儿子带大，果然不是个懦弱之人。她若是豁出去的话，的确不会让人随意揉捏。

　　第五百七十七章　哪能一样吗？

　　叶欣颜说道：“想来赵太太听过母慈子孝这个词吧？母慈，然后子孝。母不慈，何谈子孝？在赵太太有下人不用，只让儿媳一个人随时侍奉的时候，赵太太对儿媳已经没了丝毫当长辈的慈心，还谈什么孝顺？”
　　叶欣颜见赵氏皱眉不语，问道：“赵太太可是身有疾病，或是体弱到不能自理？”
　　赵氏一愣。
　　叶欣颜面色沉下来，淡然说道：“我母亲是侯府嫡女，从小就在奴仆环侍中长大，所以才要人随身伺候。我原本也是，可是离开安国公府，自行做事以来，我是不用人伺候的。汪桥，当时的事情你知道，我说的没错吧？”
　　汪桥先是歉意的看赵氏一眼，之后才应道：“是，当时叶子身边是不用人侍奉的，即使后来禹王殿下为了方便，派人过来，叶子也很少用。”
　　叶欣颜再看看身后的玖钰，说道：“她们几个是江大人看我经常在工地和工坊出没，身周都是男子，实在不方便，才硬是安插进来的。尽管这样，我也没让人随时伺候过。
　　我不明白赵太太是出于什么心理，您一向身体健康，所有事物也一直亲力亲为。怎么一说到汪桥娶媳妇，您立即就娇贵起来，不但要人伺候，而且比京城勋贵世家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都要讲究，竟然嫌弃下人伺候的不好，一定让儿媳时时侍奉？”
　　叶欣颜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氏。
　　赵氏额头有些冒汗。齐叶这是什么话？得亏他们这里没有那等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若是有，她是不是会被那些夫人用蔑视的眼神湮没致死？
　　不对，有的，世子夫人就是有品级的夫人，只不知世子夫人心里是怎么看待她的。
　　叶欣颜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我希望赵太太对儿媳的要求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但是，既然今天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您还是多想一想，千万不要做了那等磋磨苛待晚辈的恶人，最后闹到众叛亲离，反倒连累了汪桥。”
　　叶欣颜说完，略欠了欠身，就告辞走了。
　　看着叶欣颜离开，赵氏除了被叶欣颜说破隐匿心思的恼羞之外，还多了一丝恼怒和担忧。
　　齐叶最后说的那句话，明显就是威胁。是说她会被齐友年和章五四厌弃疏离，甚至会波及到阿桥？
　　赵氏这么想着，一把扯住汪桥的胳膊，急切的问道：“阿桥，你和娘好好说，你到底给叶大小姐做了多少事情，她现如今的风光是不是离不开你？”
　　汪桥答道：“怎么会？叶子安顿的事情，我倒是能做，但也得和叶子商量，听叶子不时地说出些设想建议，才做得出来。现在，机械作坊已经有两个工匠也能做这样的事情。
　　其中有一个叫施印的，这次去京城做的器具，就是施老领人做出来的，那个器具基本上和我无关，只不过施老懒得赶路，才派了我去。”
　　赵氏眼睛有些发直，发直的眼神里还有些失落。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手艺足够好，叶大小姐怎么也要笼络儿子。而她的儿子，那是要听她吩咐的，如今看来……
　　“秀芹，”赵氏忽然想起叶欣颜对她的称呼，“咱们刚来的时候，叶大小姐好像不是称呼我赵太太的，是吧？”
　　秀芹努力想了想，重重的点头道：“那时大小姐称呼姑母为七祖母的。”
　　赵氏皱着眉头，努力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齐叶称呼她赵太太了？好像只是第一天来的时候，叫了七祖母，之后她跪拜周碧瑶，齐叶就不高兴了，还把周碧瑶拉到她身边坐着，之后，就再没听齐叶叫过她七祖母。
　　半天没说话的汪桥再次提议道：“娘，咱们还是回合州吧。照着叶子这个态度，我就是留在这里，也没有之前的前途。您还得跟着我看人脸色。”
　　赵氏沉默了好长时间，抬头问汪桥道：“阿桥，你若是再去京城，去给朝廷做事，是不是也有很好的前程？”
　　汪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赵氏，说道：“我就算能去京城，就是做一个普通工匠。而且，没有叶子也就没有安国公和禹王，那时，人家认识我是谁？”
　　赵氏挣扎道：“可是你有手艺，你的手艺好啊。”
　　汪桥苦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手艺好的工匠多了去了。我爹的手艺好不好？我那些伯父的手艺好不好？最后落得怎样的结果？我之前跟着合州的作头干活儿，手艺也好，但也只是个手艺好的工匠而已。”
　　“这样啊。”赵氏有些失魂落魄了。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她之前想的是，照着书信和章全喜的简单描述，儿子已经是个有根基的人了。现在看来，这个根基完全是齐叶给的。
　　“叶大小姐总不会不听你大伯父的话吧？”赵氏满怀希望的问道。
　　汪桥低下头，闷声说道：“问题是，大伯父也觉得母亲对待儿媳的态度不够厚道，完全没把儿媳当自家孩子疼爱。大伯父这几天几次提起齐嘉儿在三房受的虐待，这些事情，大伯父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过了。”
　　赵氏怔住了。是呢，好像她表达了不接受周碧瑶，说了她的理由之后，齐友年就没见过她几次，偶尔的几次碰面，对她也是客气居多，完全没有实质性的谈话和关心。
　　她原本以为那是因为男女有别，现在开来，那是人家齐友年对她的疏远。
　　汪桥抬头，诚恳的再次劝道：“儿子不愿意让娘为了儿子憋屈，咱们回合州虽然没有现在富足，但我有手艺，断不会让您短了吃穿。”
　　赵氏心里却想着，不短吃穿，和有下人使唤的富足日子，那能一样吗？
　　“行了，你回去把。”赵氏冲汪桥摆摆手，“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的回去歇息，明日还得起来做事。”
　　叶欣颜敲打完赵氏，也没给周碧瑶打招呼，直接回房洗漱，看了一会儿书，赵氏和汪桥那里大概还没说完话，她就已经睡着了。
　　她去赵氏屋里走这一趟，完全是体谅周碧瑶的痴心。而且照着周碧瑶对营造行和工器方面的兴趣，她到哪里再找一个汪桥这样的丈夫？
　　而且汪桥的态度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好，竟然在回程时去了一趟豫远城，把自家母亲的情况实实在在的给周秉义说了。并对周秉义保证，他一定能把家里的事情解决好，绝不会让周碧瑶受委屈。
　　他还许诺，能给周碧瑶挣来一个广阔的前程和一份富足的家业。

　　第五百七十八章　过日子不是风花雪月

　　虽然汪桥所有这些行事都是江一凡给出的主意，可也得汪桥这个寡母养大的儿子争气不是？
　　若汪桥一心只想着全方位孝顺母亲、顺母亲的意，叶欣颜是断然不会赞成周碧瑶给赵氏当儿戏，更不会当这个恶人。
　　话说回来，江一凡忒不是个东西，他给汪桥出主意的时候，打的就是让她当恶人的主意。
　　叶欣颜这里睡了个好觉，已经没有别的指望的赵氏，竟然也意外的睡得异常安稳舒适。
　　第二天黎明时分，赵氏在床/上睁开眼睛，对她的睡眠质量如此之高还惊讶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起床。
　　明明她临睡前还气恼万分，埋怨齐友年不顾念和自家丈夫的情谊，竟然因为一个才认识两三年的女子，对结义兄弟的遗孀和遗孤没有一点儿维护之意。
　　可是她这一觉竟然还能睡得无比香甜。尽管她很不愿意，可她自己知道，在得知国公府大小姐和齐友年指望不上的时候，知府大人就是一个像天一样的存在，她妥协了。所以，这一觉是她来到清河村一来，睡得最安稳的。
　　秀芹已经早早起来，在外间房守着了。昨天临睡时，赵氏的面色很不好看，她早点过来守着，免得赵氏一早起来，看不到人更加生气。
　　虽然赵氏为人严谨严厉，可是比起在家吃不饱饭，经常挨打，甚至不知会被嫁到哪里给哥哥弟弟换聘礼，跟着赵氏显然要好很多。
　　对于能不能嫁给汪桥，秀芹是没什么执念。只要能离开家，离开父母的打骂，离开家里将要娶妻的哥哥和弟弟的聘礼，离开那未知的前途，她就知足了。
　　当然，能留在齐家，继续过这样的好日子，那是最好不过。
　　听到里间屋子有了些微的动静，秀芹试探着轻唤一声：“姑姑。”
　　赵氏已经穿戴整齐，嗯了一声，走出里间屋子。
　　秀芹连忙殷勤的从小炉上提起热水壶，往漱口杯里兑热水，说道：“姑母先漱口吧。”
　　赵氏往门口看了一眼，状似随意的问道：“青敏呢，怎么没见？”不会是齐叶那妇人恼了她，连丫鬟也撤走了吧？
　　她倒不是一定要齐家的丫鬟服侍，只不过，若是还没搬出客房，就被人家把原本服侍的人调走，那就太不好看了。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的青敏就应声了，“奴婢在，赵太太可是有什么吩咐？”说着话，青敏已经挑帘子进来。
　　赵氏手里端着漱口杯，笑道：“没什么，阿桥已经回来有两天了，我们在这里住着终究是客，还是和阿桥住一起的好。我今日打算去问问世子夫人，我们娘俩儿个什么时候搬出去。麻烦青敏姑娘一会儿去世子夫人那里问问，看夫人什么时候有时间。”
　　青敏忙屈膝道：“奴婢记下了，吃过早饭奴婢就去问。您若是没别的吩咐，奴婢给赵太太打洗脸水去。”
　　秀芹听赵氏说，要搬出去和表哥住一起，从昨天起就提着的心落下来。既然要搬出去和表哥一起住，应该是不打算回合州了。
　　青敏去拿早饭的时候，赵氏坐在炕桌前，看着秀芹说道：“昨日叶大小姐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若是阿桥和周小姐的亲事不成，估计阿桥也就没有前途，只能回乡，继续当回工匠，靠做工养家了。”
　　秀芹这时斜斜的坐在炕沿上，听赵氏这么说，不由得心里打鼓，斟酌着说道：“姑母把秀芹从家里领出来，秀芹才能吃上饱饭，有了衣服穿。秀芹听姑姑的，姑姑说怎么办，秀芹就怎么办。”
　　赵氏叹息着说道：“这么好的孩子，若是咱们能做婆媳，那该多好。”一边说着话，一边探过手，拍了拍秀芹的肩膀，“你放心，姑姑一定给你说一个好人家。有你表哥的前程和富贵，你的亲事一定差不了。怕只怕，你表哥才是一个普通工匠，咱们娘俩儿个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秀芹连忙点头。她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亲眼看见的，凡是在齐家做事的人家，日子都过的不错。不管怎么说，姑姑和齐家还是亲戚呢，表哥又是这里的重要人物，只要齐家不讨厌她们，他们能留下，那就有好日子过。
　　这个她懂。
　　“姑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赵氏说道。
　　叶欣颜在外院的工务间做事，听玖玥报上来，赵氏面色谦和的进了尹氏房间，说有事情和世子夫人商量。她先是扫了周碧瑶一眼，才把工务间的人都打发出去。
　　“估计赵氏妥协了，你怎么样？已经拿定主意，一定要嫁汪桥？”叶欣颜问道。
　　周碧瑶这时已经没有了之前对婚后生活的美好向往，想法也沉静了很多。听叶欣颜说赵氏有可能妥协，面上的喜色一晃之下就过去了，叶欣颜甚至以她看花了眼，这小丫头根本就没露出过喜色过。
　　周碧瑶放下毛笔，说道：“过年时，我装作心里没底，探过母亲的话。我问母亲，若是我婚后不适应、或者和婆婆处的不好怎么办？”
　　“哦，不错嘛。”叶欣颜看着她笑道，“小丫头长心眼儿了呢，知道先婉转的给你母亲渗话了，有进步。梁夫人怎么说的？”
　　“母亲说，女子在这世上活的辛苦，也就是没出嫁时，能过几年好日子。一旦出嫁，怎么也得受公婆和丈夫管束。世上又有高嫁低娶的习惯，门第低的媳妇进门，总是要比夫家人第一头。母亲说，我这已经不错了，就算婆婆再难相处，也得顾忌父亲的官职和势力。”
　　叶欣颜点头，“你母亲是个疼孩子的。”
　　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低下，就算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也多得是为巩固家族势力出嫁。像周家这样，能被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到同意这样一门亲事的真不多见。
　　不过，周秉义是个园林控，颇为喜欢汪桥的才能。同时也知道汪桥得瑾融看重，又在安国公的孙女跟前做事，这些大概也是周秉义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之一。
　　“我母亲还说了，过日子不是风花雪月。哪家都是被日常杂事困扰，再好的感情过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寻常了。所以，低嫁有低嫁的好处。”周碧瑶继续说道。

　　第五百七十九章　书信

　　梁夫人这话说的，让叶欣颜有了些猜测，她挑眉问道：“你父亲有几个妾室？”
　　“四个。”周碧瑶答道。
　　“嗯，挺多。”怪不得梁夫人有这样的感叹，“你不是因为不喜欢汪桥了，才这样说的吧？”
　　周碧瑶一愣，脸一下子红了，“齐姐姐你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
　　“那还好，知道脸红，那就是还喜欢的紧。这样就好，起码对上赵氏的冷脸时，你心里还能有点温暖和亮色。”叶欣颜点点头。
　　只要赵氏懂得让步就好，那就说明赵氏还有顾忌的东西。
　　说起来，赵氏也算是知道自己的分量，做到了能屈能伸。在得知安国公世子夫人和她靠不上，齐友年也不会支持她，面临回乡，继续过寻常工匠家庭的艰难日子时，选择了妥协。
　　这就好办，她还真怕赵氏是那种宁折不屈的性子，若赵氏宁肯回合州过寻常百姓朝不保夕的日子，也要摆足了婆婆架子，那才叫难做。
　　总不能周碧瑶都嫁过去了，人家赵氏不打不骂，只让她伺候婆母，娘家或者她叶欣颜就打上门去吧？
　　叶欣颜料的不错，赵氏虽然没直接说明改变主意，却在询问她何时搬出客房，和汪桥真正团聚之前，言辞隐约的把周碧瑶夸了一通。
　　过了两天，赵氏和秀芹搬出客房，住进章五四一家隔壁，一个三间正房，带三间东侧间的院子。汪桥和周碧瑶的议亲也正式启动程序。
　　齐友年安排几个护院的家丁和护卫，护送赵氏去豫远城，托官媒去梁府提亲。
　　出发之前，尹氏给赵氏准备了衣物首饰。赵氏是寻常人家的妇人，没有过分的装扮富贵，却也保证穿戴得体大方，身边还跟了贴身伺候尹氏的黄嬷嬷。
　　豫远城有金嬷嬷经营的小食店，赵氏去了，不用住客栈，有正经的落脚地方。
　　没有叶大小姐和齐友年的支持，赵氏想要拔尖做老封君的心思也就没了。周家这是个小女儿，汪桥如今的身份又不是太高，所以整个议亲过程低调的很。
　　赵氏有黄嬷嬷陪着，在梁夫人跟前也算有几分面子。双方议定，等齐家在京城站住脚，再定日子正式迎娶周碧瑶。
　　梁夫人大概从过年时女儿的试探中猜到些什么，没少和赵氏拉家常。说的大体是丈夫的官职如何，周碧瑶在家里是多么的娇惯，在世子夫人那里有多得脸面，国公府大小姐对她有多么的喜欢和看重。
　　赵氏听了满肚子的郁闷，才把亲事定下来，回到清河村。再看周碧瑶时，心里止不住的感觉窝囊。
　　想她来的时候，计划的多好？想着怎么接借齐大哥和国公府大小姐的势，拒不接受周家的亲事，只让儿子娶了娘家侄女。到时候，她后半辈子过的得有多惬意？
　　是她高估了丈夫结义兄弟之间的生死情谊，原来所谓的生死之交，在富贵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