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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融见叶欣颜无语，追问一句：“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不是以为你真的能在清河村躲一辈子吧？”他可不相信，以现在的叶欣颜，叶老爷子能一直把她放在这个犄角旮旯。不说别的，她这么不安分，就是安排人看着她，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周碧瑶听瑾融说他们最后都得回京城，不由得心中一动。她暗暗瞄着桌前几个人，齐家在清河村，齐姐姐住在这里理所当然，为什么要用到躲这个字眼？她想到安国公府派过来的家仆，再想想父亲疑惑的，难道齐姐姐真的只是相貌酷似安国公的孙女，就能被远在京城的安国公上待？
　　江一凡在周碧瑶的视线瞄过来时，淡淡瞟了她一眼，把周碧瑶看的心中一凛。这个江一凡官位不高，却是从京城出来的，和禹王过从甚密，父亲说起江大人，用的是后生可畏四个字。
　　而且……周碧瑶再看她的齐姐姐一眼，江大人是安国公的前孙女婿，若是齐姐姐是躲在这里的，那么江大人……
　　周碧瑶把视线垂下，这里面的事情，好像有点复杂。
　　叶欣颜听瑾融说的这么露骨，对他也没有了好脸色。先翻了他一眼，才没好气的说道：“养牛场用地很大，京城的土地寸土寸金，在那样的地方养牛，太奢侈了吧？”
　　瑾融完全不在意，手一摆，大咧咧的说道：“这个还用想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有的是地。”
　　叶欣颜瞪着眼睛无语，和时刻关注权势的皇子说经济，好像有点儿对牛弹琴的感觉。
　　“不单单是地的问题，”叶欣颜说道，“这里面还牵扯到人工、草料、饲料，还有后续制作乳酪的废水等物的排放，这些事情最好放在偏远一些的地方。就像豫远郡或者更偏远西北方。”
　　瑾融停下刚拿起来的烤肉，问道：“离得太远，不好管理吧？再说，养牛场不单单是乳酪生意紧俏，还有繁衍的耕牛。在耕地密集的肥沃之地养牛，更容易带动农耕吧？”
　　其实叶欣颜过去是在公司做管理的，对经济运作并不在行，可是对上瑾融的言论，她忽然觉得她居然是畅谈经济的资深人士。
　　“这不单单是耕牛耕地的问题，其中还牵扯别的。”
　　“还有什么？”瑾融问道。
　　江一凡也把一直看着别处的目光投过来，还诧异的看一眼思虑很深的齐友年，齐老爷子今天好像多了些心事。
　　叶欣颜说道：“这里面有刚才说的土地、饲料、草料，还有用工、运输、当地的经济发展。其实最重要的应该就是养牛场周边的经济和运输，有了一个支柱型的产业，有可能带动一个贫瘠之地的富庶。若是在原本就稳定的富庶之地做这些，能起到的作用不大，没准儿还会搞乱当地原本稳定的经济和农业格局。”
　　瑾融觉得他似乎听明白一点儿，但还是问了一句：“支柱型的产业？”
　　额，又说漏嘴了。
　　叶欣颜解释道：“我就是这么一说，意思就是能够支撑和带动一个地方经济繁荣的产业。”
　　瑾融把烤肉放下，说道：“你仔细说说。”
　　叶欣颜见齐友年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不由得眨眨眼。是不是这就是爷爷说的，容易让人觊觎的大本事？可是，事关耕牛和乳制品日后的发展，这个话她不能不说吧？
　　“这个……我其实也不太懂。”如果认真说起来，叶欣颜还是有点底虚的，她说道，“我先大概说说，六爷回去再找懂行的人问问，看是不是这样子。”
　　瑾融点头，“嗯，你说。”
　　叶欣颜说道：“就拿豫远郡来说，地处偏远，税收和民生都不算好。若是把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开在这里，周边很多人就多了个能做工赚钱的事项。
　　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所用材料、原料、器具等物，同样也会带动一些相关的手工业和买卖，让这个地方渐渐兴盛起来。而草料和饲料转化的粪便，对于土地的改良，也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其它应该还有，我不太懂，六爷找懂行的人问问，应该能有更好、更系统的答复。”
　　瑾融眯着眼，眼珠不停地转动，叶欣颜说的这些已经很可观了，若是还有其它，那么这个产业能带来的好处可就太大了。
　　齐友年则暗叹一声，照着叶子这等本事，她就是个做大事的。之前还好，他看着叶子做事，也就是个能干的女子。可是自从小食店起步之后，她和禹王、江大人商议的事情，就没有小事，每一件都是大格局。这样的女子，汪桥怎么能撑得起来？
　　江一凡为了取暖，坐在靠近火堆的位置，他喝着一碗滚烫的奶茶，把一条鲜酪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养牛场开在清河村，虽然时间不长，可是临近年关，小吏巡查走访个村镇的时候，清河村和周边的气氛是最好的。
　　不用说，这都得益于养牛场的草料和苞米秸秆的收购，还有两个地方的佣工，已经秋收耕牛的出租。叶欣颜当时怂恿他们办养牛场时的话没说错，这的确是个能给朝廷和百姓带来好处的事项。
　　关禾把手里的酒杯往面前的盘子上碰了碰，说道：“还喝不喝酒了，不是说一边喝一边聊的吗？怎么说着说着，不但不喝酒，连说话也冷场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做个心机女？

　　瑾融抬眼，面上如沐春风，他笑着端起酒杯，冲着关禾一举，说道：“关兄是个有福气的人，逍遥这许多年，最后，不但能落脚在这里继续逍遥，还能如此安稳，着实让我等羡慕。”
　　关禾回应着举杯，嗤道：“口是心非。”然后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说起来还是六爷运气好。本来远凡赴任清远县知县，算是贬官了。却能给六爷带了这许多好处。这趟贬官捞到的好处，就是你两个官运亨通多年，只怕也谋算不到。”
　　“那倒是。”瑾融说的很诚恳，然后笑着对江一凡说道，“远凡你这趟贬官，是福是祸？还是福祸相依？”
　　关禾给瑾融和齐友年满上酒，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说道：“冲着这小子的劲头，只怕全都是福也说不定。在京城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和那些官场混迹多年的老狐狸斗心眼，远不如在地方上做点儿正经事情，也不枉师父带着他巡游那许多年的苦心。”
　　江一凡至始至终也没看叶欣颜一眼，却也点头承认：“获益极大。”
　　叶欣颜果然没陪他们一起聊天，在吃完一碗面之后，就扯着周碧瑶回后院了。
　　对烤肉恋恋不舍的周二小姐，临走时，还和刘嬷嬷讨了两块烤肉和几片乳酪，说她可以在取暖的火盆上烤制，晚饭的时候再大吃一顿。
　　修整两天，瑾融两个和关禾继续逍遥、消磨时间，瑾融也会抽时间和江一凡探讨叶欣颜说的事情，只等年后把人手召集起来，再详细开展。
　　汪桥则开始整日在工务间，帮着叶欣颜做扩建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的文书。
　　这期间，周碧瑶也开始上手，做一些简单的事务。为了回豫远城之后还能做事，她自己要求，承担一部分王府别院的施工细节，类似于分段、分工种把材料和所用人工的预算分列出来。
　　王府别院这一块后来都交到汪桥手上，所以和周碧瑶接触的也是汪桥
　　看着汪桥悉心教导周碧瑶，叶欣颜说不清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
　　原本叶欣颜觉得，汪桥就像一个温和勤奋、有责任心的邻家哥哥，一个温润男子。她不像周碧瑶，十几年的经历都是在后宅消磨掉的，不会在看到一个有好感的男子第一时间就倾注所有感情。虽然她认为，汪桥会是个不错的丈夫，可是短短半年的相处，还不足以让叶欣颜把这种感觉提到正式的议事日程上来。
　　在她还没有想清楚这段感情的着落之地的时候，横空杀出一个周碧瑶，把她如水般平静流淌的岁月搞乱了，把她以为可以水到渠成的事情直接截断。
　　周碧瑶和她接触的时候，用的就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劲头。好在周碧瑶还知道她是个女子，目前和汪桥的接触还仅限于公事，并没有她当初黏着叶欣颜时的百折不挠。
　　作为应该全力维护封建礼教的统治者们，类似于瑾融和江一凡，居然对除了叶欣颜之外的另一个女子和男子扎堆儿，居然没有表示出丝毫疑议和不满。
　　这就让叶欣颜很感诧异且愤懑了，难道大夏朝的男女大防这么脆弱，在进到齐家二房的院子里之后，忽然就土崩瓦解了？
　　叶欣颜曾经恶意的想过，如果瑾融能对周碧瑶的行为提出疑议，她是不是就可以借着禹王殿下这个由头，把周碧瑶打包，送回豫远城周府去？或者直接把周碧瑶在这里的越界违规之举当做理由，以维护她的名节为借口，强行送她回家去？
　　可是，如果把周碧瑶送走，汪桥怎么办？如果爷爷说的是真的，她不适合汪桥，而汪桥本身则更喜欢仰慕他的周碧瑶呢？
　　时间和距离也许能够隔断还在懵懂之中的感情，却割不断回忆。若是日后汪桥后悔了怎么办？对于当初触手可及，最终却被心机女出手阻断的恋情，那种没得到的遗憾，会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加深，最终达到一个远远超出它本身价值的美好？
　　叶欣颜从工坊出来，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停在半道的一片空地上。在已经没有蚀骨寒气的冬日里，她以一种很违和的姿势，背手而立，漫无目标的看着砂砾地远方的天际，思绪越走越远。
　　她似乎看到汪桥成亲之后，被心机女强人的老婆压制，然后日日想着当初被赶走的美好女子，想着他被毁掉的一生。
　　然后，不远处的玖玥轻声提醒道：“大娘子，汪三爷过来了。”
　　啊？说曹操、曹操到，想曹操，曹操也回到吗？叶欣颜侧转身，看到汪桥从院子的方向走过来。
　　汪桥对着安顺家的和两个丫鬟点点头，走到叶欣颜身边，问道：“叶子，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天气还没转暖，站久了会冷的。”
　　叶欣颜打量汪桥两眼，他不是应该和周碧瑶在工务间做事吗？“你怎么出来了？这是要去哪儿？”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失败

　　汪桥听叶欣颜发问，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一卷纸，说道：“我再去核对一下乳制品工坊的空地，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站在这里发呆，遇到难事了？”
　　叶欣颜心里动了一下，她是遇到难事了。与其一个人在这里思来想去，还不如把话问清楚，干脆做个了断。
　　她把视线在汪桥和安顺家的等人身上转一圈，对安顺家的说道：“乔嬷嬷，我有点事情要单独和汪桥说。”
　　安顺家的的视线在汪桥身上停留片刻，其中的审视意味极其明显，把汪桥看的有了些不自在，说道：“真的有事吗？这里不方便，要不，咱们回去说吧。”
　　汪桥的神情立即让叶欣颜想到齐友年说的话，如果这种审视是汪桥必须面对的将来，只怕是个男人就不愿意接受吧。
　　“乔嬷嬷？”叶欣颜看向安顺家的。
　　安顺家的只是给这个年轻男子一个警示，并不打算违背叶欣颜的意思，在汪桥感受到她的审视之后已经收回视线，低头答应一声，招呼两个丫鬟远远退开。
　　汪桥看看安顺家的走开，略有些不安的问道：“叶子有什么事要说，怎么还要人退开？”
　　“有点事，被人听见了不好。”叶欣颜点点头，直接问道：“你觉得周小姐人怎么样？”
　　“……”汪桥根本没想到叶欣颜会这么突兀的问出这种问题，立即呈呆滞状。
　　叶欣颜的话问出口，才察觉不对劲儿。她揉揉额角，尼玛，她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媒婆！
　　叶欣颜整顿一下语言，放松语气，婉转说道：“我见你和周小姐挺说得来，看起来似乎对周小姐很有好感。”
　　汪桥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对上叶欣颜那避无可避的目光，迟疑道：“……还好吧。”
　　叶欣颜皱眉：“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还好？”
　　汪桥也微微皱眉，沉吟片刻，才说道：“我觉得她人不错。叶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就是说有好感了？”叶欣颜紧盯着他问。
　　汪桥再次皱眉，无奈道：“叶子，我是个男子，这样议论周小姐，有碍人家清誉的。”
　　叶欣颜的心沉了又沉，她已经问得这么明显了，汪桥依然回答的这么含糊。若是不喜欢，直接一句话就完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兜圈子。
　　叶欣颜心一横，轻声问道：“既然怕影响周小姐声誉，那就说说我吧。你觉得我怎么样？”
　　汪桥愕然，愣了好半天，依然搞不清状况，愣愣的说道：“叶子还用说吗？那不是很好很好吗？”
　　天！这兜兜转转的，要问到什么时候才有答案，“好到可以娶回家做媳妇吗？”
　　“……”汪桥再次呆滞，不但呆滞，似乎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叶欣颜挑眉，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说很好很好吗？怎么一说到关键就没声气了？”
　　“那个……，我，我不是叶子的三叔吗？”汪桥脸色涨红。
　　“这个不算理由，还有别的吗？”叶欣颜灼灼追问。
　　汪桥也是个痛快人，他把视线转开，盯着齐家院子好久，才断然说道：“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你是大伯父的孙女，是安国公的孙女，最重要的是，你是我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人。我只是一个工匠，即使周小姐，我都高攀不上，更别说叶子了。”
　　果然就像爷爷说的那样，她是他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人，还有比这更悲哀的吗？
　　“如果我不是安国公的孙女呢？”叶欣颜执意问道。
　　汪桥语气艰涩，“依着叶子的本事，即使没有安国公府的出身，也没人能遮挡你的风华。就像六爷，身份何等尊贵，对叶子却能百般包容，极为亲近。江大人也是人中龙凤，又曾是叶子的结发丈夫。四伯父说过，江大人一定前途无量。无论什么样的男子，在他二人面前，都会自惭形秽，何况我一个工匠。”
　　“如果我没有这些本事呢？没有六爷和江大人关注呢？”叶欣颜再问。
　　汪桥愣了愣，说道：“……那你还是齐叶吗？”
　　是啊，如果她什么都没有，那么她拿什么让男子倾心？
　　叶欣颜紧紧地皱着眉头，不是有那种仅靠美貌，或者连美貌都没有，仅靠小鸟依人、性格温柔，或者靠着善良活泼，就能让男人百般宠爱的吗？怎么她活了两世，就一个都遇不到呢？
　　话说，叶大小姐的容貌也是美丽的，身材也是窈窕的，她自己也挺善良吧？怎么看着看着挺般配的一对，就不成呢？
　　“如果周碧瑶一心想嫁你呢？我听周碧瑶说，你曾经对她说过，立志做营造大匠，替你爹和汪家光宗耀祖。你能对她说这些，大概她在你心里还是不一样的吧？”
　　不知道是因为提到周碧瑶，还是因为他想做营造大匠，汪桥面色有些泛红，却还是从容说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迎娶周小姐，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营造大匠，我想，只要我好好跟着大伯父做事，又有叶子从旁指点，终究有那一天的。”
　　叶欣颜的眼睛眯了眯，也就是说，汪桥还是属意周碧瑶的，他能说出迎娶这样的话，是不是他们说过的话，曾经涉及到嫁娶之事？
　　如果他们两人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再追问，就有些咄咄逼人了。这时候的她，是不是就像是个想依仗权势便利，抢夺闺蜜男友的人？还是她出手太慢，反倒被后来的周碧瑶抢了先机？还有爷爷说过的话，是不是即使没有周碧瑶，她在汪桥这里也没有机会？
　　叶欣颜把散漫的视线收回来，看了看汪桥手上的那卷图纸，说道：“你不是要核对工坊的空地吗？你去忙吧。”
　　汪桥有些担心的看着叶欣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叶子，你……，其实你……”
　　叶欣颜摆摆手，打断汪桥的话，“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去忙吧，事情还挺多的，有的忙呢。”
　　她知道汪桥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你值得更好的，谁配不上谁之类的经典台词。说这些，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台阶而已，而她根本不需要这种台阶。
　　看着汪桥犹犹疑疑的远去，心情比刚才更加灰暗的叶欣颜不知道该去哪儿。回房，把身边伺候的人都屏退，说自己想静一静？这样做的结果，势必会惹来更多关注，告白失败这种事，是很丢人的。
　　过去，她曾实实在在的失恋过一次，就是那种她自以为情浓之时，突然被告知两人不合适。当时的她是去的一个KTV的小包，一个人唱了一整夜的歌，然后她告诉自己，她没有那么多痛苦等待的时间，给他三天反悔的时间，只有三天。

　　第三百八十章　江一凡打算说什么？

　　叶欣颜回想那似乎已经很遥远的过去，虽然来这里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她好像真的在这里过了二十年，过去的经历真的就是上一世了。
　　那是一个多么美好是时代，即使失恋了，也有个抒发愤懑的地方。
　　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