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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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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炙挡怀龅母丛印
  她并没有做什么,但她出生了,这样的巧合,破了宣贤妃以性命布下的局,也害得齐王抑郁寡欢,与苏吟失之交臂;梁王被逼无奈,兵败自刎;苏吟世外仙姝,却困于肮脏的魏王府;苏锐一世英雄,却不得不受裙带关系的挟持……
  偏偏还有个蠢货,也要插上一手。
  卫拓的目光落到幽居小院的莫鸾身上,神色微冷。
  若有来世,断不能所嫁非人?只可惜,你害了苏锐和陆泠一生,到头来的结局,还是流放!
  今生欠下的债,来生必定要还……想到这里,卫拓的神色忽然有些恍惚。
  这样多的异界来客,生生扭转了梁王登基的命数,莫非在成为了九五至尊的后半生中,梁王殿下做了什么?
  嫡出的三个儿子都没能登基,反倒是年纪较小的儿子继承了皇位,武帝……汉武帝年老时,大兴土木,迷信神仙方术,梁王殿下是不是也走了这条老路?
  代王殿下今生寿数绵长,还成了一国储君,可见前两辈子的命数怕是不长久。齐王殿下天生体弱,他和王妃苏吟从相识到相知,成为夫妻后,花了几年时光,终于将苏吟捂热。这样的神仙眷侣,一人去了,另一人定也是活不长的。
  或许,就是这样吧!
  看着亲近的,年龄相仿的人一个个离开,触目伤怀,想要挽留住时光,不愿意直面衰老与死亡。
  卫拓知道,这个梦境由他主宰,只要他想看,他就能知晓原因。但在真相面前,他退却了。
  长久的静默之后,他自嘲一笑:“原来,我也是这样的软弱。”
  他不敢去见证,唯恐梁王晚年真做了什么糊涂事,就让记忆停留在这一刻,梁王永远是他心中那个如兄如父,又如师长,英明神武,完美无瑕,仿若朝阳的梁王。
  也应了那句话。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梦境虽好,到底该醒了。
  夜色如水般深沉。
  政事堂的夜晚与白天相比没有什么不同,仍旧庄严肃穆,只是少了点人气。
  卫拓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上,抽了一卷卷宗,目光落到“苏彧、苏获并苏莫氏流放”那一列,心道,莫鸾知晓圣人的裁决后,究竟是什么心情呢?
  前世,圣人怜她无子,常年吃斋念佛,不理俗事,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她明知留在京中会受周红英和秦敬磋磨,仍旧贪恋安逸,选择了留下,并一味埋怨代王不好。今生兜兜转转,抢来了一个样样都好的夫婿,最后的结局与上一世相比,竟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有的,毕竟她的两个儿子和她一起上路了,但对她那样自私的人来说,这样无能的儿子,还不如没有。
  强者遇到挫折,三省吾身;弱者遇到挫折,却只会怨天尤人。
  不过,秦敬那样磋磨嫡母,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断不可将江山交付到这种人的手里。
  圣人年迈,太子膝下统共就几个儿子,哪怕年长的不成器,他卫元启还没有落到将希望寄托于几岁小儿的程度。若非青黄不接,圣人也不至于带广陵郡主来政事堂……卫拓对男女之别并无意见,却明白女子想要在朝堂掌握话语权实在太难。君不见古往今来,那么多太后明知外戚专权对儿子不好,也要扶植娘家人;也有那么多公主伙同驸马,一道造反。并非不明事理,只是无人可依。若广陵县主心思纯正倒好,若是走了邪道,他少不得出手压一压了!
  
  第五卷 秦国公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先断家事
  
  对秦恪来说,将秦琬的地位定下来比什么都重要,但在外人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广陵郡主封号、封邑各项事宜确定的当日,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的前王府长史,如今的东宫属官吴利就提醒秦恪,别光顾着女儿,您还有儿子呢!
  按照本朝的规矩,皇太子的嫡子得封郡王,继室和良娣所出的低一等,为国公,其余妃嫔所出得又低一等,为郡公。至于皇太子的庶女,统一册从二品的县主,与亲王嫡女差了半级,既正君臣,也明嫡庶。
  秦恪并未封谁做良娣,也就是说,他的儿子,无论长幼,最高也只能封郡公。问题是,秦恪他根本就不想给秦敬半点爵位,恨不得没这个人!
  秦敬和周红英母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毕生的污点,象征着饱读诗书的他被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欺瞒、哄骗,掏心掏肺的岁月。只要痴傻的秦敦一直活着,秦恪便不可能原谅这对母子。
  他忘不了自己被流放的时候,区区一个使女也敢嫌弃自己;更没忘了秦敬和周红英是怎样急不可耐地谋求得力岳家,浑然不顾自己的死活;更忘不了遭了这么多年罪,生不如死的秦敦……他自己就是庶长子才得封太子,却不乐意让秦敬有学有样。
  成了太子之后,秦恪也动了点脑筋,琢磨了一会儿如今的情势。他知道这件事,沈曼不好发话——就连对妾室的位份,沈曼也给得很优容,还是他自己给降的。哪怕他知道沈曼很好,也难免别人非议她。故他拍拍脑袋,径直去找了圣人,张口就是:“父皇,儿子以前说过,永远不给秦敬封爵的。”
  圣人不悦道:“胡闹!你现在是太子,哪有太子的儿子还是白身的道理?”
  秦恪低着头,仍有些不甘,小声说:“皇帝的儿子也能是白身……”
  圣人沉默片刻,才道:“不许混说,他没犯大错,你怎能不给他爵位?”
  “他哪没犯错!”秦恪见圣人语气松动,趁热打铁,“不忠不孝,戕害幼弟,一想到这样的人竟是我的儿子,还是年纪最大的那个,我便……”教子无方,也是一桩罪名。虽然秦恪十年都不在长安,错过了对方的成长,但大错铸成,芥蒂岂是那么容易就消弭的?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圣人斟酌片刻,便道,“先将旁的儿女定下来吧!秦敬的事情,朕要想想,先告诉你,白身是断然不行的。空着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不给爵位,旁人指不定还要猜朕不仅立太子,还要立太孙呢!”
  秦恪先是惊喜,听见“白身不行”就耷拉下脸,听了圣人的解释,觉得也对,就当父亲已经做了保证,高高兴兴地回了东宫,告诉妻子:“周红英再闹腾,你便镇着她,父皇已经答应啦!”
  沈曼做梦也没有想到丈夫会成为太子,若说从前周红英和秦敬不过是她瞧不上,想要针对,如今却势必你死我活了。话又说回来,若不死秦恪做了太子,这对母子永远也不会有翻身的一天,何须她再劳神?
  丈夫这样天真,沈曼却不然,她明白,秦恪是以庶长子的身份做得太子,正因为如此,哪怕秦敬在无能,只要他的身份存在一日,身边就能聚集一批投机者。更何况秦恪的儿子实在太少,国赖长君的道理谁都明白,都说三十而立,没到三十的皇帝,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算算秦恪的年纪,再算算几个年幼庶子的年纪,沈曼发了狠。她本想抬举抬举周红英,纵容着这对母子蹦跶,然后找个借口,将他们名正言顺地收拾了。谁料丈夫横插一手,庇护之心固然让她心里头甜滋滋的,却将她的计划给打乱了。
  想到这里,沈曼打起精神:“旁的倒好,就是大娘子那里,贺家的身份委实太低——”
  她不说还好,一说到秦恪庶长女的婚事,秦恪的声音就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对周红英的恨意更上一层:“压根上不得台面!”
  他四个长成的女儿,嫡出的秦琬不提,庶出的秦织嫁得是高密侯的嫡三子邵旸,就是不被秦恪喜欢的秦绮,所嫁的乔睿无论家世还是本身都拿得出手。虽说先前和魏王走得比较近,可怎么说呢,论条件,勉强得配县主。唯独长女秦绢,因是秦恪夫妇不在的时候,周红英帮忙说得婚事,夫家身份最高得也不过是个令吏,这几年秦恪虽偶有提携,到底不喜欢这个目无君父的庶长女,哪怕给了她的夫婿一个八品官做,门第仍旧太低了。
  秦恪一旦即位,女儿们便都是公主,公主的夫家竟是这样的人家,实在不好看。故沈曼按住丈夫,柔声道:“现在不是说上不上得台面的时候,恪郎,你究竟做什么打算?”
  夫妻俩正说话,秦琬刚好进来,沈曼打住话头,秦恪却没避讳,招了招手:“裹儿,你过来!”
  “哎呀,怎么让她……”沈曼嗔了一声,并不想自家女儿插手这件事,秦恪的心思却完全不同:“她连议政都能了,这点小事,哪有什么不能听的?”说罢就将眼下最愁的两件事告诉了女儿。
  秦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由笑道:“您是皇爷爷的长子不假,谁说秦敬是您的长子了?我不还有位大哥么?”
  这句话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成分,却说到了夫妻俩的心坎里,一提到早逝的长子,沈曼眼眶就有些发红。
  她的儿子若是活着,哪怕是小儿子活着,也不至于像今日这样啊!这可不是一家王府的得失,而是整个天下,谁甘心拱手相让?哪怕是自己养大的庶子,不是亲生的,始终隔着一层,沈曼哪能乐意?
  秦恪连连点头,心道他过段时间就告诉圣人,他要追封两个嫡子,等到……真到那一天,他还要追封嫡长子为太子,嫡幼子为亲王,唯有如此,才能抚平心中的哀伤,也让那两个孩子在泉下好过一些。
  秦琬明白,这些不过是拖延之计,没办法真正阻止秦敬以“太子庶长子”的名头谋取好处,却能让所有人都知晓秦恪的心意。在废立这等动辄身家性命不存的问题上,除了与秦敬一条心的外,谁敢明火执仗与皇帝、太子对着干?
  “至于大姐,您们得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啊!”
  听见秦琬这么说,秦恪冷哼一声,不悦道:“她就是太有主意了,才会犯下这等蠢事!”
  秦琬早猜到父亲的答案是这个,便道:“那就简单了,您给贺家几个散职,让他们家年长一点的人呢,有个官身,却不要管事。年幼一点的呢,给一两个名额,哪怕不去国子监读书,也能去略次一些的地方读书。若是他们自己出息,也算为国家发现了几个人才不是?”
  “这简单!”秦恪越想越觉得女儿的主意好,国子监对旁人来说是难如登天的学府,对太子,不,哪怕是皇长子,也是吩咐一句的事情。虽说一定会顶了旁人的缺,但只要做得平顺些,在别的方面补偿就行了,哪怕不补偿,也没谁敢为这种事怨恨皇太子。
  女儿的夫家,哪怕再扶不起,也是要提携的,这是给女儿做脸面。再说了,万一……秦绢觉得生活不顺了,不三从四德了,包个面首,捧个戏子,也算皇室给她夫家的一点补偿。
  秦琬见父亲应得这样爽快,知道母亲怕不会高兴,笑着说:“贺家小门小户,哪怕出过高官,也是祖上几代的事情了,怕是在门风上略有差池。一旦得意了,若是横行乡里该怎么办?您可得好生叮嘱,万万不能让旁人仗您的势,欺凌百姓。若是被人告了上来,我们可是不依的。”
  这话说得大含深意,没听懂的秦恪连连点头,听懂了的沈曼眼光闪烁。
  仗势欺人,自古有之,尤其是豪强大户,就没几个不与百姓争利的,不过是争夺的多与少,分寸掌握的如何罢了。贺家骤然崛起,不说别的,维持相应的排场,总要有土地,有商铺吧?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孝敬是一方面,强取豪夺也少不了。
  民告官本就是件艰难的事情,何况对方还是皇亲国戚……沈曼略略一想,便明白了秦琬的用意。
  秦敬和秦绢两兄妹,虽然不是同母,之前感情也不好,但他们同样是“早婚”的受害者。秦绢有可能会恨秦敬与周红英母子,也有可能为了更大的利益,与对方抱成团。既是如此,自然要留下后手,以备不时之需。
  再说了,与世家名门相比,沈曼倒更乐意庶女嫁个小门小户,省心,故她又问:“对了,裹儿,你先前说过,乔睿与魏王的关系有些近?”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秦琬轻描淡写地揭过此事,又问,“阿耶,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乐平公主都病了好些日子,怎么还不见起色?”
  岂止是不见起色,压根是没太医去问诊。魏王虽伏诛,乐平公主却是金枝玉叶,被怠慢至此,一旦传出去,少不得给秦恪的好名声平添几许阴霾。
  
  第三百四十章 不甘之心
  
  秦恪听见“乐平公主”四字,脸色铁青,破天荒没据实以告,只道:“这件事你们不要再管了!这样对待她,不但是圣人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倒是冯欢,他历经艰险,朝廷应优抚他才是。”
  沈曼知晓这里头大有文章,不再多言,秦琬猜到一点,也没说什么,笑道:“既是如此,几位兄弟姐妹的封号还需好生商议。”
  “商议什么?扔给宗正寺和礼部就是了。”秦恪满不在乎地说,旋即又道,“对了,那几个小的,先别给封号。他们年纪太轻,压不住福气,以后再看看。”
  秦恪诸子,按照序了齿,上了玉牒的算。长子秦琨和五子秦琰已殇,再往下排,便是卢春草所出的第六子,还有郑氏所出的第七子,这两个孩子年纪太小,连名字都没起,更不要说爵位。
  沈曼点了点头,秦恪又道:“几个小的,全养在你宫里,她们若是恭敬,你就让她们看孩子几眼,若是不恭敬,就莫要让她们与孩子接触。”
  说到这里,很不高兴地加上了一句:“老六和乐平就是跟着钟婕妤太久了,才会成了这幅德性!”
  “母子连心,我可不做这个恶人。”沈曼说得实诚,眼中带着笑,又有几分嗔怪,秦恪有些尴尬,刚想说点什么,秦琬忽然问:“说到宗正寺,寺卿人选定下来了么?”
  秦恪干咳了一声,环顾左右,沈曼知他心意,含笑道:“你们退下吧!”又点了几个人的名,让他们留下,才道,“都是可信的人。”
  听见妻子的说法,秦恪也没怀疑,却仍是小声说:“他们建议我暂时压着这件事。”
  沈曼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秦琬嗤笑一声,不屑道:“小人之心,当真是小人之心!”
  秦恪愕然地看着女儿,虚心道:“裹儿,这样不对么?”他听着觉得很有道理,才答应下来的啊!
  父亲一当太子,便有人要做妖。
  秦琬早猜到这一点,故没提前说,反倒挑了这时候,闻言便道:“资格够做宗正的,无非是鲁王和蜀嗣王。凭良心说,咱们这些人……”没一个愿意鲁王当宗正的,否则他光是调唆秦敬,在后头煽风点火,都够让人难受的。
  “话虽这样说,但——”秦恪吞吞吐吐半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妻女推心置腹,“蜀王一系与咱们也不亲近,我与南郑交好的时候,他的兄弟们还不大高兴……”生怕南郑郡公和秦恪走近了,将来新帝登基,蜀王一系因此利益受损。
  正因为如此,他的署官们建议将此事压一压,让蜀嗣王焦躁一番,再给他卖个好,将之收复的时候,秦恪才觉得颇有道理,打算照办。
  落到秦琬这里,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蜀嗣王是蜀王的嫡长子,太宗皇帝的亲孙子,您嫡亲的堂兄,何等尊贵的身份,岂能用御下之术对待?”秦琬不紧不慢地给父亲,也给母亲分析,“蜀王一系先前哪头都不靠,明哲保身的做法虽令人不快,也证明了他们的谨慎。如今储君名分已定,您说他们是会追随储君呢?还是另有图谋?您的身份再堂正不过,行事自当堂皇,怎么在这等大事上犯了糊涂呢?”
  说到这里,似有些遗憾地加了一句:“东宫的大人们虽是一片好心,但皇家的事情,他们知道多少?用对待君主、臣子的做法来劝您对待宗室,这本就是错误的啊!”
  她有句话没说出来,沈曼却听懂了,秦恪也模模糊糊地有些会意——若他们有很多人选可以挑的时候,压一压结果是没错的,但现在根本是无人可挑,对他们来说,只有蜀嗣王成为宗正寺卿才是最好的,为何要让对方不快呢?
  没有人生来就是受气包,忍让半是因为修养使然,半是因为身份地位不如人,不得不忍让。宗室本就是天底下出身最尊贵的一群人,尤其像蜀嗣王这种,离皇帝血统极近,又是正室嫡出,哪能没点傲气呢?
  秦恪对女儿素来言听计从,沈曼呢,则是另一种看法——为了巩固丈夫的地位,她自是要拉拢宗室的,但想到蜀王一系之前的态度并不算友好,她心里又有些芥蒂。若不是女儿解释,她或许也会赞同秦恪目前的做法,但听到秦恪的解释,沈曼立刻绷紧了一根弦。
  她所有的权势、地位、体面,都来源于十年的苦熬,来自丈夫对她的信任、尊重、无条件顺服甚至是依赖。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源泉,更是绝对不能失去的保障,如今丈夫成了太子,她就更不能失去这些,否则无子正室的身份很有可能成为她的催命符。
  东宫的署官们,竟试图对秦恪施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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