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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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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不过错愕片刻,护短之情便占了上风,沈曼立刻问:“这事还有谁知道?你找的情人是谁?馆陶送给你的人,还是晏临歌?无论是谁,你都给我将对方送走!”孩子如果……又长得像父亲,那可不好。沈曼本想说将对方给处理了,因为丈夫在身边,怕他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心思恶毒,方语气平和了些,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派自己的人将这件事给办实了。
秦恪想得又是另一重:“孩子不能没名没分,若是个男孩,我是不是要去向圣人求个官位给他……”虽说苏家的做法让他恶心,但他也不会白占别人便宜,看秦琬的样子,怕是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谁。事涉爵位传承,秦恪再怎么袒护自家人,也没有用一个可能是私生子的孩子谋爵位的道理,便打起了求圣人赐个虚职的主意。
天下父母,大抵都是这样的吧?哪怕责怪孩子不懂事,犯了错误,也会竭尽全力为对方弥补。
秦琬眼眶一热,不欲说有孕之事乃是她有心算计,故意不做任何防护,回答父母的话也是经过修改描补的……她勉强笑了笑,方道:“三姑姑的好意,我收下了,却没受用,实在是不怎么瞧得上那些人。晏临歌倾慕于我,我也……”
她这话说得实在,饶是沈曼一腔“处理此人”的心思,也忍不住停了停。
好男人容易找,真心人却难求。
“可你这——”秦恪眉头皱起,半晌才道,“罢了,你高兴就好,可……苏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秦琬已恢复平日镇定自若,正色道:“我回苏家,不过是为了给孩子争个名分,再想办法将大哥儿给带出来。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三五月便能完成,从此与苏家天高海阔,各不相干。还望阿耶莫要以为女儿被苏家人拿住了,在朝堂上援助魏王。顶多向圣人分说一番,让魏王出来领个闲职便可。”
她都这样信誓旦旦了,秦恪和沈曼还能说什么?哪怕满肚子疑虑,也不好真拿女人怎么样,秦恪胡乱点头,满心郁郁,一口气梗在喉间:“也罢,你是从来不出错的,为父便忍着厌恶,再去为魏王分说一回。”
秦琬闻言,不由微笑。
不将魏王放出来,怎能让朝臣猜疑,鲁王跳脚,又怎能让后宫那位心乱呢?欲将取之,必先予之,这两位……蹦跶不了多久了。
果然,秦琬有孕,搬回苏家,秦恪在朝堂上为魏王说话,圣人又重新任了魏王入刑部,追查韩王一案的消息传开,朝臣们便有些看不清动向了。至于后宫,丽妃蓝氏得到这个消息,险些没绷住。
安富伯夫人也是惴惴的,忍不住进了宫,问妹妹:“蓉儿,你说这……”难不成,韩王真是鲁王杀的?若是魏王杀的,圣人怎么可能让魏王负责这件事,这不是让黄鼠狼看守鸡圈么?
“这件事不在乎是谁做的,关键看圣人怎么想!”丽妃秀眉微蹙,神情有些郁郁,“圣人,还是偏向魏王。”
与富贵安逸就别无所求的姐姐不同,丽妃这些年身处后宫,明白了权势的重要性。她出身卑微不假,可她得圣人宠爱,圣人乃是天子,故这后宫绝大多数人都打着旋儿,百般奉承她。就连资格老,位份高,出身尊贵如郭贵妃、李惠妃和刘华妃,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身在名利场,怎么可能不沉醉?眼见圣人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丽妃的心里也有些惶恐,她陪伴了圣人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感情。更重要的是,鲁王将庶长女和亲的事情,给了她当头一棒。
上辈子,魏王将鲁王的庶长女派去和亲,无疑是惹了众怒的。若非如此,她一介民女,怎会知道魏王迫害鲁王?实在是这件事传得太广,禁也禁不住,寻常百姓尚且义愤填膺,何况蓝氏受过鲁王的恩惠?
丽妃一直都觉得,鲁王是个好人,温文尔雅,品行端方。故鲁王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她整个人都懵了,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一叶障目,错估了对方的品行,心里便有些打鼓——鲁王若真是个好人,看在她这么多年竭力相帮的份上,她也不用担心山陵崩后,自己的未来。可鲁王凉薄至此,圣人一旦故去,陈修仪被自己压在头上这么多年,心中怨气倾泻出来,自己岂能讨得好?
好心帮人,却落得凄凉下场,哪怕丽妃再大度,也没心胸宽广到这份上。加上前世今生,虽有许多事情不同,可看圣人的意思,还是属意魏王。难不成魏王便是传说中的“真龙天子”,多少磨难都没办法打垮?
一时间,蓝氏心乱如麻,过了许久,竟来了一句:“姐姐,若,若魏王一系的人再来找你,你还是……见见吧!”
“蓝丽妃真这样说?”匡敏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神色淡然,眼角眉梢却都是畅快,“咱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以身犯险
魏王虽在秦恪对圣人的恳求下,重回朝堂,掣肘却比从前大了不知多少,情况比他刚入朝的时候都要糟糕。
究其根源,还是韩王之死。
韩王与魏王势同水火,追随韩王的人,那是宁可投了鲁王,也不敢赌魏王的“宽宏大量”,谁让魏王一直以来的行事便不像个宽和的人呢?武将又不像文臣,反复之后还能通过“直言进谏”赚足名声,保住自家性命。这等时候,宁愿寻个一直以来表现得温良的伪君子,都不愿相信一个心狠手辣的薄情寡义之人。
这笔力量本就不可小觑,又有蜀王一系,一心一意要拿自家女孩儿出去和亲,坚决不肯鲁王出庶长女,以免将来被鲁王惦记。如此一来,少不得与鲁王走得更近一些,对魏王,心思更复杂一些。
勋贵、世家们,与魏王虽谈不上不睦,但魏王府中多用寒门子却是实打实的。若是非鲁即魏,他们自然乐意倒向鲁王。
至于魏王最得力的亲家,穆家嫡系因郑国公之死,至今仍是蔫的,与其说是蛰伏,不如说是沉寂,颓势已经开始显现。江家虽在一些事上会帮魏王说话,到底有些疏远。苏家……苏锐功劳虽大,但远在西域,他的儿子们虽都任着以他们的年纪来说算不上低的官职,对魏王来说却实在太过渺小。
最后一支姻亲嘛,一提到这位侄女,魏王也没个好脸色:“她回了苏家,却将院门紧闭,独门独户,不肯见你们,也不出席任何场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饶是魏王养气功夫到家,也险些砸了杯子。
秦琬这一招,实在有些狠。
她怀有身孕,回了苏家,却摆出一副不见任何人,十分不高兴的态度。旁人一见,便对苏家指指点点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一个——你们也忒不要脸了一些,先前把人家气走也没见挽回,如今知道不行,就用孩子绑架?一个不行再来一个?虽说这种无耻的事情,勋贵或多或少地都做过,但总要点脸面,会粉饰一下啊!
若是秦琬一直留在春熙园,还有些卫道士会替苏家说话,指责秦琬,譬如冢妇在外逍遥自在,实在不像话之类的,偏偏秦琬来了这么一出……联想到皇长子帮弟弟说过一次话,让魏王重回朝堂后,在任何事情上都闭嘴的举动,大家也免不得同情起皇长子来。
旁人的目光犹如无形的一巴掌,狠狠打在魏王脸上,魏王想要申辩,却半点着力的方向也没有。本来可以寻个身份高贵的长辈,好歹让秦琬做一做脸,想让王妃来做这个恶人吧,苏吟这些日子病得连身都起不来了,拒绝任何人得探视,甚至连邓凝都不怎么见。魏王无法,只得将话题转向另一个重要人物:“那边怎么说?”
“诚如王爷所料。”常青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的鄙夷,“那边态度已经松动了。”
魏王心一狠,已经动了杀心,却不好明说,只道,“行了,你下去吧!”随即便传了个心腹,对苏家递了话。
苏彧一听,脸色就很不好了,愤愤道:“魏王殿下虽是天潢贵胄,却也没有这样羞辱人的吧?”这话说得却有些心虚,生怕自己和邓凝私会的事情被魏王知道了,对方才用这种手段来折辱自己。
“魏王殿下这是在逼我们做决定啊!”苏荣面沉似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莫鸾听不得二儿子这样说,忍不住打断道:“那可是你哥哥!”
事关重大,魏王传的话只有他们三个知晓,就连莫鸾的心腹赖嬷嬷都只能在门外替他们把门。也正因为如此,莫鸾不用再装下去,声音尖锐,神色骇人:“二郎,那可是你亲哥哥!”
“若她看上得是我,我二话不说,立刻牺牲!”苏荣苦笑道,“端茶倒水的丫鬟,说得倒是轻松,可阿耶……会肯么?”
魏王的意思很明白,丽妃枕头风强劲非常,他们现阶段举步维艰,实在很需要对方为自己说话。对方出身低微,只有安富伯夫人一个亲人,讨好了安富伯夫人,便是间接讨好了丽妃。
难得安富伯夫人倾慕苏锐,对吧?她肯退而求其次,我们也不是不能……
苏彧一想到安富伯夫人是什么出身,何等年岁,便觉反胃——对他来说,此女实在是又老又丑,出身又不堪至极,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何况“卖身”?但他们能变个苏锐过来,收了对方么?哪怕苏锐真回来了,谁敢对他提这个要求?
苏彧实在不想做这么掉份的活,奈何魏王积威甚重,故他沉默片刻,方道:“对方要得可是正妻之位。”
“吊着她不就行了?”
“二弟——”苏彧惊恐地望着弟弟,仿佛他说出什么极可怕的言论一般,“你的意思是……”
苏荣摆出一副诚挚面孔,痛心疾首:“大哥,我知你心地仁厚,可你仔细想想,县主自嫁进来后,有没有把自己当做苏家人?她当然不用在意,大可肆意折腾,不管咱们家发生什么事,她都有个好父亲能把她摘出去,可咱们呢?女儿与外孙相比,到底是女儿重要,可若县主一尸两命呢?年纪轻轻就死去的女儿,仅有这一条血脉,皇长子岂能不拼了命地护着咱们家?哪怕魏王殿下……”说到这里,他含糊了一下,才说,“也不至于真的无计可施。”
苏彧虽与秦琬不睦,心肠也算不上好,到底没冷血无情到那种程度,闻言下意识摇头:“不行,咱们不能这样做!”
江菲之死,乃是苏荫无心之失,大错铸成,庇护亲人也无可厚非。只因秦恪没怎么帮魏王,便将自己的发妻杀死,这样的事情,苏彧可做不出来。
他虽不同意,莫鸾却起了心思——都说七活八不活,怀孕生产的女人,无异于一脚踏入鬼门关。而且秦琬这一胎,听说不怎么好,比上一次的平安生产可难多了,成天不是呕吐就是头晕的,有这么一层底子在,哪怕真有什么……再加上早产……
莫鸾可没忘记,母亲若死,却有嫡亲血脉留下,嫁妆便是封存给孩子的。故她示意次子不要说话,两人交换眼神,已下定了决心。
苏彧心绪复杂,没瞧见两人的眉眼官司,府邸另一头,据说“孕吐得很凄惨”的秦琬施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哦?这么说,他们一见到来人,便关起来商谈秘事了?”
“确是如此。”
“这样看起来,鱼儿已经咬钩了,也不枉我给他们这个大好机会。”秦琬看了一眼陈妙,“你的兄弟姐妹,日子应当不差吧?”
在这一点上,陈妙真心感谢秦琬:“县主仁厚,属下感激不尽。”
“既是如此,你让他们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孙道长。”秦琬淡淡道,“这时候不去看,以后可就未必能见到了。”
陈妙心中一紧,却不敢说什么,只道:“县主以身犯险,未免……”
“哪有那么金贵了?”秦琬摇了摇头,叹道,“匡内侍跟随圣人多年,圣人龙体如何,他最是清楚。”
“难道——”陈妙面露骇然,秦琬却没他那么惊讶,只是有些伤感:“不错,咱们等不了那么久了。哪怕阿耶名正言顺,那又如何?他压得住魏王么?而我这个侄女又怎么去镇压自己的长辈?”
若不是有这么个因素在,秦琬也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生儿育女,无疑会伤了精血和元气,那有什么办法?圣人已经七十出头了,这些日子又接连被儿子们气着,身体早就大不如前。虽说消息瞒得严严实实,但匡敏已经投靠了皇长子一系,大家打得都是魏王下台的主意,自然不会对秦琬有所隐瞒。
非常时候,也只能行非常之举了。
她本来打得是与苏彧虚与委蛇,想办法骗过对方,顺便让对方同样常常恶心滋味的主意,但匡敏的消息一传来,她就立刻改变了心思,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压得魏王翻不了身。
皇室成员谋害商人,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若谋害同宗血脉呢?我光明正大地嫁进来,自然也要寻个堂堂正正的理由,安然离开。
“这些事情,你留心即可。替我传出话,说我的情况实在不好,需要多拜拜神佛。”秦琬缓缓道,“需劳烦阿娘,每月有规律地出城一次,时间上……最好与当利公主一致。”
“当利公主似乎不怎么出门,倒是馆陶公主经常……”
“不,与当利公主一致即可,当利公主出门的次数虽比馆陶公主少,一个月也有三五次。”秦琬很肯定地说,“大姑姑为了儿子,迟迟下不了决断,这个决定,我帮她做。”说到这里,她轻轻一笑,眼角眉梢满是轻蔑:“我可是帮他们造足了架势,天时、地利、人和,若是他们再不动手杀我,我就真要失望了。”
第三百三十章 自寻死路
秦琬以身犯险,为得是给予敌人致命一击,魏王府中的苏吟却奄奄一息。
绿柳跪在她的床头,不住垂泪:“娘子,您说过要等郎主回来的——”怎么忽然就放弃求生**了呢?
苏吟的病情,本没严重到这程度,但她听了秦琬回苏家的前因后果,面白如纸,随即便开始不寝不食。明明夜寒露重,却仍披着单衣,坐在敞开的窗户旁。没过几天,便病得起不来了,偏偏她还不肯喝药,示意绿柳偷偷倒了。
绿柳苦劝无法,只能依了苏吟,却无时无刻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苏吟不要这样作践自己。
“我等不到哥哥啦!”苏吟轻轻摇头,声音微弱,面上带着一抹难言的惆怅,以及无尽的遗憾,“我没脸再见哥哥,苏家……如不是为了我……”
如不是为了有个妻子照顾妹妹,以免她被旁人欺凌,苏锐大可不必那么早成家立业,也就不会遇上莫鸾了。再然后,又是因为她……说句诛心的话,若不是苏吟畏惧、厌恶莫鸾,不愿与这个嫂子多接触,以他们对她的敬畏,也未必会成这样。
苏吟本就心思重,满腔忧思压在心间,骤然撞上这么一桩事,神色惨淡:“只盼以我之死,能够令哥哥与魏王分割开。哥哥正当壮年,哪怕苏家儿女都保不下,县主所出的孩子,终究……”
绿柳完全不觉得这些事情和苏吟有什么不关系,险些哭成泪人:“娘子——”
“别说啦!”苏吟笑了笑,柔声宽慰这个与其说是心腹,不如说是姐姐的女子,挣扎着搭着她的手,轻声道,“我给你安排的路,你可千万要记住了,他们容不下你,你却不能放弃自己,哪怕是死路,也要走出一条生路来。”见绿柳更加难过,苏吟温言劝道,“别哭,哭什么,我能离开这个世间,应当开心才是。”
“娘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绿柳哽咽着说,“为什么就遇不到良人?”
苏吟微微一笑,竟有几分悠然神往:“或许,他已经在那儿等我了吧?”
魏王妃苏吟过世,忠仆绿柳殉主的消息传到宫中,圣人放下朱笔,沉吟片刻,才问:“安西那边怎么说?”
“暂无异常。”
“既是如此,就让苏锐回来吧!”圣人颇有些意兴阑珊,“唯一的妹妹去了,他作为兄长,怎么着也要送她一程。”
对苏家的儿女,圣人已经腻歪透顶,加上莫鸾的兄长就任地方,政绩也只能说中平,与争储之事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再查一查,发现莫鸾这一房与几个叔叔的房头关系不睦,落在本就厌恶莫鸾的圣人眼里,更是觉得这样亲近的关系都处不好,实在是莫家兄妹本身品行有问题。
圣人算了算,心道苏锐回京后,必会上交军权。再过月余,秦琬的第二个孩子也该出生了,自己只需抬举那个孩子,落在旁人眼里,便会觉得苏家并未失去圣宠,权且麻痹到魏王,也给苏锐起复留下一个引子。待到自己……秦琬作为嫡公主,儿女的教养权便能落到她的手里,又无魏王妃为纽带,苏锐再度复起也就理所当然了。
隔辈出挑本就是极为寻常的事情,上有苏锐,下有苏沃,秦琬若是觉得婚姻不顺,大可多包男宠面首,一辈子都不再见苏彧。若是不愿意,和离再嫁,那也无妨。长孙跟着苏锐,其他儿女跟着秦琬,断不至于教养差了去。
圣人想是想得很好,却完全没料到,这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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