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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绝尘 那只狐狸-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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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莺歪着脑袋,清啼一声,振翅飞走了。
老者目送鸟儿飞远,道:“天生万物,万物有灵。敬畏生灵,乃是吾辈修道的基本。以后那般的玩笑话,莫要再说了。”
“多谢老先生教导。”褚闰生立刻应道。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继而望向了褚闰生身后的那匹骏马。褚闰生见状,心知不妙。若这老人家能通百兽之语,马儿必露破绽。他立刻踏前一步,大声道:“老先生,我们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
褚闰生立刻拉起幻火和马匹,快步离开。
老者望着他们的背影,淡淡一笑,身影倏忽一闪,消失无踪。
……
褚闰生回到弟子房中,长吁了一口气。他的心才放下,却又在看到房中情势后被吊了起来。
池玄坐在房中的桌前,手执针线,正在缝衣。
“啊!师兄!”褚闰生一下子扑到桌前,大呼小叫起来,“针线活不是男儿所为啊!”
池玄一脸平静地看他一眼,道:“这儿没有姑娘。”
“那也不该你做啊。来来来,让我这做师弟的来吧。”褚闰生说着,就伸手拿池玄手中的衣物。
“你会?”池玄问道。
褚闰生一脸哀怨,“不会。”
池玄不再理他,继续手上的活。褚闰生皱眉。池玄手臂上的伤口,不久之前才勉强痊愈,如今若是被这缝衣针……虽说,缝衣针也算不上什么,可是……他思来想去,开口道,“师兄,别缝了,买新的吧。”
“山上没有店铺。”
“那下山买啊!”
“没有监院之命,任何人不能随意下山。”
“让人带总行吧?”
……
看那两人在房中你一言我一语,谈得不亦乐乎。幻火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走进去。他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到一边,对马儿道:
“笨狗,就算是你,若再阻挠主人,放走主人的猎物,我一样对你不客气。”
绛云轻声道:“你说话客气点。什么阻挠主人,我是帮主人。犯了杀孽,是不能成仙的,知不知道!”
“胡说八道。”幻火皱眉,怒道,“主人前世就是杀妖得道,犯杀孽又有何不可?”
“杀妖得道?”绛云听到这四个字,不禁惊讶。
“对。”幻火浅浅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千万妖魔的魂魄就被封在我体内,永世不得超生。”
“你骗人!主人才不会杀妖!”绛云怒道。
幻火略带不屑,道:“你与主人相识多久?了解多少?”他说完,转身进屋,关上了房门。
绛云呆呆站在门外,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若主人是杀妖得道,为何要出手救一只妖兽?又为什么要跟她说“杀孽”之事?主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待到了半夜,绛云依然困扰万分。她仰躺在房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这时,房门忽然轻轻打开,绛云抬头,就见褚闰生抱着衣物针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他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就着皎洁月光,穿针引线。他拿起衣服,皱眉仔细看了半日,开始下针,只是每一针下去,都异常笨拙。更是时不时扎到自己的手,他一边苦笑,一边轻声自语:“还挺难的么……”
绛云看了一会儿,站起了身子,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褚闰生惊讶不已,笑道:“你还没睡啊。”
绛云化身马儿之姿,自然不能说话,她静静看着他,有些不解。
褚闰生顺着马儿的眼神,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针线,略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道:“果然,男人不该做这些,是吧?”
绛云也不明白那所谓的男女之分,只好眨眨眼睛,不置可否。
褚闰生笑了笑,继续缝衣。
绛云看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之间,他被扎了三四次。她不禁义愤填膺,她的主人,是堂堂仙君,虽然现在是凡人之身,又岂能做这些这么容易自伤的奇怪活?她想到这里,记起方才褚闰生所言,什么“不是男儿所为”、“没有姑娘”云云。她恍然大悟,立刻拔腿跑开,到了僻静之处,她化为人形,又跑了回来。
褚闰生看到她来,满脸惊讶。她也不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把抢过他怀里的衣物,认真道:“我是姑娘!给我做吧!”说完,她在褚闰生身旁坐下,握着那根细小的绣花针,斗志满满。
褚闰生见状,不禁笑了出来。“你会?”褚闰生仿着先前池玄的口气,如此问道。
绛云想了想,老实说道:“不会。可是,扎伤我比扎伤你好。”
褚闰生笑着,拿过她手里的针线,道:“说什么傻话呢。男人皮厚肉糙,扎几次都没关系。你可是姑娘家。”
“我……”绛云刚想说“我不是姑娘家”,想想不妥,便道,“我不是普通的姑娘家!”
“那也是姑娘家啊。”褚闰生托着下巴,含笑道。
“可是,你这样,我就没什么可做了啊。”绛云皱眉,不满道。
“难道不好?”
“当然不好。你是……”绛云欲言又止。
褚闰生并不追问,笑道:“我是谁都好。总之,以前不会的,我会一样一样学会。以前做不到的,也会慢慢做到。能让你们没什么可做,才是我的成就么。”
绛云听不明白,却隐隐觉得熟悉。她曾经也疑惑过,她的主人救下她,说是缺一匹坐骑。可是道行精深的仙君,驾云御风,根本从不策骑。她有很多次,都自己凑上前去,想尽义务,却每每被主人婉拒。难道,她那莫测高深的主人,与眼前的少年是一般的心性?做到一切,让别人无事可做?这到底,算什么成就?
褚闰生见她不再出声,便继续缝衣。四周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丝线与衣物的摩擦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褚闰生放下了手中的活,长长地吁了口气。
“不玩了,困死了。”他伸了个懒腰,“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他说完,抱起衣物起身,准备回房。
绛云见状,也起了身,急忙道:“等等,我有事问你。”
褚闰生伸出食指,在嘴唇上轻点一下,示意她小声。继而,低声问道:“什么事?”
绛云犹豫片刻,怯怯问:“你……你会为了得道而杀妖吗?”
听到这句话时,褚闰生心头忽然一震。依稀的影像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曾见过那手握金轮,独抗妖魔的少年。那满身染血的样子,说不出的骇人。杀妖?得道?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杀妖济世,自可得道。若百只不够,那就杀千只,杀万只,杀到功满道成的那日为止……”
他立刻明白,自己又被那所谓的“潜神”所制,他闭上眼睛,摒除杂念。止住了自己的思绪。
“你怎么了?”绛云有些奇怪,她举步上前,询问道。
褚闰生抬头,笑了笑:“你的问题真难,我想想,下次告诉你。”他说完,推门进屋。
绛云站在门外,默默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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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晚睡,褚闰生没睡多久,但却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下了山。山下春光明媚,桃花遍开。他身在一处农舍,周遭尽是鸡鸭嘈杂,扰人烦心。漫天纸钱飞舞,纷扬如雪。一口棺材就放在他的面前,棺盖微动,带出几分诡异。他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却被人推醒。
他心神一醒,睁开眼,耳畔就响起浑厚钟声,与平日的早课钟声不同,这是召集弟子的敲法。没想到,睡得那么熟,连钟声都吵不醒啊。
幻火正跪在他身边,见他醒来,带着担忧道:“师兄,你没事吧?”
褚闰生起身,揉揉头发,“啊?我有什么事?”
幻火皱眉,“你很少睡得那么沉……”
“大概是昨晚多梦,没睡好。”褚闰生穿衣下床,笑道。
幻火依然跪在铺上,道:“还有……”
“还有?”褚闰生看着他,有些不解,“还有什么?”
幻火侧躺下去,左手托着自己的脑袋,右手轻放在曲起的右腿上。“你是这样睡的。”
褚闰生愣住了。这样睡的?怪不得左手一阵阵发麻呢。他无奈笑笑,“睡相太差,没扰到你吧?”
幻火翻身起来,摇摇头。
“那就好……”褚闰生笑道。
二人谈话之间,钟声又响。池玄开口,道:“钟敲三巡,必是大事。走吧。”
三人不再多话,稍事整理,往大殿去了。
大殿之外,早已聚满了上清派的弟子。华阳观和乾元观的观主领几位高功,站在阶上,各个都是神色肃穆。两观弟子分立两旁,低头垂眸,神色恭顺。褚闰生眺望一眼,就见四名道童缓缓步出大殿,一位老者抱如意随后。老者稍行几步,站在了最高阶上,口称了诵词。诸弟子随诵一句,继而安静了下来。
褚闰生看清那老者面貌时,不禁惊讶。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他山道上偶遇的那位。看今日的情形,地位不低啊。褚闰生转头,小声问池玄:“他是谁?”
池玄道:“本派监院,聂修。”
“哈?监院?”褚闰生入门之时也听说过,上清派的监院和方丈都在闭关,一直以来都无缘得见。他想到这里,不禁又多看了几眼。不愧是监院,果然道骨仙风,非同一般啊。
聂修看了看众人,开口道:“我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要宣布一件事。如今,天下分崩,战火四起。我上清派乃是修道之地,本不涉足俗世纷争。但想必众位都知道,我派圣物《上清真经》,如今流落民间。凡人愚昧,为夺真经,多兴争端。更有邪魔外道,意图染指真经,获无边法力,君临天下。我与方丈闭关多时,亦是为了此事。”聂修稍顿,道,“昨日,我与诸位高功商议,决定让众位下山,搜寻真经。”
弟子闻得这番话,无不惊讶。
“这番下山寻经,一来是复原我教圣物,二来是弘扬道法,破除世人邪念。行为处事,需处处自律。若非危及生命,不可杀生伤人。”
众弟子听罢,异口同声地应了“遵命”。
褚闰生不禁惊讶。这倒有趣,刚做梦下山,现在竟然真的可以下山了?难道,是梦识?他想到这里,苦笑起来,走火入魔又严重了么?
“我与方丈闭关这些日子,对派中事务了解甚少,但也非一无所知……”聂修忽然说起了旁事,他含笑,望向一边的梁宜。道,“梁高功,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梁宜的魂魄早在月前就离开了那小女娃儿的身体,重回了自身。她面容愈发消瘦,眼下黑气也愈盛。更可怖的是,她的双唇已化为青紫之色,宛若死人一般。听得聂修的话,她淡淡一笑,道:“监院能通百兽之语,何必多次一问。”
“移魂附身是禁忌,移魂续命亦是。我与方丈早已责令你收手,你为何明知故犯?”聂修道。
“不肯收手的不是我,是那孩子的娘亲。”梁宜平淡道。
“休要狡辩。”聂修皱眉,“梁宜,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你为续一命亡魂,盗百物之寿,早已离经叛道,如今还不知悔改么?”
梁宜不卑不亢,道:“离经叛道?我倒是记得,我入门的第一天就说得清楚。我要修的,不是成仙之术,而是不死之法。”
聂修叹道:“昔日委你高功之位,是让你度化弟子,如今看来,是高估你了。你受过天仙大戒,我便依戒惩罚!”他说罢,手中如意一挥,但见一道白光冲梁宜而去。梁宜淡淡一笑,不闪不避。那道白光冲入她体内,她双眼一翻,倒底不起。
周遭高功看到这番情势,皆是一脸平静。阶下弟子却纷纷惊呼出声,恐惧无比。聂修摇了摇头,轻轻挥手,四名道童上前,抬起了梁宜,走入了殿内。
聂修开口,朗声道:“华阳观高功梁宜,屡次杀生害命,触犯戒律。如今,我封她‘识神’,以示惩罚。众位需引以为戒。”
众弟子闻言,立刻称是。
褚闰生看到这般发展,更是惊讶无比。先前听段无错一番话,还以为派中对梁宜所为是默许,没想到,原来犯戒之大,足以被封“识神”啊。他有些惊讶地看看段无错,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褚闰生不知怎的,就是知道,这老头儿必是面带笑意,不为所动。看来,他并非是不管梁宜所为,而是不管所有人的所为啊。
他正这么想着,却又听聂修开口,“池玄,你上前来。”
褚闰生一惊,望向了身边的池玄。池玄神色安然,慢慢走上前去。
聂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几月之前,我派受天犬所扰,弟子奉命追踪,却失却其踪影,是否与你有关。”
池玄道:“是。”
众弟子听得这句,瞬间哗然。
聂修却笑,问道:“可有理由?”
池玄回答:“我认识她。”
弟子再一次哗然。
褚闰生听得一头大汗,恨不得上前替池玄说话。
“能近你身,定不是普通的妖兽天犬。”聂修道,“此事缘由,我也略知一二。梁高功杀生移魂在先,怨不得天犬激愤。你助天犬逃离之事,我便不追究了。但这次下山,你需尽心行事,以偿过失。”
“遵命。”池玄答完,转身走回了褚闰生身边。
褚闰生不禁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能通百兽之语的监院还挺通情达理的。
一番赏罚完毕,聂修离开,众弟子也纷纷散去。褚闰生心中愉悦,一想到方才监院量刑惩戒之事,又想想马上能下山,他喜笑颜开,欢乐无比。只是,梦境里,不仅有“下山”,还有那毛骨悚然的棺材。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正想着,段无错冷不丁拍了拍他的肩膀,吓了他一跳。
“好徒儿,想什么这么入神?说来给师傅听听。”段无错笑眯眯地问道。
褚闰生笑答:“师傅,你说,我要是梦到的东西都能实现,算不算‘梦识’居上,走火入魔啊?”
“啊?”段无错叹口气,“你师傅我修炼数载,才能占卜料事,你小子竟然能以‘梦识’断未来。啧,后生可畏啊……来,跟师傅说说,什么梦?”
褚闰生笑得得意,正要回答。却听一个稚嫩童音,道:“段高功真是谦虚,论到铁口直断,料事如神,师兄当属第一。他区区小辈,不过偶尔梦见将来之事,你这么捧他,如何教得好徒弟?”
褚闰生听得这个声音,心中一惊。他抬眸,就见那身着绿袄的女娃儿站在前面,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小……小翠?”褚闰生惊道。
那女娃儿摇头,“这娃娃你又不是没见过,何须这般惊讶。”
“梁高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该这么吓人哪。”段无错笑道。
听段无错这么说,褚闰生也明白了过来。没想到,方才那被封了“识神”的梁宜,竟然又移魂在了这小女娃的身上。
女娃儿笑了笑,又道:“监院一出关,我就知道他要找我麻烦。幸好我早已准备了这副身子做移魂附体之用。”
“这都犯了几条戒了?下次怕是要被逐出师门了吧?”段无错笑道。
“我想走,他们还不放呢。”女娃儿不屑道。她抬头看了看段无错身旁的一干弟子,道,“数月不见,你的这几个弟子精进不少啊。看来,值得托付。”
托付?托付什么?褚闰生顿有一种不祥预感。
“梁高功也是该下山避避风头了,若不嫌弃,就让我这几个徒儿随行侍奉吧。”段无错大方地说道。
“不行!”这么喊出来的,是幻火,“凭什么让我侍奉这个妖妇!”
女娃儿笑道:“小娃娃,火气不要这么大。不过是几月的功夫,不会让你太难受的。”
幻火皱眉,还要说什么。却被段无错拦住。
段无错笑眯眯地说道,“这三个娃儿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无妨。”女娃儿道,“待过了九十九天,我‘识神’一开,自会离开。这段日子,就委屈诸位了。”
听她这么说,段无错点头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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