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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面这样想的，就有电视强人萧笙。
　　萧笙脸上微微一笑，开口了：“此言差异！我们电视台之所以会陷入眼前困境，主要是三个原因，第一，亚视的两部戏的确强悍，无论是从内容还是制作上都无可挑剔。尤其这一部《难兄难弟》，更是打着向粤语片致敬的旗号，大买人心；第二，荣少亨敢于提拔新人，出奇制胜。我们拍摄古装戏，他们却走都市剧，我们走都市剧了，他却又走都市喜剧路线，处处高我们一招；第三，相比亚视花大把钱投资在电视制作上面，而我们却锱铢必究，每一部戏的投资算计的太仔细！综合以上原因，我们焉能不败？”
　　萧笙此话一出，方逸华立马就反驳道：“萧总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们拍戏锱铢必究，岂不是在说我这个做财务主管的不合格喽？”
　　萧笙：“我们这样说，这样说的是你自己！”就这一句话，就将方逸华顶了回去。
　　在外人看来，他这已经很不给方逸华这个代老总的面子了。
　　方逸华冷道：“萧总监，你是邵氏公司的元老，这大家都知道，你为公司出了多少力大家也都心中有数，不过请不要忘了，之前你是从丽的来到无线的……”
　　一句话就点明了萧笙“贰臣子”的身份。而这正是萧笙心中最不想提起的事情，反唇相讥道：“是有怎样？某人以前还不是唱歌出身？一朝富贵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方逸华忍了忍，知道此刻不是翻脸的时候，要知道如今萧笙作为无线的创作总监，手中攒着梁朝伟，汤镇业，苗侨伟等几个无线最红的明星，而且还有几部戏是他担任监制，假如这老小子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了，那六叔回来的时候就难办了。此刻气氛实在是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旁边从头到尾闭目养神的王天林，却突然开口说话道：“好了，大家都不必争执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将我们无线的收视率提升上去，而不是互相指责对方。”
　　萧笙眯起小眼睛，精瘦的脸上阴阴一笑道：“既然王总监开口了，那大家当然要同心协力，一起对抗亚视啦——哦，对了，我差点都已经忘记了，王总监好像还是那个荣少亨半个老师呢，当年要不是王总监悉心地将自己的技艺相授，想必那个荣少亨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猖狂！”
　　王天林岂会听不出他话中有话，抖了抖自己肥大的下巴道：“你说的不错，那荣少亨曾经是和我学过拍戏，不过一个人的成功不在于老师能教授多少，而在于他自己天资如何，是否肯下苦功，因此我只能很抱歉地说，荣少亨之所有有今天的成就，那是他自己下苦功的来的，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姜还是老的辣，就王天林这一句话，便将所有事情撇的清清楚楚。
　　但萧笙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儿，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对方的把柄，笑道：“说的好啊，不过王总监既然当过那荣少亨的师傅，那一定深知他的性格喽，想必也会有对付他的办法，不是吗？”
　　王天林微微一笑道：“如今亚视电视剧当红，我觉得我们应该避其锋芒，不在电视剧上与其抗争，而应在综艺娱乐节目上出奇制胜，毕竟像我们电视台的一些老牌节目，如《欢乐今宵》，《星光璀璨》等都很大的观众群体，倘若能再出新招，想必也能将亚视的气焰压上一压！”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萧笙还没开口，方逸华已经反驳道，“制作电视剧一向都是我们无线的强项，曾经何时亚视被我们打得抬不起头来，如今却要自动示弱，那岂不是向所有香港人宣告，说我我们无线斗不过亚视，王总监，你究竟是何居心？”
　　“是啊，大战未捷，士气已散，天林兄，你这样做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萧笙旁边煽风点火道。
　　王天林心中苦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刚才还你斗我，我斗你，现在自己一插嘴，就都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哎，看起来自己真的是老了，连和他们辩驳的心思都没有了，难道无线就真的要衰败下去么？
　　心中想着，王天林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并非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因为如今我们无线群龙无首，倘若制作电视剧，就需花费很多的人力物力，至于能否对抗过亚视还是未知之数，与其抱着侥幸的念头，倒不如在综艺节目上另辟蹊跷，这样或许能产生围魏救赵的效果！”
　　对于王天林的这一番分析，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不过计算下来摇头的人要远远多于点头的人，原因很简单，无线威风已久，每个人心目中难免有些自傲，觉得亚视这番举动，只是暂时小人得志而已，只要无线尽力反击，就一定能再次踩在亚视的头上。但是王天林，还有少数人看的很清楚，亚视如今之所以气势如虹，除了荣少亨在后面的运筹帷幄之外，最重要的是能够大胆提拔新人，在电视剧制作上注入新鲜血液，新人就像一张白纸，在创作思路上无拘无束，更容易天马行空地产生奇思妙想，荣少亨的“华语新星导”计划很“毒”，看似一个赔钱的买卖，实际上他得到的却是香港无数不多的人才，而人才就是决定未来娱乐圈胜负的关键。原本无线也是人才济济，先不说那赫赫有名的“五虎将”，单说在导演，编剧方面更是各个出类拔萃。假如一切没有发生，或许不出几年，无线就能控制香港大半个传媒帝国，而邵氏电影联合无线电台，更会成为香港最伟大的壮举。
　　但是可惜，当荣少亨一执掌亚视，就一切都变了，除了他自身带走一大部分人外，还永不停息地撬墙角，几乎都快要将无线所有的人才“问候”了一个遍。相对于荣少亨的年富力强，六叔他老人家已经老了，自己也老了，整个无线高层都快成了“老人院”，六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亲侄子邵仲康，希望能顺利地交接权力，但世事难料……
　　方逸华等人可不知道王天林心中所想，如今权力欲望早已经升腾起来的女人，暗自冷笑，也许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萧笙之所以猖狂，那是因为他攒着梁朝伟，汤镇业等人，王天林之所以能稳居高位，那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徒弟——杜琪峰！
　　从《射雕英雄传》，到《鹿鼎记》，一路走来，没了荣少亨的无线中，杜琪峰俨然就是最富有才华的青年导演，他有激情，有创作欲望，更难得的是他有天赋。甚至连方逸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王天林教出了一个好徒弟，杜琪峰将是未来无线难得的栋梁之才。不过，不为我所用，就只能……方逸华冷笑。
　　“王总监所说很有道理，不过比起我们的电视剧受挫来，我们电视台的广告制作水平下降也是个重要原因。话说回来，就算我们的电视剧再怎么受欢迎，倘若广告做得差，客户还是不买账的！”
　　眼珠子转了转，萧笙经方逸华这一说，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呵呵笑道：“方主管说得有道理，我们的广告制作水平是要提高啊，此时我倒有一个办法，天林兄培养的那个杜琪峰拍戏很有一手，当初我和他合作拍摄《射雕》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真的是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因此我提议不如让杜琪峰暂时加入广告制作部去，也好发挥特长，让那些不开眼的广告商瞧一瞧我们的实力！”
　　“什么？你的意思是让阿峰去拍广告？”王天林怎么也没想到萧笙会想出这个歪点子来。
　　“不要着急，我这绝不是大材小用，而且我已经说了嘛，这只是暂时滴，像杜琪峰这样的栋梁之才，我们公司以后一定会重用的，现在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好个权宜之计，这萧笙还真懂我的心思，将杜琪峰下放，就等于是卸去了王胖子的左膀右臂，看看他日后还凭何嚣张？！到时候就只剩下我和萧笙两热能争斗了……”方逸华这样想着，就道：“我看这是个好主意，年轻人有时候也是需要好好锻炼一下的，更何况现在公司危机关头，像杜琪峰这样的人才更应该挺身而出为公司争取最后的胜利！”
　　眼看这两人一唱一和，王天林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要六叔不在这里，他们就可以所欲为，只是可惜了阿峰那样优秀的导演，本该前程远大的，如今却落得被“下放”的下场。哎！王天林一声叹息，对着那落寞的天空心道：“阿峰，都是我害了你啊！”
　　第340章　双雄会
　　再说自从荣少亨离开以后在无线电视台意气风发的杜琪峰。他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好好地就被划去了广告部，自己还有一部戏没有开拍呢，可是传达人事命令的人说得很清楚，好好地交接一切，后天去广告部报道。
　　当天晚上，杜琪峰见到了自己的授业恩师王天林，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阿峰，如果你觉得是我连累了你，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能说如今的无线已经不是以前的无线了，以前的无线蓬勃有朝气，如今却守旧死气沉沉，你就算勉强呆在这里，也只会浪费了你的才华，倒不如出去闯一闯。”
　　杜琪峰的脸颊动了动，这让他的鹰钩鼻子显得更加突出挺拔。
　　“不，我不走，我走了的话他们就会将矛头直接对准你！”
　　“傻孩子，我已经老了，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而你不同。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前程！”王天林语重心长道。
　　杜琪峰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沧桑的恩师，道：“即使我真得要离开，也会堂堂正正地走出无线的大门，而不是因为被人下放，这才被逼得走投无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就要算走，也要走得有尊严，要不然正合这些人的心意——等我在广告部站稳了脚步，他们再不能离开我的时候，我就会决然离开这里，那一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杜琪峰细细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这让身旁的王天林用吃惊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阿峰会有这样的心思，看起来自己的这个徒弟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啊。
　　那一刻王天林突然觉得一切都很陌生，不管是环境，还是眼前的人。
　　次日，杜琪峰来到无线电视台的广告制作部报道。
　　“那个就是刘经理的办公室，你先在里面等一下。”一个看起来甜美可人的女孩子给杜琪峰指了指那边的房间，自己就匆匆走开了。
　　杜琪峰向那间办公室走去，经过旁边会议室的时候，分明听到里面在训斥人，杜琪峰抬头瞄了一眼，正好透过门上的玻璃窗隐约看到里面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子正在训斥一是低着头的属下。
　　“这个当官的脾气还挺大。”杜琪峰小声说了一句，第一次正式进入经理办公室的内部。换作其他人。此时一定很紧张，但是杜琪峰不一样，地板那么干净，来来往往匆忙的人都那么安静，悉悉索索在写字打字翻文件的声音那么清晰，这种非常严谨的工作气氛让杜琪峰这个闯入者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淡然的旁观者，有一种超然的感觉。
　　一个人在办公室等了五六分钟，杜琪峰开始觉得无聊，走到窗前，哗哗，九楼的落地窗就是觉得好有气氛好美的，窗外碧空万里，白云朵朵，俯视苍茫大地，杜琪峰有一种壮志雄心的感触。也许正如报纸上荣少亨所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谁也左右不了谁，能否成功就看自己是否能抓住真正的自我。
　　想起了荣少亨，杜琪峰心中隐隐有些嫉意，他年纪比自己小。进入娱乐圈也比自己晚，为何获得的成就却远远大于自己？！
　　拳头紧了紧，杜琪峰心中有了浓烈的战意，多么希望能在香港娱乐圈的舞台上和荣少亨一决高下啊，可是现在自己沦落如此……不，我不能屈服，我杜琪峰一定会有翻身的一天，我会让所有的香港人看到，他荣少亨能做到的，我也能！
　　此时杜琪峰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本来陌生的环境，看了一会儿风景后，自顾去饮水机拿纸杯接水喝了。然后一边喝水一边悠闲地参观整个办公室内部。
　　不算大，但是倒不显得小，布置的很干净整洁倒是。杜琪峰看到刘经理办公桌上一沓纸，随手拿起来看。
　　“策划案，广告脚本，某某增发剂……”杜琪峰颇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增发剂的广告，就是比较俗的那种，明星推荐产品，虽然配图的画面挺优雅，杜琪峰撇撇嘴“没意思，真没意思。”
　　“怎么就没意思？”杜琪峰身后一个男人说。杜琪峰一惊，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刚才还在训斥人的刘经理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出于礼貌，连忙道歉道：“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只是闲的无聊，所以就……”
　　“没关系。但是你说。怎么没意思？”那个刘经理不在意的挥挥手，任杜琪峰把策划案重新放到桌子上。
　　杜琪峰听到对方询问，就耸耸肩道：“只是个人的意见意见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经理毫不客气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眼睛审视着杜琪峰这个闯入者，然后他轻笑了，“哼！是吗？！”是不屑的，嘲讽的轻笑。这让杜琪峰有点怒，鹰钩鼻子习惯性地耸动了一下。
　　“增发剂的广告，本来可以很好玩。”杜琪峰冷静说。
　　“哦，你说要怎么样？”刘经理坐在椅子上，把杜琪峰忘在他办公桌上的水杯扔进垃圾桶，杜琪峰感觉他真的是非常的瞧不起自己，这让杜琪峰开始愤怒，心道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
　　“如果是我，广告脚本会是这样，”杜琪峰开始平静的侃侃而谈，“开头的画面是一片炎热的沙漠，毫无生机，然后特写，从沙子里轻轻的钻出一颗小草，然后两颗三颗，然后钻出来树苗。树苗快速的长成森林，开始有了小鹿在跳，小鸟在叫，蝴蝶在飞，森林和草原中间出现了小湖，开始有了水声。”那刘经理一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杜琪峰，很认真的在听他说。
　　“这变化的镜头运动是从静到动的，从死到活，最后一个快速的拉开的大全景，美丽草原森林的大全景，接着再拉开。镜头拉的更远，出现一个在和人握手的人，可以选择是商务人士，那个人头顶就是刚刚的草原森林，点出原来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人的头顶上。这个时候就可以出广告词了。发生在头顶的奇迹之类意思的话。”杜琪峰一口气说完。
　　“嗯……”那刘经理开始低头不语，思考着。
　　然后办公室里面就是长时间的静默，杜琪峰很自然地坐在那里，刘经理也默默的低头看策划案不说话。
　　忽然，“你就是杜琪峰导演吧？”刘经理像是想通了什么，忽然抬头面带微笑的说，一副对杜琪峰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的！”杜琪峰不冷不淡的说。他心里现在对这个眼镜男特别的不感冒。
　　“只知道你拍戏拍得好，想不到你策划的方面也不错嘛。”刘经理居然夸赞道。
　　“或许你对我了解太少，我除了拍戏，编剧也很厉害。”杜琪峰有点小傲慢的回了一句。
　　“是吗？我不相信。”刘经理居然这么说，先夸人又打击人，搞什么飞机。
　　“那你想怎么证明？”杜琪峰问。
　　“我这有个策划案，你帮我想想呗？”刘经理递给杜琪峰一份策划案，就是他之前一直握在手里的那份，刚刚也是在低头看这份。
　　杜琪峰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才上前两步将那策划案接了过来，低头翻了下，是一个茶叶的广告。
　　大约两分钟后，杜琪峰随手将那策划案扔还过去，道：“很简单！”
　　“哦？”刘经理惊讶道。
　　杜琪峰嘴角一翘：“我说这个策划案很简单，你没听清楚么？”
　　“哈哈！”谁知那刘经理一拍桌子，道：“既然你说简单，那就交给你来完成了！”
　　“什么？让我来完成？”这一次轮到杜琪峰惊讶了。
　　“是的，你是杜琪峰，是上头派过来担任广告策划主管的，但我们广告部一向只讲究实力，外面有一间办公室是你的，有没有资格搬进去，就要看你自己了！”目光挑衅道。
　　看着对方的目光，杜琪峰很感兴趣地笑了笑，道：“你是说，讲实力么？”
　　“当然！”刘经理爽快道，“我刘伟强说话一向算数。假如你的本领比我还厉害，我这经理的位子也可以拱手相让！”
　　“刘伟强？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无线第一摄影师？”杜琪峰不免惊讶道。要知道无线电视台一向是藏龙卧虎，除了荣少亨，杜琪峰，程小东这几个出色的人外，这个刘伟强也算是一个“特殊人才”。此人出身邵氏电影公司，从摄影小工做起，一路飙升到摄影师，并且一当摄影师就能独当一面，未来此人更是三界最佳导演奖的获得者，香港“最佳拍档”影业公司创始人之一，因为喜欢拍摄漫画题材的电影，被称之为“史上最强漫画导演”！
　　对于杜琪峰的反应，刘伟强微微表示一怔，道：“是吗？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