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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有情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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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走路似乎都打晃,脸也是病态的白。虽然左芊暗地里嘲笑这样的阿远和那些演艺圈里的所谓“漫画美男”更像了,但心底的不忍还是让她在行为上对这样孱弱的阿远有所让步,尽量不让阿远心烦。
  一天上午,左芊隔着窗子,和外面做家事的大嫂聊天,大嫂正说到原来准备买左芊的田富贵过年也买了个婆娘,只花了一千七,比起左芊的身价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左芊皱眉,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比的,只默默想到又有一个如她一般不幸的女子被拐卖了,不知等待她的命运又如何。
  这时门外一阵慌乱,阿远被人背着回来了,说是采草药的时候掉到了崖下,左脚被树枝严重划伤了。
  一通忙乱中,阿远被直接送到了左芊的房间。等一切安顿好后,左芊才好奇的凑上去,发现阿远的一条腿受伤严重,从小腿到脚面被划得一道一道的,不少地方肉都翻开来,鲜血淋漓。阿远躺在床上,疼得只吸冷气。看来阿远最近有段时间都得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了。
  作为这个家唯一闲置的劳动力,看护阿远的工作再自然不过的落到了左芊头上。她要为他铺床叠被、倒茶送水,伺候他洗漱出恭。无形中,两人在房间里单独相处的时间相当长。
  本来阿远还象以前一样对左芊一副高压的态度,但无奈,他行动不便,求着左芊的时候多,不知不觉的,阿远先一步软下来。左芊也觉得岁末年初阿远的运气着实不好,所以倒也不拿乔,态度不卑不亢。两人又能象以前那样聊聊天了。而且为了照护方便,门禁也没那么严,只要家里有人,左芊还可以走出房间给阿远端饭进来。对左芊来说,日子又回到了她逃跑前的样子。只是她不再轻易想逃跑的事,她知道以前是她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四叔和四婶过来看阿远的时候,左芊在厨房里看火烧水,准备稍后给阿远擦个澡。她看着四婶的背影,好奇的问大嫂:“你说四婶也是被卖来的吗?”
  “怎么不是?我跟你说,这山里的男人除了买来的女人就没人愿意嫁,你说哪个女人愿意嫁进来一辈子吃苦受穷?”
  “那他们为什么不出去打工赚钱呢?赚了钱不就可以娶老婆了吗?”
  “听说以前也有人出去过,不是被人骗了没有赚到钱,就是一出去就没了消息。我们阿离以前出去卖草药还收了一百块假钱,哪里都用不掉。山里人老实,出去都吃亏,现在我们家还只有阿远机灵点。唉,想着到外面去被人骗,倒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受穷。”
  “真的从没女人嫁进来过?象……阿远,徐玉桃不是愿意嫁吗?”
  “不也还是没嫁成?买女人比娶婆娘要便宜多了。因为你是难得的城里标致女人,阿远才愿意出那么高的价买你,差不多可以娶一个了。再说了,姑娘爱俏,阿远不是这个好模样,你看那个徐玉桃会愿意嫁?阿远的长相,这山里几十年才出这么一个。我听说,阿远他们的妈妈也是难得的标致,当年也是被卖进来的。只可惜,幺妹没能长成阿远那样。”
  “那象幺妹这样的山里女人会嫁给山里的男人吗?”
  “怎么可能?女儿出嫁可以给家里赚很大一笔彩礼钱,山里人家出不起。很多人家就是把女儿嫁出去再用彩礼钱给儿子买婆娘。”
  左芊有点糊涂了:“既然彩礼钱就可以买个老婆,为什么不用同样多的钱去娶一个呢?”
  “买婆娘怎么能和娶婆娘相比呢?娶婆娘要谢媒,要彩礼,要盖新房,要摆喜酒,样样都要钱。买婆娘只要有个女人就行,新房、喜酒都没有,连鞭炮都不能响,你说能一样吗?”
  “娶老婆不要新房不摆酒不行吗?”
  “那怎么行?这是规矩。你不弄这些谁知道你娶婆娘了,偷偷摸摸的还以为是买的婆娘呢。那不是丢人吗?”大嫂里所应当的回答,忘了自己就是买来的老婆。
  这种逻辑是左芊这样大都市女郎不可理解的。
  水烧好,四叔四婶也走了,左芊进去给阿远擦澡。
  可能因为前段时间抽过血的缘故,阿远的伤势恢复并不快,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左芊小心的绕开他的伤腿,给他擦澡。
  “腿疼得厉害吗?”左芊看着那丑陋的伤口,问他。
  “有点。”
  “你不是山里长大的人吗,怎么会掉下山崖伤得这么厉害?”
  “谁说山里人就不会受伤了?我小时候就经常受伤。”阿远似乎心情很好,他开玩笑说。
  “你现在是大人了,不会自己小心一点?”
  “我也不知道。当时就觉得头有点晕,一下子人就在下面了。”
  “还算运气好了,只伤了腿。”
  “嗯。”
  阿远想着四婶刚才又提起的合八字的话,他问左芊:“芊芊,你属什么?”
  “属兔。干什么?”
  “四婶给我们去合八字。”
  “八字不合的话,你会放我回去吗?”
  阿远一下子沉了脸。左芊识趣的不再提。
  “你呢,属什么?”
  “我也是属兔。”
  “你阿爸不是说你过年就25了?”
  “那是按虚岁算。算实岁我23。”
  “实岁算不是22吗?”
  “你怎么算的?属兔过年就是23。”
  左芊不和他争。“我以前以为你比我大三岁呢,原来你和我一样大。”
  “一样大不好吗?”
  “没有。”
  “芊芊。”
  “嗯。”
  “如果,如果四婶合我们的八字是天生一对,你——”阿远没有问下去。
  左芊知道他想问什么,她没有说话。
  “芊芊,你以前给别人这样擦过澡吗?”
  “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我是第一个?”
  “嗯。”
  阿远笑起来。
  左芊瞄他一眼,莫名其妙。
  
                  十五
  四婶的办事效率很快,没两天就把合八字的结果告诉了阿远。左芊和阿远会白头到老,而且说左芊很有帮夫运。这个结果让阿远很高兴,老是看着左芊笑。左芊被他看得极不自然,觉得这种迷信说法不值得这么认真对待。而且,左芊不相信会有白头到老这事,她才不相信自己会一辈子困在这里。
  家里其他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吉利的说法,大嫂甚至全然把左芊当家人对待。阿爸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放心了。大哥也相信左芊跑不了,但暗地里还是嘱咐阿远要看紧一点。
  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幺妹,她大惊小怪认为四婶肯定是找错算面先生了,要不就是左芊的八字不对。“还帮夫?二哥没被她害死就不错了!”
  左芊很奇怪为什么幺妹对她的意见这么大。虽然说她并不需要幺妹的友谊,但天天被人这么刺总是不舒服的。
  “阿远,幺妹是你亲妹妹吗?”
  “嗯。怎么了?”
  “她和你长得不怎么像。”
  “她随阿爸,我和大哥随我们阿妈。”
  “她和你阿爸也不怎么像。”
  “那是阿爸老了,看不出来了。”
  “幺妹好象对你很亲啊。”
  “小时候,很多时候是我带她。”
  “你怎么知道幺妹是你阿妈生的,也许她是抱来的呢?”
  “我怎么不知道,”阿远对左芊的想法啼笑皆非,“我看见我阿妈肚子大了,然后就有了幺妹。你说幺妹是不是我阿妈生的?本来我还有个弟弟的。”
  “你弟弟呢?”
  “阿妈怀着他干活的时候,被牛踩到,然后大人孩子都没保住。四婶说胎儿都成形了,看得出是男孩。”
  左芊被这个惨剧吓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牛怎么会踩人呢?”
  “有人在附近打猎,牛惊到了。”
  “那时你多大?”
  “七岁。幺妹两岁。”阿远被左芊勾起了回忆,有些怀念,“我还记得阿妈说,下一个孩子她要取名字叫‘性平’,我们几兄妹要按着‘人之初、性本善’来排。”
  “《三字经》?”
  “嗯。”
  “所以你叫‘王之远’?大哥和幺妹呢?”
  “大哥叫‘王离人’,幺妹叫‘王初雪’。”
  “哪几个字?怎么写?”
  阿远抓过左芊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划下“之远”、“离人”和“初雪”三个名字。
  好梦幻好琼瑶哦,左芊又被震惊了,她真没想到这三兄妹的名字会是这么的古意、这么的美。相比之下,她的名字倒是简单俗气了。
  左芊在心里细细品味,对阿远的阿妈充满了遐想:“阿远,你阿妈取的名字真好听。我想她一定读过很多书。”
  阿远仿佛很骄傲:“嗯,我高中老师也这么说。”
  “你上了高中?”
  “只上了高一,读不起,就没读了。”阿远有点不好意思。
  左芊对阿远笑笑,表示自己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芊芊。”
  “嗯。”
  “你上过大学吧?”
  “嗯,我大学毕业了。”
  “你是在哪里读的大学?”
  “北京。”
  “上大学好玩吗?”
  “还不错,反正老师不管你,也没什么学习压力。很多人天天睡懒觉,到处玩,还有谈恋爱什么的。”
  “那你也谈恋爱?”
  “没有。”
  “怎么可能?你这么好看。”
  “不骗你,真没谈恋爱。”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谈。”左芊不想说自己家里的伤心事。
  “那,我是你第一个男……男朋友?”阿远眼里有点小高兴。
  “你又不算我的男朋友。”左芊直觉的说。
  阿远顿时接不上话。
  “芊芊,你很恨我吧?”
  左芊停了一下,她才说:“我不知道。”
  “你不恨我了?”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
  阿远问了左芊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如果知道得少些,如果阿远没碰到那些不走运的事,恨他很容易。可现在她又觉得他真的很可怜,特别是从小丧母、出身困境不是阿远自己能选择的。左芊觉得自己能从小衣食无忧,也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如果她处在阿远的条件下,她也许不会比阿远活得更好。
  至于阿远对她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情,总会有别的事情来冲淡她对他的恨。比如说强迫她发生性关系,但在她生命垂危的时候阿远救了她;比如说阿远打她,但在她快彻底绝望的时候又是他给了她希望;比如说他禁锢她对她采取冷暴力,但是他要卖血还债、掉下山崖已得到了报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尽管左芊不愿意承认——阿远的那张俊秀的脸多多少少让他占了点便宜。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不恨他了。她希望她在这里的日子,她和阿远能象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开春以后,阿远在家里又修养了小两个月,才终于把腿伤彻底养好。一等到行走无碍,阿远就迫不及待要下山去做工。
  “再不去,砖场老板就不会要我开运砖车了。”阿远担心会失业。开运砖车是山里人都看重的一个工作,算是有技术含量又比较轻松的工种。
  “你每天都要山上山下来回跑,受得了吗?”左芊有些担心,那种肉色红红的伤口,她真是怕再看到。
  阿远用左芊自己的话嘲笑她:“你不是说我是山里长大的人不会受伤吗?”
  “你不是已经受伤了嘛?”
  “你是在担心我吧。”阿远很高兴。
  左芊翻了个白眼,“我是怕你旧伤复发,又要我来照顾你。”
  阿远一点也不受打击,笑笑的说:“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等阿远出门了,空闲下来的左芊倍感无聊。家里又只有女人在家。大嫂整天有做不完的事,并不能时时和左芊聊天。就算能聊,话题也早就聊尽了。而幺妹,那个有着美好名字的女孩,还是不怎么搭理她。
  左芊的一天就在东看看西看看中打发结束了。
  
                  十六
  如是又过了好几天,连阿爸都看不过眼,召集全家人在厨房开了个会议。大意是家里现在有两个婆娘了,要考虑给幺妹找人家出嫁的事了。等幺妹嫁出去,家里只有一个大嫂干活是不行的,意思是要阿远管教自己的老婆多学着做家务活和农活。
  大嫂连忙说自己还忙得过来,左芊用不着帮忙。
  阿远也说:“芊芊是城里人,只怕干不来。要不把我打工的钱多分一点给大哥大嫂,家里的事还是请大嫂多辛苦一点。阿爸,你看这样行不?”
  阿爸拉下脸,骂阿远胡闹:“等我百岁后去了,你们两兄弟是要分家的。现在你的婆娘不学着一点持家,难道你以后回来吃冷饭穿脏衣?难道你好意思靠着你大嫂一辈子?你疼婆娘也不是这么个疼法。”
  阿远涨红了脸,低声解释自己不是疼婆娘,是怕左芊笨手笨脚给大嫂添乱。
  幺妹拉长声调阴阳怪气的说:“阿爸,有的人就是天生懒婆娘。看着自己的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自己好意思在家里好吃懒做,你要二哥怎么办?我看,二哥是疼错了人,只怕到以后越发养出一只好吃懒做的白眼狼来。”
  左芊听了不禁咬牙,发誓从明天开始一定要自力更生。
  晚上,阿远跟左芊说要她别把幺妹的话放在心上,自己已经偷偷跟大嫂说好了,要大嫂多帮忙。
  看着阿远这么维护她,左芊心里软软的。但幺妹的话激发了她的斗志,她想着阿远家并不宽裕,确实养不了多的闲人。自己来了这么大半年了,吃的米只怕也有一堆了,不做事好象多少有点说不过去。无论自己是买来的也好还是走来的也好,总要体现自己存在的价值。
  “阿远,我是没做过事的,但我明天会认真跟大嫂学的,我自己的事和你的事都由我来做,洗衣烧水什么的,如果做得不好,你别嫌弃。”
  阿远见她这么坚决,没有多说,心里是半信半疑。总之他很高兴,因为左芊表现得象他的婆娘了。
  第二天,左芊样样抢着干,不知道是她心太急还是确实笨手笨脚,除了烧水没问题,其他都不行。阿远的衣服又脏又硬,她的手都搓酸了,污渍还在上面。煮饭放少了水,如果不是大嫂发现得早,一家人都得吃生米。喂鸡的时候鸡被她吓得不敢拢来,还差点踩死一只小鸡仔。幺妹不耐烦了,把她赶过一边,和以前她生火的情形一样。左芊看着利落的幺妹,奇怪着为什么历史喜欢重演呢。
  晚上,受了幺妹一天奚落的左芊忍不住在阿远面前诉说自己的委屈。阿远一边拍着她的肩,一边嘴里“嗯嗯”的应和。左芊转头一看,阿远要笑不敢笑的样子,她大为光火,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了伤,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左芊一把拍掉阿远的手,转过身自己生自己的气。
  阿远赶忙自我检讨,承认错误,态度极其诚恳,并承诺自己有空会偷偷教她做事,不再让她在幺妹面前丢脸。左芊这才消气。看着左芊那张嗔怪的俏脸,阿远偷偷的想,那些正常的夫妻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无论左芊心里有多想把家务做好,但总是事与愿违,她干的活总是需要人收尾或重做一遍。听到幺妹讽刺她“除了一张脸以外,其他没有一点好,吃饭都是浪费粮食”,她忍不住和幺妹狠狠吵了一架,然后赌气回房间没有出来吃晚饭。
  等到阿远回来端着晚饭进来安慰她,她忍不住趴在阿远的肩上大哭起来,抽泣着说:“又,又不是我自愿到你们家来的……是,是你们买我来的……我从小就不用做事……我家洗衣服都是用洗衣机,煮饭都是用电饭煲,是,是你们家什么都没有……怎么怪我不会做……阿远,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读了那么多年书,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读书一点用都没有……”
  阿远又好气又好笑:“读书怎么会没用?我就是后悔自己读书读少了,所以只能开运砖车,要是多读点书,多点知识,能象你一样读了大学,我早就发大财了。”
  “可我也没有发大财……”左芊嘟囔着,此刻的她象个可爱的小孩子,阿远忍不住想亲亲她的脸。
  “那是因为你还来不及做大事。”阿远安慰她,示意她吃饭。
  在她吃饭的时候,阿远帮她出主意:“你不如找点你擅长的事做吧。你擅长什么?”
  擅长什么?左芊被阿远问住了。她想了想,她所擅长的似乎对这个家没什么帮助。比如她学的是工商管理,明显阿远家没有公司要管,她会唱卡拉OK,但不能卖钱,她会打网络游戏,但不能当饭吃,她能一眼看出仿冒名牌,这里也用不上。左芊有点泄气,原来自己果然是一无是处。
  “我什么都不会。”左芊有气无力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阿远回想起她教小平说普通话的样子,建议她:“你有空,多帮大嫂看看小平的作业吧。”
  左芊被阿远的话说得眼前一亮,是啊,她别的没有,就是一肚子的墨水,不用来教小孩太可惜了。而且,说不定还能给那个梁老师递个求救的条子呢。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既然自己逃跑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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