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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上的救赎-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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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久远的记忆被唤醒,石瞻的面庞逐渐明亮起来:“你是叫赵馨诚,对吧?”
“不错。”
“赵馨诚,你发过誓么?”
“可能吧,怎么?”
“我曾面对国旗起誓,不容背叛。”
“真他妈崇高。”
“信守承诺,与法律或道德都无关,个人选择问题。”
“就你的所作所为,还好说自己爱国?”
“不,我只是很守信。”
“守信到明知道蔡莹利用你还心甘情愿当炮灰?”
“我答应过她,我做到了。”
“代价是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她出卖了你!”
“那是她的选择。我不可能为了自己的选择,而去强求别人选择什么。”石瞻把面前的香烟推了回来,“我承认,我很失望。但既然我选择答应小莹的要求,就不能让她失望。你知道什么是失望么?”
我垂下目光:“不知道。”
“很简单,去照照镜子吧。”
都说,无所谓希望,就无所谓失望,有了希望,才可能失望;对他人的希望,多源自信任,一旦信任沦丧,失望便会随之隆隆崛起,遮天蔽日,挥之不去。
是的,必须承认,我很失望。
“蔡莹和那孩子的身后所在,我会找人落实并通知你。”我又把烟推了回去,收拾好桌上的卷宗,“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那孩子……”
“是我的。”石瞻打断了我,“是我亲手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他就是我的孩子。”
我很愕然:“你早就知道?”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石瞻向我伸出右手,“但,多谢了。”
正待去和他握手,一闪念,我抽出彬的照片,递了过去:“见过这个人么?我是说,你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没有……你不用说,如果没见过,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是了。”
石瞻接过照片扫了一眼,随即着魔般地将目光固定在上面,表情显得犹疑不定。
“这个……”我听到他倒抽凉气的“咝咝”声,“我说不上来……”
“算了,不勉强。”我作势起身,“就这样吧,你多保重,有时间我……”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见没见过他。”
“什么?”
石瞻两手捏着照片,拇指不自觉地捻动着:“也许是,也许不是……”
我心中纠结起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扣上照片,抬头问道:“这就是让你失望的那个人?”
我仿佛看到面前就竖着一面镜子:“是。”
“那你要小心了。”
“你见过他?”
“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确定。”石瞻翻开照片又看了看,“二十二号下午三点多,我们临时改变了计划……”
“你不必说……”
“这不属于行动计划,完全是意外。这个人……安隆汶……应该说十一月中旬,整个斯伦河 流域连降暴雨,二十二号那天雨是停了,却下了罕见的大雾,虽然天气有利于袭击,但稳妥起见,行动安排在晚上。”
“你说计划改变了?”
“对,因为下午三点,有人对安隆汶发动了武装突袭,为确保目标安全,我们只得临时参战。”
“还有别人?是谁?”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当时在西侧有一支佯攻部队,人数不少,火力相当猛;另外东北角与东南方向也有零星的交火情况。我们沿东侧围栏突入营地,顺利抵达目标囚禁的地点,结果发现哨兵与守卫都死干净了,目标失踪。”
“还有其他人来救黄锋?可记录里说是你们把他……”
“是,我们以为行动失败,就立即原路撤离。没想到在途中遇到了目标,以及另一个来营救目标的人。”
我指着照片问:“是他么?”
“我是突前的,和他交过手。”石瞻盯着照片,似乎在努力回忆,“雾太大,而且他脸上有迷彩涂装,我不确定看到的一定是这张脸。”
“你说‘也许是’?”
“那是因为他的眼睛。如果只看眼睛,我可以告诉你:就是他。我从没见过这种——怎么说呢——就是特别黑的那种感觉,黑得没有任何生气。”
“然后呢?”
“他把黄锋交给我们,离开了。”
“黄锋没叫过他的名字?”
“不清楚,队长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和其他人在把守临时防线。总之,你要对付他的话,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我和他动过手……”
“咱俩也动过手,那家伙比你我都强。”石瞻把照片还给我,“要不是那把95突表明了我的身份……”
“你说跟他动手来着?”
“嗯,大雾里一照面就是脸贴脸,他应该是弹尽粮绝了,连枪都没拿。”
“你没开枪?”
“干散!”石瞻哼出句老家话,“他根本没给我开枪的机会。”
第二站,北越芒街。
在东兴边防关卡,我花两百块雇了个翻译——外加他的摩托车。
我的要求是:第一次来越南,最好有个翻译兼向导。
边防站的孙副队长说:“翻译不在水平,关键是要够厚道。”
这个翻译、车夫兼向导则问得很简明:“下龙湾?”
我就当是对了个切口:“布达拉 。”
看来大家都很敞亮嘛,成交。
“男人绿帽头上戴;女人围巾脸上盖;三个老鼠一麻袋;十个蚊子一盘菜;摩托跑得比车快;东面下雨西面晒;背着孩子谈恋爱;花钱要用大麻袋。”
也许兼职是个很暧昧的概念,至少为主业副业的频繁变换提供了理论基础。一路上,驾驶摩托车的翻译阿关经常会顺风送来一些类似的贯口,显得颇为敬业。
眼见为实,其实芒街和中国西南边境的一些城市并没有太大区别。越南人的肤色没我想象的那么深,女孩子也没有想象中的惊艳;摩托车超级多,穿拖鞋的超级多,会汉语的超级多,地摊超级多,只可惜街道超级窄;房子大的是真豪华,小的是真破落,大可用来兼做贫富差距的公益广告;唯一彰显越南特色的诸多法式建筑,却更像是揭示殖民历史的悲哀隐语。
另一个让我感觉异样的,是街道上四处飘散的敌意。
越南人普遍身材瘦小,一米七五的身高和一百四十多斤的体重足够我充一回彪形大汉。一路上,很多当地人都会好奇地注视着我这个与众不同的外来者,虽说我没见到唾沫与中指,却也感觉不出友好。
“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平哦。”阿关告诉我,“广西那边过来的‘街头帮’和容霞 的干儿子正在抢赌场和鸡窝的生意。外来户啦,毕竟干不过地头蛇的……谁晓得大佬周戚年要来掺一手……我也是听说啦。你看现在连旅游的人都很少,不然我的价钱可不只两百块……”
既然如此,宜速战速决:“知道阮勋宋这个人么?”
“喂!你别看我长得黑,又姓阮,可我不是他爸爸,我正经是凭祥 生人……”
我从后面把手伸到他脸侧,将一张绿色的纸币捻得“沙沙”直响:“帮我找到他。”
阿关像变色龙一样一眼瞄钱一眼看路:“呃,这个阮勋宋,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但他以前是个军人。”
“那好办啦,去‘夜来香’问问,那里是老兵集散地。芒街是个小地方,找人不难的。”
“夜来香?”
“对哦,夜来香,就是邓丽君唱的那个: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啊——啊——啊——我为……”
我把钱塞进他裤兜:“赶紧开,闭嘴!”
十分钟后,我又听到了相同的歌声,还好这次是邓丽君的原唱。“夜来香”位于茶古滩畔,木制结构,两层小楼,外面看上去像个红木家具饰品店,推门进去,才发现真身是个酒吧。
屋里很宽敞,至少有几十张台,人也不少,但基本上没有中国人。所有的桌子上全摆着若干空酒瓶和堆积如山的烟灰缸,导致一开始我愣是没找到地方坐下。后来阿关告诉我,没人的台子都是可以随便坐的,因为这里的酒保每天只收拾一次桌子。除了吧台旁边有人在随歌声演绎公共卡拉OK外,气氛还算祥和。
一个斜叼着卷烟的人走到我坐的地方,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懂,紧接着,他又用汉语问道:“中国人?”
我用余光瞥到阿关有些惊慌,忙掏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递上去:“两瓶啤酒。”
“西贡还是大越?”
桌上的一堆空瓶里没一个是我认识的牌子,除了蝌蚪文之外,我就瞄见几个阿拉伯数字:“333。”
来人拿着钱走去吧台,带回两瓶“333”牌啤酒,找了我两张越南盾:一张面值一万,一张面值五千。我数出二十块人民币,连那笔“巨额”找零一起推了过去:“谢谢,我还想找个人。”
阿关用越语把我的话又转达了一遍,不过我能看出来那人懂汉语。
他没看桌上的钱,问道:“找谁?”
“阮勋宋。”
他皱了皱眉,去看阿关,阿关忙用越语重复了一遍。果然,听起来和汉语的发音是不大一样。随后,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谈上了,内容我听不懂,但我能看出阿关很是小心翼翼,而对方则比较强硬。
抿口啤酒,冰凉,还带着股玉米味。“333”牌,唔,要是能配上“555”牌香烟和“999”牌胃肠冲剂就彻底圆满了。大概这里的老板或主流顾客钟情汉语老歌,喇叭里滚动播放的大多是邓丽君、吴莺音、周璇、韦秀娴以及其他一些我根本听不出来是谁唱的歌,偶尔冒出首蔡琴的《把悲伤留给自己》,会让我有种很时尚的感觉。靠近吧台的一张桌子边,有人正在大肆哼唱——
其实我一进来就注意到这个人了,因为他很扎眼:比周围的人皮肤都要白,身材也相当高大,怎么看都不像越南人。他旁若无人地左拥右抱着两个本地女孩,混合了越语、汉语和英文的说唱声很响,周围的本地人却并不在意,甚至不时地展露出迎合的笑容。
阿关凑到我耳边:“他说,阮勋宋最近一直没来过这里,你要找其他掮客的话,他可以另给你介绍。”
“帮我问问什么是‘掮客’……我是说在这里‘掮客’都是干什么营生的?”
“阿爷你不知道么?”阿关把那对小眯缝眼尽可能地撑到了极限,“‘掮客’就是中间人啦,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去找这些人买,女人、孩子、白粉、器官、大枪、消息、人命……出得起钱,没有买不到的。”
“商品经济的天堂啊。”我吹了声口哨,“那让他帮我介绍个能找到阮勋宋的掮客吧。”
阿关和那人又谈了个来回,扭头翻译给我:“他问,你要找‘水湾掮客’还是‘深海掮客’,价钱不一样的。”
这两个别致的称谓让我心中暗暗发笑,原来越南也兴“水深水浅”这么一说。
屋里有点儿闷,我灌了口啤酒,凉快下来:“有‘菜单’让我挑么?”
阿关肯定没敢直接翻译我的话:“他说一种桌上的钱就够,另一种要上百万盾。”
虽说不了解兑换价,但“上百万”的价码还是让我思索了一下其背后隐藏的价值含义:“那是多少钱?我是说人民币。”
“四五百块吧。”
“爷有钱。”我掏出钱包,把六张百元大钞放到桌上,“再来两瓶啤酒,换个别的牌子尝尝。”
阿关还在翻译,但那人看到桌上的钱,想来已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嘴角上扬露出轻蔑的笑容,用有些生硬的汉语说:“我只管介绍。”
我点点头,晃晃手里的空瓶:“别忘了再来两瓶。”
那人轻浮地笑着,抄起桌上的钱,撩开衬衫,塞进腰带里。我瞄见他还别着把带皮套的匕首,便不自觉地向后靠了下椅背,用甩棍的存在感来让自己放松一些。
随后,他侧身指了下那个正捏着嗓子呻吟着“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的苍白大个儿,说:“撕钱……”
我全身肌肉立时绷紧,没再留意他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扫视着屋里的几个出口方向,同时右手往腰上摸……直到阿关对我说:“他说那个人就是最有名的‘深海掮客’……”
哦,这钱挣得倒也容易。
“那他说什么‘撕钱’?”
“不是不是,他是说:那人叫时天。”
铁鞋尚未踏破,信手得来还真没费工夫。
“时天?”我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董时天?”
时天嘴里还在哼着“红叶为它涂胭脂,白云为它抹粉黛”,打量我的眼神却显得阴鸷、狡狯。他本该是细长脸,但被中年发福的增量生生改造成了国字脸,薄薄的嘴唇周围是一圈青色的胡茬。一曲唱毕,他歪着头,耸起猩猩似的宽厚肩膀,朝我扬了下眉毛。
我举起十块钱,向刚才那个“介绍人”打了个响指:“我请你喝一杯。”
“抱歉。”时天摊开两手,双肩耸立,“我跟你很熟么?”
我指了下时天,把钱塞给来人:“该怎么称呼?老董?还是‘深海时天’?”
时天把人叫了回来,从他手上拿过那十块人民币,撕成两截,扔到我面前:“谁说你可以坐这里的?”
我开始怀疑“撕钱”是不是他的越南名字了。
隐忍了一下,我指着“介绍人”:“他说你是最有名的掮客,还是深海版本的。我想找你买些消息……”
“我不认为察佬能出得起我的价钱。”他抬高声音,周围的一些人立刻把目光聚焦到我身上,“滚!”
我回头,见阿关的腿肚子在抖动,便笑着对他说:“阿关,出去等我,没事的。”再回过头,时天身后已经围上来好几个人。
“抽烟么?”我睬也不睬周围的一群恶汉,叼上烟,把烟盒递了一下,时天没理会,我自顾自地点上火,然后摆弄着打火机,“我有个朋友,他的打火机上刻着‘N——A——G——A’,他说……”
时天猛一抬手,打断了我,同时喝退了周围的人:“他介绍你来的?”
就坡下驴吧:“嗯哼,我是‘纳迦’的朋友。”
时天把右手伸进一个女孩的上衣里,饶有兴致地咂着嘴:“除了黄锋,纳迦小队早没活人了。你认识哪个?”
这就只能连蒙带猜了:“那看来,我认识的是两个死人。”
时天的瞳孔骤然缩小:“哪一个叫你来的?”
“我说了,两个死人啊。”
他仿佛松了口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从腰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那是去年我、雪晶、彬和依晨在“指纹”的合影。时天把右手抽出来,将照片举到离双眼极近的距离,仔细审视了一番:“你老婆的奶子长得不错嘛,就是不知道手感如何。”
“说话小心点儿!”
“不然会怎样?”时天把照片丢回桌上,“你该庆幸,没这张照片或照片是假的,你老婆就该当寡妇了。婊子养的小骗子!告诉你:这世上能同时和他俩对话的,不超过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绝不是你。幸好,认识的这个勉强能让你保住小命。”
兜里的电话在振动,我没敢接,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太阳穴青筋乱跳,冷汗顺着耳根子渗了出来。冷静,冷静……他不是虚张声势,但他也没敢把我怎么样。对,时天没敢对照片上的依晨胡说八道,更没像处理十块钱那样把照片一扯两半……难道说,他不敢得罪彬?
我把酒瓶举到嘴边,权当遮脸用:“韩彬说,有些我想知道的事,可以来问你。”
“是么?”时天的目光依旧咄咄逼人,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几下,“没关系,让我们来看看,这次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更紧张了,自己挖坑自己跳,我真是活腻了。
还好,电话似乎没通。时天若有所思地用手机轻轻磕打门牙,向吧台喊了一句,随即,音乐停了下来。
看到他又在拨号,我几乎要窒息了。
这回通话成功了。时天用低沉的嗓音讲着越语,口气相当关切,并且不时警觉地扫视我。我不禁后悔为什么刚才把翻译放了出去,只好努力让自己装出无所谓的表情,同时悄悄把椅子向后错了错,随时准备先发制人。
时天突然挂断电话,哈哈一笑:“你还真不是个小骗子。干这行以来,敢在我面前连续撒两次谎的,你是第一个。”
我没做出任何回应,时天的话虽刺耳,却没流露出明显的杀意。
“运气好的杂种!”果然,他有些失望不能将威胁付诸实践,“有人要留你狗命。所以,你也有幸成为了第一个能在我面前连续撒两次谎的活人。”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我莫名地感到幸灾乐祸,得寸进尺地还噎了他一句:“一屋子人都得看你眼色。杀不杀我,还不是你说了算?”
时天冷哼一声,“咔啷”把自己的“左手”摆到桌上——我才注意到那是条义肢。
“别急,想死?机会有的是。”
假定他和彬取得了联系,再编瞎话就很不明智了。而随后几个小时的推杯换盏让我发觉,若以诚相待,时天其实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他对我和彬的关系似乎很好奇,并以不让一群越南悍匪鸡奸我为对价,交换了我的长篇述说。
“真难想象,他居然能适应那种生活。”时天哼着《三年离别又相逢》的调调,被酒精醺红的双眼洋溢着满足,“三年离别又相逢——啊——啊——你肯定是想知道,那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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