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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上的救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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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拍手:“有您这话我就踏实了!呃……是这样,就这串连环案件,有几个问题,白局想跟您再探讨一下,麻烦您去趟他办公室。我刚才看小姜没做询问的基本情况核对记录……这是程序上要求的格式,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正好趁您跟白局研究案子,我带小姜把笔录抬头给您做了,您回来接着问,好吧?”
袁适俯视着我的笑脸,用鼻腔轻轻地“嗯”了一声,回屋把钢笔别进西装口袋,好像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赵警官,听说就你们那个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什么组织,原来的负责人,是韩松阁的儿子?”
我身体条件反射般地紧绷了一下:“呃——对,怎么?”
“都说将门虎子……”袁适顿了顿,“前段时间公安大学一个学生给我看了篇网络上登载的文章,写的是犯罪心理画像中关于归纳性统计与行为学演绎的结合应用,文笔虽然一般,谬误也不少,但确实有可取之处。好像就是什么指纹工作室原来的负责人写的……”
“那个啊?嗨,我知道。”我垂下头笑出声来,“那不是他写的,是工作室几个孩子扒了两本国外相关著作胡拼滥凑的,他就顶了个名。您别当真。”
袁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这样啊。那……那个韩松阁的儿子,跟你很熟?”
“一般般吧。”
“他在专业方面水平如何?我听到一些网络传闻,说他参与过的案子,破案率相当惊人,而且有一次只用了几个小时就确定了嫌疑人……”
那是个八年前的案子,工作室的第一美女神探花了近三个小时汇总线索、剖绘嫌犯,支使我们一干老爷们儿四处摸排,彬是在最后五分钟才出现的……事后他和我都觉得,要换个神经病来没准儿用不了一分钟就能结案。
“这个……怎么说呢,人家毕竟是韩教授的公子。”我拉着他的胳膊一路走到门外,左右张望了一下,做欲言又止状,“网络总爱把事传得比较离谱。他……肯定是水平还可以啦。不过就是……我是说……这个……您说,他要真能赶上老爷子,还轮得着我当这负责人么?”
袁适眨眨眼,嘴角一扬,会意地笑了:“那咱们以后要多交流啊。在国内,这门学科起步晚,软硬件都落后。既然大家都是搞这个的,就应该多互通有无。”
我满口称是地送走浅吟轻笑的袁博士,转身回到会议室。
时间不多,得抓紧。
“张妍,咱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我拉把椅子坐到她近前,“根据我们走访掌握的情况,你和许春楠从来都是一人一天地轮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年七百三十天……年年如此,但只有她被害那天,你们改变了安排。那天本该是你的班,对吧?”
张妍还不满二十一岁,但职业固有的腐蚀性衰老已然不由分说地爬上眉梢,再加上劣质化妆品聊胜于无的遮掩效果——我算明白这群人为什么只在灯光昏暗的地点“办公”了。
她点点头。
“听好,我对你的经营范围和业务能力不感兴趣,而且是完全不感兴趣。”我两手左右分开做了个开门似的动作,“只要没让我看到光着屁股的你嘴里叼着钞票跟个老爷们儿在做活塞运动,你干什么,怎么干,我他妈不管……你老乡替你扛了六十一刀,六十一刀!你知道身上所有带眼儿的地方被人插一遍的同时还有把带锯齿的刀划你六十一个口子是什么感觉么?”
我最讨厌看到女人哭,很心烦,即便是像张妍这样的女人——无论她是做什么的,对我而言,她都是个“人”。
我抻出一张现场照片举到她面前,很有效,恐惧遏制了涕泣。
“上午有个姓曹的问过你班是怎么排的,你说是许春楠要求的,他看出你在说瞎话——刚才那劳什子专家不也这么说么?甭跟我解释,我也知道:这班不是你排的,而且你还需要撒谎去替排班的掩事——不用记笔录!”我喝住小姜,“是谁?名字?地址?……谁是你们上面那个‘抽头的’?这班是不是他排的?”
张妍又开始哭:“大哥……我、我不能……求求你大哥……”
就这德行,再有个一刻钟,她不撂我就去跳小月河——问题是,估计我没有那一刻钟的时间,而且我也不会游泳。
于是,我回身对姜澜道:“钥匙给我,笔录纸也给我。下面垫的什么书?我看看……书给我,不用笔录纸。你出去吧,带上门。我叫你出去!”
轰走姜澜这个“小喇叭”的直接后果之一应该就是我剩余的时间更短了。我扫了眼手上那本厚重的书:《国家统一司法考试法规汇编》——这孩子想参加司法考试?够上进的啊。
打开张妍的手铐后,没等她惯常性地去揉手腕,我拽着她两臂别在椅子背上,换了个背铐。紧接着,我把她连人带椅子向外拉了拉,几乎是面对面贴着她坐了下来,声音低沉,语速极快:“干你们这行不容易,除了总得抻腿练劈叉,估计还得经常听人倒牢骚话……没办法,现在这社会,人人都有压力,我们也一样。老实说,能找你们这种不搭旮的人倒倒苦水,也是种排解。”
我知道她在紧张地盯着我,就故意让自己显得目光涣散,两手神经质地摩挲着那本书砖:“我在这行干了十多年了,本来去年要提副处的,结果因为在看守所门口打了一二逼……呃,还有几个来劝架的弟兄,我本来没想打的……你知道,打红了眼,没办法,结果把仕途毁了……操!”
她的两条腿向后收拢,交叉在一起,别得很紧。
“可是我不后悔,因为丫干了件操蛋事,让我们不得不放走一个杀人犯!杀了一个女人——一个母亲的杀人犯!”我抽了两下鼻子,“书上管你们这种人叫‘娼’,同行管你们叫‘小姐’,而满大街的人都管你们叫‘鸡’……不管别人怎么称呼你们,在我看来,你们都是爹生娘养的‘人’,你是,许春楠是,被那二逼放跑的杀人犯杀的也是‘人’——所以我抽丫的!我最痛恨剥夺别人生命的行为,行为!懂么?就是杀人!杀人的,就不再是人,是禽兽!是畜生!剥夺人命,就不可饶恕!”
张妍的臀部不自然地在椅子上扭动着,小腹内急似的轻微抽搐。
“当然,打人总是不对的。个人素质问题……”我“哗啦哗啦”地把书翻出很大响动,“小时候老师教育过我:知识就是力量。我不信,不好好听讲,成绩差,考不上大学……就算侥幸进了警校,你瞧,穿上制服,还是个没文化的坯子。唉……”我长叹一声,抬起头,把书立在膝盖上展示了一下体积,“告诉我排班那个人是谁,住哪儿,否则你就会从这本书开始领会到什么是‘知识的力量’,而且——”
说着,我把书架到她腿上,让她又先行感受了下“知识的重量”:“我向你保证:无论你最后的结果是治拘,还是劳教,你都会挂着两个耷拉到肚脐眼的紫茄子——我知道你不满二十一岁,今后的路还很长,但乳腺坏死的那两团臭肉会伴你终生!这一切一切,只因为你可能包庇了一个杀人犯。他不只杀了你老乡一个人!排班的那个人是谁?”
打开手铐后,我把书放在她面前的会议桌上,轻轻拍了下封面:“多听听老师的话:知识就是力量。没事去买本翻翻,你也不至于干这行了……”
“Bravo!Bra——vo——”
必须承认,回身看到袁适就站在门口,我有些吃惊。
我整理了一下笑容,迎了过去:“袁博士,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我没去,应该说,是幸亏没去。”袁适作势鼓掌,冷冷的微笑渗了出来,“不然就错过这么精彩的谎话了——当然,我是指你刚才的问讯。”
“呵呵,是询问。人家是证人,是询问……我就是想先替您……”
袁适没再买我的账:“如果我们怀疑一个人说谎,就应该假装相信他,因为他会变得愈来愈神勇而有自信,并更大胆地说谎,最后会自己揭开自己的面具。”
我索性也收起假笑:“这不会是什么黑格尔说的吧?”
“不,是叔本华说的。”他盯着我的眼睛,“黑格尔的死对头。”
“我不明白……”
袁适笑吟吟地把我揽到门外,嘴里的话却和表情截然相反:“我毕竟是代表市局来支持你们工作的。耍我?You Stupid Jerk……不过赵警官,你还真以为我和你是同类?”
我用相同款式的表情和内容回应道:“瞧您说的,我这是帮您干点儿脏活累活。让您干这个太屈才了不是,但总得有人干嘛。”
“就是方法不大合乎规定……”
“我都说了,这是脏活。”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丝不忿,“指望掏大粪的还得跟您一样通体异香,太难为人了吧?”
“赵馨诚,我不和掏大……你这种身份的计较。”袁适终于表里如一地向我下了最后通牒,“但如果你还想保留这身制服,就别再试图耍我。”
我忙拍拍胸口:“哎呀呀呀,吓着我了,吓着我了……我要早知道您这么反感被支配,或是对追求主动权如斯狂热,哪还敢跟您开这玩笑不是?”
“我没有恋母或弑父情结,别拿弗洛伊德的理论来套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嗨,也不跟您见外了。”开溜之前我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拍了下他肩膀,“兄弟,我是拿你视若己出啊。”
“没有你要的‘庞欣’。”姜澜“咔啦啦”地搓着劣质鼠标的滚轮,“要么太老,要么太小,要么是北京人……没有符合条件的。诚哥,您真确定从张妍嘴里套出来的是实话?”
我盯着显示屏,眉头拧了个死结。“没有?不应该啊。”
“不知道她住哪儿?”
“张妍说不清楚,向来都是单线联系,见面收钱也都是到发廊来,只知道这么个名字和大概的年龄。”
“再审审她?”小姜一脸坏笑地问我。
“靠!你明知道姓袁的正把着那妞儿呢。”我敲敲电脑,“把这四个‘庞欣’的地址都给我打印出来。我们队的人去哪儿了?”
“摸排一个跨省抢劫的去了……等袁博士回到市局,非把您枭首问罪不可。”姜澜比画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这几个‘庞欣’都不像张妍描述的啊。”
“好在都是女的。”我从打印机里抻出地址单,很享受地把袁适踢出了脑海,“我还真不介意去走访一圈,就当是被问斩前最后的消遣了。”
临近傍晚时分,我站在岳各庄北桥西侧的一个平房院落门口,见到了她。
依据张妍的描述,她们的“妈咪”庞欣应当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和我所见差不多。但户籍登记却显示,这个庞欣已经四十四岁了。
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眼神声音,庞欣通体上下,找不到任何岁月的烙印。
直觉在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摆脱了时间桎梏的女人,就是她。
看过我的证件后,她很有礼貌地侧身让开门口:“是为了阿楠的事么?请进。”
前两个“庞欣”害我端着竹篮打了一下午的水,右小腿的肌肉走得酸痛无比——倒不是因为劳累,那是警校散打教练留给我的毕业纪念。抬脚迈步,我突然发觉自己进了“植物园”,心情豁然好了起来。
庞欣居住的院子相当宽阔,而且高低错落地种满了花草树木,其间辟出几条甬道,尽头是屋子。她领我走向正对面的那间,中途停下来从花圃里捡起把小铲子,仔细地磕落上面的泥土。“不好意思,正在弄这些……挺乱的呢。”
我这才注意到她胳膊上戴着套袖,手上都是土,牛仔裤上也有泥印,想来是正在打理这片小园林。
“没关系,呃……正好我也算开眼了,第一次在冬天看见这么多花。我还以为冬天只有梅花才会开。”我指了下一片蓝色的花,“这不会是什么‘蓝色妖姬’之类的吧……”
庞欣朝我手指的方向扬起头:“那个是‘千日莲’,是一种菊花。‘蓝色妖姬’是玫瑰。它们的样子差别很大的。”
“啊——哈?有蓝色的菊花?”
“有啊。”她侧头示意我看身后,“还有那些白色的、紫色的、粉色的,和这些蓝色的都是一个品种呢。啊!抱歉,说错了。那个白色的、叶子圆圆的是樱草,我上周才移进去的,不过很少见这么耐寒的樱草呢。”
我“花痴”了。
庞欣则不疾不徐地继续向我介绍:西边那片特别鲜艳的其实是茶花;旁边的是“墙下红”;北屋前树上黄色的花是“蜡梅”,是“蜡烛”的“蜡”,不是“腊月”的“腊”;右边那棵树上黄色的也是“腊梅”,不对不对,这次是“腊月”的那个“腊”,虽然颜色差不多,但“磬口腊梅”的花上有紫色的纹路,区分起来很简单的……
说着说着,她略带尴尬地抿起嘴:“我怎么在这里自说自话起来了……对不起,忘记了您是来查案子的呢。”
“没事,没事。”查命案的当口还有时间听一个“妈咪”聊园艺,确实有些奢侈,不过我也正好借机会观察这个与众不同的风尘女子,“你别紧张,没看我就一个人来的么?只是非正式的走访。”
如果不是太过纤瘦的话,庞欣的身材比例应当是很标准的;她下颌到脖颈之间有一个会莫名吸引人的弧度;肤色苍白,是那种几乎透明的白,白得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脉;睫毛长而稀少;黑色的披肩发整齐地垂到肩窝处,间或有几缕银丝——结合她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金银玉钻类的饰物来看,恐怕她已退居“幕后”多年——就她们这行来说,客人不会喜欢有白头发的女人;而不纹眉、不化妆、不染发、不涂指甲油应该也不符合揽客之道。
看到她,我突然想起瞳。
瞳曾是工作室的第一骨干,也是圈里圈外公认的工作室“花魁”。她比我小个几岁,是彬最得意的学生。她与彬之间有种难以形容的默契,大概属于彬还在考虑是否抽烟,她已经去拿打火机的那种。第一次见到瞳的时候,她就在彬左后方站着,处于半隐身状态,好像一个乖巧贤惠的妻子。
当然,彬和她似乎并没有大家看上去的那样亲近。事实上,自依晨出现,瞳就选择了离开,或是被彬疏远了。等到彬宣布卸任,我们都以为瞳会毫无悬念地继位,工作室的一干男同胞更是个个兴奋不已,以为色利双收的大好机会即将降临。
彬的选择令人费解,而瞳也很配合地消失了。印象中,我跟老何“共执大印”后,那个白得透明的隐形女人,再没出现过,彻彻底底地,以至于大家几乎忘记了曾经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直到今天,我凑巧碰上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舒服的从良妓女。
“您瞧,我就这么让您在大冷天里站着,太不应该了。”庞欣双手垂近地面互相拍掸了几下,仿佛怕打落的尘土会砸伤她的宝贝花草,“进屋来吧。”
房间里很暖和,我没见到火炉,可能是她有烧暖气。屋子中间摆放着一组沙发和茶几,地上铺着块米黄色的圆地毯;西侧有一张写字台,我看到桌面上有文具和杂志,没有电脑;东南角有个玻璃高低柜,里面好像放着一台老式的唱片机;其余的地方,不出意料地被塞满了盆盆罐罐的花花草草——这里大概就是她的客厅了。
“没关系,不用换鞋的。您请坐。”她伏身挪开几个花盆,帮我把通往沙发的“路”拓宽了些,“真的没关系,用吸尘器打扫起来很方便呢。”
不知是因为她一口一个“您”的客气劲儿,还是由于房间太过温馨整洁,我嘴里虽连声答应,但还是歪着身子只把半个屁股放到沙发上——这样我的鞋底就无须践踏到地毯。
庞欣站在门边的样子不大自然,两手互握在胸前:“那个……我、我这是第一次被公安盘问呢。您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律师什么的人陪着我呢?”
感觉上她不像在“装纯”,我哭笑不得。“没那么严重吧?我说了,就是非正式地走访你这里,找你核实几个小问题,局里甚至不知道我来找你。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们之间的谈话都不会有记录的。”
“您不会把我带走么?那我得找人来照顾这些花……”
其实怎么论她也有组织卖淫的嫌疑,不过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确认许春楠和张妍就是卖淫女,“组织卖淫”一节倒是可以略去不提——至少,暂时不去牵扯这些旁枝末节的敏感话题,更有助于安抚她的情绪,让我的询问进展顺利些。
“不会。你可以继续养你的花种你的树——只要能诚实回答我的问题。”
未曾想,答案简单到令我无奈。
“阿楠自己要调班的,她跟我说希望能过完节回来多休息一天——大概是想陪陪男朋友呢。”尽管神情黯淡,庞欣的脸色却愈发显得苍白,只有瞳孔中闪动着红色的环状印记。
“她有男朋友?”
“她说过有的。”
“什么时候?”
“一年前了好像……不清楚是不是现在还在交往。”
“她男朋友是谁?”
“我不知道,她没说过。”
“你没见过么?”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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