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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定。”孟凡摇了摇头，那个术法他看得很真切，虽然声势是有的，可上面附着的真气却不多，徒有样子而已，仿佛是为什么事情做掩饰，想了想，说道，“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么？”
　　“那就查查看！”
　　上官凝和刘二邪在周围小心翼翼的查看了起来，寻找一些可能的蛛丝马迹，麻烦依然存在，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时候，风吹来了一片白雾，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了下来，顷刻之间，地面上覆了一层白衣，遮盖了尸体和血迹，雪花飘落在雾中，白茫茫的一片，宛若是置身仙境一样。
　　孟凡将小溪放进了车内，关门时，目光陡然一凝，聚焦到了车顶的薄薄雪层上，只见一串小脚印踏着雪层，从车顶上延伸开去，正向刘二邪身边靠近，悄无声息的像是一只隐形的猫。
　　可那脚印是人类的！
　　而且，只有脚印，看不到形体！
　　“二邪闪开！”
　　听到老大的示警，刘二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向一侧闪去，一团地火便飞了过来，轰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间不容发。
　　“吱嗷！”
　　一道刺耳的尖锐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色的小人骤然出现，身上燃着火焰，惨叫着跑远，上官凝正好站在了小人的前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一划，凝结出一道尖细的冰箭来，白光闪过，刺向了小人，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小人躲闪不及，被钉在了地面上，惨叫声更甚，剧烈挣扎了片刻，一缕黑气从火焰中升起，忽地钻进了道士开来的车中。
　　孟凡一挥手，熄灭了地火，说了一句：“好重的怨气！”
　　“老大这是啥玩意儿？”刘二邪被吓得不轻，这么歹毒的小人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刚才若是被它爬到身上，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估计会像小溪刚才那样掉下悬崖吧，“差点把我吓尿了。”
　　“小鬼。”孟凡恰巧在张婆子送的书上看过，“应该是那几个道士养的小鬼。”
　　“不错。”上官凝点了点头，凝视着道士开来的那辆车，语气漠然地说道，“看到这个，我觉得一个疑点大致可以解开了，在你们看到的监控视频中，小雨妈妈诡异的悬浮起来，掉下了悬崖，和小溪……刚才的情况一样，怕就是受了小鬼的控制才遇难的。”
　　“那为什么不选我们，而选择嫂子？”刘二邪有些不解的追问道。
　　“勾魂。”孟凡脸色浮现出一抹厉色，“它会优先选择比较好控制的人去勾魂，而小溪灵魂沉寂，没有意识，正是最佳之选。”
　　想了想，他看了一眼上官凝：“摄取比较好控制的灵魂，对虎阳观有什么好处？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怕是跟尸愧有关。”上官凝缓步向道士的车旁走去，“虎阳观有一门邪术叫养尸术，尸愧也正是用此术炼制而成的，据我们的了解，此术最后一步便是附灵，就是将可控的灵魂注入尸愧之内，让尸愧听从他们的差遣，没有附灵的尸愧，只是一具炼化过的尸体而已，所以，易控的灵魂必不可少，而没有意识的灵魂，正如你所说，是最佳的选择，更容易注入他们的神念意志去控制尸愧，算是再完美不过了。”
　　言罢，她已经走到了车旁，猛地打开了车门，而孟凡和刘二邪也围了过来——
　　只见车内放着一个黑色的陶土坛子，封口已经被打开了，弥散着浓重的臭气，熏得三人忍不住捂住了口鼻，上官凝冷着脸，向后退了几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扫了一眼刘二邪，扬了扬精致的下巴：“二邪，把坛子搬出来，砸了。”
　　刘二邪捏着鼻子，露出一抹不情愿的神色，瓮声瓮气地说道：“你那么厉害，为啥你不搬？”
　　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浮现出一抹忌惮之色，刚才那小鬼着实把他给吓着了，谁知道那小鬼死没死，万一没死就麻烦了。
　　上官凝扁了扁嘴，又望向了孟凡：“那孟凡你去搬吧，你们俩男人可别指望我一个女孩子碰这东西。”
　　“我来，我来！”
　　一听让老大搬，刘二邪不愿意了，无语的瞅了一眼上官凝，这小妞打架的时候比老爷们还凶猛，这时候倒装起小女生了，他撸起了袖子，不情愿的搓着手，正要往车内钻去搬坛子，却被一只手给拽了回来，扭头一看，是孟凡。
　　“老大，还是让我来吧，这脏活二邪能干。”刘二邪咧嘴一笑，“万一那小妞扣咱们工钱就不好了。”
　　“用不着。”
　　孟凡淡然一笑，一挥手，一个纸人走了过来，正是胸是方形的那个。
　　纸人面无表情的将手伸进车里，把那个散发的臭气的陶土坛子给抱了出来，走到一旁，砸烂在了地上……
　　“你……太过份了！”
　　上官凝瞅着那个和她神似的纸人，仿佛真的是自己搬了臭坛子似的，气得跺了跺脚，胸脯沉甸甸的晃动了两下，瞪圆了美眸，狠狠剜了孟凡两眼，这才努着小嘴，望向了那个被砸烂的陶土坛子……


第131章　小雨的危机
　　陶土坛子在地上摔烂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流了出来，铺了一地。
　　那应该是孟凡他们迄今为止见到最为恶心的一幕了——
　　蝎子、蛇、蜈蚣、蟾蜍、壁虎、蜘蛛……还有腐烂的药草，乱七八糟的展现在他们面前，那条蛇竟然还没有死，正在黑色的、粘稠的、像是石油一样的液体里蠕动着，仿佛蠕动在了人的胃里。
　　而更让人无法直视的是，还有一具两三岁大的小孩，蜷成一团，表情痛苦的侧躺在里面，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那小孩长着浑圆的胳膊，大大的脑袋，胖胖的小手，若不是身上还有污浊的液体残留，小模样一定是人见人爱的……
　　上官凝知道那坛子里一定污秽不堪，却没想到竟然泡了一个小孩儿，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捂着嘴巴转过身，开始哇哇呕吐，短发垂了下来，伴随着身体一直在抖动，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孟凡将视线从小孩身上移开，轻轻拍着她的背，好让她舒服一些，而另一只手的掌心，则凝出一团炽热的地火，打算将眼前的不堪入目毁去。
　　“孟凡……”上官凝捂着肚子，大口呼吸了两下，眼角因呕吐还挂着泪花，望了望孟凡，声音有些无力地说道，“不要烧，宝宝……宝宝的魂还在……”
　　孟凡眉心紧锁，雪花还在飘着，粘在了他的发上，落在了他的衣服上，地上洁白如玉，可依旧覆盖不了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想了想，他说：“那小孩的魂体缠满了煞气，还有极重的怨气，活着……比死还要痛苦，你确定不烧？”
　　“他、他还那么小……魂还活着……不能烧的……”上官凝杀恶道士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此刻却有些不能自已了，看到那蜷缩着的可怜小孩，她的心一下子就痛了起来，像被人狠狠的掐住，在拿刀一块一块的割，女人良善的母性，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他们怎么能对宝宝下手啊……我好难受啊孟凡……他们真该死，真该千刀万剐啊……”
　　说着说着，又弯下了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只是身体一吸一顿的哭泣着，在漫天大雪里，天见尤怜。
　　“不哭了。”
　　孟凡轻轻拍着她的背，让纸人将小孩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用地火将那一摊污秽烧掉了。
　　那小孩在纸人的怀里，依稀还能听到他的灵魂正在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煞气是可以清除的，怨气也是可以解的……”上官凝咬牙站直了身体，瞥了一眼尸童，一抹坚定浮现在眉目之间，“宝宝的身体虽然死了……可他的魂……我想救……”
　　刘二邪也有些不忍心，在旁低声说：“张婆子经常跟鬼神打交道，估计能帮上忙。”
　　上官凝和这小孩没有血缘关系，已经痛苦到了这个程度，恐怕小孩妈妈的失子之心，更要痛彻万分！
　　“煞气我能除。”孟凡轻声说了一句，又重复了一遍，“我能吸收煞气。”
　　“什么……孟凡……你能吸收煞气？”上官凝惊讶万分，她修炼并非一朝一夕，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可以吸收煞气，可孟凡亲口说他能，那就肯定是能，她伸手抓住孟凡的胳膊，用力摇了摇，“那还等什么，要快些，他的魂体已经脱离了培养他的环境，对人也无害了，再耽搁下去，会魂飞魄散的……”
　　孟凡点了点头，煞气会让人失去理智，怨气会让人变得凄厉，除去煞气后，小孩的魂体恐怕会更为痛苦，但……如果能救，那就尽力吧。
　　他脸色凝重，将手放到了小孩的额头上，运转心法，开始吸收小孩神魂之内的煞气，也幸好是那颗煞心，让他在不得以之下学会了吸收煞气，否则此时已然束手无策了。
　　小孩身上的煞气，比起那颗煞心来，简直是大海中的一滴水，片刻功夫，孟凡就将煞气吸收干净了。他脸上有一抹黑云闪过，继而神彩恢复了正常，那煞气已经化为纯正的真气，进入到了他的丹田之中了。
　　煞气除去，接下来就是怨气了，孟凡对这个还是没有办法的，张婆子送给他的那些破书中或许有破解之法，但是还没来得及一一阅读，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回村找张婆子去。
　　上官凝的美眸中充满了谢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转身跑到车旁，从车内拿出了几瓶水来，不由分说的开始帮孟凡洗手，并没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和孟凡产生肌肤之亲，认真的样子宛若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女友，在伺候自己的男朋友似的。
　　“我自己来吧。”没想到冰小妞的小手竟然那么柔软，孟凡抿嘴笑了笑，可话还没说完，上官凝已经帮他洗好了，将一片纸巾塞到了孟凡的手里，“你自己擦！”
　　见孟凡在擦手，她好像才意识到什么，冰冷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咬了咬唇，又去帮那尸童清洗身体了。
　　洗好之后，上官凝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包裹住了童尸，冰天雪地里，她里面仅穿着一件白色紧身衬衣，不知是不合身，还是设计师就是如此设计的，将胸脯包裹的有些过份了，怒意盎然的挺立着，透过扣子之间的缝隙，还能看到里面的一抹春色……凝脂美玉似的，颇让人心动。
　　孟凡无暇欣赏这种美好，让刘二邪抱过小孩的尸身放进了车里，随后，他和上官凝将道士的尸体毁尸灭迹了，至于炸碎的那个胖道士，就喂了山中的野物算了，食肉的还真是不少。
　　刘二邪放好童尸后，瞅了一眼道士们开来的车，有些不舍的叹了一口气，将车推到悬崖下面去了，在大局面前，他是知道有些便宜是不能贪的。
　　做好这一切，三人驱车穿越了风雪，向孟家庄驶去……
　　而在虎阳市那个宾馆里，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孟凡带着小溪离开后，小女鬼便守在房间里，等着或许再也不会回来的妈妈，这一日下午，她趴在窗台上，小手支着下巴，眨着大眼睛，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嘟嘟囔囔的数着数：“一千零八十，一千零八十一，一千零八十二……”
　　数着数着，又好像是数乱了，又开始从头数，不过尽管如此，水平却比奇琳儿厉害多了……
　　可就在他专心数数的时候，宾馆的前台小姑娘悄悄的打开了房门，从她的身后走出了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道士，那道士手中拿着一张符篆，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小雨身后，狠狠的贴在了她的头上……


第132章　雪中痛饮
　　再次出发，一路很是顺利，直接抵达了孟家庄，时间是下午五点钟。
　　因风雪天气，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村子里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稀稀落落的，却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上官凝是第一次来，询问了一些村子里的人和事，对那道裂缝也是有些好奇的，可因心情的原因，大家并没有多少谈话的兴致，孟凡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搪塞了过去，随后就直接进了村。
　　在孟凡的授意下，刘二邪直接将车开到了张婆子家门口，让他们意外的是，一个独脚老人，拄着拐杖，正站在风雪中，向他们这边望了过来……她身上覆着一层白雪，应该是等了很久了，或许是无时无刻都在等，身影看起来有些清冷，孤单，又蕴着一抹倔强。
　　孟凡抱着小溪下车之后，老人便迎来过来。
　　“睡着了？”
　　“睡着了。”
　　“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
　　“好好！”
　　老人领着孟凡，打开了小溪房间的门，手一直在抖，嘴里忿忿说了一句：“真冷，今年的雪来得有些早了……”
　　进屋之后，孟凡望了一下屋内熟悉的摆设，还有地上那道和腐尸厮杀而斩出来的剑痕，轻叹一声，将小溪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又将那一袭水晶长裙拿了出来。
　　“婆婆，小溪睡前很喜欢这件裙子，帮她穿上吧。”
　　“好好，真漂亮，花了不少钱吧？”
　　老人的神色一直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平静的都有些过份了，她拎着那长裙，手指在布料上摩挲着，水晶在光线里散射好看的光晕，像是漫天繁星一样，亦真亦幻的，屋内的老人赞叹着，也没避讳什么，当着孟凡的面就开始帮小溪换衣服，衣衫一件一件褪下，露出小溪洁白的脖颈，玲珑的锁骨，胸前的美好……只是，老人的手是一直抖着的。
　　孟凡不忍再看下去，怕离不开，怕忘不掉，怕沉沦下去……背过身，知道婆婆的心情也不好，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温和的说：“婆婆，你是可以……哭出来的。”
　　老人的身体一顿，扭头看了一眼孟凡的背影，嘴角扯了扯，顿好好一会儿才说：“哭啥，小溪又不是第一次睡过去了，家里也不是她一个人睡着，老身看得开，这不是还有你吗，好好去外面闯，下次回来，就把小溪救醒过来……”
　　“好！”
　　孟凡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这个字却仿佛有千斤重似的，让他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视线望向了门口，心飞了出去，越过山川河流，越过五湖四海，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也仿佛是在询问着什么：“能帮我救一个人吗？让我死都行……”
　　“漂亮，漂亮！”老人帮小溪换好了衣服，啧啧赞美起来，“小溪没白跟你，这件裙子是她打小以来，穿过最好看的裙子了……”
　　时间犹如凝固了似的，一分一秒走得很是艰辛，孟凡不知道是怎么从小溪的房间里走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将最后一眼从小溪脸上移开的，他只知道帮小溪盖上被子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孟凡，车里还有朋友？”老人站在门口问道。
　　“嗯，二邪和一个朋友。”孟凡说道，“我在帮那个朋友做事，想通过他们闯出去。”
　　“好，好好干！”老人点了点头，又问，“还没回家吧，别回了，在老身这里吃顿饭，接风的宴席，自从你走了之后……老身就已经摆上了，知道你随时都会回来的。”
　　“好。”孟凡说道。
　　风雪满天，孟凡带着上官凝和刘二邪，跟着老人走进了后院，后院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酒菜，放着几瓶酒，已然被大雪覆盖了，菜也早已经凉了，一如漫天雪花的温度，可看到这些菜，孟凡心里就没来由的温暖了起来，笑了笑，在风雪中坐下了，他知道，老人早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刻了。
　　这一刻，躲不掉，也逃不开。
　　“不知道有贵客来，我去拿筷子。”老人看了一眼上官凝，蹒跚的拄着拐，又拿来了筷子。
　　风雪之中，这一幕看起来有些奇怪，有些不同寻常，没有人会在大雪里吃饭的……上官凝扫了扫凳子上的雪，坐了下来，看着老人，看着孟凡，她并没有说什么话，可慢慢的，她竟然觉得，这一切本该就是这个样子，这样子才是对的。
　　至于院子中间那具黑色棺椁，看起来也并不那么惹眼了。
　　“二邪，把酒打开。”老人招呼着，也坐了下来，“这些都是小溪爱吃的，大家都尝尝，咱们热闹热闹。”
　　“好。”孟凡掌心燃起地火，一一从饭菜上抚过，菜香就飘了出来，缕缕白气消散在风雪中，让人闻了，见了，心中莫名的安然了下来，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口中，孟凡说了一句，“果然好吃！”
　　菜热了，酒倒满了，三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人，就在大雪纷纷中畅饮了起来，在风雪中，在眼下的境况下，这一幕看起来并不违和，倒有些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意味在里面。
　　老人的酒准备的很足，这一天是孟凡喝得最多的一次。
　　散场的时候，老人单独将孟凡留了下来，抓着他的手说：“孟凡……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奶奶。”
　　孟凡紧紧握着老人的手，点了点头，随后竟屈膝跪地，磕了两个头：“奶奶，孟凡和小溪给您磕头了。”
　　老人仰起脸，望着雪花飞舞的夜空，长长吐出一口气，浑浊的眸子里流出两行热泪，将孟凡拉了起来：“再答应老身一件事，走了就不要再回来看小溪，哪怕是想她了也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