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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鬼契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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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故意挑拨。
  “你姐姐也是被他害的,你怎么处处帮他说话?”
  那位舅嫂上下打量着叶限,掩口笑道:“哎呦,怕是要做什么娥皇女英的吧?姐姐尸骨未寒这就迫不及待咯?陈老先生,你女儿死的也真是冤那。”
  陈三脸上挂不住了,一方面不想女儿被这些人肆意评论,一方面他知道叶限可不是一般人,真把她惹急了怕是要有大麻烦,急忙喊道:“你们这是什么话?我们家的事何时轮得上你们多嘴?人家办丧事你们来闹,懂不懂礼数。”
  原来这位原配姓李的,这李家还是早年那位中堂的同宗兄弟,自视甚高,这些年家境败落的不像样子,女眷们出门像样子的衣服都没有,只能拿出压箱底的老古董套上,面对外人惊奇的眼光用复古和与众不同来麻痹自己,叶限哪里是能被人随便说的,当即道:“你们家那位早都入土为安了,真有什么冤情当初做什么了?这都什么时候跑这里搞事,人死为大,看我们陈家好欺负吗?”
  李家舅爷被一个年轻女子当众呵斥下不来台,举着扇子就要打,叶限冷笑一下一把夺过他的扇子,扔到地上,接着反手将李舅爷的胳膊一抓,又是一扯,咔嚓一声竟然就脱臼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做她这行的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会一点防身的本事总是好的,叶限的本事不算大,对付一个遗少是足够了,李舅爷马上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最毒莫过妇人心,你……你……你……”你了半天,却张口结舌,因为叶限轻轻一伸手卸掉了他的下巴。
  这下可把李家婆媳吓坏了,老太太瞪大眼睛坐地上忘记哭,李家舅嫂冲上去就想要打叶限,后者则冷冷看着她一动不动,李家舅嫂这才想起这女人可不好惹,自己丈夫都在她手里吃了亏,她硬是收住脚步,想叫骂又害怕挨打,脸上的神情像是便秘,五官挤在一起,像刚出锅的汤包,热气散去,立马软趴趴了。
  叶限往前一步:“我姐姐的丧事,我看谁敢闹。”李家人被震住了,李家舅爷这些年一直坐吃山空,不过是个空架子,听说文家少奶死了,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想到自家姑奶奶当初死的也是有点蹊跷,只是彼时两家休戚相关,得到文家大笔赔偿后李家就熄了闹事的心。人死了十年,文家更是换了三任女主人,李家败了又不能从文家打秋风,现在一听文家太太出了事便想接着办丧事出殡闹上一闹,弄点钞票花花,哪想到遇到一个不按理出牌的陈家小姐,两下就将李家舅爷收拾的手不能动口不能言。
  文景荣担心闹出大事,急忙恳求叶限:“亲家小姐,我替舅哥向你道歉。”
  叶限眼睛一翻:“少来,我家可没有这样的无赖哥哥,自家小姐死了十年了,十年前都做什么去了,现在趁着我姐姐去世来闹,分明是打我们陈家的脸,我们纵是小门小户,也断无被人这般欺负的道理。”
  她人长得美艳言语伶俐,方才又小小露了一手,已经镇住现场众人,围观的街坊听她这番话,就有那看热闹不限事大的鼓起掌来:“陈家小姐好硬气。”
  “陈家妹妹,其实咱们都是受害者啊,咱们是自家人,求你把胳膊和下巴给他安上吧。”舅嫂脑子转的快,迅速认定要让陈家和李家站在同一阵线,一起闹上一闹,得到最大利益。
  “你们知道错了?”
  “晓得了晓得,是我们错,我们等会要去陈家妹子灵前上香赔罪的。”
  这舅嫂是个人才,很识时务,叶限看了围观众人一眼道:“好吧,大家进去再说,在这里围着算什么事?”


第五章 情报员召南

  看着吵架的正主都进了屋,围观的街坊们三三俩俩散去。
  一个挑着臭豆腐担子的小贩站在路边,冲着人群喊道:“臭豆腐咯,一个铜板三块。”
  有人围观很久,光顾的看热闹,这会儿才想起肚子是有点空落落的,便走过来吃臭豆腐。
  担子一头是个小煤炉,臭豆腐煎得黄澄澄油汪汪的,用一根竹签子串起三块,撒上翠绿的香菜小香葱,又浇上一勺辣椒酱,红红绿绿的透着一股奇异的香气。那人拎起来便吃,辣椒酱红红地挂在嘴边,嘴里还发出丝丝的声音,这臭豆腐竟然这般够味,这辣椒如此的辣。
  吃完了付了钱,小贩指着那些散去的人道:“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人看热闹。”
  那人用手背擦着嘴边的辣椒,打量着小贩:一身短打,头上包着一块布,个子倒是蛮高,听口音就是个乡下人,果然少见多怪。
  “嗯,大华纱厂晓得吧?”
  小贩茫然地摇摇头。
  “哎呦,你不看报纸的啦?”
  “我们这些粗人,哪里认得字。”小贩苦笑。
  “那家是开纱厂的,十年死了四个老婆。”
  “啊?”
  那人看着小贩吃惊瞪大的眼睛,很有优越感地继续讲道:“你们乡下人能娶一个老婆就烧高香了。”
  “对的呀对的呀。”小贩忙不迭点头,接着又摇头,“有钱人也不怎样,娶那么多老婆都留不住,我们乡下人一个老婆在家里捧成宝贝,就是扛摔打,身体好的不得了。”
  “切,你晓得什么,其实……”那人很想在小贩面前摆摆城里人的见多识广,低声说道,“这事邪性着呢。”见那小贩一听邪性两眼放光,这人很有点成就感,拉着小贩站到一个僻静地方道:“是有鬼勾魂。”“鬼?勾魂?那是为什么啊,为啥好好的别人家女眷的魂不勾,偏去勾这家的女人?难道是这家有什么冤孽才引得这神神鬼鬼的……”
  小贩说到这急忙掩口道:“哎呦,瞧我这臭嘴。”
  那人笑眯眯地看着小贩:“行啊,小老弟,你还真说着了,这街上这么多人家为啥那鬼怪就看着了文家呢,我也想到这事,真是,的确,啧啧。”哼哈半天,文家女眷为啥被勾魂却没说出,原来他只是在故弄玄虚。
  那人又买了一文钱的臭豆腐,又往上浇了好多红鲜鲜的辣椒酱扬长而去,小贩看他背影远了,朝地上啐了一口:“呸,占便宜没够的东西,也不怕辣的你屙不出。”
  原来这小贩正是召南假扮,作为横贯黑白(阴阳)两道的叶大小姐的雇员,他现在任务是情报员,专门扮成各色人等负责搜集信息。
  他这卖了半天臭豆腐,得到的可用信息少之又少,满心不高兴。
  这时有俩小孩跑过来,脏兮兮的小手递过来一个铜板。
  召南心里烦着,懒得理这俩小毛头,连连摆手:“不卖了不卖了。”那小毛头梗着脖子道:“有钱都不挣,我看你鬼鬼祟祟,哼,怕是拐子。”
  说着就喊:“抓拐……”
  召南急忙捂住小毛头嘴巴:“小祖宗,要害死人啊你。”
  小毛头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另一个小囡囡也仰着苹果似的小脸,召南叹息:“好了好了怕了你们,呶,这是哥哥送的,一人一串,不要钱了。走吧,赶紧走吧,别在这给我耽误功夫。”说着将几块臭豆腐扔进油锅,奇异的香味弥漫开来,俩拖鼻涕毛头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锅。
  “慢着点吃,别烫着。”
  召南见俩毛头接过臭豆腐就狼吞虎咽,急忙提醒。
  小男孩很小心地将最后一口吞下,伸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辣椒酱,这才小大人一般,探着身子道:“这个,大叔……”
  “大叔?”召南的脸揪成一个双眼皮褶的大包子,“叫哥哥。”
  “大伯,我刚才听到你和那人说话了。”小男孩道。
  “去去去,小毛头管这么多。”
  “大伯是好人,我才告诉你的,我听文家小少爷说过,人是他杀的。”
  小毛头挺了挺胸脯,神色非常认真。
  “啊?文少爷?”
  召南吓一跳,盯着眼前这个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孩子,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着玩,都说童言无忌,可小孩子也是很容易信口开河的。
  “真的,大伯,你是好人,你请我吃臭豆腐我才告诉你的,文家小少爷亲口说的。”
  “他和你们一起玩?”
  召南看着这穿着粗布褂子拖着鼻涕的小男孩,觉得和文家那个斯文有礼的少年不是一路人。
  “嗨,那家伙,假着呢。我们这巷子的孩子都是一伙的,带头的是我们钉子哥。”
  “对,钉子哥。”女孩子连连点头,证明男孩所言不假。
  “我们本来是想找他要点钞票花花。”
  “要?”召南眼光一闪,男孩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伸出黑乎乎的手背擦了一把鼻涕继续说,“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啦,梁山好汉劫富济贫啊大伯。结果他说不给钱,还说他杀人都不怕还怕我们几个毛头?”
  “他真这么说的?”召南大惊。
  “对的呀,钉子哥当时笑他吹牛,他说没有吹牛,他家死的人都是他杀的,他把人推下楼的,他当时眼神很可怕,一定是真的。”
  小男孩讲完,又贪婪地看着油锅。
  召南无奈,又扔进几块臭豆腐炸炸,洒上调料用竹签子扎着递给他。
  小男孩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接过竹签子举着,转身和小女孩就跑,边跑边喊:“谢谢大哥。”
  召南摇头笑道:“真是淘气。”
  这小淘气说的不像是假话,看来文家的孩子真有点问题。
  召南将疑点过了一遍,挑起担子绕着文家的院子缓缓地走了一圈。
  隐隐听到里面有人高声叫嚷着什么,是个男子的声音,应该是那位李家舅爷。
  文家大厅,李舅爷扯着脖子青筋暴露:“反正我妹妹怎么无缘无故的会自杀?一定是被你所害,你丧尽天良,谋害四任妻子,天理不容。”
  叶限摇着扇子坐在一边,眼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滑过。
  “舅兄,不好乱讲的,佩玉当年……唉,怎么说呢,她嫁过来本就是不情愿,几年来积郁于心,这些你我都是心知肚明。”
  “积郁?我女儿能有什么积郁?”
  李家老太太不依不饶。
  “人已经没了那么多年,这些事我也不想再提,舅兄是知道缘由的,现在又来闹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你们是耀祖的亲人,若是来做客我自然要奉为上宾,只是今日是拙荆的回魂日,实在不宜留客的呀。”
  文景荣面带忧色。
  李家人大老远的赶来是为打秋风,哪能不见钱就走呢,吵嚷几句又没有什么证据,索性坐在那赖着不走。
  文景荣无法,只能招呼吴妈打电话订桌酒菜送来请李家人吃饭。
  叶限站起身凉凉地说:“今天是头七,晚上我姐姐回魂也许能说点什么也未可知,李亲家,你们是打算一起守着这头七了?”
  原来陈莹尸体昨天才从医院运回来,今天正好赶上头七。
  “守着就守着,看看做亏心事的怕不怕鬼叫门。”
  李家人一门心思要捞一把走,坚决要守到最后。




第六章 死于同一处

  吃过晚饭,李家众人还是没有离去的想法,占据客厅沙发颇有在此安营扎寨的意思。
  文景荣心有腹诽,表面上还得维持基本的礼貌,叫吴妈上茶。
  小少爷文耀宗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外婆和舅舅、舅妈,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什么。
  叶限则起身道:“我是累了,想休息下。”
  文景荣急忙招呼吴妈去安排客房。
  李家众人不甘示弱喊道:“我们也需要休息。”
  这说的倒是正经话,李家祖屋在金华一代,舟车劳顿跑来打秋风也真够辛苦的。文景荣还没说话。吴妈嘴巴一撇很是不屑。
  吴妈引着叶限要上楼上客房,陈三道:“我年纪大了,回魂夜怕是坚持不到,我还是去旅馆,在这里实在太伤心。”
  他是担心自己在这会限制叶限的行动,怕她不好施展手脚。
  这在文景荣看来是陈三无法容忍李家的污言秽语,想想也对,人家才没了了女儿就被前妻娘家人攻击,换了谁心里也是不好受。
  刚将行李从旅馆折腾来又要送回去,李家众人呲之以鼻:真是穷憨大,在这住洋楼多好,非要去旅馆,不懂得享受。
  叶限送陈三出门,低声道:“你放心,你女儿的死果然很是蹊跷,我若是答应了就一定能办到。
  送走陈三,叶限跟吴妈到了客房。
  吴妈刚要走,叶限掏出两块钱递过去:“吴妈,我姐姐嫁过来一年多。平日也多承你照顾,这点钱你收下。”
  吴妈在文家一个月的工钱也就两块,看着那钱眼睛放光,嘴里却推脱着:“这样不好的呀,哎呀,亲家小姐真是客气。”
  叶限将钱塞到吴妈手上,吴妈捏着硬硬的银元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夸赞:“亲家小姐这才叫大家闺秀呢,我就说我们少奶奶比原来李家那位太太还要气派呢。”
  “我们小门小户的,怎么能比得上人家世家。”
  吴妈嘴一撇,满脸鄙夷:“什么世家,不过是打断胳膊往袖子里掖罢了。”她见叶限一脸惊奇,洋洋得意道:“你可知道我们少爷说那几句李家舅爷为何就老实了?”她看看四周,明知道就她们俩人在房间内,还是拿捏着调子神秘兮兮地说:“那位少奶奶自杀也是被李舅爷逼的,少奶奶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和一个表哥好,硬是被李舅爷被逼迫的散了,嫁到我们家就每天长吁短叹,整天没好脸色,我们少爷真是可怜,娶了老婆回家反倒是添了心病。”
  吴妈说到这里,脸上显出惋惜的神色。
  叶限试探着问:“就为这个她后来就自杀了?是怎么死的?”
  “唉,这事说来也邪性的,是上吊的,就在外面楼梯尽头,用浴袍带子系在楼梯上就那么吊了下去。我那天早上出去买菜,回来吓得我……”
  吴妈的讲述将叶限带回十年前的一个上午。
  吴妈拎着竹篮子,嘴里哼唱着在茶馆外面听着的几句《赏荷》:“旁侧雪春忙进酒,夫妻对坐好乘凉。你看那楼台倒影池塘入,满墙蔷薇一院香。一个儿唱时一个儿饮,直饮到一轮明月上花墙。得饮酒时且饮酒,得高歌处且风光,欢娱休问夜更长……”
  唱道夜更长,正好推开了门,迎头就见楼梯上黑乎乎的挂着个什么还晃来晃去的。
  吴妈暗自腹诽这少奶奶真是的,一大早上闹什么呢。昨晚就开始闹,吵得少爷在家里坐不住宁可出去住旅馆讨清静。
  她这样想着,嘴里还唠叨着:“少奶奶呀,不好把衣服乱扔的,这……”
  她在楼梯下面放下篮子,踩着楼梯一步步走上去,走到拐角,啊呀一声,扶着楼梯差点摔下去,万幸在最后关头她还记得肩上背着不到两岁的小毛头,扶着楼梯摇晃两下费力站住。
  原来那挂在楼梯口的哪里是衣服,正是他们家少奶奶。
  讲到这里,吴妈拍着脑门道:“现在想想我这心都是抖的呀,可怜我们小少爷,当时就在我背上,哪里晓得他姆妈出了这种事,见我忽悠一下一下差点坐下还以为我和他在玩,在那格格笑着呀,作孽啊。”
  “那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是的呀,头天晚上她在家就大吵大闹,吵闹的我们少爷心里烦,一晚上不在家,到了早上她在房间睡觉我也就没过问,背着小少爷出去买菜,哪晓得……哎,要是知道出事打死我都不敢出门的呀。后来我大着胆子上前一看,少奶奶一点气都没有了,我唬的什么似的,跑下楼央求街坊们来帮忙,又叫人去报警。”
  “后来李家送来的那位表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呢?真的是生病死的?”
  “千真万确,那位小姐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李家是担心小少爷在后妈手里受气,硬送那位过来,他们可不知道那位是个破落户出身,一天只晓得看戏逛街花钱,根本就不管小少爷。我和你讲啊,其实她……她还捧戏子呢!”
  吴妈满脸鄙夷嘴里啧啧有声:“亲家小姐,您看看,谁家正经人家的少奶奶做这种事,捧戏子呀,说出去被人笑话死?”
  叶限也装作吃惊的样子以手掩口:“是的呀是的呀,真是不像话,竟然做这种事,丢人死了。”
  “可不是吗?呶,也是天道轮回,她也是摔倒在那,就是前头那位吊死的那个楼梯口,当时就人事不省,送医院抢救回来,哪晓得第三天还是死了。什么高血压什么的,我是不懂这些西洋词的。”
  “第三位说是从楼上掉下去的?”
  “唉,哪呀,报纸是那么写的,其实也是在那地方,摔的位置都是一样,就是那楼梯口,也不知怎么就翻过栏杆了,亲家小姐,你说好好的她翻过栏杆是做什么呢?”
  叶限心里也忍不住打个寒颤:四任妻子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出事的,这事也太邪性了。第一任妻子自杀时候文耀祖还不到两岁,显然这事和他无关,第二任的时候他已经八岁了,那位妻子若是被他推倒摔坏了脑子昏迷也是可能的。
  便问道:“那第二位少奶奶出事时候,你们少爷小少爷人都在哪?”
  吴妈斜眼看着叶限:“亲家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事太邪了,我不信没人捣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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