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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探案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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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捆着我,我怎么看?”王江宁晃了晃身后被反绑的双手。
“你用眼睛看就行了啊。”李错话语间又有些不耐烦。
“我要检查啊,用眼睛能翻动他吗?要不你替我翻动?”王江宁也有些没好气。
李错倒是不怕死人,但眼前这具尸体死了却有些日子了,臭味已经很明显,她虽然是匪首,可毕竟也是个姑娘,嫌脏怕臭还是没法改变的,她顿时迟疑了起来。
“你放心吧,我不会跑的,在你们地盘上我能跑得掉?再说了我手无寸铁,以你的身手十个我也不是对手。”王江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些无奈,因为这是大实话。
李错想了想似乎也觉得王江宁说的有道理,便给他解了手上的绳索。
王江宁边揉了揉自己被勒得生疼的双手,俯身去看那具尸体。
只见死者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紫色瘀痕横贯整个脖子。
“他是被人勒死的,你想让我帮你找出凶手?”王江宁问。
李错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掌着灯,垂眸望向发臭的尸体,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我若说是意外,你信吗?”
王江宁一愣,“意外被勒死?”
李错没理会他的错愕,继续道:“我管他叫明叔。三天前,正在晾衣服的李迁看见明叔的马受了惊,从寨子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奔了下来,直接冲进了他家晾晒衣服的地方,恰好被一根晾衣绳勒住颈子,就这样吊在绳子上死了。”
王江宁皱了皱眉,伸手翻转了一下尸体的脖子,露出后脖颈处一大片红色的瘀青来。
“他后脖之前明明没有伤啊!”李错看到那一片瘀青,皱起了眉头。
“那不是伤,那是尸斑,尸体放久了血淤积到那里了。”王江宁一边解释着一边继续进行着检查。“你连尸斑都不知道,你不是杀过不少人吗?”
“……没有,那个列车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杀人。”李错轻轻叹了口气。
“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经验丰富……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尸体怎么样?还能看出什么问题来吗?”李错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认为,明叔的死绝不是意外。”王江宁说完,便仔细去看李错阴沉的面色,“你是不是怀疑是那个艾大人干的?”王江宁当侦探多年,别的不说,这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几分的。
李错思索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人叫艾梁,两个月前,他派人来寨子,说要和我做一笔买卖。可他那买卖太过可怕,我不愿做,那人却丢下了威胁之语,我李错岂是吓大的,本也没当回事,哪知道……”李错停了下来,面色变得越发阴沉。
“发生了意外?”王江宁认真听着。
李错点点头:“那人走的当晚,寨子里就怪事频发,寨里的长辈接连暴毙,然而哪一件看起来都像是意外,有在水塘淹死的,有外出打猎坠崖的,甚至还有吃饭的时候噎死的。寨中顿时人心惶惶,四叔便说,艾梁的这单生意只怕拒绝不得。我那时已经到了南京城,只又多犹豫了一晚,寨中便又有一位叔父莫名死去,所以……”
“所以你答应了和他合作?但是又不甘心如此,便打算在火车上干脆把他灭口,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王江宁自然连贯地接上了李错的话。
“但却被你们给搅黄了。”李错顿时火大,提脚便踢了过去,幸好王江宁反应快,险险躲了过去。李错气结道:“你不是侦探吗?给我想一个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老娘就不信只有他能够制造意外!”
“你先别着急,你带我去他坠马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有所发现。”王江宁吓得连忙安抚她道。
李错却狐疑地盯着王江宁,“你小子不会是想到外面然后借机逃跑吧?”
“怎么会,你把我脚捆上,我蹦着过去总行了吧。”王江宁连连摆手。
“算了,谅你也不敢。走吧。”李错推了一把王江宁,拉开门直接一只手挽着王江宁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那个,李姑娘,你不用这样吧。”王江宁还从没有被姑娘挽过胳膊,脸又红了,也不敢挣脱。
“想什么呢,你只要敢乱动,立马把你胳膊卸脱臼。”李错冷冷地笑了笑,用力拽着王江宁往前走去。
“明叔的马就是在这里受惊冲下山坡的。我赶到的时候,明叔就挂在那根晾衣绳上,这里也只有一道马蹄印,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李错带着王江宁爬上坡顶,“发现尸体的就是这家挂晾衣绳的人,我吩咐他们不要动这绳子。
王江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是一个小山坡脚下,算是处开阔地。那根勒死明叔的晾衣绳就绑在最靠近山坡的两棵毛竹上。
王江宁皱了皱眉,又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马蹄印。
“怎么了?”李错见他一直盯着马蹄印。
“这马蹄印有点浅啊。”王江宁伸手戳了一下马蹄印,“不像马上有人的样子。”
说完,他站起身顺着山坡走向前去,但还未走到那根晾衣绳前,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两道灯光。
“寨主,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矮胖的敦实汉子阴沉地质问着李错。
第三十六章 旧雨重逢
王江宁听得清楚,这声音就是李错口中说的四叔,而他身后几步的地方站着艾梁和几个麻匪。
“四叔,明叔和好几位兄弟叔父,都死得不明不白,我定要查个明白。这人是南京城的侦探,既然在我们手上,自然要利用一下。怎么,四叔是怕他跑了吗?”李错冷静地回应道。
“有寨主看着,自然不怕他跑了。可寨主莫要忘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共进退,同生死。你背着大伙带这人查案,莫非是信不过寨子里的兄弟?信不过你的四叔?”接话的却是站在人群中的艾梁,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四叔的身边。
李错本就怀疑他,见他如此挑拨,顿时怒火攻心,正要发作,却被王江宁一把拉住胳膊。
王江宁冲李错使了个眼色,抢先一步站了出来,笑着冲闻讯涌来的麻匪们拱了拱手:“诸位好汉。在下金陵城小侦探王江宁。李寨主留了在下性命,便是希望能够查出明叔到底是怎么死的。就算各位好汉要在下的命,难道不想知道明叔是怎么死的吗?”
“阿明是意外被晾衣绳勒死的,此事寨子里已有公论,你想挑拨离间?”四叔大声喝道,不过底气却没刚才那么足了,显得有点虚张声势。
“让他说完。”李错这时候也冷静下来,拿足了寨主的气势,环视周围一圈说道。
四叔和艾梁对视一眼,似乎也觉得现在的场面不宜动强,便默然等着王江宁说话。
…
王江宁见场面已经控制住,走到李错身边耳语了几句。李错听了后,便招呼人牵了匹马过来。王江宁翻身骑上马,便听得周围一阵哗啦啦拉枪栓的声音。
“我不是要跑,我给大家复原一下明叔出事儿的过程。”王江宁看着一支支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急忙解释道。
四叔似乎也觉得手下人太沉不住气,就算王江宁想骑马跑,这里这么多枪,还有几个神枪手,他也跑不掉。他不耐烦地招呼手下人把枪先收起。艾梁则嘴角挂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王江宁。
“这匹马就是明叔出事儿的时候骑的马,明叔和我差不多高,对吧?”王江宁笑着向人群问去,也不知道是问李错还是四叔。
“是。”李错率先答道。
于是王江宁骑着马,慢慢悠悠地走到那根勒死明叔的晾衣绳前面,看着四叔挑衅般地抬起手,众人瞧得真切,骑在马上的王江宁抬起胳膊都碰不到那根晾衣绳。
李错神色一变,突然看着人群中大喝一声:“李迁!你给我出来!我有没有吩咐过你别动这根绳子!”
“寨主!”人群中急忙蹦出一个中年男子来,他此刻已经是面如死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才敢抬头回话,“不是我,我真的没动这根绳子啊……我们家一直都用这根绳子晾衣服,好好的动它做什么呢!”
“他没动,”替李迁开口辩白的人竟是王江宁,“正是因为他没动,这晾衣绳才会在这个位置。”
“怎么说?”李错问。
“你们这个村寨地处温暖山坳之中,温度比外面要暖和得多,外面下雪,你们这里才下雨。气候,便是此案最大的漏洞。”王江宁说着,敲了敲绑着晾衣绳的那根竹子,“气候如此温暖湿润,这种毛竹日进一尺毫无问题,所以这晾衣绳才会这么高。”王江宁胸有成竹地指了指绳索的位置。
“所以,三天前这晾衣绳的位置不就刚好在比马头高一点的地方吗?”四叔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绳子的位置没有问题,但绑这根晾衣绳的人却很有问题。”王江宁翻身下马,望向以为安全了的李迁,“你说这是你家一直晾衣服的绳子,那你岂不是要每天来把升高了的晾衣绳往下撸一尺?你就不担心哪天忘了收衣服,第二天发现衣服上天了?”
那李迁顿时汗如雨下,四叔和艾梁的脸上也阴晴不定。
…
“我刚刚检查了明叔的尸体,他脖子上的勒痕在颈后有交错,而被晾衣绳吊死的吊痕应该是垂直的,显然明叔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勒死后移尸此处,制造出一种意外的假象。所以他的尸斑集中在颈后、背部,那是他死后一直保持着平躺的状态的证明。”江宁继续道。
“李迁,你竟敢骗我?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你再敢说一句假话,我毙了你!”李错柳眉倒竖,掏出枪来顶在他脑门上。
“寨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的,是……是……”李迁吓得方寸大乱。
“李寨主,明叔死得若有蹊跷,咱们后面慢慢再查便是。”艾梁突然打断了李迁的话,笑着打起了圆场来,“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咱们的买卖,不要纠结明叔这一件事嘛,人毕竟已经没了不是。”
“艾大人说得是。如此看来,阿明的死确有蹊跷,咱们后面再慢慢查,如今时间紧迫,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四叔也在一旁附和道。
“四叔,我一向敬你是长辈,但到底这寨子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李错侧目冷冷地看着四叔说道。
四叔被她看得心中发怵,但他毕竟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瞬间又被自己露出的一丝胆怯所激怒,回话的语气也跟着重了许多:“寨主这话,我却是不明白了。寨主莫非是不相信我?”
“自从艾梁这个外人派人来到寨子,寨子里那些长辈就陆续离奇死亡,可巧的是,死的全都是反对和艾梁合作的人。从明叔的死法来看,那些长辈绝非死于意外,一定都是艾梁在暗中搞鬼!”李错此刻也是干脆孤注一掷了,直接把话给彻底挑明了,“现在王侦探就在这儿,我让他一个个查,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王江宁环视四周,见在场的麻匪们听了李错的话,都纷纷向李错靠拢过来,显然局势有利,于是便狐假虎威地大声嚷嚷起来:“诸位!李寨主说的再有道理不过!大家一起拿下这个艾梁,不可一错再错!”
然而王江宁热血的高呼声没有得到他预想中一呼百应的效果,场面寂静得有点诡异。
王江宁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
对面的艾梁露出一丝冷笑,转头看了看四叔。四叔仿佛也豁出去了,阴着脸对李错说道:“你还真以为,这李家寨现在还是听你的吗?”说罢,他抬了抬手。
随着四叔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端起了枪。他们的枪口,指向的竟然全都是李错。李错这才猛然发现,刚才只顾着看王江宁骑马演示,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人拿的长枪竟然都是崭新的新型13式79步枪。
…
李错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们这群白眼狼,当初兄弟们没饭吃,是谁带着你们拼出一条生路?现在,你们竟然要和我对着干?”
“你这话四叔我就不爱听了。”四叔这时候见已经完全撕破脸,干脆不称呼寨主了,“我们这么多刀口舔血的兄弟,早该干一番事业了,你这丫头得了寨主之位,却也是畏首畏尾,把我们困在这个小地方,跟着你有什么出息?跟着艾大人才有大富贵。”
事出突然,王江宁佯装镇定,一边观察着形势,一边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忽然感觉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原来是李错把那把勃朗宁手枪悄悄还给了他。
“看来今天凶多吉少。对不起了,把你拉了进来。”李错小声说道。
“别灰心,还有机会。”王江宁审视着面前四十来个麻匪,飞快地思索脱身的办法。
“丫头,都是自家人,你乖乖投降,四叔我不想见血。”四叔的语气更加压迫起来。
“李寨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大势已去,我看不如还是听了四叔和艾大人的话,老老实实投降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江宁突然冲李错笑了笑,自己高举双手向四叔和艾大人这边走了过来。
李错愕然一惊。四叔和艾梁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说投降就投降的王江宁,颇有些意外。
…
“这位小侦探,刚才我听你喊得可是响亮得很啊,你这说变脸就变脸啊。”四叔毕竟是老江湖,他并不相信王江宁会这么快投降,不过他也不担心王江宁耍花招,现在的局面就是诸葛再生关羽附身,也无能为力。
“良禽择木而栖,哪能在一棵死树上吊死,对吧。”王江宁继续高举双手慢慢走着,表情十分谄媚。
“真要投降,你且蹲到那边去,不必过来。”艾梁也不相信王江宁的投降,给他指了个地方,不让他靠近。四叔也冲最靠近王江宁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上去制住王江宁。
“听您的!”王江宁十分听话地一转身,就要往艾梁指定的地方走。见他如此听话,四叔和艾梁都略微放松了一些警惕,眼瞅着王江宁慢慢俯身蹲下,四叔便把全部注意力都转到了李错身上,毕竟四叔是知道李错的身手和枪法的,在他们眼中,李错的威胁远比王江宁要大得多。
哪知道那两个看守王江宁的匪徒,突然齐声大喝起来:“手上拿的什么?”
王江宁也猛地站起身来,众人定睛一看,他在刚才蹲下的一会儿工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奇怪的东西抓在手上。用黑布裹着的两节看起来像是爆竹的东西,还拿绳索一头一尾捆扎好了,中间还有一截像是小扳手一样的东西,抓在王江宁另一只手里。
“都不要乱动!这是按发天机雷。我只要把这个开关一推下去,立马爆炸,谁都活不了。”王江宁冷笑一声,向众人展示着他手中的“按发天机雷”。
四叔和艾梁懊悔地对望一眼,心说竟小瞧了这废物。这什么一按就炸的天机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假的自然一切休提,但就怕万一是真的,这么近,只怕是真躲不开。
…
一旁的李错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她是先惊后喜,等看明白王江宁手上拿的东西之后,她几乎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笑出来。
那是被自己砍成两截的枣木拐。
王江宁估计是太心疼他这件防身武器,在被李错砍断之后,王江宁在下车之前就用一块布小心翼翼地把断成两截的枣木拐给裹好了,还专门用绳子扎好,看起来真是和炸弹一样。特别是那块可以开合的握柄,因为有不少金属零件,在这时候反而分外显得神秘莫测。当时同在列车上的艾梁却并没瞧清楚王江宁这件武器,也不知道他居然还把这根被砍断的东西当宝贝给小心地包裹起来了。
这一下形势逆转,变成了王江宁掌控场上局面,四叔和艾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江宁一看这些人真被自己给唬住了,也是惊喜无比。现在是生死关头,他完全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艾梁等人看不破这个假炸弹。王江宁强行压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故作镇定地说道:“叫你的人都放下武器,退到百步之外。”
这完全是拼心态的时刻。
四叔神情犹豫,他虽不信王江宁手上真有炸弹,却也怕万一。这边王江宁也不敢逼得太狠,生怕玩脱了。
就在场面陷入新的僵局后,身后的李错突然一声大喊:“当心!”
王江宁急忙回头,却见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像是什么东西扑面而来,他用手一挡,那白光中还夹着一股阴风,阴风中一双利爪如闪电一般袭来,竟是硬生生从自己手中把那个“炸弹”给抢走了。王江宁的手上顿时被利爪抓得鲜血直流。
王江宁捂着手向天空看去,那东西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大鸟,抢走“炸弹”后,慢悠悠飞到艾梁头顶盘旋。
那鸟不但身形硕大,脸盘更是如同猛兽一般,在漆黑的夜色里,这鸟的双眼如同宝石一般闪烁着光芒。那是一只雪白的猫头鹰。之前艾梁手下马背上驮的那个用黑布罩着的木箱子,就是装这东西的。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艾梁的两个手下偷偷放出来了,王江宁哪里料到去防备空中攻击,被这畜生偷袭一击得手。
…
艾梁用戴着手套的手,从那白色猫头鹰的爪子里接过王江宁的“炸弹”,十分小心地打开,没想到一截断掉的木棒掉在地上。
“天机雷,哈?”艾梁冷笑一声,把剩下的木拐残件丢在了王江宁的面前。
这一下形势再次逆转。王江宁转头看向李错,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这次真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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