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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牺牲卡米尔-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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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们面对面了。
卡米尔·范霍文,重案组警官,四年来第一次,终于来到了杀害他妻子的凶手面前。
在卡米尔印象中,他身材魁梧,虽然有点发胖的迹象,但还是相当瘦长,带着一点过分的优雅和精致,还有一种几乎令人尴尬的性感,尤其是嘴部。而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囚犯,却肥胖而邋遢。
他的相貌特征和之前完全一样,但是总体看来比例全变了,只有他的脸没有变,像是一张精心画好贴在发胖的脑袋上的素描。他的头发太长了,还很油腻。他的眼神也没有变,依然阴险狡诈。
“这是命中注定的。”布伊松说(他的声音洪亮有力,略微颤抖),“就是现在。”好像会面刚刚已经结束了一样。
从他最兴盛的日子开始,他总喜欢说这样的话。事实上,就是这种夸张的言辞,这种放肆的傲慢,让他犯下了滔天罪行。卡米尔和他几乎是一相识就互相憎恨。接下来,事实证明,他们的本能早就做出了对的选择。这不是一个追忆往事的好时候。
“是的,”卡米尔只是简单回答,“就是现在。”
他的声音没有颤抖。他现在面对布伊松比以前淡定多了。他有过不少面对面的经验,他知道他不会情绪失控。这个他想了那么久希望他死、希望折磨他、希望他痛苦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看到他变成现在这样,几年之后,卡米尔想,自己所沉溺的仇恨可能要沉默、结束了,因为没有什么紧急的了。那么多年,他对杀害伊琳娜的凶手倾注了他所有的仇恨、暴力、怨念,但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布伊松已经结束了。
卡米尔自己的故事,相反,并没有结束。
他在伊琳娜死的时候犯的错误还会继续让他饱受煎熬。这种煎熬永远不会放过他,现在就是证明,而且只有这点是肯定的。其余的,都会随时间飞逝。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卡米尔抬起头朝向天花板,眼泪像看不见的伊琳娜在亲吻他一样,涌了上来:她还是那么美,像是永远年轻,只为他存在。他会衰老,而她却会一直容光焕发。她会永远保持这样,布伊松对她所做的一切不再是他的精神重压,所有有关她的一切的画面、回忆、感觉,都凝聚了卡米尔对伊琳娜的爱。
生命留下了一道痕迹,就像脸颊上的一条疤,隐隐的不那么明显,却也不可磨灭。
布伊松一动不动。从谈话一开始,他就害怕了。
卡米尔的情绪就在那么一瞬间涌了上来,不过他很快就克制了,并没有造成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在有人说话之前,先要给沉默留个位置。卡米尔哼了一声,他不想被布伊松看出什么,在这个突如其来的麻烦和他们两人的静默中,有某种无声的交流。他不想和他交流。他擤了擤鼻子,把手帕塞进口袋,双肘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下面,盯着布伊松。
从昨天开始,布伊松就害怕此刻的到来。自从他听说范霍文警官去看了穆禄·法拉乌衣,他就明白马上要轮到他了。果然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他整宿没睡,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不愿相信就是现在。他的死期就要来了。法拉乌衣的团伙在这个监狱里到处都是,连个蟑螂都不会有藏身之所。如果卡米尔提供了法拉乌衣所需要的服务——比如,揍他的人的名字——一小时到两天之内,布伊松就会在食堂门口被人一拳揍在喉咙口,然后被人从后面用铁索勒住,同时两个壮汉会绑住他的手臂;或者他会被人从他的扶手椅上直接推出三楼的栏杆;或者被床垫闷死。一切都取决于他的命令。范霍文甚至可以慢慢折磨他至死,如果他乐意的话。布伊松可能会在恶臭的厕所里被塞上嘴痛苦一整晚,或者被钉在衣橱里流干最后一滴血……
布伊松很怕死。
他以前不信卡米尔会报复。这种恐惧已经离他很远了,然而此刻,它又回来了,如此强烈,如此骇人,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辜。这些年的监狱生活里,经历了这里的一切后,他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地位,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但他莫名的优越感几小时之内就被范霍文摧毁了。他去看了一下法拉乌衣,大家就知道审判只是表面的,而布伊松缓刑的时间就要结束了。大家都在走廊上讨论着这件事,法拉乌衣四处散布了这个消息,当然也可能是范霍文和他之间的交易,只为了吓唬布伊松。有些看守知道这事,大家看布伊松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是现在,这是唯一的问题。
“看起来你已经当上老大了……”
布伊松问自己,莫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然而并不是,卡米尔只是说出了一个判断。布伊松极其聪明。在他逃跑的时候,路易给了他后背一枪,让他坐上了轮椅,但在这之前,他可给了警察不少苦头吃。他入狱之前就名声在外,他甚至因为吊足刑事科警察的胃口而成了风云人物。本着一点同理心和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成功地爬到各个帮派战争的调停人的位置。在这种地方,一个消息灵通的聪明人是很稀罕的。这些年来,他在这里织下了密集的关系网,甚至在外面也是,主要是倚靠那些被释放的犯人,他依然会给他们服务,帮他们引见,为他们安排约见,还会主持会面。去年,他甚至还插手了西郊两个帮派的内讧,为了平息事件,他提出条约,参与谈判,俨然是个中间商。他从不参与任何帮派的非法交易,但他对一切了如指掌。对于监狱外的事情来说,只要是有犯罪,只要是这个犯罪有相当的级别,布伊松都会知晓。他就是这样消息灵通,所以他很强大。
然而,卡米尔现在决定,明天,或者一小时内,有一个人得死去。
“你看上去有点焦虑……”卡米尔说。
“我只是在等着。”
布伊松立刻就后悔了,因为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挑衅。卡米尔举起手,没问题,他懂。
“您会给我解释……”
“不,”卡米尔说,“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只是会告诉你事情会怎么发展,没别的。”
布伊松脸色惨白。范霍文语气中的淡漠对他来说就好似更多了一重威胁。
“我有权得到解释!”布伊松大叫起来。
如今他的肉体已经变了模样,但他的内在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无度的自我。卡米尔在口袋里一通乱摸,把一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文森特·阿福奈尔。这是……”
“我知道这是谁……”
这是他的本能反应,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羞辱了一般;但这也是他松了一口气之后的反应。顷刻之间,布伊松就明白自己的命运全都掌控在卡米尔手中。
卡米尔被自己说话的语气中不自觉流露的愉悦给吓到了。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布伊松立刻试图建起一道防火墙,想避开这个话题。
“我私下不认识他……他虽然不算什么传奇,但也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名声可以说相当……狂野。粗暴的野蛮人。”
应该给他的大脑插上电极,看看他的神经连接是以怎样惊人的速度运行的。
“他在去年一月消失了,”卡米尔继续说,“好一阵子都找不到人,即便是那些亲近的人,他的同伙们,也都不知道他的行踪。他什么消息都没有放出来。然后他就这样突然又出现了,换汤不换药的作案手法。他又活蹦乱跳地重回沙场。”
“所以在您看来很奇怪。”
“我有点不能把他的突然消失和……这大张旗鼓的回归衔接起来。对于一个已经金盆洗手的人来说,这有点令人惊讶。”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情况。”
卡米尔神情焦虑,像是对自己很不满意,甚至有点生气了。
“应该这么说:有什么情况不对劲,而我不理解。”
在布伊松极其微妙的笑容里,卡米尔很高兴自己相信了他的自负。是因为他的自负,他才成了前科累累的杀人犯,也是他的自负把他引入了监狱,他可能有一天也会因为自负而死在牢里。而他总是不吸取教训,他的自恋,一如从前,像个无底的深渊,随时都会让他摔得粉身碎骨。“而我不理解”,这才是关键句,也在给布伊松关键词,因为他理解,而且他是个藏不住的人。
“他可能有点紧急情况……”
一定要说到底。卡米尔没有表露他的煎熬,为了套他的话只能如此自降身份。他是来调查的,只要能达到目的,一切手段都是合理的。于是他抬起眼看向布伊松,假装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听说阿福奈尔得了重病……”布伊松一字一顿地说着。
当你选择了一种策略,除非有证据显示它不奏效,不然你最好坚持下去。
“所以他不顾一切了。”卡米尔回答。
答案立刻就出来了。
“完全正确,应该就是这病让他受了刺激,立刻就不对了!他和一个比他年轻很多的姑娘在一起……一个最低级的妓女,才十九岁,和她上过床的人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城镇的人口数量了。她应该是喜欢这一行的,不然绝对是做不到如此兢兢业业的……”
卡米尔怀疑布伊松会不会有胆子,或者说不自觉,一口气全说了。他果然有。
“尽管她这个样子,但是看起来好像阿福奈尔很迷恋这个姑娘。爱情,警官,你说是不是很伟大?关于这个,您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卡米尔克制得很好,但他几乎就在爆发边缘。他的内心已经崩溃了。他刚刚准许了布伊松拿他的事情开玩笑。“爱情,警官……”
布伊松应该是感觉到了,谈话的氛围已经从相对的愉悦变成了一种竭尽全力但也快要耗竭的克制。
“如果他病得太厉害,”他继续说,“可能阿福奈尔是想让他的小女友有个保障。您知道,在那些最邪恶的灵魂里,往往会闪现出一些最了不起的时刻……”
流言不断传播,路易已经告诉过他了。这个确认虽然代价高昂,但也值得这样的牺牲。
对卡米尔来说,隧道的尽头,一道光线刚刚出现。布伊松也松了一口气。他是个变态,同时,他也冒着生命危险,无法不去揣度范霍文警官的需要,以及他之所以需要屈尊来找自己谈话来揣度他对这个调查的重视程度,并揣度他的紧急程度。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
卡米尔没有给他太多时间。
“我现在就要抓住阿福奈尔,立刻。我给你十二小时。”
“这不可能!”布伊松哽咽住了,暴躁起来。
看到卡米尔站起来,他似乎看到他最后一线生机就要消失了。他发疯似的用他的拳头击打着轮椅扶手,卡米尔不为所动。
“十二小时,多一个小时都不行。紧急关头的工作效率总是最高的。”
他一手推开门。门刚打开,他就转向布伊松:
“就算在这之后,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置你于死地。”
他虽然这样说,但他们都知道这不完全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布伊松早就死了。
对于卡米尔·范霍文来说,要求一个杀人犯给他办事,和他的身份并不相符。
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事实上,他本来或许也没有冒什么险,布伊松早已决定要找出范霍文想要的。
卡米尔走出监狱,感到放松和疲惫同时到来,像是一场海难的最后一位生还者。
9:00
凉意和疲惫一样,使我难受。这种凉意一开始感觉不到,但如果不活动活动,很快就会冻入骨髓。要想精准地射击可真是不容易了!
但至少这个角落很安静。房子的占地很大,虽然屋顶很高,但没有分层。前方的空地完全没有遮挡。我隐匿在庭院尽头的一间小棚里,一个兔棚之类的地方。
我把狙击枪放在这里,只把华瑟枪和猎刀留在身上,然后走过大片空地去侦察。
了解地形是极其重要的。在该搞破坏的地方就要搞点破坏,要细心、精确。怎么说来着?对,“像手术刀一样”。在这里用莫斯伯格霰弹枪,就像是用滚筒来画细密画。像手术刀一样,就是说把孔打精准了,不偏不倚正中目标。鉴于那大玻璃窗看上去能够经受不小的考验,我庆幸我选择了带瞄准镜的M40A3狙击枪,这个武器很精确,很有穿透力。
在房子的右边一点有一个小丘,在它下面,泥土被雨水冲成溪流。这是一个建筑材料构成的小坡,有石膏,有水泥块,可能人们曾想过将它们撤走,但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这不是一个理想的位置,但我能利用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从那里,我看见了主卧室的一大部分区域,不过是斜着看的。如果要射击,我得在最后一刻站起来。
我已经看见她走过了一两次,但实在是太快了。别懊恼,本来是该迅速解决的,但是也要把事情做得漂亮。
安妮一从床上起来,就走到门前检查卡米尔是否把门锁好了。以前这里曾被入室盗窃过好几次,处在这样一个偏僻的角落,这并不稀奇。此后这里就戒备了起来。大玻璃窗是双层强化玻璃构成的,大锤砸下去也不会颤抖分毫。
“这是报警器的密码,”之前卡米尔拿着一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一页纸对她说,“你按#号,再按数字,然后再按#号,警报就会响起来。虽然它跟警察局没有连通,而且只响一分钟,但我保证,它会很有威慑力。”
号码是这样的:29091571。她没想问它们对应着什么东西。
“这是卡拉瓦乔 '1' 的生日……(他好像在道歉)这对密码来说不是个坏主意,没有什么人知道它。不过我再次向你保证,你是用不上它的。”
她也去了房子的后部,那里是洗衣房和浴室,唯一通向外面的门也同样隐蔽,而且插上了插销。
之后安妮洗了澡,尽她所能地完完整整洗了一遍。由于不能方便地洗头发,她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指上的夹板取下来。她没有这样做是因为实在太痛了,当她触碰到指尖的时候她差点没叫出来。要习惯这样。就好像她有了熊的手掌,抓取细小的事物变成了一种值得纪念的行为。她用右手大拇指做主要的事情,左手那只则仍有挫伤。
淋浴对她很有益,不然整个晚上她都觉得自己脏兮兮的,总感觉自己带着医院的气味。
先是滚烫的水温柔地将她完全浸透,然后她打开窗户,凉爽宜人的空气让她精神振作起来。
只是她的脸似乎没有变。镜子里,是昨夜见到的同一张脸,但更丑、更肿,这一块更青,那一块更黄,还有那些断掉的牙齿……
卡米尔小心地开着车。太过小心,慢得有点儿过分,尤其是在不算很长的高速公路上,别的司机都似乎忘了限速这回事。卡米尔的心思不在这里,他太忧虑了,自动驾驶的能力也随之降到最低:六十公里每小时,接着是五十,随之而来的是惯常的后果:一阵喇叭轰鸣、过路司机的咒骂以及车头灯的催唤,他的车就这样拖拖拉拉地开到了环城大道。一切思绪都从这个问题开始:他睡着了,同这个女人一起,睡在他生命中最秘密的地方,但他实际上对她知道什么呢?安妮和他之间互相了解些什么?
他迅速清算了一下安妮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他向她讲过最主要的部分,伊琳娜、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的生活实际上不过就是这样了,也没有那么多可说的。加上伊琳娜的死,也只是比大多数人多经历一场悲剧罢了。
而他所知道的关于安妮的事情,也不比这些要多:一份工作,一次婚姻,一个弟弟,一次离婚,一个孩子。
看清这一点后,卡米尔把车开上中间车道,拿出手机放在点烟器上,联网,打开浏览器。屏幕实在太小了,他戴上了眼镜,而手机从手里滑了出去,他不得不俯身在副驾驶的座位底下摸索,当一个人只有一米四五的话,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车子开上了最右车道,在这儿可以慢行,边上就是紧急停车线,车子在线上摆动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是卡米尔用来取回手机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他的思绪继续向前行。
他在思考他所知道的安妮的事。
她的女儿,她的弟弟,她在旅行社的工作。
还有什么?
他感到背脊一阵刺痒,像是灵光一现。
他感到突然分泌的唾液。
刚把手机拿出来,卡米尔就开始键入“威尔蒂格·施文戴尔”。不太容易输入,这个名字里包含太多讨厌的字符,但他总算还是输入完毕了。
在等待欢迎页出现的时候,他紧张地轻拍方向盘。终于出来了,伴着棕榈树和美好沙滩的图片——至少对那些把沙滩当作梦想的人来说——这时一辆半挂车愤愤地超过了他,车上的司机大骂着让他去死。卡米尔把车往旁边开了一点,但仍旧俯身专注在他的手机的小屏幕上:机构,董事长致辞,要这些有屁用,好了,终于出现了公司的组织结构图。卡米尔的车正行驶在紧急停车道的标线上,他突然直起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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