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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棺陵兽(天下霸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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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铺子往常在青螺镇里再是寻常不过,可不知为何藏在寺庙里,而且更奇怪的是屋中停了一口油亮漆黑的棺材。张小辫儿等人都觉诧异,莫非是棺材里的僵尸成了精,在这儿开了间铺子宰牛炖肉打烧饼?
雁排李四出身绿林,胆智超群,从军以来杀人如麻,出生入死都不放在心下,哪里会在乎这些怪事。他冷哼了一声,就要叫左右上前,把那头青牛牵出来,就地宰剥了吃肉。
张小辫儿习过《云物通载》,不仅能够相猫辨狗,连各种牛马也都识得。要论起名马良驹,往往价值巨万,其中的名目,无非是乌骓马、胭脂马、艾叶青、干草黄、火焰驹、青鬃兽、白龙驹、玉顶骥之类,日行一千,夜走八百,古时候伯乐就懂得相马,这些个事体,倒也不在话下。
但要说起这相牛之术,想来其中只不过青牛、黄牛、水牛之分,体形虽巨,却多是用来耕田拉犁,相牛岂不是有名无实的屠龙之术?其实牛中也有吉凶丑恶之分,张小辫儿看出屋里拴的青牛极是怪异。原来凡是温顺健硕之牛,必定是“岐胡有寿,膺匡欲广”,也就是要额宽、角长,但这头无主的青牛,却是毛少骨多,舌冷蹄高,额底珠泉处都是旋毛,睫乱角偏,怎么看都是个怵人的鬼相。
那青牛看见有人进来了,就昂起首来,目露凶光,打着响鼻不断低鸣。雁排李四动了杀机,对张小辫儿说道:“三哥,吾见得牛马多了,可从没看过这等不知死的孽畜,此牛可杀不可留。”
张小辫儿也奇道:“据说老牛常鸣,多半是腹中有宝之兆。”说着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牛背,想看看此牛究竟是衰末之牛,还是正值健年。凡是青牛,三岁生两齿,四岁生四齿,五岁生六齿,其后每一年,便接脊骨一节,不料刚把手放到牛背上,却触到一片片肉鳞。张小辫儿心下猛然一紧,才知道眼前这青牛根本就不是牛,他急忙低头去看地上跟在身后的长面罗汉猫,那猫正自张口欲叫,这真是“千惊万吓心俱碎,肠断魂销胆亦飞”。欲知后事如何,且听《金棺陵兽》下回分解。
第三章 蛇母
在旧时的民间传说里,牛为通冥通天之物,阴司里就有吃鬼的牛头恶神,名为“方良”。在阳世间也有种体生肉鳞的怪牛,此牛专吃死人肉,它可以驱鬼起尸,令死者自解其衣,脱光了之后才上去啃吃。驱鬼起尸之事虽然未必真有,但全身鬼相的方良牛生性反常,穷凶极恶,不食草而食腐,自汉代以来,就是早已绝踪灭迹之物。
张小辫儿识得此牛,或许是塔教余孽所留亦未可知,心中顿生厌恶之情,正焦躁间,忽见那长面罗汉猫张开口来,顿时惊得头顶上飞去三魂,脚底下走掉七魄,慌得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打开竹筒,按照其中所藏的回天之策救回自己这条小命。
可他刚要拆开封着竹筒的火漆,却见那罗汉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并未作声。张小辫儿知是虚惊一场,觉得脚都有点儿软了,重新揣好竹筒,抬手在猫头上敲了一个栗暴,随后就喝令左右,把瓦罐寺后殿的这头青牛牵出去宰了,但肉不能吃,抽筋扒皮,牛尸大卸八块,用牛皮裹住,找个猪槽装了,然后挖地埋藏。
几名亲随答应一声,就要上前动手捆绑那牛,就听屋里的棺材盖子嘎吱吱响了一声。外边大雨如注,炸雷不断,众人吃了一惊,还道是有尸起之事发生,纷纷拽出腰刀来,护在张小辫儿身前。
雁排李四骂了一声,抬脚踹开棺盖,提刀便剁,谁知棺内却躲着个披麻穿孝的女子,叫道:“军爷不需粗鲁,奴家还是活人。”说话声中已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给雁营众人道个万福,自称是本地人氏,出身书香门第,奈何生来命蹙,嫁与了青螺镇烧饼铺的赵六为妻。夫妻两个起早贪黑,辛苦经营烧饼铺子,虽然只够度日,倒也过个安稳。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赵六被贼寇所杀,连铺子也一并毁了,没了安身之所,只好搬到荒废的瓦罐寺后殿孀居,打些牛油烧饼,托人到镇外贩卖,换了钱粮为生,独自伴着放置亡夫衣物的空棺守灵至今。
那孀妇又说,这青螺镇里的人大多逃难去了,镇子里只剩下些孤儿寡母,老弱病残之辈。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大伙早都成了惊弓之鸟,远远望见有许多人马在岭子上出没,便急忙卷了家当躲避起来。她一个妇道人家,慌不择路,就藏进了空棺材里。如今举家产业,仅剩这一头青牛,听见军爷们要将此牛牵出去杀了,故此惊出声来。
雁排李四见这女子妖妖娆娆的,形迹十分诡异,便逼问她说:“咱们雁营都是官军,又不是山贼草寇,兵甲旗号甚是鲜明,你们这些贱民都不带眼睛吗?看见官军为何躲藏,莫非暗地里敢与贼寇相通?”
那孀妇低着头,轻声细语地求告道:“军爷切莫见怪,咱们安分守己的良民百姓,赶上这么乱的年头,不管是山里来的,还是水上走的,可都是惹不起的,猛然见山里来了这许多手持刀枪的兵勇,怎能不慌?”
雁排李四见她对答如流,处处遮掩得滴水不漏,话中竟没破绽可寻,但如此镇定自若,哪里像个守寡独居的孀妇。这番鬼话瞒瞒旁人也就罢了,又怎瞒得过雁营的四爷。他心想:“我若现在一刀剁翻了你,却坏了雁字营的名头,四爷倒要看看你如何兴风作浪。”于是假意理会了,收起出鞘的秋水雁翎刀,冷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雁铃儿和其余几名亲随,也都是心明眼尖的人,知道这小寡妇果是蹊跷,不免暗自提防起来,此时就见那赵氏孀妇两手捧起一钵烧饼,缓缓递上前来,要请雁营的诸位军爷享用。
雁营众人剑拔弩张,只要那孀妇胆敢轻举妄动,就能当场将其乱刃分尸,而张小辫儿看罗汉猫并未开口,自知劫数未到,暂且不会有什么凶险,胆气也随即壮了几分,就问道:“小娘子这烧饼,可是青螺牛肉馅儿的?”
那孀妇道:“先夫传下的烧饼手艺,是上好的拆骨牛肉馅儿料。”说着就将青螺烧饼捧到众人眼前。
张小辫儿看到烧饼中的肉色黑紫,连皮带骨剁得稀烂,全不似牛肉成色,虽然酱汁浓重,却盖不住隐隐约约的一股尸臭。他偷眼一看脚旁的长面罗汉猫,那只斑纹如画的大花猫,正自蜷伏在地上,蹙眉瞪目,颇有厌烦之意。凡是通灵之猫,最憎恶吃死尸腐肉的东西,张小辫儿见了罗汉猫的神态,已知烧饼馅儿是人肉做的。
张小辫儿断定那妇人必是漏网的塔教余孽,正要喝令手下发难,岂料那始终低着头的孀妇忽然抬起脸来,露出一张厚施重粉的惨白面孔,两眼含恨,似是要流出血来,张开口吐出一条长舌,舌尖分为两叉,咝咝作响,竟像是毒蛇吐芯一般,直奔张小辫儿激射而来。
好在雁营众人早有防范,雁排李四最是眼明手快,怎能容她刺杀营官,骂声妖妇,一刀挥去,说时迟,那时快,雁翎刀早剁在她的肩胛骨上,将她砍翻在地,抬脚踩住,其余的团勇蜂拥上前来,当场捆作了五花大绑。
塔教不过是会些造畜的邪术,专做偷尸盗骨、拐卖童男童女之类见不得光的勾当,撞在雁营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那孀妇虽然有些诡异手段,但得分碰上的是谁,雁排李四岂是易与之辈?她既然失手被擒,肩头又伤及骨,疼得实在是熬不住了,自是和其同党一样丑态毕露,不断开口讨饶。
张小辫儿也不命人给她裹伤,只教人拿刀子挑去她舌上的毒囊,然后就地加以盘问:“如今你落在雁营手中,趁早绝了活命的念头,按理就该一刀一刀碎割了你。但小娘子如此青春貌美,三爷怎会忍心加害,只要你如实招来,什么都好商量。”
那孀妇见大势已去,只好和盘托出。原来这孀妇是塔教中的蛇母,自从教主白塔真人被官府处决之后,整个教门都被彻底剿灭,蛇母躲在青螺镇瓦罐寺里,从死尸身上割肉,打成肉馅儿,裹在烧饼里贩卖,置了一具空棺材作为教主灵位,暗地里发誓要报仇雪恨,但多次潜入灵州行刺,都因为戒备森严,没能得手。
今天一早,她看见官军进了镇子,本想远远逃开,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远远瞧见了雁营的旗号,自道真是冤家路窄,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一狠心就躲入棺中等待机会。可事先准备不足,上来就已经失了先机,只好冒死动手,想要拼个同归于尽,最终还是难以得逞,自知躲不过一死,只求留个囫囵尸首。
雁排李四和雁铃儿都道,倘若派兵将蛇母押解回去献给官府,此辈身怀邪术,恐怕走在路上不大稳妥。塔教的妖人丑类作恶多端,杀一个少一个,所谓“斩草除根,萌芽不发;斩草若不除根,春至萌芽再发”,如今落在咱们手里,还留她作甚,就地打发了便是。
张小辫儿心想:“看来塔教余孽已把三爷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不把这伙人彻底剿除,我今后睡都睡不安稳。这卖烧饼的小寡妇阴险妖媚,肯定做过白塔真人的姘头,为她那老相好的报仇心切,既然擒住了,理应趁早除去,免得夜长梦多留下后患。”于是命团勇取块脏布过来,蒙在那蛇母脸上,用麻绳吊颈,把她活活勒死在廊下,然后拢起火来焚化尸体。
雁营曾经受命,在灵州城大举捕杀塔教教众,凡是捉住了可疑之辈,不用问青红皂白,一律就地处决,杀的人也不计其数了,动手弄死这寡妇,就如同捻死一只臭虫。
张小辫儿随即带人搜查瓦罐寺后殿,见那棺材底下,都是腐烂的残肢,那锅灶中煮的,连人肝人脑也有。雁营众人捂着口鼻,把腐臭的尸肉都搬到廊下焚毁,又遣了几个粗壮彪悍的团勇,拿着解骨尖刀在手,捆翻了殿内所拴的青牛,在大雨中屠剥起来。
那方良牛常被饲以尸肉,性情极是凶恶,但它鼻环被扣住了就挣脱不得,被雁营团勇们放翻在地,用利刃割开了脖颈血脉,鲜血决堤般涌了出来。它临死前挣扎欲起,圆睁着二目,向天长鸣,最后这声牛鸣沉闷剧烈,穿透了重重雨雾,伴着天上翻滚的霹雳,在青螺山中反复回响。
这时也不知是由于震地的雷声,还是惊天的牛鸣,引得整座千年古刹的地底下,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回应。殿顶上的瓦片都跟着颤了几颤,山墙木柱嘎吱吱地摇晃不休,动静极不寻常,使得满营皆惊,就好像是瓦罐寺下边埋压着什么庞然巨物,受了牛鸣吸引,将要破土而出。张小辫儿预感到事情不妙,虽然还没见到罗汉猫开口,却也不免有些慌了手脚,他抬眼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方良牛,心念猛然一动,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情来,叫得一声不好,这回怕是中了塔教的诡计了。
看来流年不利,倒霉事都教三爷赶上了,这人要走了背字儿,真是连喝口凉水都要塞牙,时运一旦衰退起来,就好比是遇着了“断送落花三月雨,摧残杨柳九月霜”。欲知瓦罐寺中究竟有哪般惊天动地的怪事发生,且看《金棺陵兽》下回分解。
第四章 地蛙聚塔
张小辫儿猛然想起一事,当初在提督府密室之中,夜审白塔真人,使出酷刑折磨逼供,问出了许多塔教邪徒藏匿的所在。造畜放蛊一类的诡异勾当,早在唐代就已有了雏形,结成教门之后,又从南宋流传至今,这伙人始终都尊灵州古塔为通天神明,其始因到现在几乎已经不可考证了。
后来督抚衙门根据白塔真人招供的线索,派出大批公人,到处搜捕造畜的妖邪之流,曾查获了几张教众们烧香供奉的图画。那些画中都有一座黑塔,塔影朦胧歪斜,不可细辨,那座怪异的黑塔底下,还有一头啃吃死人的青牛,在牛背上盘着一条五花蛇。
这幅画描绘的内容十分离奇古怪,谁也说不清画中藏有什么隐晦之意,只知道塔教信徒将其视为教祖的真身,绘成影像,代代焚香膜拜。
张小辫儿虽然也见过此画,但时间久了,就逐渐淡忘了,加上张三爷眼下是泥菩萨过河,正不知自身如何避祸度劫,哪有闲工夫思量这些不相干的事情。直到他在古刹瓦罐寺中杀了蛇母与那青牛,又发觉大雄宝殿地下出现异状,这才念及前事,心想难不成那幅塔教教祖的画像中,所描绘的地方正是青螺镇?如今地动山摇,莫非是黑塔要现出真身了?
拴在殿前的马匹都受了惊,急欲挣脱缰绳逃遁,雁营众人自是察觉到了势头不对,各提刀枪从殿内出来。此时大雨倾盆,古刹瓦罐寺里的积水成渠,雨水都已经没过了脚面。前殿后殿之间是个铺设青砖神道的庭院,就见那神道间的积水深处,有几条宽大的裂沟,好像是早年间闹旱灾的时候,平地扒开的口子,里面深不见底,不管有多少雨水淌入其中,也灌注不满。
就见从那裂开的水沟中,忽地探出车轮般大的一只巨蛙,全身碧绿,背上黄边黑纹贯顶,犹如一片漆黑的塔影,怒瞪其目,闪烁如电,鼓动两腮,从阔口中射出一条长舌,直接探入牛尸的腹中,翻探搅动之际,早将一枚拳头大小的牛黄掏出,收舌吞入口中。
灵州自古多蛙,尤其是附近的瓮冢山上有大量野虾蟆。那虾蟆也叫鳞蛙,是席上的珍馐美味。张小辫儿早先在山里挖掘僵尸的时候,曾在山洞中遇过一只雨蛙,可跟瓦罐寺里这只狰狞硕大的巨蛙一比。雁营里其余的哨官团勇,从来没有见过此物,尽皆骇异莫名,一时之间目瞪口呆,竟都忘了使用手中的火器弓箭。
此时从地底涌出数千蛙属,种类不同,巨细混杂,难以尽数辨别,只粗略一看,其中就有土蛤、紫蛙、金蛙、蟾蜍、虾蟆等,大的如同海碗,或如量米之斗,小的不过拇指一般。群蛙冒着瓢泼大雨,从地下洞穴里爬至神道,砌墙似的聚拢起来,将为首的巨蛙托在高处,鼓腮齐鸣,凄厉的蛙鸣之声传遍四野。
书中暗表,此事还真被张小辫儿猜着了。灵州百姓大多拜的是猫仙,而造畜的教众视古塔为尊,不过这塔可不是土木石头搭建的,而是青螺山里生存着的一种奇形怪状之蛙。这是种依靠穴地食尸为生的地蛙,此蛙背上有斑,酷似塔纹,它们实际上是山蛤的一种,因其群聚之时犹如黑塔蠕动,故此在民间超度阴魂的水陆道场当中,又称其为冥塔。
山蛤平时不见天日,一旦从地下出来,必然成群结队地砌拢堆积,似乎是想要爬上天空,这就如同群狼嗥月,是其生性使然。据说如果天底下将有改朝换代的巨变,或是天翻地覆的大灾难,才会有地蛙聚塔的异象出现。当年南宋灭亡之前,临安城里就出现了群蛙结阵游城的怪事,而且各门皆有,三日始散,没过几年蒙古铁骑南下,就彻底灭了偏安一隅的南宋朝廷,所以说这是绝恶的征兆。
而塔教表面上是拜塔为仙,实际上拜的是蛙仙。这种视蛙为青神的风俗,最早源于苗裔,冥蛙是食腐尸的祖宗,所以造畜之辈都尊此蛙为仙。塔教的蛇母畜养方良青牛,就是为了等到牛腹中结出宝来,宰杀了投到地洞里祭祀青神,以免山蛤从地下逃窜出来,使得世间灾难蔓延,这是种罕见的奇风异俗。苗裔中从古就有,可传到了明清两代,当初为善的念头早就没了,塔教至今仍然保持埋藏牛宝的举动,却是意欲为祸作乱。
张小辫儿虽然对此事的细节无从知晓,但他看到瓦罐寺中群蛙筑塔,也知道这是天下大乱,难以平复的征兆。自己连做梦都想着的清平盛世恐怕是没指望了,心头无明火起,高声叫个“杀”字。四周的雁营团勇早已张弓搭箭,听得营官号令,当即发箭如雨,照着高处的山蛤攒射过去。
灵州自古就有吃虾蟆的习俗,当地民谚称“大虾蟆有酥在背”,这个“酥”是指巨蛙老蛤背上有毒腺,不可食用的意思。那车轮般大的山蛤背上斑纹如画,中箭后腐液飞溅,有几名团勇躲避不及,手背和面颊上沾到了些许,顿时被剧毒噬骨入脑,惨叫着翻身倒在雨水中,只滚得几滚,便没了声息。
雁营团勇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锐卒,见后殿前边的庭园局促,便在发喊声中纷纷退让。那山蛤是庞然蠢物,中了几箭浑如不觉,从蛙群堆积的塔丘上爬落下来,撞开殿墙后门,钻入了大雄宝殿。
张小辫儿刚刚带兵从四面围住正殿,那山蛤就撞破了墙壁,顶风冒雨,莽莽撞撞地冲到街上。巨蛙口中以气吁人,凡是碰到的团勇,便被这股腥臭的阴气迷闷在地,雁营虽是人多势众,竟然也拦它不住。
雁排李四冷眼相看,知道山蛤虽然凶恶残忍,但却是个蠢物,既然爬入镇子的街巷之中,房屋错落阻隔,稍减其势,当可以力治之。于是让雁铃儿带几名亲随护卫营官,他自己则纵身上马,指挥手下团勇分头登房上树,遥踞屋顶树冠,向下放箭击射,随即鞭马狂驰,其行如风,径直穿过门墙倒塌的殿堂,紧紧追在山蛤背后。
山蛤落在街心,刚转过一处街角,身上就已被乱箭射成了刺猬。它也慌了起来,东撞一头,西撞一头,可四面八方射下来的箭雨越来越密,最后只好退到一间民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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