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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第3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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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寿摸着脑袋:“狗日的,来来回回的,走城门呢。”

    双喜道:“八路军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定然是大帅发话撵他们了。”

    陈寿道:“是这个理儿。”

    一个副官进来道:“报告,栓柱在门外。”

    双喜道:“让他进来。”

    栓柱走进来道:“长官,俺有一事相求。”

    “这孩子,客气个啥,说。”

    “桥本隆义在俘虏营里,俺要杀他,为俺叔和乡亲们报仇雪恨!”

    “那不好说,来人,带栓柱去俘虏营提人,把那个谁,姓桥本的鬼子提出来,是刀砍还是枪毙,都随你。”

    双喜派了一个班的兵,和程栓柱一起来到俘虏营,先清点花名册,果然有桥本隆义的名字,可是却找不着人了,把全体俘虏集中在操场上一个个的找,依然没有下落。

    “糟了,狗日的肯定趁八路军和咱们交接的时候没人看管,溜了!”双喜一拍大腿,懊丧道。

    此时的桥本隆义,正挤在去往省城的一艘轮船上,大通舱里空气污浊,臭味熏天,昔日的宪兵少佐穿着一件中国老百姓的对襟小褂,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第三十七章 鸠占鹊巢

    桥本隆义把橘之丸的刀装拆了,刀条用烂布缠在拐杖上,分文未带,行囊中只有一个小火车模型,他的大腿中了一枪,成了瘸子,只能驻着拐杖走路,幸好他中国话说的流利,走到哪儿都不会被认出是日本人,靠着打短工赚路费,终于来到了省城。

    省城还是那个省城,但是在桥本眼里,一切景物都变了模样,乾坤颠倒,昔日霸主成了战败国,饱受欺凌的东亚病夫们扬眉吐气,摇身一变成了世界四强之一。

    中央大街上悬挂着巨幅伟人像,蒋委员长自然名列第一,然后是罗斯福、丘吉尔、斯大林,人人皆知,这四位领袖带领世界人民打败了法西斯,恢复了**自由,不过在桥本看来,这就是一个笑话。

    省城的日侨很多,以前都居住在风景优美的枫林路附近,战败后房产被接收,他们不得已只好在江滩露宿,生活没有着落,就变卖家产,有些日本女人为了生计,不惜下海干起了皮肉生意,价钱便宜服务又好,深得苦力阶层的青睐。

    桥本扛着他的扁担慢慢在肩上走着,嘴角抽搐,心底滴血,但他知道,此刻不是难过的时候,必须寻找回国的渠道,回日本!

    路边一家侨民正在摆摊兜家里东西,衣服帽子皮鞋腰带,只要能拿出手的都摆在外边,母女二人也不敢吆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等着生意上门,这种路边摊很多,中国人早已习惯,看中什么东西,随便丢下一点零钱,拿了就走,日本人也不敢说话。

    一个无赖走过来,踅摸一番,拿了顶呢子质地的礼帽戴在头上试试,觉得挺合适,转头就走,侨民不敢怒也不敢言,桥本隆义却忍不住了,上前阻止,那无赖一瞪眼:“妈的,谁裤裆开了把你露出来,我打!”

    一拳打来,桥本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他一条腿瘸了,多日未曾吃饱饭,哪有力气还手,呼呼喘着粗气,忍受着雨点般的殴打。

    打完了,无赖啐了他一口,道:“省城三虎也是你惹得起的?”说罢扬长而去。

    侨民母亲上前扶起桥本,千恩万谢。

    “我也是日本人,不用谢我。”桥本擦着脸上的血痕,低声道。

    母亲赶紧捂住他的嘴,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饭团递过来。

    桥本接过饭团大口大口的吃着,和着泪水一起咽下,为他受苦受难的同胞,也为罪孽深重的日本。

    这家人的男主人是个日货进口商,在战争中死去,留下母女二人孤苦伶仃,没有依靠,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桥本就这样留了下来,冒充这家的男主人,和母女俩相依为命苟活下去,期待着返回日本的那一天。

    ……

    日本东京湾,美国海军密苏里号战列舰上,人满为患摩肩接踵,尽是盟**官和士兵,这里将进行日本投降书签字仪式,中国方面的签字代表本来定的是陈子锟上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临时更改为徐永昌上将,这让陈子锟多少有些不快,但还是作为旁观者参加了签字仪式。

    战列舰的柚木甲板光亮无比,九月的阳光洒在灰白色的舰身上,气温正适宜,粗大的主炮上也坐满了看热闹的美国水兵,最好的位置自然是留给将军们的,红帽圈的英国佬、直筒帽的法国人、还有不起眼的荷兰人,徐永昌也在其中,绿色呢子制服,束着武装带,亚洲人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陈子锟穿一身没有军衔标识的卡其军便服,混在水兵群里,亲眼目睹日本外相重光葵、大本营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大将在投降书上签字,这代表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正式终结。

    日本人穿的很正式,重光葵是大礼服和高顶礼帽,梅津军装笔挺,马靴锃亮,相比之下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就随意多了,卡其军便服而已,大概骄傲的麦克阿瑟在以这种方式表示对小日本的不屑。

    麦克阿瑟签字之后,盟军将领陆续在受降书上签字,此时头顶飞过庞大的机群,体形庞大的空中堡垒b29轰炸机是打败日本的功臣,正是这种世界最大的轰炸机没日没夜不间断的轰炸日本的城市与工业基地,才摧毁了日本的战争潜力。

    陈子锟仰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机群,不由万千感慨,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猛回头,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乔治!”

    “陈!”

    此人正是陈子锟的西点校友,乔治。霍华德,他穿海军陆战队的军服,领子上一颗将星,确实如钱德斯所言,乔治在同级生中升的是最快的,已经是将军了。

    老友重逢,分外高兴,乔治邀请陈子锟喝一杯,等受降仪式结束,两人坐着吉普车在东京大街上疾驰,欣赏着敌国首都的断壁残垣,焦土贫民,心中别有一番快意。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广岛或者长崎欣赏一下原子弹的威力。”乔治说道,他是军人世家出身,对战争造成的惨状熟视无睹,反而倍感快乐。

    陈子锟道:“不去了,这些年焦土已经看的太多太多。”

    乔治耸耸肩:“我可是从硫磺岛的尸体堆里爬出来的,我见过的尸体不比你少,必须多看看日本猴子的惨状,才能弥补我饱受战争摧残的心灵。”

    见陈子锟不以为意,乔治又道:“你知道神风么,这是一种自杀飞机,年轻的飞行员操纵着满载炸弹的飞机直接撞我们的军舰,他们不是正常人,而是一群疯子,整个国家都是疯子,就在投降前夕,日军还在马尼拉屠杀了十万平民,在硫磺岛,在冲绳,陆战队付出巨大的代价,每前进一步都要死亡很多小伙子,对这种国家,必须使用原子弹。”

    陈子锟道:“乔治,你打了几年仗?”

    “从珍珠港开始,我就参战了,怎么?”

    “我从回国那年,就没停过,无数次内战,剿匪、北伐、后来又和日本人打,打了二十多年,真的不愿意再看见战争了,可是我的国家正在新的内战边缘,请原谅我对这个真的不感兴趣。”

    乔治道:“抱歉,我们还是喝酒去吧。”

    日本刚投降没几天,美军尚未正式进驻,街头还站着日本士兵维持秩序,他们穿着粗劣的军装,手中拿的竟然是竹枪,年龄有老有少,就是没有青壮年。

    喝酒的地方是日本政府为美军专门设立的场所,可以吃饭洗澡住宿,日本物资匮乏,普通百姓连饭团都吃不上,占领军却可以享用清酒、生鱼片和寿司,还有脸上涂着厚厚白粉的艺伎弹琴唱曲。

    席间两人谈到战后规划,乔治说美国要有计划的阉割日本,废除军队,长期驻军……忽然他话锋一转,说到自己的家庭,在美国的妻子已经离婚,去年部队在新西兰休整的时候,娶了一个天主教徒,比自己小十五岁,现在已经怀孕。

    “等我退役后打算住在新西兰,放羊钓鱼,过太平生活,不过现在还不行,新的世界大战或许不久之后就会爆发。”乔治言之凿凿,似乎很期盼战争来临。

    “和谁打?在哪儿打?”陈子锟道。

    “自由世界和苏联之间的战争迟早爆发,首先在欧洲进行,我们会武装起残余的德军……然后是远东,苏军已经占领了满洲和朝鲜的北半部,陆战队重返中国,就是为了防备苏联……”

    ……

    陈子锟在日本观礼之时,陈家人已经开始返乡,夫人们各司其职,夏小青去北泰,姚依蕾和刘婷回省城,鉴冰和林文静则去上海,收拾房子,看望家人。

    飞机降落在虹桥机场,鉴冰和林文静拖着行李下来,举目无亲,只好找了两辆黄包车进城。

    这是她们战后第一次回上海,战争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是畸形的繁华,昔日的法租界大街上,梧桐树遮天蔽日,黄包车来回穿梭,指挥交通的依然是伪警察,只是再也看不到日本人的踪影。

    来到上海陈公馆外,铁门虚掩,墙上爬满藤蔓,听着街上隐约传来的上海方言的叫卖声,一时间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八年了,可回来了。”鉴冰长叹一口气,推开铁门往里走,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一个穿白褂子的老妈子狐疑的看着她:“侬找哪个?”

    “这是阿拉的房子,侬是谁?”鉴冰奇道。

    老妈子冲屋里喊了一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身穿桃红旗袍,风尘气十足,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道:“侬是老房东?”

    鉴冰道:“对,这是阿拉家的房子。”

    女子道:“这是汉奸的房产,已经被政府接收了,现在是专员公馆,你们请回吧。”

    鉴冰道:“哪个专员这么大胆子,接收敌产都接到阿拉头上了,侬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房子!”

    女子瞥了鉴冰一眼:“口气挺大,不怕闪了舌头,吴妈,放狗!”

    犬舍里一头大狼狗早就跃跃欲试了,呲牙咧嘴狂吠不止,铁链子都绷直了,鉴冰见势不妙,慌忙拉着林文静退走,院子里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荡笑。

    “没天理了,连咱们家的房产都接收。”鉴冰气炸了,“走,找人去。”

第三十八章 到处都在接收

    鉴冰先去找李耀廷,可是李公馆也换了主人,门口站着哨兵,门庭若市,宾客云集,看架势住的也是重庆来的接收大员。

    无奈,只好再去找慕易辰,可是来到慕家一看,人去楼空,大门上贴着封条,院子里乱糟糟,跟刮过龙卷风一样。

    鉴冰和林文静两个女子,拖着行李很不方便,于是前往外滩想找家饭店落脚,可是所有饭店宾馆都爆满,据说客人都是大后方来的高官。

    朋友熟人找不到,连个住的地方也解决不了,林文静提议去南市找自己的继母,鉴冰想了一下答应了,两人坐着黄包车来到南市,寻访了一大圈才在一处石库门住宅找到了米姨。

    石库门里住了五家人,米家住在亭子间里,空间狭小,暗无天日,林文静几乎是钻进去的,米姨已经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身形瘦削,见到继女来访,精神头立刻好起来,拉着她巴拉巴拉问个不停,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她已经八年没见到儿子文龙了。

    见米姨过的如此之窘迫,林文静暗自伤心,四下里看看,不见外婆的踪影,便问外婆哪去了。

    “唉,你外婆前年病故了,临死还念着文龙。”米姨拿起手帕擦着眼角。

    正聊着,米家富和老婆回来了,见阔亲戚来访,急忙堆起笑脸招呼,鉴冰向他打听上海的近况,米家富来了精神,高谈阔论,说现在的世道比日本人在的时候还乱,到处都是接收大员,只要看中的东西,不管青红皂白,先把人办成汉奸,房子没收,工厂查封,人下狱,没有黄金美钞别想出来。

    “接收大员个个肥的流油,讲究五子登科,金子、房子、车子、票子、女子,啧啧,要是能跟着当个差就好了,哪怕跑跑腿也行啊。”米家富眉飞色舞,难掩羡慕之色。

    小舅妈道:“别的阿拉不图,能帮小杉安排个工作就好。”

    小杉是米家富的儿子,二十多岁没正经工作,一直在外面游荡,刚才林文静已经听米姨提过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自家亲戚,她便应承道:“好吧,我想想办法。”

    米家富道:“太好了,走,我请你们下馆子。”嘴上说的响亮,眼睛却看向老婆。

    小舅妈道:“不怕你们笑话,家里隔夜米都没有了,中央定的规矩,二百储备票换一元法币,家里本来积蓄就没多少,现在更是精光。”

    林文静看小舅妈手上光秃秃的,金戒指和金溜子都没了,知道米家的境况确实很惨,她立刻掏出一叠美钞道:“这些先拿去用。”

    小舅妈刚要去接,却被米姨一把抢去,只好讪讪说:“等小杉回来一道去吧。”

    米家富一摆手:“不等这个小赤佬了,阿拉先去。”

    一家人来到街上菜馆,洋洋洒洒点了十几道菜,都是米家人在吃,鉴冰和林文静只是略微动了动筷子,这顿饭就米饭就吃了八碗,米家富还意犹未尽,一抹嘴道:“文静,要常来家里坐坐啊。”

    吃完了饭,已经傍晚七点多了,米家房子狭小自然是住不得了,只能暂存行李,两人上街再去寻找饭店,正漫无目的的走在黄浦江边,忽然一辆豪华轿车在前方停下,下来一个穿西装的男子,笑容满面,口称阿姨。

    林文静认出是弟弟的小学同学沈开,奇道:“你不是在重庆负责电台业务的么,怎么也到上海来了?”

    沈开道:“这不是胜利了么,回家探亲了,两位阿姨,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鉴冰道:“我们正找地方住呢,有家不能回,什么世道啊。”

    沈开道:“莫非陈叔叔的公馆也被人占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别提了,我家的铺子也被人查封了,这帮接收大员,简直就是抢劫,无法无天!不过没关系,两位阿姨先到我家下榻,我明天帮着问问,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动陈叔叔的房子。”

    林文静和鉴冰上了沈开的汽车,一溜烟开到原来法租界霞飞路上一栋别墅停下,院子很大,树木花草茂盛,欧式小洋楼后面还有草坪和网球场,林文静不禁惊讶,沈开家是开南北货铺子的,一般殷实人家而已,怎么住得起这么豪华的洋房,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沈开,也是重庆来的接收敌伪资产的官员。

    次日上午,沈开打了几个电话,笑呵呵道:“解决了,两位阿姨,中午吃了饭咱们一起过去吧。”

    鉴冰道:“就不叨扰了,我们赶紧回去收拾,老爷就要从日本受降回来了。”

    沈开道:“那好,我送你们过去。”

    驱车来到陈公馆,霸占房子的那家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房子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木地板打蜡,铺着羊毛地毯,墙上挂着不知真假的古画和书法,家具也都是新式的,窗帘是真丝的,洗手间里的水龙头都是镀金的,简直比离开时还要奢华。

    “这样不太好吧。”林文静道。

    沈开笑了:“阿姨,都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咱们不在上海的时候,汉奸占了咱们的房子,添置了些家当,就当是房租吧。”

    鉴冰想到失踪的李耀廷,便道:“小沈,你神通广大,帮阿姨打听两个人,李耀廷和慕易辰,他们怎么找不到人了。”

    沈开皱起眉头:“这两人都被定性为汉奸了,李耀廷潜逃,慕易辰被抓,关在提篮桥,这案子不是我负责的,恐怕不好插手。”

    鉴冰知道不好麻烦别人太多,道:“谢谢侬了,等老爷回来咱们一起坐坐。”

    沈开道:“我有今天,全靠陈叔叔帮忙,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最近上海世面很乱,我帮你们找了两个老妈子,一个看门的男佣,回头让他们过来,两位阿姨过过眼,不行再换,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鉴冰和林文静又是一阵感谢,送走了沈开,坐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竟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上海,似乎还是以往那个纸醉金迷的上海,似乎又改变了些什么。

    隔了一日,陈子锟从日本飞来,专机降落在虹桥机场,轻车简从回到家里,听两位夫人讲述了上海的情况,不由得急火攻心,李耀廷和慕易辰都是他二十多年的老朋友,绝不能出事。

    可是陈子锟却无从着手,抗战八年,等于重新洗牌,现在掌权的是各路接收大员,他的关系都派不上用场了,不得已只好通过军统沈开打点关系,花了十根大条,终于将李耀廷的通缉令撤销,又托关系把慕易辰从提篮桥监狱放了出来。

    老朋友们重新聚首,不胜唏嘘,陈子锟问李耀廷有什么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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