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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九州)-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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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反观那名持刀的唐兵,虽然力气比那唐将大上不少,却是东一刀,西一刀毫无章法可言,绝对的野路子!

此令一下,从身后跳将出几名吐蕃长矛手,握着木杆将银蛇探向少年的下身。

“咝咝!”

银质的‘蛇头’吐着信子,咬上了猎物。它狠狠的将毒牙刺入了少年的膝盖,小腿,舔食着猩红的血液。

“啊!”

鲜于于成仰天悲嘶一声,身子直直朝前一沉。

“将军!”

唐兵拨开近身的弯刀,冲到鲜于瑜成的身前,奋力的批砍着长矛后端的木杆。可浸润了桐油的矛杆坚硬无比,如何会被一柄砍豁了口的横刀斩断?

那几名吐蕃兵狞笑着将长矛朝后拉去,鲜于瑜成便似被缚住手脚牵引的困兽,被动的一步三跌。

“狗…娘养的吐蕃蛮子,有什么本事都冲我来!”

那唐兵挥着横刀便朝近前的一名吐蕃士卒砍去,试图以此来为少年分担一部分压力。

“不自量力!”

吐蕃百夫长拔起一支长矛就朝唐兵掷了过去,长矛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精准的落在了唐兵的背上。

“呃!”

“呃!”

唐兵被长矛死死钉死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原始的低呼。他不甘的挥动着双手,似乎想抓住跌落一旁的横刀。

“老木!”

鲜于瑜成悲愤欲绝,使出最后一丝气力将手中长槊向那名吐蕃百夫长掷去。

那吐蕃百夫长没想到少年竟然会弃掷手中武器,此时再想避闪已绝无可能,只能下意识的朝侧边一弯,听天由命。

槊封划破了他的胸膛,带下了一整块血肉。那吐蕃百夫长痛的嗷嗷直叫,捂着肚子咒骂道:“杀了他,杀了他!宰了这个小杂种!”众吐蕃士兵得令纷纷挥起手中钢刀朝鲜于瑜成砍去,少年被长矛缚住了手脚,虽眼见弯刀挥至面门,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少年闭上了眼睛,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

过了良久,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出现。鲜于瑜成睁开双眼朝四周望去,只见那些手持横刀的吐蕃兵纷纷跌倒在路侧,背上插着一支支雕翎羽箭。

“都尉大人!”

少年已是浑身血迹,见到李括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悲声痛哭。

“伤到哪里了?”

李括一个纵身跃下马背,跑到鲜于瑜成身前打气了火折子。

借着闪烁的火光,李括看到了鲜于瑜成膝盖下插着的数杆长矛,一时如坠冰窟。

“这帮畜生!”

少年狠狠的挥拳砸向地面,激起一股扬尘。

“你忍着些,我来帮你拔矛。”

李括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替鲜于瑜成拔出长矛。兵刃长期嵌在血肉中不但有碍于包扎从而导致失血过多,还会导致伤口化脓感染,危及生命。

李括从中衣撕下一块洁净的白布用嘴含着。(注3)“忍着点,我要拔了!”

少年一手按住鲜于瑜成的左腿,一手握住钉入血肉的长矛,奋力一拽终是将一杆银蛇拔了出来。红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涌了出来,直浸的李括满受血污。

李括忙将口中含着的白布条取了下来,紧紧在鲜于瑜成腿上绕了数圈。

“忍着些,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鲜于瑜成的脸色已经惨白,李括却并不想拖延。长痛不如短痛,多拖一秒他便多受一份罪!

如法炮制的将数柄长矛全部拔出,又简单的止住了伤口外涌的污血,李括终是长出了一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家,括儿哥带你回家。”

看到鲜于瑜成木然的神色,李括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伤势,微微一笑,给好兄弟打气道。

“括儿哥,老木他,老木他为了救我……”

鲜于瑜成拖着伤退跑到老木身旁,握住那双冰凉粗糙的手。此时的老木早已死透,浑身冰凉,背心伤口旁的地面流积了一滩黑血。

少年拔出腰间的皮袋子,将其中大半的烈酒朝老木身旁倾洒了下去。“老木哥,咱俩来一口。”

说完,少年噙着泪水仰起头,一口将其中剩下的小半斤烈酒象喝凉水一般灌了个干净。那火辣辣的老酒烧灼着他的喉咙,烧灼着他的胃,亦烧灼着他麻木的心。他的手脚和头颈都不自觉的颤抖战栗起来,他感觉到大地开始左右摇晃,天空黑压压的似快青石板般的直抑哀的人胸口憋闷。

远处的山坳里发出一阵狼嚎叫。

“嗷!”

“嗷!”

突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朝鲜于瑜成身体袭来,少年只觉耳边又响起老木那憨厚的笑声。“我那婆姨生的可漂亮哩,她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那家伙皮肤跟水豆腐一般柔滑……

只是那笑声却转瞬间变成了有如厉鬼的嘲笑,笑他的愚蠢,嘲他无能。他的脑海中登时浮现起长矛刺穿老木背心的场景,只觉一股腥甜的血液上涌,堵在喉咙口分外难受。他趔趔趄趄地围着老木转了一圈,两腿一软,终于瘫倒在地,哇哇地大吐起来,吐着吐着,那滚烫的眼泪就哗哗地下来了。他趴在地上,一边用头撞着坚硬的土地,一边放声哭嚎着:“老木啊,你他娘的给老子起来啊……不是说好为了你老婆、孩子活下去的吗……不是说好了我们俩一起杀出去的吗?你给我谈谈心,谈谈心成不?你跟我说说话啊……我可咋办好呢?你都死个球的了。你这两腿一蹬倒舒坦了,叫你老婆孩子咋办啊,你啥时候回得了个家啊,老天爷啊……”

注1:投壶:投壶是古代士大夫宴饮时做的一种投掷游戏,是一种种从容安详、讲究礼节的活动。唐朝时投壶的花式上就多了许多名目,如“依耳”、“贯耳”、“倒耳”、“连中”、“全壶”等。投壶和我国古代的足球、围棋,都东传到朝鲜。据《新唐书·高丽传》记载,“高丽其君居平壤城,俗喜弈、投壶、蹴鞠”注2:筑基:即打基础的意思,凡是学习武学者大多要经过这一阶段。这一阶段练习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今后的武学造诣,所以许多大户人家都会请名师指点自己的孩子。

注3:中衣:中衣又称里衣,是汉服的衬衣,起搭配和衬托作用。

第五十五章 山海(八)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望着横陈在面前的两百多具唐军尸体,李括久久不能平复潮涌的心情。

谁说骑兵对决重在数量,谁言吐蕃骑兵已完全丧失了斗志?在死亡面前,一切种族、文化背景的人都是一样的卑微与无力。当绝望变成愤怒,吐蕃骑兵扬起了手中的弯刀给予唐军沉重的打击;当无奈蜕为嫉恨,一切拦在他们面前的活物都会被视为仇人。

虽然自己派出的骑兵完全阻击劫杀了吐蕃突围的一百余骑兵,但又如何呢,自己付出了两百多弟兄的代价啊。这些汉子也许前一刻还在聊天笑骂,后一刻就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括儿哥,我,我对不起你!”

张延基擦了一把面颊上的血渍,埋下了头。

李括摇了摇头叹道:“我不怪你,是我没有考虑到吐蕃骑兵的爆发力。是我,是我对不起死去的二百多袍泽。”

这是少年独自领兵后经历的一次最过凄惨的战役,虽然自己全歼了吐蕃三千骑兵,但亦损失了总共五百余的弟兄。直至这一刻,深夜的寒风才让少年完全清醒。

之前的战役太过顺利了,不是用计诈城就是设伏诱敌。连续几次的奇谋取胜,让少年渐渐对吐蕃士兵轻视起来,认为这些人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未开化蛮子。胜利来得太过轻松,轻松到他竟有些志得意满。

兵者诡道也,此论诚然不错。不过,两军对决最重要的看的还是实力。如若没有强大的实力做依托,任何阴谋和计策就会如跳梁小丑般显得滑稽可笑。

就拿这次的骑兵对决来说,在吐蕃人强大的求生欲望面前,五百唐骑虽然人数优势明显却占不到什么便宜。冲击力对马战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人的主观意志!

“括儿哥,我想把袍泽们的骨灰都带回鄯州去。”

张延基红着眼哽咽道,这次的马战他的调度出现了很多问题,竟然让人数远少于自己的吐蕃骑兵打开了缺口,形成了局部以多打少的情况。他对不起死去的袍泽,为今只有将他们的骨灰妥善收好带回家乡去。

“嗯,把能辨认出的袍泽的尸首都焚了吧,他们终归是大唐人,绝不能忠骨埋异乡。”

李括点了点头,同意了张延基的提议。

“都尉,都尉大人!”

窦青看到土原上伫立着的李括,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老窦,有事慢慢说。”

李括转过身来,轻声道。

“高将军来了,他老人家要见您!”

窦青脸上满是愁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李括皱了皱眉道:“他在何处,他有说为何要见我吗?”

“大军在十里外扎了营。我打听了半天,那送信儿的骑兵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估计来者不善,您最好还是多注意点。”

窦青摇了摇头,叹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

李括将手中的黑刀抛给了窦青,翻身上马便朝西奔去。

高秀延此时已经率众唐军赶到了距离吐蕃临时营盘十里外的一处坪原上。

众唐兵得令后纷纷放下了辎重,扎好了帐篷。临时搭起的营门外摆好了一件件鹿柴和拒马,兵勇们不厌其烦的订好了木柱将其固定在地面。(注1)按照高将军的话说,行军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这样看似繁冗了一点,但可以保证大伙能睡上一个安稳觉。若是有吐蕃骑兵来袭,首先就会在营门前吃了大亏。

簇簇篝火在营盘中燃起,兵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暖着手。

“我说二柱子,这他娘不是耗子逗猫……没事找事吗?我们本来他娘的在金鼠谷待得好好的,也不知道高头儿脑子里抽了哪根筋,下令命大伙儿急行军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喝凉风。”

一个瓜子脸,三角眼的唐兵啃着一张胡饼,骂骂咧咧道。

“嘘!”

二柱子食指在嘴前摆了摆,小声道:“你不要命了,我还想多活几年,私议主帅可是死罪!”

“瞧你那点出息!”

三角眼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嘲弄道。

“哎,谁说不是呢。大伙在吐蕃营盘里好歹能睡个安稳觉。来到这儿,还得小心山里的野兽。山谷里那狼嚎的,怪骇人的。”

一个三十余岁的国字脸老兵满是赞同。

这帮兵勇和多数唐兵一样大都没有见到营房内佛塔的惨状,自然也就不知道在金鼠谷内发生了什么。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宿营的地方堆积着如山头颅,如墙尸首,怕是即便冻死野外也绝不愿在那营盘中多停留片刻。

“我听说啊,高帅是要全歼逃走的吐蕃士兵。”

三角眼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

“啊,那我们如何赶得上?吐蕃人已经逃走了近半日,我们这样不徐不疾,怕是只能跟在人家后面闻屁吧?”

二柱子大惊,原来他们连夜行军是为了追上吐蕃骑兵。不过这速度也忒他妈的慢了吧?

“要么说你只配当个大头兵呢,高帅那是出自将门世家,怎会不懂此理。他已经派出果毅都尉李括率五千轻骑追击,我们只是一步一营以作他们的后应罢了。”

三角眼脸上写满了自得,复又挤了二柱子一眼。

“说不准啊,都尉将军现在已经全歼了蛮子,正提着脑袋赶回来报功呢。”

三角眼望着远处漆黑的土路悠悠说道。在他眼中,唐军向来是战无不胜,使四海诸夷敬服的天军。自打贞观四年灭了突厥起咱大唐还没有打过败仗。(注2)想我巍巍华夏,泱泱盛唐,自是仁德远播,武功盖世。

凭借五千轻骑收拾三千吐蕃蛮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注1:古代作战中使用的一种能移动的障碍物,系以木材做成人字架,将枪头穿在横木上,使枪尖向外,设于要害处,主要用以防御骑兵突击,故名拒马枪。

《通典·兵五》引《卫公兵法·攻守战具》“拒马枪,以木径二尺,长短随事,十字凿孔,纵横安检,长一丈,锐其端,可以塞城中门巷要路,人马不得奔驰。”

注2:三角眼的想法是许多唐兵的真实想法。尽管唐军在对吐蕃的战斗中整体处于劣势,但在李唐的极力渲染下许多士卒还是认为唐军是战无不胜的。这也是为什么唐朝时的男儿极愿从军,一方面固然是为了保家卫国,更多的却是他们认为混取军功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第五十六章 山海(九)

“都尉大人回来了,都尉大人回来了!”

鹿柴前巡哨的唐兵见到李括乘着清风疾驰而至,忙大声呼喝着。

连少年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一番事迹被添油加醋一番渲染后,竟在陇右军中盛传开来。不论是从军十余载的老油条,还是刚入伍的新兵犊子,无不对他的英勇事迹交口称赞。

无论是长城堡之战凭借陌刀阵、火马阵大破吐蕃军的亦谋亦勇,还是青海西畔假扮吐蕃骑兵,谋夺伏俟城的神来之笔,少年俨然已经成为众人心中的战神。

李括却没有心思考量这些兵卒的想法,只一个纵跃跳下马背便迈开方步朝营盘内走去。

自有戍兵上前将清风牵去临时马厩喂食夜食,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兵卒看向李括的眼神中满是羡慕和敬佩。

谁说名将就得出自世家大族,谁说年少者不能封侯拜相?

李都尉他不就以十七岁的年龄持三尺青锋,为大唐立下了不世奇功?

人活在这个世上,道口都是自己闯出来的!

高秀延所在的牙帐位于坪原正中,李括在一名亲兵的引领下很顺利的就来到了帐前。轻掀起白色帷子制成的幔帘,少年阔步踏了进去。

牙帐内燃着一柄油灯,行军统帅高秀延正和三哥李子固商谈着什么,在场的军将还有他手下的两名心腹。

高秀延闻听到动响转过身来,见李括步入牙帐便挥了挥手道:“李都尉,且过来一谈。”

李括听他说的颇为严肃,微微一愣,拱了拱手,走到高秀延身侧。

“李都尉,听说你下达了不留降兵,格杀勿论的严令?”

高秀延的额角飘过一丝黑线,声音夹带着明显的不满。

李括心中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自己刚刚才全歼吐蕃军,就有人将情况汇报给了高秀延,莫非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线人?

心下如此思量,少年却不敢对高秀延有丝毫怠慢。

“回禀高帅,这帮蛮子杀害了我们那么多袍泽、乡亲,当是该杀!”

“胡闹!”

高秀延气得胡须乱颤,指着李括的鼻子道:“你让我怎么说你,你身为大唐一营都尉,莫非连军规都不知?大唐不杀降将败卒,你这番鲁莽叫我怎么向朝廷交代?”

李括见他态度如此恶劣,心中的怒火也是瞬时涌了起来。

“不是高帅叫我不放走一个蛮子的吗,这些吐蕃人可都长着腿,万一趁乱跑了一个半个的,高帅还不拿我是问?”

高秀延气极而笑道:“好,好啊,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不?你难道连捆住俘虏手脚都不会?你手中有五千精骑,能让区区几百战俘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我只知道死人绝不会溜走,我只知道我没放走一个吐蕃蛮子去九曲城报信!”

少年也是一个倔脾气,迎头回道。

李子固见二人间的怒气越来越大,忙闪身上前劝道:“高帅,依末将之见七郎也是无可奈何。他手下那么多袍泽,难免有不服管束的。吐蕃蛮子生性暴烈,杀了也好,不然留下他们终归是个祸患。”

高秀延却是丝毫听不进劝言,摆了摆手道:“子固你不要替他求情,否则我先治你一个以私废公的罪名。他堂堂一营都尉,连约束手下的能力都没有,我看这个都尉也不用当了!”

见高秀延撕破了脸皮,少年挺直了胸膛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下的命令,为何要推给兵卒?我只知道战场之上不容许有半分犹豫,半分同情!”

高秀延斥道:“他们已经投降,自然便是我唐军的俘虏,你有什么权利杀他们,谁给了你这个胆子?若是事情传了出去,我大唐仁义之国的美名往哪里搁,陛下天可汗的名号向哪里放?”

李括摇了摇头,怒道:“就凭他们掳掠、屠戮了我陇右百姓数万人,就凭他们残杀了我大唐无数兵勇袍泽。佛塔上的血迹才干,高帅便忘了国仇家恨了吗?”

“放肆!”

高秀延已扬起了巴掌,思忖了片刻,终归还是不耐的放了下去。自己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外人留下口实,要整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机会。

高秀延朝李子固瞥了一眼,轻哼一声。

“我不与你争论这个问题,即便是要处死他们也要经过哥舒大帅、陛下的允准。你这是越权行事,即便再合情也不占半个理字。”

李括心中满是失望,摇了摇头道:“莫非高帅以为,世间之事必须全部以理法衡度?难道高帅认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若是这样,那吐蕃人不论残杀我大唐多少百姓,只要事后放下弯刀就能得到宽恕了?我只知道,他们的刀尖上沾满了唐人的鲜血,我只知道杀人偿命,血债血偿。我在给乡亲们报仇,错在何处?人在做,天在看,高帅你就不觉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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